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 第三卷 鳳皇血 第九章 會絕戰
    四周都是冰冷的冰塊,透體的寒氣此時不斷的透過肌膚刺激著刀無名的心神,讓他先前狂熱的殺性慢慢的回復平靜。

    刀無名剛剛把身形埋藏好不到盞荼的時間,只見遠處一個黑點迅速的擴大,絕戰已然來到刀無名剛才與天淨比鬥之地。四周的雪花也被絕戰前行的衝勢揚了起來。

    刀無名此時心頭壓力劇增,這人竟比自己預料的時間來得還要快!他的腦海中勾畫出絕戰的身姿來。

    披肩的長髮散落在身後,背上一把大的嚇人的巨刀斜插在身上,寬闊的額頭和深陷的雙目有頭西域人獨特的氣質,週身散發著獨特的懾人氣勢。

    只見絕戰猛的站直了身子,他一路追蹤刀無名,憑著他對刀的特殊感受,他自信一直沒有追錯方向。

    先前自己還感到一股前有未的的霸道刀氣一現即逝,他知道,天下能讓他也心驚的刀氣絕對不過五指之數,刀無名絕對有這個資格讓他心動。

    閉上眼睛,感受著四周散落的刀氣,絕戰已可肯定此前這裡有一場激戰,雖然他不知道其中的另一個人是誰,但是人此時幾可肯定,其中一個絕對是刀無名無疑。

    但是現在刀無名到哪裡去了呢?絕戰心頭冒起一個大大的問號,他追到這裡卻完全不見了刀無名的身影,就連一點點的刀氣也消失不見。

    「難道刀無名發覺了自己已然離開?」絕戰心道。要知道高手之於高手,自己可在百里之外感受到刀無名的氣息,刀無名未見得就感受不到自己的刀氣,同為使刀的,當然對此更為敏感。

    絕戰心頭略一沉吟,身形再次拔起,往北方趕去,一會兒就消失不見。

    刀無名心頭略一鬆氣,剛想破冰而起,但是另一個想法在心頭響起:「此人武學修為這麼高,絕對不是無智之徒,看其只在此地短暫的停留,難保不是誘敵之計。」

    刀無名自絕戰現身時,神識一直不敢靠近絕戰,因為他知道,如果靠得太近的話,反倒給人一種偷窺的感覺,這在高手看來幾乎可以直接暴露自己的行藏,是以,他只是遠遠的看了幾眼絕戰。

    正思索間,破空聲再起,絕戰竟去而復還。他再次停在原地,仔細的打量著四周的一切,當他沒有看到任何異象的時候,不由得喃喃自語道:「奇怪啊。剛才我明明感到四周有人的,難道是我的錯覺嗎?」

    這幾個字傳入冰塊裡的刀無名的耳中不由得讓他大駭,剛才自己只不過以神識遠遠的看了一下絕戰,此人居然就感受到了,好厲害的直覺!至此,刀無名再也不敢伸出半點的神識去窺視此時的絕戰,全身心的閉寒氣息,害怕在此時給絕戰看出行藏來。

    雖然他並不知道絕戰此行的目的,但是刀無名卻不敢去冒這個險,萬一絕戰是與自己為敵來的,到時候憑自己未痊癒的身體,能否戰勝絕戰就是一個大大的未知數了。

    絕戰此時稍作停留,便再次的從原地消失。

    刀無名待確定絕戰真正的離開了後,於第二天才從內息中把自己解放出來。

    只見冰層慢慢的裂開一條縫,刀無名的身形一躍而起,抖了抖身上的冰雪,真氣流轉,立時把衣衫上的水份蒸發的一乾二淨,感到精神氣爽。

    經過近一天的調息,他此時的內傷已好了九層,而經昨天與天淨的一戰後,雖然肉體上受了不大不小的內傷,但是刀無此時的神識卻比之以前更為充足,他知道自己在全力迎戰的情況下,神識已再作突破,已能初步真正的領會無之道的神髓了,但是離真正的掌握還有一段不小的距離,但是這已讓刀無名心神雀躍了,武學到了他這層境界,想要再突破可謂難上加難,沒有想到此次的對戰竟給自己帶來這個莫大的好處,怎麼不叫刀無名欣喜若狂。

    想及前方還有一個未知的強敵,刀無名雖然武學已再作突破,但是也不敢怠慢,把渾身的氣息悉數壓回體內,展開身法,身形一閃,已從原地消失不見。

    經過數日的前行,刀無名的眼前突起一座直插雲峰的巨大雪山,光滑的壁面全被冰塊所覆蓋,但自山腰起就被一團團白色的霧氣完全遮蔽,根本就無法想見山頂的風光。

    連日的調息,刀無名此時的功力已然盡復,他猜測眼前這座山峰可能就是箭神所說的鳳皇的棲身之處,雖然他並沒有看見過,但是他有一種預感,自己這一行的目的地就在眼前的這一座冰山上。

    但是奇怪的是,這麼多日來,他其間不止一次的擴張自己的神識以探尋先前追蹤自己的那個刀客,但是從那天後,就再也沒有能夠發現他和身影。

    「他又會藏身在哪裡呢?」刀無名心頭始終存有這個顧慮,他知道,能夠追蹤自己到這冰天雪地荒無人煙的地方這麼久,絕對不是那種輕易放棄之人。

    刀無名拋開顧慮,身形一躍,腳尖在光滑的冰面上一點,如一隻離弦的箭,幾個起落,就衝入山腰的雲霧中。

    撲面而來的濕氣讓刀無名心頭微怔,因為他發現這裡的情況大異平常,按理說在這冰天雪地裡,山勢越高溫度越低才對,但是刀無名此時根本就沒有這一點應有的感覺。他覺得四周的溫度反而比山下溫暖得多。越往上走越是如此。這與當初和楓血一起上不周山的時候形成極大的反差。

    即來之,則安之,刀無名在白色的霧氣中仗著自己過人的神識,倒也沒有迷失方向,大約行了兩個時辰,眼前豁然開朗,四周再也沒有那種朦朧的霧氣纏繞,待刀無名回頭看時,剛才所穿越的迷霧就在自己的身後五丈的地方,雖然不斷的翻捲起伏,但是卻好像被一股無形的氣牆所擋住,再也不能寸近。

    眼前雖為山頂,其實倒不如說是一個巨大的峽谷為好,整個山峰從中凹陷入山腹,反倒成了一個四周絕壁所保護的領域,而谷內樹木蔭天,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巨大的翡翠倒扣在地上。極目遠眺,讓人心曠神怡胸懷大開。

    刀無名不由得感歎起造物主的神奇,誰能想到在這冰封雪域竟有這等世外桃源的存在,谷內一切都顯得那麼的生機盎然,而谷外除了雪就是冰,再枯燥不過,簡直就是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獄。

    刀無名沿著絕壁攀越而下,以他現在的身手,自不會不虞損傷什麼的,他此時在眼前美景的影響下,心情大快,連日來的鬱悶早已隨風逝去。

    下得谷底,他不由得大嘯一聲,高吭的聲線不斷的在四壁迴盪,立時驚起谷中的動物上竄下跳,而其中有好許都是刀無名從未見過的。

    突然,他的心中警兆突起,一個聲音從側面的一棵大樹下悠悠傳來:「刀兄真是好雅興,我絕戰早已在此恭候多時了。」

    隨著這聲音出現的是一個典型的西域人,散亂的頭髮隨肩散開,深陷的雙目和寬闊的額頭形成一種奇異的人格魅力,渾身散發出逼人的霸氣,但是最醒目的還是他背上的那把巨型長刀。

    刀無名雖然在腦海中不止不次的見識過此人的相貌,但是當真正親眼看到眼前絕戰的風姿時,還是心頭一震:「好霸道的人!」

    而反觀絕戰,自現身起就對眼前的刀無名不斷的打量,但見刀無名天庭開闊,雙目看似無神,但是絕戰卻知道,那只是功力到了返璞歸真神光內蘊地步的假象,身上的衣衫雖然破舊,但是卻依然掩蓋不了從刀無名身上散發出來的蓋代風采,比之自己絕不遜色半分。

    「絕戰?不動刀宗的絕戰?」刀無名心頭一震道。他沒有想到追蹤自己十餘天的人竟是西域不動刀宗的少主號稱絕世魔刀的絕戰。自己在西域一行時就不斷的聽到這個人的名聲,在西域,他現在聲名直追乃父,竟隱有青出於藍的勢頭。只是不知道他對自己窮追不捨究竟是為了何事,這令刀無名頗為不解。

    絕戰點點頭道:「不錯,正是絕某人,前些日子也曾聽家父說起刀兄,曾評刀兄刀法鬼神皆驚,今日一見,果然讓我大開眼界啊。」絕戰的口氣透出西域人特有的豪邁,即使刀無名隱然知道對方如此尋蹤覓跡的找自己不可能有什麼好事情,也不由得對絕戰的豪爽湧起一陣好感。

    刀無名道:「絕兄實在是太誇講我刀無名了,我哪有令尊說的那麼厲害,我只是略懂一點刀法而已,我先前去西域的時候,一直以未能與絕兄相遇為憾,原來絕兄竟然不知何時到了中原,真叫刀某始料不及呀。」

    絕戰揚聲道:「我不動刀宗窮居西域幾十年,早就想見識一下中原人的武學,此次入中原,正是受命於家父,其二,正是要以我絕戰的絕世魔刀一會中原的刀道高手,看一下我絕戰的刀道修為究竟達到什麼樣的境界了。」

    刀無名低首一歎道:「絕兄真是好氣魄,不過我相信,以絕兄如此才華,縱橫天下能勝過絕兄的人定然不多。」

    絕戰傲然一笑道:「承蒙刀兄誇講,我絕戰出道至今,所歷大小三百餘戰,但是能讓我絕某心服口服的人,現在還沒有遇到。其實此次入主中原,雖是我不動刀宗開宗以來最重大的一件事情,但是對我絕戰來說,最大的作用只在於能見識更多的高手,以提升我武道的修為,稱霸中原對我倒成了其次,那些虛名我倒還看不上眼。」

    刀無名認真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絕戰,看著他那執著的眼神,知道絕戰所言不虛,也不由為對方對武道的執著而暗暗折服:「絕兄入中原這麼久,為什麼江湖上未傳來絕兄的名聲,這一點倒是讓我刀某人奇怪得緊。」

    絕戰哈哈一笑道:「原因有二,其一,我不動刀宗初入中原,很多的事情都還沒有準備就緒,這需要一定的時間來完成,其二,就是入中原以來的這段時日,不怕刀兄笑我自大,我在此之前,還沒有遇到一個真正能讓我動心的高手。哈!但是現在這一切都不再存在了。」

    刀無名心頭一驚,思及剛才絕戰的話意道:「絕宗主難道要到中原來了?」

    絕戰點了點頭道:「不錯,我宗一切都已準備就緒,不久的將來,我父親就會隨後進入中原,到時候,天下人都會知道我不動刀宗的存在,所以,現在我可以放開手腳去實現我的夢想,提升我的武道修為。況且,我也找到了我認為可以讓我心動的對手。」

    刀無名雖然明明知道絕戰所謂的對手就是自己,還是不死心的說道:「絕兄的對手不會就是我吧?」

    絕戰看著刀無名鄭重的點了點頭道:「不錯,中原刀法捨刀兄其誰,還請刀兄成全。」

    刀無名心頭歎道:「這絕戰看來又是一個好戰分子,看來還真是名符其實啊。」

    刀無名搖了搖頭道:「絕兄未免太看得起我刀某人了,想天下武功比我刀無名高的人多的是,絕兄又何必偏要找上我刀無名一個人呢。」

    絕戰道:「刀無名自出道江湖,只以三個月的時間就讓整個江湖沸騰,在最近的一個月,竟在十招之內滅燕如雪,並重傷黑獄第一戰將冥血,讓吳天河驚寂而遁,如此刀法天下少有,正是我絕戰最理想的對手,想我絕戰十幾日來冰天雪地的狂追,所為何來,不就是為一個難得的對手啊。」

    刀無名苦笑道:「看來要來的終要來,躲也躲不過啊。呵呵。」

    絕戰回道:「我有一事不明,在戰之前還想刀兄為我解疑。」

    刀無名看了看絕戰道:「絕兄何必客氣,說吧。」

    絕戰說道:「前些日子,我雖然曾遁跡跟在刀兄身後,但是感到刀兄驚世的刀氣後卻突然消失了,我絕戰雖竭力尋找,但是始終沒有刀兄的蹤跡還望刀兄為我釋疑。」

    刀無名說道:「其實,當時我就在絕兄的腳下,只不過當時受了不小的傷,呵呵……說出來真是讓絕兄笑話。我刀無名只不過是偷了巧,要不然,絕不可能躲得過絕兄的勘察。」

    絕戰露出一個恍在的神情後大驚:「誰人如此厲害,竟能讓刀兄也說受傷。」

    刀無名說道:「此人就是天淨,黑獄第四大戰將。」

    絕戰更驚:「天淨居然是黑獄第四大戰將,無怪乎不管我用什麼手段也無法察出黑獄這個號稱最神秘的戰將是誰,原來竟是他,江湖上只聽說此人追蹤術天下第一,但是沒有想到還有這等高強的功力,中原果然是藏龍臥虎啊,有機會倒是要一會他。」絕戰的眼中竟透出一種興奮,果然是一個比之鮮易天有過之而無不及不折不扣的好戰分子啊,刀無名再次感受到對方的強大戰意。

    刀無名說道:「我也奇怪,原來我也能感到絕兄的存在,但是自十日前我就再也無法察覺絕兄的存在,原來竟是早我一步到了這裡,在這四周絕壁的屏護下,難怪我無法探知絕兄的氣息,只是不知道絕兄是憑何斷定我刀某會到這裡而在這裡等待的呢。」刀無名終也把連日來的疑問說了出來。

    絕戰只是嘿嘿一笑道:「無他,直覺。」

    「好厲害的直覺。但是其間的智慧卻絕對不能讓人小視。」刀無名心頭一驚,絕戰竟能在十日以前就預知自己會來這裡而專門在此等待,看來此人絕對有著稱雄西域的實力,傳言確未誇大絕戰的實力。

    絕戰神情一凝,向前一踏步道:「刀兄,話已至此,我們還是一決勝負吧。」

    刀無名自絕戰出來伊始,就一直控制自己的戰意,但此時再次受到絕戰強大戰意的帶動,思及一戰之事終不能免,心情也不由得熱了起來,點了點頭道:「既已不能避免,我刀無名唯有盡自己所能,希望到時候能夠叫絕兄不致失望才是,但是在戰之前,我還有一話要說。」

    絕戰臉上的興奮神色越來越濃:「刀兄快說吧。我都等不及了。」

    刀無名看著絕戰情急的樣子,哪有一點高手的風範啊,莞爾一笑道:「絕兄還真是性急啊,你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我看就三招之內定勝負如何?」

    絕戰在聽到刀無名應戰的請求之後,他此時已然迫不及待了,哪管刀無名所說,只見他大喝一聲道:「刀兄廢話少說,接我絕戰第一刀。」

    話未畢,絕戰一個箭步射出,所過之處飛沙走石,而身旁的一些手臂粗細的樹木竟全部從中而斷,光是憑身法就有如許驚人的氣勢,這絕戰確是有著縱橫天下的實力。

    而此時,絕戰的巨刀還斜掛於肩膀上,絕戰身法雖疾,但是巨刀卻穩如泰山一樣的立在絕戰身後,竟絲毫看不出一絲顫動的意味在內。一動一靜叫人湧起極是玄異的心情來。

    絕戰積蓄已久的戰意此時全部宣洩出來,只覺心下大快,刀未出,在臨近刀無名的時候已然一躍騰空。

    他一飛沖天,竟達十丈高下。刀無名所有的去勢都被籠罩於他的身法之下。

    其實以絕戰好戰的個性,對敵以來從未與對手如此的多話過,只是他在刀無名現身之初,卻一直未有看透刀無名的實力,況且現在不動刀宗初入中原,他也不想於此時因自己而貿然的樹下刀無名這等強敵,是以,隱忍自己的戰意到現在才得以全力的傾洩出來,由此可見,此人的智慧絕對不像他外表表現出的那樣豪邁不羈,而是粗中有細,完全的謀定而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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