林若素自我感覺,雖然之前赤炎霜的突然出現,讓她的一顆小心臟連著幾天都有脈律不齊的跡象。但一想到,以後反正也不用見他,也就沒什麼擔心了。除了安敏對赤炎霜的感情偶爾會讓她晚上做夢時,被某人唸經一樣地叫「安安」,其餘似乎也沒多少後遺症。為了不讓自己胡思亂想,庸人自擾,林若素把極大的熱情投入到了「創業」之中。她派鄒仁發連著去了那家茶室好幾次,總算把那家茶室的老闆給堵住了。本來,林若素還奇怪,怎麼茶室的老闆整天不在,難不成是家大業大,經營眾多,每天都要到處巡查?後來才知道,原來這茶室的前任老闆剛去世不久,現任老闆也就是他兒子,是個只會吃喝嫖賭的紈褲子弟,從不過問茶室的經營狀況。幸得他父親原來為人樂善好施,手下的這些老夥計都感念舊主之恩,留下來幫忙打點,才使得茶室現在能夠保本經營。她想買這茶室,人家也因為手頭拮据正想賣呢。感歎了一下「富不過三代」的必然性,林若素樂得撿個便宜,打算好好和合計合計,怎麼才能用最少的錢,買下這個店面。她給了鄒仁發一個底線的收購價格,就讓鄒仁發每天都去磨。王府裡王爺不在,誰是新主子?答,林若素是也。宋星樓,你不是說我肚裡的孩子是你的嗎?反正你這一進宮就是五六天的,我就給你當當這臨時的當家主母。林若素磨磨牙,開始了她的王府改造計劃。首先,是宋星樓的臥室。來人啊,給我全換成粉色系的。嗯?什麼粉?粉紅、粉黃、粉藍、粉綠,帶粉的都給我用上。蔡姨啊,你端著盆麵粉來湊什麼熱鬧?難道你想在你家主子的臥房裡擀麵條嗎?就你主子那脾氣,小心他讓你用麵條上吊去。嗯,效果不錯,不過少了點什麼。對了,誰會扎蝴蝶結?不是吧,竟然是一把年紀的趙管家你會?那麻煩你把那兩邊粉紫的窗簾給我一邊扎一個蝴蝶結,這樣就既美觀又不擋光,等你家王爺從宮裡回來了,我讓他好好誇誇你。其次,是宋星樓的書房。真是的,書房怎麼能這麼整潔呢?一點後現代主義審美感都沒有。啥,不懂什麼是後現代主義審美觀,沒關係,大家聽我調度就好。這邊的這位,文房四寶不是拿來當擺設,是拿來用的,都掛著收著怎麼用,把它們都給我散開放到書桌上。那邊的那位,把那個書架最上面的書拿一疊下來,隨便穿插到下面那幾排的書之間就好。居然問我什麼叫「隨便」?你有沒有想像力?再次,是宋星樓的飲食。蔡姨啊,我知道你忠心愛主,可是老吃油膩的食物對你家主子的身體可不好。明白明白,你搭配了蔬菜的。可是這蔬菜都給你炒熟了,營養成分會流失很多的。怎麼流失?說了你也不懂的。不過我可以教你一種新菜式,人家國外都這麼吃的。哪個國外?就是不是本國的國家啊。哎,你問了這麼多,倒底有沒有誠意學啊?再問些無關緊要的問題,我就不教了。這才對嘛。其實這道菜很簡單,做法是這樣的……會了沒?你這兩天就好好練習練習,等你家王爺回來你做給他吃就好了。菜名?叫「沙拉」。然後,陸硯啊,你有沒有覺得你住的別院,比較小又比較沒有特色啊,我幫你重新規劃一個花圃好不好?唉,你怎麼走了?算了,無憂啊。咦,無憂人哩?玉葉啊,你見到無憂沒有?他剛才還在這裡的啊。什麼時候走的?剛才我和陸大夫說話的時候?無憂啊,你是不是不認我這個姐姐了?這樣鬧著倒也過了幾天,林若素突然就犯起了懶,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精力嫌透支了。窩在房裡連房門也不出,連飯菜都是玉葉端到房裡來給她吃。在房裡吃就在房裡吃唄,但是現在又是什麼狀況?林若素端了飯碗,看看坐在自己左手邊的安無憂,再看看坐在自己右手邊的陸硯,她不否認吃飯的時候,身邊坐著兩位性格迥然,各有千秋的男子很增進食慾啦,可前提是這兩位能不能不要低頭猛吃飯,給她出個聲,說句話,行不行?「陸硯?」林若素開始點名。硯抬起頭對她笑了笑。「你怎麼不說話?」林若素直截了當地問。「師傅教導過,食不言,寢不語。」陸硯道。呃,好吧,算你理由充分。林若素把頭轉向安無憂:「無憂,你……」「姐,我平時話便不多。」安無憂還沒等林若素說完,就連忙道。靠,這也能算理由。林若素想了想,只好鬱悶地承認,這的確可以算理由啦,安無憂平時是沒多少話。不過,有問題。看這兩人的表現,絕對有問題!她哪裡知道,這兩人是被她這些天的改造王府,準確地說是改造「宋星樓的XX」的表現給弄得有點心理陰影了。在同情了一下還「身在宮中猶不知」的宋星樓後,陸硯和安無憂不約而同地決定,本著自保原則,在不惹惱林若素的前提下,盡量讓自己免於「無妄之災」。林若素想了想,給陸硯夾了一些菜:「陸硯,吃菜。」陸硯抬起頭微笑著道:「謝謝。你也吃吧。」他吃完菜,發現林若素還好整以暇地坐在那裡盯著自己看,不由問了一句:「怎麼了?」林若素拿了筷子在碗沿上劃圈圈:「陸硯,你真沒有誠意。」「嗯?」陸硯不解。「你說讓我吃,怎麼不給我夾菜?」林若素指指自己只有米飯的碗,道。陸硯想了想,似乎沒什麼陷阱,便給林若素的碗裡夾了些菜:「我記得你喜歡吃茼蒿。」林若素撇撇嘴:「你筷子夾過的,不乾淨,我不吃。」哼,讓你剛才給我不說話。陸硯愣了一下:「剛才你夾菜給我,我也沒嫌你不乾淨啊。」明知林若素是故意找茬,他還是微笑著耐住性子跟她解釋。林若素皺皺鼻子:「我嫌你的筷子不乾淨,是因為我比你乾淨。那既然我比你乾淨,那你憑什麼嫌我不乾淨。」說完,她還給自己順順氣,哇,看不出來,自己真是太有才了。蠻不講理的最高境界就是不僅振振有詞,還理直氣壯。陸硯已經無語了……見陸硯不幸「陣亡」,安無憂立刻更加努力地把注意力都集中到自己的碗裡。可是,有時候,人是不可能心想事成的。林若素不緊不慢地把頭又轉過來了:「無憂。」不得不放下筷子,安無憂也抬起了頭,感覺比自己當年接受殺手訓練還難熬。「姐,什麼事?」「你是不是不關心我了?」林若素捧著自己的下巴,故作哀怨地問。「沒有。」安無憂道。林若素指指自己的碗,向他示意:「那你怎麼不給我夾菜?」有了陸硯的前車之鑒,安無憂特意取來一雙新筷子,替林若素夾了菜。林若素這才滿意地露出笑容:「無憂,還是你關心我。」說完還瞟了一眼苦笑的陸硯。安無憂只道自己算是過了這一關了,剛坐下拿起筷子,只聽林若素又開了口:「無憂啊,你說,以後我生下肚裡的寶寶了,你會不會關心他?」安無憂直覺和反應後的答案都是同一個:「關心。」林若素不高興了:「你要是關心他了,對我的關心就少了啊,要是這樣你還關心不關心他?」安無憂感覺這個問題實在有點難度,偏偏他又是個不會說些漂亮話的人,半晌才艱難地回答道:「我不關心他了,只關心你。」林若素立刻哀怨哀怨再哀怨地說:「那他是我的孩子,你憑什麼不關心?」安無憂望著對自己投來同情目光的陸硯,沉默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宋星樓不在王府,林若素感覺日子好平淡哪。用一句比較粗野一點的話來形容,就是「日子簡直快淡出個鳥」了。人活在世上,有時就得自得其樂。林若素努力地實踐著「自得其樂」,而相對應的,陸硯和安無憂的日子就越來越有水深火熱的趨勢了。「哎,是不是這些皇族,都有留人作客,包吃包住的習慣啊。」林若素彷彿自言自語,又彷彿在問來給自己檢查身體的陸硯。先是宋星樓讓自己借住王府,包吃包住,現在他自己被他那個堂兄召喚進皇宮,也包吃包住。真懷疑是不是皇室的遺傳基因就這樣。陸硯給林若素把脈,一切正常,這才微笑著聽林若素抱怨日子無聊。「不如,我們出去玩吧?」林若素提議,她越想越覺得自己的建議好,「今天風和日麗,我們就去城郊踏青,也好過悶在王府裡。」鑒於林若素現在身體狀況不錯,陸硯感覺她出去走走也好,安無憂本還擔心林若素的身體吃不消,見陸硯點頭,他也就完全沒有意見。林若素讓玉葉去準備了踏青必備的東西,例如紙鳶,魚竿什麼的,又帶了些蔡姨做的簡便的食物,裝在食盒裡,三人便坐著鄒仁發趕的馬車,去了郊外。踏青嘛,好歹還是要玩一些輕鬆的玩意兒,再在大自然的懷抱裡席地而坐,吃一點東西才算圓滿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