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街上,刀無名看著過往的人群,湧起一種親切感,在西域這麼久,今天,終於又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土地上,一切,都那麼的恍然,但是又那麼的真實,酒樓、茶館、綢莊,還有街上的小攤小販,這些以前自己從不注意的事物現在竟是那麼的讓自己矚目。
鮮易天跟在刀無名的身邊,雖然和妹妹鮮薊情一樣對四周的事物充滿了新鮮感,但是卻明顯的比鮮薊情有著控制情緒的能力,他只是把一切的欣喜放在眼裡,不像現在鮮薊情,不斷的在人群中穿來穿去,看著這樣,摸著那樣,問東問西的,有些時候就連刀無名自己都無法回答她。一天下來,刀無名的身上早已掛滿了各種各樣的小物品,一時之間,讓刀無名自己都哭笑不得。
而身邊的鮮易天看著刀無名的那種大異平日的模樣,攤了攤雙手,表示愛莫能助。
女人的天性在這一刻得到最完美的體現。不管是過去的還是現在的,都無一例外的對購物有一種瘋狂。
刀無名看著鮮薊情那因情緒激動而變得通紅的臉,雖然現在的他身負「重任」,但是心中卻也感到萬分的快活,他和鮮易天也沒有去阻止這種對於他們來說近乎虐待的逛街,最後,當刀無名和鮮易天現在坐在客棧裡總結出一條經驗就是:絕對不要和女人一起出去逛街,因為那幾乎和慢性的自殺一樣的讓人難以容忍而又讓人只能把悲傷留在心裡。
從那以後,刀無名再也沒有像今天一樣的無所事事的逛過街。
當鮮薊情最後停下購物的慾望時,都已是傍晚了,因為此時,幾乎所有的店舖都關了門,在此時,客棧的生意自是最好了。
最後,當刀無名和鮮易天踏進客棧,要了兩間房,自己和鮮易天住一間,而鮮薊情剛另外住一間,鮮薊情逛了一整天,自是累了,何況她是一個沒有任何武學底子的弱女子,當興趣一完的時候,吃過飯,最後連話都沒有說幾句,就回房去休息了。
而刀無名在飯後和鮮易天說了一些中原的見聞及簡單的介紹了一下自己眼中的武林人士後,也和鮮易天一起在客房中和衣而躺。躺下後,刀無名體內的真氣自然流轉。近一年來的努力成果在此時全然的顯現出來,幾乎不要他的刻意強求,真氣就如江水一樣的時急時緩,但是卻都符合天地間某種至玄之理而動,讓他覺得身心迅速的恢復,白天所受的「折磨」在幾個眨眼後,就得到了很好的治療。
刀無名想像著自己出道江湖以來所經歷的事情,他的腦海中不斷的閃現過楓血、戰刀、及拳宗的梁一、還有那個當初的易水寒,想起自己剛才出道江湖時血氣方剛,獨自一人一刀殺上天風堂、一怒殺龍等事情,再到最近的大漠行,人生有時候真的沒有定數,但是冥冥中又好像有某種力量,不斷的刻畫自己的人生,讓自己不能按照自己的意願來行事。
自己本不是嗜殺之人,但是卻有時偏偏卻要不斷的殺人,自己本無意揚名江湖,現在卻在江湖中闖出一片天地。或許,這就是所謂的人生。
雖然刀無名的腦海中想著命運兩個字,但是卻仍能清晰的把握到自己、乃至身邊周圍的一切,哪怕就是五里內的鳥獸蟲鳴,都逃不過他此時純靜的心靈,這是一種玄而又玄的精神境界,好像他一下子抽離了他自己的本體,而是站在另外一個角度來觀察自己。
他看著自己體內圓轉流動的真氣,那種如水流一樣流過自己的心間,所有的思緒都集結到那股真氣上,好像它此時就有了生命一樣,歡快的不斷在自己的經脈中前進,如游魚,又仿如天上飛翔的鷹一樣如由自在。
他能感受到身邊鮮易天武學的突飛猛進,他能體會到鮮易天體內那如大漠中暴風一樣狂亂的真氣,正當他思想入神之際,一股大異平日的氣突然出現在他心靈的鏡面上。
「殺氣!」刀無名心中一動,所有的靈識一下子全部都自然的集中到了那個突然出現的人的身上,這個人在他的面前一下子全然的清晰起來,竟比他用眼睛看得還更清楚,因為,他不只「看」到了這個人的外形,更能體會到他的內心,那種刻意把激動壓制的內心,是什麼讓他要把那種殺意蘊意的隱藏起來?
刀無名心中一陣疑惑,因為,此人在他看來,絕對是一個高手,要不然,以刀無名創刀後的修為,也不可能在他要踏上房頂時才發現他,光是這一點,就值得刀無名心驚。
「難道分是衝著我而來?」刀無名心中一動,因為,他此時清楚的把握到,屋外那個渾身一片漆黑的人此時竟停滯在刀無名和鮮薊情這兩間屋的房頂上,再也沒有移動過,如果不是刀無名事先就發現了他的話,這還得益於刀無名最近一年多來的苦修,換作未上不周山前的刀無名,絕然不會發現此時的異狀。
鮮易天的心跳一重,刀無名知道,鮮易天此時也已醒轉,黑夜中,鮮易天睜開的雙眼看著刀無名,眼神中充滿了一種詢問的神情,顯然為初次到中原就受到如此的照顧而感到有點不解,如果是事先他知道刀無名曾經在中原時的風光,就不會作如此的想法了,但是刀無名事先也沒有給鮮易天說起這些事情,因為,這些事情在刀無名的心中有時根本就不值得一提,相反,他更看重的是友情,他提起楓血的次數要遠比說起他風光的事情來得多。是以,鮮易天到此時都不知道刀無名在過去的幾年裡是如何的一個讓江湖風雲色變的人物。也曾仇家遍地。
「薊情?!」一想到隔壁的鮮薊情一點武功都不會,而屋頂卻潛伏著一個絕頂的殺手,這一點就不得不讓刀無名小心不已,在他的潛意識中,他絕對不會讓人動鮮薊情一根的毫毛,思慮至此,他雙目示意,叫鮮易天注意隔壁鮮薊情的動靜,而刀無名則如風一樣的把窗口打開,飄身而出,跨上房頂,整個動作,沒有一點的聲音,就連親自看著刀無名出去的鮮易天,如果是把雙眼閉上,也不會發現自己的身邊原來剛才有個大活人離開,光是這一點,就叫鮮易天震憾不已,其實,刀無名此時的修為,已在不自覺中按照自然的某種規律行進,既已和自然一體,又哪來的軌跡可尋。
刀無名上得房頂,幾乎不用看的,完全憑感覺就掌握了黑衣人潛伏的地方,無聲無息,刀無名來到黑衣人身後三尺的地方站定,如果不細看,很難有人會發現眼前趴著一個人,因為,黑衣人幾乎與四周的環境融為了一體,如果不是刀無名修為夠高,又天生對殺氣比較敏感的話,是絕對不可能發現此人的。
「朋友,趴得那麼辛苦,又是何必呢?」刀無名輕輕的說道。
雖然聲音不大,但是卻足夠讓眼前潛伏的黑衣人心頭狂跳,眨眼間,他就好像一條被斬了尾巴的蛇一樣,猛然的向前一竄,轉過身來,看著刀無名,游離的目光暴露出他此時驚駭的心情,因為,他想不到,自己竟然會被人發現,而且,還是身後的敵人提醒自己後才猛然驚覺。而刀無名此時依然隨意的那麼站在黑衣人面前三尺處,一點不多一點不少的,還是那麼遠的距離。
黑衣人眼中驚異更甚,這一切落在刀無名的眼中,他滿意的笑了笑,顯然對自己的突然出現而造成的異樣氣氛感到十分的滿意,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中,他唯一不清楚的是,為什麼眼前這個人會找上自己?
刀無名以自己全身的靈識緊緊的鎖住眼前這個黑衣人,他看似隨意,其實黑衣人很清楚,自己只要有稍稍的異動,氣機牽引之下,都可能招致刀無名雷霆萬鈞的一擊,所以,黑衣人站在刀無名的身前三尺處,一時也沒有其它的打算,但是從他那蒙面中透出精光亂射的雙目,就可以看出,此人修為極為精堪,放眼江湖,也是一流高手。如果不是刀無名突然襲擊般的出現在他的身後,他也不可能如此短暫的時間內便受制於人。
刀無名顯然也是清楚的把握到這一點,他的靈識放得更開,突然,他覺得他的靈識遇到一股很是陰寒的氣團的阻撓,腦海中一震,刀無名心頭一楞:「難道是他?」
因為,這種陰寒至極的氣團對於刀無名來說,並不是第一次見到,在一年多前的鳳白衣的比武招親大會上,南宮小心身上就有這種氣團的存在,雖然沒有這麼強烈,但是刀無名幾乎可以肯定,眼前這個人就是一年多前的南宮小心。
就在刀無名心中一楞的當頭,眼前的黑衣人(也就是南宮小心)立時覺得身上的束縛一輕,立時往後猛退一步,以阻隔開刀無名靈識氣勢的重壓,從劣勢中解脫開來。
黑衣人在此時顯然平息了剛才的那種驚異的心情,看著刀無名道:「果然是你刀無名,嘿嘿,也不枉我在此等候你好七天!」聲音尖細,竟如女聲,而這些,正是南宮小心最顯著的特徵。
刀無名哈哈一笑道:「南宮小心,我刀無名又有何德何能,讓你在此為我守候七天,有什麼話就直說,不要再拐彎抹角了。」
黑衣人心中一駭,顯然沒有想到刀無名會這麼快就認出自己來,在笑聲中,把臉上的面巾一扯,立時現出一個俊秀得有點近乎妖冶的面容來,正是南宮小心。
「刀兄真是越來越歷害了,這樣也能認出我南宮小心,那我也就直說了,我此次前來,主要是敝上想見一下刀兄,有事和刀兄商量?」南宮小心邊說邊打量起刀無名的神色,希望從刀無名的神色變幻中尋得一絲答案,但是他很快的失望了,因為,刀無名在聽到南宮小心的話後,臉上一點神色的變化也沒有。
刀無名飛快的在腦海中想搜索著南宮小心的資料,以及他口中說的那個「敝上」是哪路神仙,但是,馬上刀無名就放棄了思考,因為,他知道,眼前這個南宮小心一定會告訴自己的。
刀無名舉起了自己的手,月光映在手上,顯示出驚人的白晰,刀無名自己也說不出來為什麼自己手會變得越來越白,有時竟好像透明的一樣,自從分成功的創出九轉冰火枯榮神功以後,自己的手就一天一天的變白,以前握刀所起的老繭現在竟再也看不到一點了。但是刀無名卻知道,現在自己的這一雙手,可比一年前的自己可是強多了。
南宮小心顯然也是被刀無名舉手這個奇怪的動作感到不解,但是他馬上發現了刀無名手上的異狀,他也覺得刀無名的手很白,特別是在月光下,更是幾近透明,讓人看起來有點目眩的感受。「這竟是刀無名的手?一年前我見到他時,他的手根本就不是這個樣子的,那雙握刀的手呢?難道這樣的手也能握刀?」南宮小心心中一陣暗度思忖。
他自不會輕視這樣的一雙手,因為,他曾見過刀無名那驚天動地的一刀,這樣的手,天下絕對舉超過五雙,而那還是一年前。
一年可以發生很多事情,南宮小心有一年多都沒有見到過刀無名了,他自不會知道刀無名身上發生了何種事情,其實,江湖上在這一年多的時間裡,真正見到刀無名實力的又有幾個呢?除了楓血算是十分清楚明白刀無名的實力外,燕如雪和絕無神等人也只不過是對刀無名的實力一知半解而已,至少,刀無名到現在都還沒有全力的施展自己的實力。
刀無名拈著手,看著南宮小心道:「不知道我刀無名何德何能,居然能讓貴上如此的看重。」刀無名略一沉呤,臉色如舊,依然笑吟吟的道:「破天?嗯,據說是最近才崛起江湖的一個組織,卻從來沒有人知道什麼原因,專門和黑獄作對,又以其神不知鬼不覺的特點讓人難以防範,就連天下聞名的的易水寒都成為了其下的金牌殺手之一,想來你口中的敝上就是破天真正的主人吧?!但是這一切又與我刀無名何干呢?」
其實,破天一直在地下活動,從來沒有公然的出現在人們的視野內,但是從成立之初,就沒有人懷疑過他那暗地裡隱藏的驚人實力,能與黑獄對壘,必然有其過人之處,要不然,以易水寒天縱之資,也不可能屈居人下,甘心充當一個殺手。
南宮小星聽到刀無名前一段話時,在心驚於刀無名對破天理性的認識及這麼迅速的把握到自己的動機的同時,本以為刀無名會因為破天的實力而心動,哪知道刀無名最後一句話讓他本來欣喜的心情如一下子哽了一塊魚骨頭一樣,俊美的臉上青紅一現,讓人興起被刀無名捉弄了的感受。
「你!呃……聽說你和黑獄的燕如雪有點過節?」南宮小星突兀的說道。刀無名心頭一楞,破天連這種事情都知道?
回憶起當時打發燕如雪時旁邊應無多餘的人才是啊,看樣子,黑獄之中必然也其人手,這也難怪,他能在與黑獄的暗殺中屢屢奏效,要是沒有埋伏的暗探,那才會叫刀無名真正的吃驚呢。
刀無名看了看南宮小星,呵呵一笑道:「你們竟連這種事情都知道,不錯,我和燕如雪是有那麼一點點的磨擦,但要說過節,他還不在我刀無名的眼裡,我只不過是看他不順眼,踹了他一腳而已,只一腳,也沒有什麼。」
南宮小星聽到刀無名的話後,目光中充滿了好奇,也有驚喜,但是更多的是驚駭:「聞名天下的黑獄戰將燕如雪,居然只是受了刀無名一腳就差點重傷而死,那這個刀無名也實在是歷害得離了譜吧,我看,就算是易水寒也未必是他的對手,要是這樣的人手如能加入我破天的話,必然大大增強我們的實力,到時,我們就可以公然的和黑獄對抗,說不定會成為天下第一組織。」
南宮小星在心裡計算著刀無名如果能加入破天所帶來的好處,另一方,仍然不入棄遊說的機會:「刀兄真是好武功,以燕如雪那麼狂的人到刀兄那裡,居然只配你出一腳,但是終究與黑獄結下了樑子,以黑獄的一貫作風,他們一定會來找你的麻煩,而我破天一貫的宗指就是『敵人的敵人就是我們的朋友』,所以,我們還是真誠的希望能與刀兄靠得更近一點,至少,我們不是敵人。對不?」
刀無名有時不想多說話,一如他平時沉默的性格,特別是此時遇到南宮小心這種極力遊說而不死心的人,此時他看著南宮小星,卻在心裡在低聲的罵道:「這個人妖,心機倒是挺重,我明明已經表露了我的意思,為什麼他老是纏著我不放啊,難道真的要我在他那漂亮的屁股上捅一刀,他才會滾開?***,幸好我沒有那種特殊的愛好。」
有時,男人長得漂亮也是一種錯誤,特別是長得比女人列漂亮的話,那幾乎是不可饒恕的錯誤,如果此時南宮小星知道在刀無名心裡把他和人妖等同在一起的話,不知道會作何感想,說不定他馬上就會把自己的使命拋開一邊,衝上來和刀無名拚個你死我活,雖然,南宮小心也知道,背後有些人叫他人妖,但是誰叫他長了一幅比女人還要妖艷三分的面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