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當刀無名仍然矗立於空中的時候,張帥君的氣勢的已然形成了質的轉變,濃厚而深沉的殺意厚重的好像遊蕩於空氣中的水,無形而有質,不斷的撞擊著楓血等人的心靈,讓鮮易天的眼神也厚重起來,一旁的鮮薊情雖然對刀無名有著絕對的信心,在這種情形下,眼中也是不可遏止的露出一絲的驚慌。
刀無名的神識透過虛空,當然可以感受到此時張帥君的氣勢的轉變,這種濃厚的殺意讓他也有點心頭一縮,就好像內心深處有什麼東西被觸動了一樣的,神識起了劇烈的波動,氣機觸發之下,張帥君的殺意已然徹底的引發出刀無名的刀勢。
刀無名一刀自高空而落,無盡的刀意朝著張帥君直湧而去。
刀出!風止!雲停!
因為,所有的空氣都被刀無名的刀意所控,附於此時的我意刀之上。
散發著白色光芒的我意刀此時就好像披上了一件美麗的外衣,不再刺眼,反而顯得柔和了許多,但是其中所暗蘊的無窮刀意卻比先前任何時候都要強烈。
刀未臨頭,刀無名的刀勢竟然再次起了變化,我意刀的刀身就好像有了生命一般,不斷的顫動,隱隱約約的竟然現出一條龍的模樣,四周的寒意也在這一刻得到了遏制,再不是先前那般的刺骨。
此時,張帥君與刀無名的比拚不只是內力、招式上的比拚,還有神識與氣勢上的爭鬥,勁招之前,鮮易天與楓血竟然誰也看不出場中的二人竟究誰佔勝場。
張帥君盯著眼前已幻化成龍形的我意刀,只覺得整個神識之中除了這把刀再也沒有其他任何的東西存在,就連刀無名據刀的手也不再存在,他知道此時的刀無名就是我意刀,我意刀就是刀無名,二者之間已然融為一體了。
只見得張帥君陡地一聲狂吼,就好像身上的萬千殺意終於有了一個渲洩的途徑,朝著眼前的我意刀就是一槍。
張帥君手中的槍不斷的在空間跳躍,在一個瞬間消失但是又馬上在另一個瞬間出現在前方,不斷的重複,怪異到了極點,直到他手中的殺龍槍與刀無名的我意刀真正交鋒的那一刻。
無聲!
時間就好像在這一點上停止了流逝一樣,刀無名與張帥君都一動不動的站在半空之中,這就是觀戰的楓血與鮮易天兄妹三人的感覺。
但是作為戰鬥的雙方,當然才是場中最清楚的人,兩人已在這一個時間點上作了千百次的撞擊,但是由於速度太快,以致於讓其它人看起來就好像只是拼了一招而已。
眼睛有時候也會欺騙自己,鮮易天與楓血的神識在此時才捉摸到空氣中密集的顫動,大驚失色,因為他們終於知道為什麼二人會如被施了定身法一樣的站在空中了,其實,這都是他們的眼睛騙了自己而已。
「隆……」一陣雷鳴之聲自刀無名與張帥君向四處散發。
聲音所過之處,整個青石砌成的地面竟然如豆腐般的層層碎裂,楓血與鮮易天臉色一變,他們終於看到了刀無名與張帥君這一擊所造成的可怕後果,不約而同的一挺身,擋在鮮薊情的身前。
鮮薊情的體質雖說經鳳皇血的改造已有了質的飛躍,但是卻絕對不可能經受得住刀無名與張帥君兩大高手互拼的餘波震盪。
音波過處,楓血與鮮易天都只覺得整個人好像被天雷擊中了一樣,耳鳴不止,氣血一陣紊亂,而身後的鮮薊情雖然有楓血與鮮易天的保護,還是臉色陡地變白,在刀無名與張帥君的氣機過處,竟然感到一陣短暫的窒息感覺,難受到了極點。
場中,二人的身形起了一陣陣的波動,就好像水紋般,空氣不斷的拉扯著二人的身形,刀無名只覺得從張帥君的手中傳來陣陣的寒意,這股寒意透過自己的我意刀朝著本體而來,自己的刀意竟然被攔腰而斷,竟然只能發揮出平日的七成功力。
而張帥君卻只覺得自己的殺龍槍尖傳來一陣陣無法匹敵的巨大力量,自己不得不花費大量的心神去化解這股力量,但是自己在殺意的驅使下,竟然不管身體上已近麻木的刺痛感,橫下心來,槍勢不改,依然勇往直前,朝著刀無名直刺而去。
殺龍勢!這才是真正的殺龍勢,沒有後路只餘最單純最直接的殺意所驅動的槍勢,只有這樣的槍勢才能讓刀無名這樣的強者也要後退。
刀無名的一嘯風雲動的刀意竟然被張帥君這足以吞天的殺意寸寸瓦解,直至蕩然無存。這在刀無名以前的武道生涯還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情況,但是世事無絕對,今天,在張帥君的無匹殺意之下,就算是平日再怎麼平淡的刀無名也要臉色露出凝重的神情來。
刀無名的刀勢已然無法阻止張帥君的殺龍槍道,此時的他就算是想改變刀勢也已不可能,因為此時張帥君的槍尖已然來到他的眉心正中,透槍而出的寒意讓刀無名的肌膚陡地緊縮起來,毫毛直豎。
「咄!」危機傾壓之下,刀無名情急生智,頭一偏,張帥君的殺龍槍幾乎可以說是貼著刀無名的頭皮而過。
「呀……!」鮮薊情剛自楓血背後探出頭來就見到這可怕的一幕,忍不住張口驚呼出來。
張帥君心頭微喜,此時的他幾乎都可以感受到槍尖下刀無名頭皮血液的流動聲,剛才這一槍已然在氣勢上完全的壓制住了刀無名,自己渾身的酸痛也好像減輕了許多,在氣機大盛之下,欺身而入,他要真正的打敗刀無名,為自己槍侯之名正名。
但是刀無名豈是那麼輕易就被打敗之人,就在張帥君身形剛剛有所行動的時候,刀無名的頭髮怪異流動起來,在張帥君的槍還沒有撤離頭頂的時候,突兀而起的頭髮竟然重重的包圍了張帥君的槍身。
刀無名此時的每一根頭髮都是一柄刀,一柄發刀。
千刀不盡!刀無名意然把這一招用於頭上。
每一根頭髮的力量並不大,但是當千萬根頭髮都匯聚於一起,這股力量卻足以讓本來急速轉動的殺龍槍停頓一秒。
這就是千刀不盡後的一刀,一千零一刀!
一秒的時間很短,但是對於刀無名來說卻足以化險為夷,甚至於反敗為勝。
在僵持的一秒種內,刀無名只做了一件事情,他抓住了張帥君的殺龍槍的槍身。
張帥君駭然,他沒有想到在自己氣勢大盛以為勝券在握的時候,刀無名卻使出了這意想不到的一招,也是讓他目瞪口呆的一招。
他的氣息在最頂峰的時候陡然停頓了下來,只是很短的一瞬間,但是當刀無名真的握住了他的殺龍槍的時候,他的心頭如被重錘擊過。
「咚!」本來平靜的心如被股入一塊巨石,頓時讓張帥君的氣勢一挫。張帥君只覺得自己的心難受到了極點,心中生出有力無處使的怪異感受。
刀無名雖握在他手中的槍上,但是在張帥君看來無疑於把住了自己的咽喉,因為,如果失去手中的殺龍槍,自己無疑是被拔了牙的毒蛇,將會徹底的失去獲勝的希望。
一波又一波的巨大暗勁如狂怒的海浪一樣的透過手中的槍身湧入張帥君的體內,張帥君此時才發現,自己的內息在刀無名的九轉冰火枯榮神功面前,根本就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殺龍槍雖仍在自己的手中,但是張帥君卻再也感受不到殺龍槍的丁點氣息,自刀無名一握上殺龍槍的那一刻,殺龍槍的控制權就再也不屬於張帥君本人了。
當一個人在接觸到成功的邊緣之後卻突然面臨失敗的痛苦,就猶如一個窮人突然發現一個金礦卻突然被另一個人宣佈據為他有一樣,人生的大起大落來實在太快,當張帥君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然明白,今日的自己已然沒有任何的機會取勝,所以,他已然絕望。
他已然可以體會到那種觸手可及的凌厲刀氣,刀無名看著眼前的張帥君,身上的刀氣一現即隱,隨即鬆手後退,整個動作都是在電光石火之間完成。
刀無名向張帥君拱手道:「張兄的殺龍槍道確不負殺龍之名,讓刀某是大開眼界啊,今天我們的比試就到此為止如何?」
張帥君神色一怔,臉色微紅,刀無名絕口不提獲勝的事情,無疑是為了在人們的面前保存他龍門槍侯的顏面,一絲絲的感激之情與巨大的失望情緒互相交織,讓他半天才反應過來,苦笑道:「刀兄真是太厲害了,我的殺龍槍道再厲害也不能奈何你一絲一毫啊意蒼涼,竟有七分無奈,可知道剛才與刀無名一戰已然影響到了他的信心,才會說出如此悲涼的話來。
「張兄又何必自謙,相信以張兄的槍法,天下又有何人敢說必勝的話來,我鮮易天第一個就不信。」鮮易天朝著張帥君大聲說道,雖是第二次見識張帥君的槍法,但剛才張帥君的殺意確是叫同為槍道高手的鮮易天佩服不已,是以,才說了這麼一翻話來。
張帥君默然,現實的情況讓他高興不起來,再次戰敗的陰影如烏雲一樣的籠罩著他的心靈,自刀無名鬆開他手中的長槍的時候,他就知道,刀無名的強橫已然讓自己心有了一絲的破綻,除非自己真的能夠再次打敗刀無名,否則這個破綻將會伴隨自己度過餘生。
但是,自己還有打敗刀無名的機會與勇氣嗎?張帥君自己都不敢說肯定的回答自己。
「哈。敗就是敗,我張帥君也沒有什麼好說的,張某就此告辭,希望他日能在江湖聽見刀兄得勝的消息。」張帥君就那麼一轉頭,慢步而去。
刀無名目注張帥君的身形消失於自己的視野,輕噓一口氣,好像要御下背上的無形包袱道:「好險,剛才差點忍不住,真想殺了他。」
楓血、鮮易天還有鮮薊情聽到刀無名的歎氣聲不由得一怔,因為他們從來沒有想到刀無名剛才竟然真的有殺了張帥君的衝動,鮮薊情只覺得刀無名在這一刻陡然變得陌生了許多,而楓血與鮮易天則仔細的看著刀無名,只覺得一道若隱若現的黑色氣芒閃現在刀無名手中的我意刀之上,讓人心頭極不舒服,正是這股氣息,讓此時的刀無名整個人都好像冷漠了許多。
刀無名環視著三人,看見三人都好像看怪物一樣的看著自己,張嘴微微一笑道:「你們這是怎麼了?」
楓血首先自刀無名剛才帶給他的震憾中恢復過來,忙微笑著回道:「沒有什麼,大哥能夠擊敗張帥君的殺龍槍道確是可喜可賀呀。」
鮮易天也立於一邊表示同意,刀無名大笑三聲,衝著三人道:「即是如此,當痛飲三杯,走,我們回莊。」說完,頭也不回的跨進橫劍山莊內。
在刀無名的身後,楓血眼神深處難掩一絲憂慮,剛才刀無名充滿殺機的話與我意刀身上的黑色氣芒都是從來沒有在刀無名身上出現過的,在楓血看來,刀無名已然出現了一絲的異常,不知道這些異常現象會不會影響到大哥與斷蒼穹的決戰呢?楓血低著頭,沉思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