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雖濃,但投入到戰場上的每一個人都在不斷的拚殺,只為了殺與被殺。
騰格身後的六百金狼族戰士的強大戰力在這個時候給於最充分地展現出來,經過刀無名這一個寒冬的若訓,幾乎每一個人都有以一擋十的戰力,在這僵持的戰局當中,更是如一把插入敵人心臟的利刃,不斷地把夜月族聯軍的防線撕裂開,所過之處,無不人翻馬仰,其勢竟比雷雨雲與蕭亂離之處強盛得多。
刀無名此時縱觀全局,看著滿以流淌的鮮血,心境卻職死潭般紋絲不動,前方有雷雨雲及騰格的阻隔,此時,竟無一人能夠衝破防線來到他的身邊。
雷翔看著眼前混亂到極點的戰局,特別是看到騰格那如猛虎出匣般的威猛身形,不由得大聲讚歎道:「這騰格真乃虎將也!」身邊的將士受雷翔目光所引,自是看到騰格那近乎無往不利的身形及他身後如影隨形的六百勇士,盡皆露出驚駭的神色。
蕭亂離此時一柄長矛舞得渾圓,身下的坐騎似與他合為一體了般,在這亂戰中輾轉騰挪,憑借巧妙的身形纏鬥這麼久竟也沒有落下一絲的下風。雷雨雲此時殺得性起,那修羅錘如摧命的令符一般,不斷地向著蕭亂離迫進,所過之處夜月聯軍無不披麾而倒,那些劈砍向他的刀槍劍棍無人遇之即折,馬蹄踏向之處敵人非死即傷。
蕭亂離氣勢雖盛,但是由於先天上的不足,此時只覺得渾身都如斷折了一般,如果不是一股超乎尋常的心智支撐著他的身體的話,恐怕在這血戰之中早被雷雨雲打敗了。放眼望去,只見自己的部下竟然被雷雨雲瞬間斬殺無數,悲憤之下不知是哪裡來的一股力量,長矛如電般直朝雷雨雲近身而去,氣勢之強竟比先前全盛時有過之而無不及。
雷雨雲心頭一駭,此時他全力投入戰場之中卻絲毫傷不得蕭亂離,這已是他以往絕對沒有見過的了,而現在只覺得從蕭亂離矛上傳來一股強大的寒意,讓他的心頭也微微緊收起來。雷雨雲知道,此時天氣雖寒,但是以自己的體質絕對不可能有冷的感覺的,唯一的原因就是這看似比自己柔弱了幾許的蕭亂離所釋放出來的強大殺意所致。
蕭亂離此時全情投入,攻勢竟是前所未有的猛烈,雷雨雲一時不察之下,手臂上竟被這丈八長矛劃出一道長長的血痕。雷雨雲只覺得手上一痛,這一矛雖然不致命,但是雷雨雲氣勢卻也被蕭亂離所奪,先前主動的形勢頓時易手。
蕭亂離一矛得手,只覺得身上的壓力陡然減輕了許多,眼前豁然開朗,趁勢追擊,竟是把雷雨雲生生迫退,情勢逆轉之下,長矛過處金狼族戰士頓時死傷無數。
騰格只覺得眼前不斷地出現敵人,此時的他早就忘記了方向了,只是一力的衝殺,自己的心智在這血流成河的戰場之上正在一點點的沉淪,而每隨著他的一聲狂吼,那天行與格魯竟也隨著他的怒吼之聲齊聲喊叫,六百人合力之聲震懾整個戰場。
那龍雪聞聽騰格的怒吼,此時才注意到騰格一行幾百人竟差點把自己剛剛整理好的隊型打亂,急怒之下捨棄眼前的敵人回轉身來,身形急起,瞬間跨越近十丈的距離,朝著騰格如蒼鷹撲兔一般揮刀下斬而來。
騰格只覺得頭頂上寒意大盛,一絲險兆頓時讓他停止了手中的屠刀,此時反擊已然來不及了,危機關頭,他只好翻身離馬,如驚起的寒雀,閃過龍雪瘋狂斬下的奪命一刀。
血光四起,騰格雖然躲過了這致命的一刀,但是座下愛騎卻沒有那個福份,頓時被龍雪一刀從頭至尾劈成兩半。那濺起的馬血竟也帶著他三分的內力,一刀之下盡阻天行與格魯率領下的六百勇士。
刀無名心頭一驚,這紛亂無比的戰場之中可能只有他才是真正的清醒的了,剛才龍雪一刀之威自是被他望在眼裡,從這一刀中,刀無名已然知道,騰格雖然看似兇猛無比,但是比之這龍雪又差了一大截。
這騰格平時雖然粗豪大咧,但經過這些日子以來的相處,刀無名心內已然真心的喜歡上了這個徒弟,就連以前的那種些許利用思想也早已煙消雲散,看得騰格危機,腳下也不由得動了一動,但是細微思量之下又強行停了下來,只國他知道,如果這個時候去搶救騰格的話,就會在騰格的心裡留下一絲陰影,這對他以後的武道提升沒有一點的好處,而且,自己傳給騰格的刀法又全以氣勢為底蘊,遇強愈強,想明瞭這點後,刀無名收起自己緊張的神情,淡淡地望著騰格翻起的身形道:「騰格,你給我聽好了,如果你連他也抵禦不了,就不要再歸入我的門下了。」
整個戰場上雖然吶喊聲震天響,但是刀無名的聲音卻清楚無誤地傳入騰格等人的耳中。
龍雪大驚,光聽刀無名的聲音已然知道這人的修為比自己高出了何止千百倍,就算沒有這戰場的束縛,自己想來也是毫無一丁點的勝算了的,受刀無名聲音的影響,手下一緩,抬頭巡望,頓時看到刀無名站於遠處的身形。
刀無名雖然離龍雪幾十百遠,但龍雪眼望之下竟然生出高山仰止的敬畏感,好像此時素手而立的刀無名竟比遠處的高山更為雄奇。
蕭亂離心頭驚甚,刀無名那淡定的聲音傳入他的腦海中頓時勾起了他那深埋心底的畏懼,眼神微一斜視,已然看到刀無名的身形,「他……他怎麼會在這裡?!」
這一微微分神,雷雨雲哪裡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頓時重錘出擊,一下子擊在蕭亂離的長矛尖上。天生的神力頓時狂暴地自長矛尖傳遞入蕭亂離的體內,蕭亂離心神祇覺得湧起一陣強烈的震盪,頓時把神念收了回來,知道如果此時不努力應對雷雨雲,只怕刀無名沒有融入戰場,自己倒先殞命了。
騰格聽到刀無名的話後,頓時自瘋狂的殺戮中清醒過來,剛才龍雪那強大的殺傷力此時還在他的心底盤旋不去,那長達七尺的刀刃繞著身體急旋盤斬,身邊的夜月族戰士盡皆被腰斬於地。
「該死的騰格,你竟然投靠了金狼族。」看到自己的部下淒慘的死狀,龍雪雙目似要噴出火來了。身形自拔地而起,再次斬向騰格。
騰格聽聞龍雪那惡毒的詛咒聲,心神此時已然冷靜下來,冷冷地笑道:「我騰格該不該死哪輪得到你龍雪說了算的,這要問過我手中的怒刀才行。」舉刀斜劈而出,那刀身竟似迎風長長了些許般,整個刀身在他全力運轉之下發出熾熱的刀氣,比之龍雪的氣勢竟是旗鼓相當。
刀無名看到騰格的氣勢,臉上露出會心的微笑,他知道騰格經過這番在戰場上的拚殺,刀法已然趨於圓潤,再經自己以語相激,已然武學再上一層,這才能發出如此強大的氣勢與龍雪力戰。
龍雪一刀劈在騰格的大刀之上,心頭一跳,只覺得一股火熱的力量從騰格的刀鋒之上一湧而入,所過之處如被烙鐵灼燒一般難受,竟在騰格一刀之下受了輕微的內傷。
騰格心頭更不好受,龍雪雖然只是一刀,但是自己畢竟跟隨刀無名沒有多久,雖然對刀無名傳授於己的這套刀法有著超乎尋常的領悟能力,此時也覺得身上如被千鈞之力打壓了般,腳下了泥士頓時淹沒了腳踝。
但是龍雪的強大反倒真正的激發了騰格的戰鬥力,竟是不管身上的疼痛,再次拔刀而起,向著龍雪所在一斬而出。
刀勢還未臨頭,收刀再斬!一如他們尋常苦訓時般,只是現在騰格揮刀之後身上再無半分疲憊,只覺得自己的刀量在那七尺上的刀尖都能清楚的感覺到流動的痕跡。
蕭亂離看著戰圈越來越小,而眼前的雷雨雲卻依然勇猛如虎,刀無名雖然隨意地站在幾十丈開外,但是蕭亂離的心頭卻始終象生了一根刺般難受到極點,那日被刀無名擊敗而承諾的跟隨刀無名十年的情形不時地在他腦海之中時隱時現,夜色之中火光搖曳之下,刀無名的身形更是時隱時現,他只覺得取於今晚的取勝再無半分信心,知道如果此時再不走的話,不但自己,可能連身後那三萬跟隨自己的戰士都會盡數埋骨於此,而且,縱觀全局,那威名震懾草原的原騰鷹此時卻一直沒有現出蹤影。
蕭亂離心頭已然後悔自己的孟浪,此次偷襲原以為能讓金狼族措手不及,現在卻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可謂賠了夫人又折兵,只可惜了這麼多的族人枉死於此。
虛晃一槍躲過雷雨雲的攻勢,望著眼前在夜色中時隱時現不斷揮動兵器搏殺的部將吼道:「兄弟們,全力突圍。」
蕭亂離的聲音遠遠地傳了開去,他只剩兩萬多人的聯軍頓時隨著他指的方向狂湧而去。眾人齊心之下,就算是金狼族防線再堅固,頃刻之間也被其撕開一個大大的口子。
雷翔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知道此時想全殲蕭亂離所屬絕對已是癡心妄想,遂命雷雨雲不要阻擋來敵的離去,只是盡快地斬殺那逃避不及的敵人。
蕭亂離邊戰邊退,在眾人一心逃逸的情況下,不到一會兒的功夫已然從金狼族的包圍圈中脫得身來,但是金狼族戰士又怎麼會輕易地放任這到口的肥肉眼睜睜地離去,如果不把敵人的身上再撕下一塊皮肉來,他們如何也是不甘心的。
朝著蕭亂離離去的方向又是一陣箭雨,頓時又把好幾百人永遠地留在了自己的面前。那雷雨雲看著蕭亂離離去的方向駐足道:「蕭亂離,你是一條好漢,能與我雷雨雲相鬥這麼久,不得不讓我雷雨雲感到佩服,但是記得如果下次相見,我雷雨雲必取你首級。」
騰格此時渾身是血,嘴中不斷地喘著粗氣,如此大戰已然讓他整個心神嚴重透支,此時放鬆下來只覺得先前大戰之中忘記了的疼痛再一次爬上心頭,一動之下竟是呻吟得出聲來。
刀無名走上前來,抓著騰格的手微微地笑了笑道:「好小子,果然不愧是我刀無名的弟子,能於千軍萬馬之中橫衝直撞,而且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能與那叫龍雪的男子相鬥而絲毫不落下風,著實讓我感到欣慰萬分。」
騰格只覺得刀無名的手上傳過來一股溫和的力量,所過之處自己剛才所受的內務竟是不藥而癒,知道這眼前微笑著的師尊雖然平素冷酷無比,但是卻是真的為自己好的,要不然也不會在戰鬥一結束的時候就來到自己的面前替自己療傷了,微微一掙扎,眼神中流露出感激的表情用沙啞地聲音道:「師尊,不用了,徒兒的體質好得很,等一會兒就恢復了。」
刀無名如何不知道騰格這一番體貼自己的心意,微微喝道:「哪來那麼多廢話,快快屏息寧神,運轉你自己的內息,這對你武功的修為才有最大的好處,不然,也枉法你剛才一番血戰了,要知道,我刀無名的武學就是在不斷地戰鬥中體悟出來的。」
騰格只覺得心頭溫熱,聞言之下不再說話,就這麼立在原地,閉上了自己的眼睛,放鬆自己的神識,不斷地回憶起剛才戰鬥中的情節來。
喜、怒、哀、樂不斷地出現在騰格的臉上,而他身上剛剛平靜的氣息也起了一陣陣波動,刀無名悄悄地鬆開了自己搭在騰格身上的手,向後撤退一步,目不轉睛地看著騰格,「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完全屏除自己心頭的雜念,以如此粗豪不堪的性格卻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取得這般天翻地覆的進步,我都不知道你是白癡還是天才了。」刀無名想著,知道此時騰格絕對不能打擾的,於是就地為騰格護起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