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 第二卷 卷江湖 第二十九章
    橫劍山莊內,鮮薊情的床邊站著刀無名、楓血和鮮易天,刀無名看著床上的鮮薊情,昨天的戰鬥已然成為一種回憶,鮮薊情雖然背上的傷口經過刀無名高超內力的醫治,此時已然不再流血,但是現在鮮薊情卻仍然沒有醒轉的跡象,這讓刀無名的心頭一陣壓抑。

    一天前還活蹦亂跳的人現在卻一動不動的躺著,性情略顯得暴燥的鮮易天已然不斷的在房間裡走來走去。眉頭幾乎都皺到一起去了,兩隻手不時的搓來搓去,顯示出他對鮮薊的關心:「難道就真的沒有一點辦法了嗎?」他回過頭來看著楓血與刀無名。

    刀無名一臉的茫然,顯然對鮮薊情的傷勢沒有一點的信心,倒是楓血本是名門之後,此時對此倒是有一些見地,抬著說道:「我看令妹臉如淡金的樣子,如果是平常的傷勢,早就應醒來了,據我看來,可能是中了天下絕毒——情殤!」

    「情殤?」刀無名和鮮易天一臉的驚異,顯是對這個所謂的天下絕毒沒有多大的瞭解。

    楓血歎了一口氣,道:「但願不是這種毒,要不然,可是真的麻煩大了。」一臉的愁容,顯是對鮮薊情的這種傷勢感到萬分的擔心。

    鮮易天緊聲道:「為什麼我沒有聽過這個名字呢?難道這種毒藥就真的沒有解藥了嗎?」鮮易天緊張小妹的傷勢,再聽到楓血的話後,顯得更為擔心,眼裡幾乎都快要急出火來了。

    楓血緩了一緩道:「這種絕毒如果不是我湊巧看過我們家裡歷代記錄的話,也不會知道中的是這種絕毒。也可以這麼說,這個世上知道這種毒的人少之又少,也不知道那個燕如雪是如何得來的。你們知道橫刀為什麼會進入魔道嗎?」

    刀無名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而鮮易天更是自小就在西域長大,雖然聽過橫刀的往事,但是對橫刀這個人的生平卻從來沒有聽說過。

    楓血歎了歎氣,續說道:「本來這件事情天下就沒有幾個人知道橫刀的具體情況,江湖中大多都只是知道橫刀一出江湖就是一副霸絕人寰的樣子,但是又有幾人知道橫刀的辛酸,五十年前,橫刀本來有一個很要好的戀人風非煙,到最後卻被人暗算,當時橫刀本來的武功並不算是江湖絕頂,但是一年之後,卻突然如火山般爆發,所過之處,寸草不生,就連天上的飛雪也不也落在他的頭頂。你們可知道當時鳳飛煙中的就是這種叫情殤的毒,至於外界所傳鳳飛煙突然大病不治而亡,根本就是胡說八道。」

    刀無名看了看鮮薊情道:「那你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楓血身舔了一下嘴唇,接著又說道:「得知這件事情,又要從橫刀的一個終生對手陳天下說起,大家都只知道兩人一生為敵,但是卻很少有人知道其實兩人一生都在為敵為友之間,至於為什麼會在不周山絕戰,這其中有一個天大的秘密,這也是我橫劍山莊一直沒有向江湖透露的秘密。」

    鮮易天聽到說橫劍山莊原來還牽連到五十年前江湖兩大絕頂高手的秘辛,心中急切的心情也不由得被楓血的話所吸引,追問道:「什麼秘密,竟值得橫劍山莊為之守了近一個甲子?」

    楓血頓了一頓,說道:「其實,鳳非煙本是我橫劍山莊之人,接輩份說來也應是我祖父一輩的人了,當時她先後無意中認識橫刀和陳天下。兩個人都是練武的奇材,橫刀沉靜,而陳天下卻是俊逸出塵,但是最不應該出現的事情卻在三人中出現了,橫刀和陳天下竟同時喜歡上了鳳非煙。這讓鳳非煙感到很為難,她不可能同時喜歡上兩個人。」

    刀無名腦海中又浮起那個如煙一樣的女子的身形,雖然沒有親自見到,但是在不周山領會橫刀的刀意的時候,卻感受到了那刀意中的深情,自可描繪出鳳非煙當時的神情來。「那鳳非煙為什麼最後會和橫刀在一起呢?」刀無名知道橫刀對鳳非煙的深情,雖然事過幾十年了,也很想知道其中的一些原委。

    楓血說道:「我想可能是女性的天性使然吧,橫刀前半生為仇恨所折磨,以致於變得沉默寡言,這引起了鳳非煙的好奇心,在不斷的接觸中,鳳非煙終於明白了橫刀的慘境,由關心到相生愛意,雖然陳天下也有心追求鳳飛煙,但是看到眼前的局勢,也只有悄然的避開,誰曾想,就在陳天下走後不久,鳳非煙就中了這無藥可解的情殤之毒,本來中了這等奇毒,只要控制自己的性情,也可以緩解一兩年的,但是你想,當時橫刀與鳳飛煙正是情濃之時,情之一字並不是說能控制就能控制得了的,橫刀雖曾走遍天下求解毒之法,但是卻最終徒勞無功,眼看著伊人一天天在自己的面前死去,自己雖空有絕世的武功,卻只能旁觀,這對橫刀是一個絕大的打擊,在鳳飛煙死後不久,橫刀思其成疾卻最終步入魔道,最初橫刀並不是一個濫殺之人,只對那些無禮冒犯自己的人動手,但天下多事之人本就不少,橫刀不久後就被描繪成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最終引得天下之人圍鬥,但是數次圍攻都拿橫刀沒有一點辦法,反倒被他殺得血流成河,屍骨如山,更加引起天下人的公憤。而此時陳天下卻找到情殤的解藥,但是回來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晚了,因為,鳳非煙已歿,橫刀更是親手把陳天下手中的解藥擰得粉碎。」

    聽到此,刀無名三人都不由得眼中露出一種惋惜的表情,顯然對鳳飛煙的命運感到可惜。

    楓血繼續說道:「陳天下走後,卻被當時的各大門派找到,要求他出戰橫刀,以免橫刀再添殺戮,而陳天下當時本不願答應,但是後來看到橫刀確實殺性太重,只好去勸阻橫刀,當他找到橫刀的時候,橫刀只對他這樣說,既然天不顧我,我必逆天!陳天下無奈之下,和橫刀約戰於不周山之巔。」此時,房內除了楓血的聲音,竟再無其它的聲音,大家都被這段往事所神往。

    楓血道:「陳天下戰橫刀之前,曾來我橫劍山莊,可能是出於對鳳非煙的一種懷念,他與我曾祖父說起了這些事情,離去之前,還在感歎如果能早日找到九面鬼醫得到情殤的解藥就好了。結果不周山之巔一戰,二人都沒有能再回來,餘下的,想來大哥你都知道了。」

    刀無名點了點頭,他對橫刀的事情顯然比之於鮮易天感受更深刻得多,歎了歎氣道:「想不到橫刀竟是這樣深情的人,雖然他的殺性太重,但是他的這段感情確可稱驚天動地。」

    鮮易天也說道:「其實何止是橫刀,陳天下又何嘗不是呢?要求然,他也不會傾力為鳳非煙找解藥了。」

    刀無名接著說道:「既然陳天下能拿到解藥,那麼這樣說來,薊情也不是全然沒有救啊?」

    鮮易天聽後忙說道:「就是啊,楓兄弟,快點告訴我,到哪裡可以得到情殤的解藥啊?」

    顯然,楓血的話給他們帶來了希望就連說話的語氣都變得激動起來。

    楓血看了看訂上躺著的鮮薊情,點了點頭道:「只要找到那個九面鬼醫,就有可能得到解藥,但是難就難在天下如此之大,我們根本就不可能找得出九面鬼醫,因為他在當年便被橫刀斬殺了。」

    刀無名一怔:「什麼?!他竟死於橫刀之手!」刀無名顯然無法承受這個事實,整張臉都被漲得通紅,而鮮易天更是一下子就軟倒在座位上,看著床上的鮮薊情,虎目含淚,顯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妹子竟再也沒有醫治的辦法。

    刀無名急聲道:「難道……就真的沒有辦法了?」

    楓血看了看刀無名,說道:「辦法倒是有一個,但是只怕比先前那個更沒有什麼希望。」

    刀無名身軀一震,道:「兄弟,你說吧,就算是再大的困難,我就是拼盡一生,也要找到醫治薊情的辦法。」目光中露出無比堅毅的決心,目光中透出對鮮薊情的深情也感染著楓血,於是接著刀無名的話說道:「除非,你能找到鳳皇血和九葉靈芝。」

    刀無名精神一振,道:「好!就算是踏遍天下,我也會找到這兩樣東西。」

    鮮易天跟著說道:「好,我明天就跟著你一起去找鳳皇血和九葉靈芝,就算是這兩樣東西再難找,我也要把他找到。」

    楓血此時看到刀無名和鮮易天這樣說,眉頭一皺道:「難就難在九葉靈芝和鳳皇血在這世間只屬於傳說中的東西,世人從來沒有見到過,這還是二百年前的醫仙何才松所著的《藥經》裡論述過這兩樣東西,說鳳皇血乃天下至熱之物,而九葉靈芝則屬於天下至寒之物,這兩種物品一陰一陽,互相中和之後則可以解天下萬毒。世間人拼盡一生也難找其中一樣,現在要找兩樣則更是難上加難。雖然大哥你也曾一怒殺龍,但是鳳皇比之於龍更是稀罕,要想找到鳳皇比殺龍難多了。」

    刀無名苦笑一聲道:「只要這世上還有這兩樣東西,我就一定能找到它,易天你還是留在橫劍山莊內照顧薊情,況且你對中原大地不是很熟悉,我一個人去就行了。」

    鮮易天本還想說什麼,但是一想到自己確是初次來中原,再看了看昏迷中的妹子,也就只好作罷。

    但是誰都沒有留意到此時的鮮薊情眼角的一顆斗大的淚水不知道何時已悄然滑落。

    而此時黑獄總堂內,冥血一身的血污,雖然喪失了一條手臂,但是卻仍然沒有減弱他那驚人的風采,除了臉色有點蒼白之處,看不出他此時的心裡有任何的波動情況,而吳天河此時則低頭垂立於冥血的身邊,不時的偷看一眼高堂雄據的斷蒼穹,神情顯得極為侷促不安,他深知以斷蒼穹的心性,再加上自己此次出戰橫劍山莊在刀無名的面前的表現在場的大多數人都有目共睹,如果不是自己臨時手軟,此次橫劍山莊完全有可能被己方重創。

    而燕如雪的屍體則擺放在吳天河的身側,其餘人等都不由得議論紛紛,因為黑獄自重出江湖以來,還從來沒有受到過如此沉重的打擊,三大戰將一起出手,不但沒有滅了橫劍山莊,更被人斬殺一人,除了吳天河沒有什麼事情外,冥血還被刀無名砍掉了一隻手。這叫他們幾乎都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但是事實擺在面前,這更讓他們心驚,看著燕如雪的屍體,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此的燕如雪是全身盡碎而亡,雖然表面上看來沒有什麼,其實身體表皮所包的只不過是一團血肉而已。

    斷蒼穹如電的目光不斷的在人群中穿梭,當從吳天河身上掃過時,吳天河只覺身體一陣透骨的寒意從皮膚上經過,差點就這樣軟倒於地。頭上的冷汗一顆顆的往外冒,而冥血臉無表情的立在一邊,沒有人知道此時他心中的想法。

    只見斷蒼穹右手虛按,堂內立時安靜下來,大空都看著高堂之上的斷蒼穹,只見斷蒼穹沉聲說道:「大家對於橫劍山莊此戰有何看法?」

    台下一時眾人噤聲,都不敢支聲,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說錯話會帶來滅頂之災。只有冥血朗聲回道:「我等此次出征橫劍山莊,原本以為會手到擒來,本在形勢一片大好的情況下,但是不想半途中殺出刀無名,是徒弟無用,才導致此次的大敗,還請師尊懲戒。」

    斷蒼穹的眼中露出一絲讚許的目光,但是隨即但隱沒,看著吳天河道:「天河,你說呢?」

    吳天河此時再也承受不住心中的壓力,雙膝一軟,跪倒於地道:「天河無用,不但沒有幫上大師兄,還導致師兄斷臂,請師尊重罰。」說完,頭也不敢抬起來,就那麼低著頭伏倒於地。

    斷蒼穹的眼中一片慍怒,但是一看到台下一征戰戰兢兢的樣子,知道此次橫劍山莊之戰,已是大大的打擊了徒眾的信心,此時如再責罰吳天河,只會讓眾的人士氣更加的一厥不振,況且,此時也正是用人之際,便道:「天河,此次的行動即然你已知錯,念在你往日的功勞上,暫不追究,但是你記住,如果下次再有這樣的情況,為師定斬不饒。」

    吳天河一呆,但是隨即心中狂喜,他知道,自己的一條命算是撿回來了,原來以為此次回來,不死也得脫層皮的,沒有想到師父居然如此便輕輕帶過,如何不叫他狂喜:「謝……謝師尊厚愛,天河日後定當盡力竭力,以光大我黑獄。」

    眾人此時心中也不由得舒了一口氣,心中緊繃的弦才慢慢的放鬆下來,聽斷蒼穹的語氣,知道就算罰也不會太重,這在黑獄可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啊。

    斷蒼穹略一沉吟後說道:「你們下去吧,冥血隨我來,為師有話想問你。」

    冥血應聲後,便跟斷蒼穹一起走入後室,入室安坐後,斷蒼穹盯著冥血說道:「你給我說一下,以你的眼光刀無名已到何種境界?」

    冥血眼中露出一種迷茫:「我……具體說來,我也不知道他究竟到了什麼境界了,因為,我面對他時,總覺得自己的一切都被他所掌握,就算是和天河一起進攻,也有一種力不從心的感受,他的真氣可以自由變幻,極冷極熱,讓人難受到極點。而刀法時而粗獷豪放,時而細膩宛轉,極盡變化之能事,叫人拒無可拒,就好像……就好像面對師尊一樣。」

    斷蒼穹轉過身來,臉上的凝重神色越發的嚴重:「九轉枯榮冰火神功,想不到刀無名在短短的一年之中竟有這等成就,的確不愧是橫刀之徒,但是也只有這樣的高手,才能成為我斷蒼穹的對手啊!」

    冥血一呆,顯然沒有想到斷蒼穹會這樣評價刀無名,摸著自己空袖的的右手,一時沉默不語,斷蒼穹收回自己的神思,用心的看了看冥血後說道:「冥血,你知道你身為六戰將的大師兄,其實六人中,以你的悟性最高,而這幾年以來你的修為卻再也無法寸進,你知道這是為什麼?」

    冥血搖了搖頭道:「徒兒不知,這幾年來我也知道我武學修為很難再上層台,但是窮思竭慮,卻也找不到上進的辦法,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原因,還望師父明示。」

    斷蒼穹點了點頭說道:「本來,以你的武學,江湖上很難再有敵手,但是,你要知道,自古無敵最寂寞,武學只有在戰鬥中才能得到昇華,只是一個勁的想,那只是閉門造車,我這麼多年以來,為師一直有一個遺憾,就是只恨自己沒有早點出世,以致於未能和橫刀一戰,只有橫刀那樣的絕世霸者,才是我斷蒼穹的最好對手啊,這也是我一直沒有向刀無名動手的原因,要是能遇橫刀,說不定我早就破碎虛空,進入仙界了。所以,此次你和刀無名一戰,雖然失掉了一隻右手,但是反過來說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情,至少,你多了一個對手,很好的對手,說不定,他也會成為我今後最大的對手。」

    冥血一臉鄂然地對斷蒼穹說道:「破碎虛空?仙……仙界?難道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神仙。「冥血顯然心頭吃驚不小,他自小也聽說過不少的神話故事,但是自斷蒼穹口中聽來,卻是萬分的震憾,以致於自己說話都結巴起來。

    斷蒼穹點了點頭道:「世人愚昧,一直以為仙界是不存在的事情,只是一種神話中的傳說,但是他們卻不知道,武道的極限就是破碎虛空,躋身仙界,這就是我蒼穹錄中最終的奧義所在,只要能參透那最後的一層心法,一切都皆有可能。」說完,也不理會冥血的驚異表情,眼中一片神往之色。

    「破碎虛空?仙界?」冥血受到的震憾過了半晌才回過神來:「是,徒兒定然緊記師尊的教誨。但是還有個事情要稟報師尊,那就是我在與刀無名一戰之前,還和他有個約定,那就是此生再也不動橫劍山莊一草一木,還望師尊成全。」

    斷蒼穹聽後哈哈大笑道:「好!好!好!這才算是我斷蒼穹的徒弟,雖然我黑獄自出現之日就被他人視為魔道,但是我黑獄也是守信之人。你放心,我黑獄今後絕不會再攻打橫劍山莊就是。從今日起,你就閉關參武吧。」

    冥血一臉的感激,身上的氣勢也明顯的起了變化,和先前的那種頹喪形成鮮明的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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