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小珂……」
「你,你,你……」
當皮炎鼓足勇氣第一個踏出房門的時候,三位男士不約而同的發出一句……呃,該怎麼形容呢——奇怪的叫聲吧。
三人眼中的皮炎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得自越加的漂亮金髮高高盤起,小綠巧手修飾後的容貌如花,修長圓潤的曲線被禮服勾勒得格外迷人。目之所見,肌膚勝雪,標緻之極。
皮炎漲紅了臉,隨即高抬起頭,目光示威似的從三人臉上掃過。越加的表情是三分驚艷外加七分好笑;哈羅因是一臉欣賞的緊盯著她看;至於宋槐嘛,他初時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在無比震驚之後突然臉色通紅,竟然不敢再抬頭看她一眼。
「看什麼看?」皮炎氣喋喋的走到哈羅因面前,狠狠瞪著他,「我臉上長花啦?」
「沒有長花,因為它本來就是一朵花。」哈羅因笑嘻嘻的打趣著,一副興高采烈的模樣。
皮炎這才注意到三位男士的服裝,他們一律穿著單排扣背心、白色長褲和稍帶下擺的夜禮服。這種不同尋常的打扮在皮炎眼裡倒有幾分滑稽,她忍不住想笑。這個念頭剛剛興起就被扼殺了,那緊得過分的束腰展示了它的威力,一口氣被卡在腰腹之間,皮炎悲哀的發現,她連笑都很難笑出口了。
「唉!」皮炎苦惱的轉身,去房門口拽出不肯現身的劉盈。
當劉盈低著頭從房裡走出來時,越加眉頭微微一皺。平素劉盈總是長衣長褲,短髮打扮。今天的劉盈第一次女裝亮相,小綠也幫她做了個髮髻,看上去溫柔嬌美,和平常的印象大不相同。越加突然感到,這樣的劉盈有些像某個人。只是她到底像誰,他卻一時間想不起來。
還沒等他理出頭緒,謝爾蓋清亮的聲音響起:「各位客人,請移駕皇宮偏廳。今天的晚會將在那裡舉行。」
窗外開始飄雪,皇宮內部卻溫暖如春,這樣宏大城堡裡的供暖系統一定又是大手筆。已經見識過雷斯皇帝宮牆貼金的手段,幾人對此也不覺得奇怪了。
小綠被門口的迎賓官攔在了偏廳之外,理由是「今天的晚會上可能出現少兒不宜的節目」。皮炎和劉盈對視一眼,心裡歎氣:這個國家的風氣果然夠開放。
偏廳之內,人並不多。索菲亞公主第一個奔過來,想要挽住越加的胳膊。還沒等越加後退,謝爾蓋先為他解了圍:「公主殿下,請您不要對皇帝陛下的客人造成困擾。」
一個小小的臣子,居然用這種口氣對一國公主講話,看來他不是一般身份啊。越加這麼想著,仔細打量了一下這位年紀輕輕的外交官。
更詭異的是,任性刁蠻的索菲亞公主好像很懼怕這個小官員一樣,聞言就不敢前進。她咬了咬嘴唇,遞給越加一個哀怨的目光,就忿忿的走開了。
「諸位,這邊請。」謝爾蓋對於剛才的插曲毫不在意,直接把五人往裡邊領。
「啊呀呀,這就是妹妹看上的那位魔法師?」一句調侃聲插了進來,「果然是比女人還美!真是英俊極了!」
真輕佻!皮炎皺了皺眉,望向來人。一位大個頭男子大步走了過來:「各位晚上好,我是那個任性的索菲亞的哥哥,你們可以叫我阿列克謝。歡迎各位來到雷斯帝國,唔,今晚好好享受舞會吧,別讓我妹妹掃了各位的興致。」
「阿列克謝王子殿下。」謝爾蓋欠身行禮。原來是雷斯的王子啊,皮炎瞥了一眼,果然啊,他也擁有一雙丹鳳眼,和皇帝陛下一模一樣。
「啊!美麗的小姐……」阿列克謝突然走近,執起皮炎的右手,口氣熱烈,「我能否有幸得聞您的芳名?」
「啊!阿列克謝王子……」哈羅因衝來一把抓過王子的雙手,讓皮炎趁機抽出自己的手,「王子啊!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真正的王子呢!您的風采令人傾倒……」
哈羅因的滔滔不絕阻止了王子對皮炎的特意親近,剛才那位王子的突兀動作卻讓皮炎對雷斯的王子公主們印象更差:怎麼個個都跟花癡似的!
「皇帝陛下到!皇儲殿下到!」隨著迎賓官的聲音,尼古拉皇帝步入偏廳,身後跟著又一位丹鳳眼青年。
「伊凡那傢伙也來了啊列克謝撇撇嘴,毫不隱瞞的在鄰國的客人面前表露出對自家兄弟的不滿,「啊,我該過去了,各位一會兒見。」
一個丹鳳眼走了,另一個丹鳳眼來了。皮炎苦著臉看著那位伊凡皇儲高瘦的身影離自己越來越近。比起同是丹鳳眼的父親和弟弟,這位伊凡皇儲倒真有幾分翩翩佳公子的味道。在身體壯實如牛的雷斯貴族之中,他那俊秀溫柔的面容、纖細瘦弱的身形和溫文爾雅的氣質都很特別。
「對於這身宮廷禮服是不是很不習慣?」伊凡皇儲的第一句話就與眾不同,「這種入鄉隨俗的規矩,真是難為各位了。」
「是很難受。」皮炎一撇嘴,「穿著這身衣服,我連大聲說話都很困難。」
伊凡的目光在皮炎身上稍作停留,初帶訝異,後又釋然。越加早料到皮炎會這麼如實做答,他也不阻攔,只是靜靜站在一邊看這伊凡皇儲接下去會如何做。
「那真是對不起了。」伊凡含笑道,「聽索菲亞說,這位可愛的小姐名為小珂,我知道你們炎雍帝國以稱姓為敬,不知小姐的姓是什麼?」
這是第二個來詢問皮炎姓名的人了,越加心裡一冷,已是確認了自己先前對於己方身份暴露的懷疑。微歎一口氣,越加開始盤算如何應付當下的情況了。
皮炎還真沒想過自己的假名該加個什麼姓,恍惚之間,心底裡那個經常默念的姓氏脫口而出:「張。」
「喔,原來是張小珂小姐。」伊凡頓了頓,很意外的看到對面這位佳人突然臉色通紅,不由得關切問道,「小珂小姐是不是感到呼吸不暢?穿這種宮廷禮服經常如此。如果各位不介意的話,我想領著小珂小姐去庭院裡走走,呼吸一些新鮮空氣。」
「庭院裡氣溫太低,我看小珂還是留在這裡,坐下來休息一會兒好了。」劉盈冷冷的說完,拉著皮炎就坐到旁邊的沙發上去,把伊凡皇儲晾到一邊。越加苦笑一聲,上前和伊凡交談起來。
隨著皇帝陛下的駕臨,晚會正式開始了。偏廳中央的舞台上,男女藝人輕歌曼舞,搖曳生姿。只是表演者的衣服和動作……呃,正如迎賓官所說,有些少兒不宜。
皮炎等人所在之處,不斷有貴族大臣前來搭訕。一般人只是略略客套幾句就離去了,伊凡皇儲和謝爾蓋卻是一直留在幾人身邊。不多時,阿列克謝王子也走了過來,賴在皮炎身邊趕也趕不走。
越加心知這兩位王子各有所圖,只是不知他們到底瞭解多少。待得謝爾蓋彬彬有禮提醒眾人「按我國風俗,客人最好在這歡迎晚會上稍作表示」時,他明白,考驗開始了。
「各位,一般宮廷晚會的後半段都會有貴族們表演自己拿手的技藝。今天是歡迎各位的晚會,我也會登台獻藝,希望各位能喜歡。」阿列克謝王子興頭很高,「聽說各位在炎雍帝國都是才藝過人的風雲人物,不知道我能否有幸觀賞一二?」
「承蒙殿下看得起。」越加不卑不亢的回了一句,「身為客人,為主人娛樂助興也是應該的。」
阿列克謝很高興:「喔,那太好了!謝爾蓋,去安排一下,今晚的壓軸節目就由炎雍帝國的各位客人擔綱。我期待著欣賞各位的精彩表演。」
正在對著滿桌食物流口水的皮炎聞言一怔,不解的望向越加。她很想吃東西,但是過緊的束腰使她無法吞下任何食物,這對她來說真是最大的痛苦。正在滿腹鬱悶的時候,聽到越加說要表演,她驚訝不已。她要是上台唱歌,那不是自暴身份嗎?
瞄了瞄被哈羅因纏著的兩位王子和剛剛走出的謝爾蓋,皮炎偷偷開始和越加進行精神交流。
「你要幹嗎?」
「很明顯,他們懷疑你的身份,但是無法肯定。確認你是否魔音使,這才是今天晚會舉行的真正目的。既然如此,我們就大方點,讓你上台唱幾句歌好了。」
「我只會唱魔曲!難道你讓我……讓我唱普通歌?」皮炎有些不情願,這不是出洋相出到國外來了嘛!
「你給我講過在黑乾大學比賽跳舞時發生的事情。我想,請那位兔子小姐唱一次歌,也不是難事吧?如果這樣不行的話,那就只能委屈你唱唱跑調的歌了。別擔心,我們一起上台表演,你跑調幾句關係不大。」越加帶著戲謔的精神波動清清楚楚。
「哼,你欠我一頓飯!」皮炎忿忿表達完這意思,撇開越加,直接和天真商量去了。
對於越加的安排,天真自然是求之不得。自從上次控制皮炎身體以後,寄居於主人精神之內的兔魂已經能夠熟練的控制和接管她的身體,當然,前提是皮炎自願對它敞開精神領域。
兩位王子先後登上舞台表演。伊凡是鋼琴演奏,果然符合他的翩翩風度。阿列克謝則是一曲雙人舞,他和女舞伴耳鬢撕磨、乾柴烈火般的模樣,著實讓人看得面紅耳赤。
最後是客人們的演出時刻。眾人一起登台合唱。皮炎表現得中規中矩,說實話,她能唱得如此普通,天真已是傾盡全力。一曲完畢,皇儲和王子都皺了皺眉,難掩眼中失望。尼古拉陛下回望身後女伴,只得到安娜的搖頭否定。
就在尼古拉轉頭以後,安娜輕顰黛眉,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