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 第三卷 鳳皇血 第一章 箭神
    刀無名看著眼前的箭矢,頭一次露出凝重的神色,他從來沒有想到過世上竟有這樣的箭法,如果不是他從一開始就對這個叫付紅剛的男子留意的話,現在他一定會冒然的在這一箭下丟了性命。但是就是這樣,刀無名也被這一箭弄了個措手不及。

    刀無名聽著箭上傳來的風雷之聲及那處逼人的壓迫感,全身勁力陡然全力的展開,一聲沉喝:「好箭法!」

    付紅剛從箭出的一剎那間全身居然就像是脫力一樣,神情與先前竟判若兩人,顯見此箭絕對是他全身功力的凝聚,也是他精氣神高集中的一箭,這一箭已是融通了他全部的戰意。他並不認為此箭就可以把刀無名困殺,如果刀無名連自己的這一箭都無法破去的話,那麼他也沒有那個必要再和自己一起去見那個人了,至少,付紅剛現在就是這麼認為,因為,他曾聽那個人這麼評價刀無名:刀無名的刀法已踏入刀即意,意即刀,意之所指,萬物皆可為刀的天刀境界,他所差的,只是對這個境界的熟悉與運用而已。

    付紅剛還是頭一次聽到那個人如此高的評價一個人,想及自己追隨那人半生,傾盡所有,也不過只是學了此人不到三四成的本領而已,是以,當那人叫自己下山找刀無名的時候,自己就立志要與刀無名一戰的心意,為此,付紅剛不惜費盡心機引刀無名來此,他只想看一下刀無名的真實本領。

    高手相爭,有時一招已是足夠。所以,他傾盡所有,只射出一箭。

    所以,現在付紅剛心裡略顯緊張的看著刀無名,看他如何破去自己的這一箭。

    他透過箭矢,可以感到此時刀無名的身旁的氣勢一下子就變了,整個空氣都好像一下子就重出了幾十倍一樣,不斷的朝著箭矢的本體擠壓,而在箭矢的正前方,一股稅利的刀氣不斷的撞擊著箭頭氣勢最盛的部分,每一次撞擊都把箭勢削弱一分,讓自己的神識不斷的受創,差點就控制不住整只箭的走勢了。這不由得讓付紅剛心神劇震。

    而刀無名此時顯然已從整個震驚中恢復了過來,他全身勁氣貫發,破體無形刀全力包住眼前的箭矢,在一瞬間,他至少對眼前的箭矢作了不下五百次的攻擊,但是,也只是稍阻對方的攻勢而已,他此時依然能感到到從箭尖上傳來的銳氣。是那麼的透人心神,刀無名知道,如果自己心神意志不是那麼堅定的話,此時可能自己的神識早就被箭勢所奪。

    但是現在,箭勢雖盛,但是刀無名已然有足夠的實力來瓦解眼前的攻勢。

    而對面專心控箭的付紅剛此時也明顯的感到刀無名整個人的氣勢已然與先前有了完全的改變,一下子就變得盛氣凌人。霸道得讓付紅剛心頭狂跳,在專心控箭的同時,他幾乎可以聽到自己如雷的心跳聲,這怎麼不叫他駭然失色。

    只見刀無名微笑著伸出了右手食指,一下子,整個空間都凝固了一樣,只見刀無名慢慢的屈指,再緩慢的彈出,整個動作渾然天成,在付紅剛看來,此時的刀無名整個動作就好像是一副流動的畫一樣,顯然那麼的舒展,一點也看不出用力的跡象來,但是任憑自己如何變幻箭矢的動向,都逃不過刀無名的指頭。

    刀無名用盡全身的氣勢壓制住付紅剛的箭,把它控制在自己身前三尺的範圍以內,接著手指輕輕的一彈,那麼準確無誤的點中付紅剛的箭尖。

    「嗡……」箭身急晃,發出沉悶的響聲,每一絲顫動都如敲在付紅剛的心裡,讓付紅剛大感吃不消。而本來還被付紅剛控制的箭此時卻好像要掙脫他的控制一樣,力量一下子暴漲。

    這就是剛才刀無名從指尖強行貫輸進箭矢的力量,箭矢本已很強,但是現在卻再加上了刀無名的勁力,絕對足以強得讓付紅剛脫出對箭的控制。

    「唔!」付紅剛的心中大急,顯是沒有想到刀無名輕輕的一點居然就讓整只箭有脫軌的跡象,正想再度鼓力以加強控制的時候,但是此地刀無名卻做了一個出人意表的動作。

    一個看起來多餘的不能再多餘的動作。

    刀無名甩了甩頭,但是付紅剛馬上就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錯誤,一個天大的錯誤。

    刀無名的頭髮根根散開,一下子就暴漲三尺,就像活物一樣的伸到刀無名的面前,在不到一秒種的時間裡就把付紅剛的箭矢完全的封住,一層裹一層,直到付紅剛再也感覺不到箭矢的存在。

    付紅剛只覺得心底湧起一陣無力的感受,剛才刀無名頭髮捲起自己的箭的時候,付紅剛心裡就好像一下子陷入了泥潭一樣的難受,漫天的刀氣透過那一根根細細的髮絲就那樣的淹沒了自己的神識。如果不是刀無名在最後的關頭稍稍的放鬆了一下,自己的神識就會再也出不來,那麼現在,至少自己會生傷於地。

    「意之所指,萬物皆可為刀!」那人的話此時再次在付紅剛的耳中轟鳴,此時的付紅剛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驚訝,驚呼出聲:「天刀?!」

    刀無名再次的甩了甩頭,頭髮就像有靈性一樣的自動收縮在刀無名的腦後,剛才被頭髮裹住的箭矢此時竟然斷成了好幾截,所有的切口都如刀削一樣的平整,而刀無名的頭髮卻不過斷了兩三根,望著斷箭與空中嘗未落地的斷髮,刀無名笑了笑道:「天刀?可能吧!」

    刀無名給了付紅剛一個是是而非的答案,看著付紅剛慘白的臉,刀無名知道剛才的比試已然讓付紅剛元氣大傷,但是他也不由得為付紅剛的箭術感到詫異。遂微微一笑道:「付兄真是好武功,如此神奇的箭術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呢。真叫人歎為觀止,如果不是刀某取巧的話,說實話,還真不容易破你這一箭呢。」

    付紅剛喘了一口粗氣道:「刀兄的刀法才是叫我大開眼界呢,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厲害的刀法,你那最後一式,我連聽都沒有聽說過。不知道最後一式叫什麼名字?」

    刀無名嘿嘿一笑道:「發刀!這也是以前隨意而起的名字。」

    其實剛才刀無名雖然沒有真正的拔刀,但是他的刀意此時已然深入付紅剛的心裡,是以,付紅剛才會有此一問。

    付紅剛聽得刀無名的話後不由得連連讚歎:「好一個發刀!天下竟有這種刀法。這是我付某想都沒有想過的刀法啊。」

    刀無名待付紅剛平靜下來後才緩緩的問道:「不知道付兄現在可否告訴我為何引刀某來此?」

    付紅剛一怔,猛然想起自己為什麼來找到刀無名,忙赫然一笑道:「我倒忘記了,見到刀兄如此驚世的刀法,我幾乎都忘了來找刀兄是為何事了,呵呵,我現在就告訴你,我找你是因為有一個人想見你。」

    刀無名心中大奇:「有人要見我?誰想見我?」

    付紅剛立起身來,一臉恭敬的表情道:「我的主人——箭神!」

    刀無名此時也不由得驚呼出聲:「你的主人?箭神?!」想到付紅剛一身高絕的箭法居然也只配當人奴僕,再也忍不住心中的驚異,因為他從來都沒有聽說過江湖上還有一個叫箭神的人存在,從來沒有,是以,他現在心中感到萬分的吃驚。不知道對方找自己有何事情。

    付紅剛點了點頭道:「不錯。我的主人。但是我也不知道他找你是為了什麼事情,他只是要我盡力找到你,越快越好。」

    刀無名心中思忖:「眼前這個叫付紅剛的男子居然只是那個箭神的奴僕,那他的箭術究竟會去到何種境界呢!」心中思及至此,不由得對那個叫箭神的人生出一種希翼的心情來。

    雖然現在刀無名很想立時去為鮮薊情找尋那兩種靈藥,但是一想到那個叫箭神的人絕對不會無緣無故的叫付紅剛來找自己,且又說出了鳳皇血和九葉靈芝這種平時想也無法想見的靈藥,一時之間好奇心起,也只有立時起身隨同付紅剛一起前往尋見那個叫箭神的人。

    一路上,刀無名想方設法的向付紅剛打聽這個箭神究竟是何等人物,但是付紅剛都語焉不詳,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刀無名無奈,想到事情都到這個地步,也只有先見到箭神再說了。

    一路前行,山勢陡然變得突兀起來,怪石嶙峋,深谷幽泉越發的冷清起來,一路上奇峰迭起,叫人歎為觀止,刀無名也不由自主的沉醉在眼前的景色中。

    正沉迷間,眼前豁然開朗,二人已來到一個峽谷之中,四周的山壁如刀削過一樣的直插雲天,但是谷內卻四季如春奇花異花竟相綻放,叫人心曠神怡、刀無名的心靈顯然受到了眼前奇景的震憾,一付訝異的表情,而付紅剛的腳步此時卻明顯的加快不少,刀無名還沒有從眼前的景色中甦醒過來,付紅剛已帶他來到了一個小屋面前靜立不動。

    刀無名此時才發現付紅剛的異常,心中思忖:「看來眼前這個小屋就是箭神的居所了。不知道此人是何等的模樣。」

    只見付紅剛隔著房門一恭身道:「主人,刀無名我已帶到。還請主人明示。」

    刀無名仔細的留意了一下屋子裡的動靜,但是他卻沒有聽到任何的響動,裡面竟然一個人也沒有,但是看到付紅剛的神態裡面絕對有人存在,而且就是那個叫箭神的人。

    刀無名心頭一驚:「看付紅剛的神情,如果那個叫箭神的人真的在裡面,而以我現在的修為竟然無法感知他的存在,這可能嗎?」

    事實好像是在和刀無名開玩笑一樣,正在刀無名驚疑間,一個聲音沒有任何前兆的輕輕呼起:「知道了,你可以下去了。」

    只見得付紅剛畢恭畢敬的退下後,只聽得那個叫箭神的人聲音傳來:「刀無名,請恕老夫我怠慢,請進室一談吧。」

    刀無名懷著七分驚疑三分敬意的心情撩門抬腳踏入房內。在刀無名此時的心情看來,房內這人如果放眼武林絕對是一個不世的高手,至少他自己到現在為止都沒有見到過如眼前這般傳說的高手,而能讓付紅剛如此恭敬的折服的人絕對不是普通人所能做得到的,憑這一點,刀無名就知道自己至少和眼前此人差了一大截。

    進得屋內,刀無名抬眼看去,只見整個屋內除了一張桌子,一張茶几外,還有就只有一幅畫,整間屋的設備簡單得叫刀無名心中再次的吃了一驚。

    但是最叫他吃驚的還是斜臥在茶几旁的人。

    此人一身素衣,雖然斜躺,但是一眼就可以看出,此人身材並不高大,和刀無名想像中的相貌簡直差了十萬八千里,甚至可以說是極度的矮小,根本就沒有一點的高手應有的風度,等刀無名的眼前移到此人的臉上時卻怔了。因為,這個先前自稱老夫的人卻長著一副娃娃臉,正看著剛踏入門的刀無名,雖然此人的臉沒有笑,但是刀無名卻可以清楚的感到眼前這個人在對自己笑,很親切的笑,這種笑幾乎讓刀無名本來驚懼的心情一下子幾乎消失殆盡。

    刀無名看著眼前此人,內心卻是如波滔翻滾,起伏不定,因為他自信憑自己的靈覺,天下絕對沒有一個人可以在自己十丈之內而不被自己感知,但是到現在為止,雖然他親眼看見眼前這個人,他卻清楚的知道,如果是自己閉上眼睛的話,根本就一點都查覺不到此人的存在。「他是怎麼辦到的?」刀無名心頭不可抑止的狂跳。

    這種心情讓他剛才平靜下來的心情再起波瀾:「前……前輩就是箭神?」雖然明知眼前這個人就是付紅剛所說的箭神,但是刀無名卻仍忍不住的再次發問問道,因為他自己很難把事實與想像連接起來,眼前這個人如果放在平時,再怎麼看也不過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孩童而已。

    眼前這個「老人」聽到刀無名的話後,搖了搖手中的茶杯,眼中露出一種迷茫的神情:「箭神??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在我的記憶中,好像是有人曾經這麼叫過我,但是是好久以前呢?我自己也不記得了。呵呵……」一聲清脆的如同孩子的笑聲從眼前這個人口中發出,臉上同時露出天真的表情。再次差點就顛覆了刀無名的心理。

    刀無名平靜了一下心中的情緒,慢步向前,最後乾脆直接坐在了箭神的身前茶几的另外一邊。看著眼前此人,問道:「不知道前輩叫付兄領我刀無名來這裡究竟有何事情?」

    箭神輕輕的啜了一口杯中的茶,然後對著刀無銘搖了搖手道:「這個事情先不要忙,我自會相告,在這之前,不知道你願不願聽一個故事。」

    刀無名心中雖然有點焦急為鮮薊情尋藥的事情,但是此時也只好暫時放在一邊,點點頭道:「前輩請說,刀無名恭聽就是。」

    只見箭神再次飲了一口杯中的茶水,看了一眼刀無名道:「你知道什麼是武嗎?」

    刀無名顯然沒有想到箭神一開口就問他這個平時想都沒有想過的問題,但是細一想,才發覺這武之一字確實繁複到了極點,雖然只是一字,卻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表述方式,一時之間不由得楞在當場。半晌後才道:「以晚輩之見,所謂武也即道,為武者,都是不甘於雌伏於自己的命運,以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強的一種方法。所謂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同樣,為武者一生,都只不過是在尋找一種擺脫自己命運的途徑而已,只是各自所走的路不同而至有現世的爭鬥。」

    箭神的眼睛一亮,接著露出一種讚賞的目光,點首道:「想不到你年紀輕輕就可以達到這樣的思想境界,真是難得啊,想我當年也是五十歲以後才以武思道的啊。」緊接著又道:「我縱觀當世習武之人,在年青人當中,想來也只有你有這個天姿了。所謂天地抱陽而生,縛陰而長,缺一不可,這也正是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的最直觀表現,習武者只有陰陽互濟才可能找到武學的最上層階梯。並最終突破自我,達至白日飛昇的境界。」

    刀無名聽箭神這麼一說,再看其言之篤定的表情,心中不由得微微一動,好像自己想到了什麼,但是一時又說不出具體的感覺來,感到心中怪異之極,但是聽到最後,又聽到箭神說到四個字,這四個字帶給他的震憾絕對比先前的詫異來得更加的猛烈,他知道象箭神這樣的人物絕對不會空口放矢的,是以不由得張大了嘴道:「白日飛昇?這不是傳說中的達成神仙的最後一步麼?難道這世上真的有神仙?這……」刀無名鄂然。

    箭神似乎早就料到刀無名會有現在的表情一樣,仍舊以那個不緊不慢的口吻說道:「神仙?那只是世人對終極力量的武道所敬畏而編出來的謊言而已,世人無知,對於自己無法理解的事情就以想像來填充自己的視覺,不過這也難怪,畢竟能夠真正達到那種境界的人少之又少,他們又如何會明白『道』的真義。只有真正的得到那股力量,才可能達到白日飛昇、天地任我遨遊的地步,那將是何等的逍遙啊。」說話間,原本一臉天真表情的箭神此時確少有的寧靜,眼神中露出一種回憶的神色來。讓刀無名看來頗為不解,但是此時他心中由此又引申出了另外一個問題。

    「那如果世上真的存在有所謂的神仙,那這些神仙為什麼我們平時見不到呢。他們又是住在哪裡的呢?」刀無名繼續的追問道。

    箭神聽後覺思了半天才道:「其實,我們的這個世界,並不是世間的所有,所謂天地自無而生有,由有一而生萬物,在我們這個世界之外還有許多其它的世界。只要有足夠的力量,就可以破開我們現有的這個空間進入另外一個空間,在那裡,就有一個所謂的神仙居住的地方,我們叫他幻武界。我們現在的這個世界不過是三千大世界的其一而已,就算是有無窮的生命,也不可能窮盡整個宇宙啊。」

    刀無名的頭都快要反應不過來了,因為他從來沒有聽到過這翻幾乎可以說是驚世駭俗的話,箭神的話幾乎是要讓他二十幾年來的思想全部覆滅再重新生成一樣,怎不叫他呆立現場腦中一片混亂:「神仙?武?道?三千大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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