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貴奢華的高級套房果然不同凡響。
皮炎感受到的第一個不同之處就是,這裡的服務生真是挑剔。索要小費的時候,銅板都不屑收,直接說要銀元或者金幣。一個銀元還看不上眼,非得收到三個以上才肯離開。皮炎氣得直跳腳,要不是這時候哈羅因帶著醫生到了房裡,她直接就使出「心靈衝擊術」來了。
接下來,皮炎被那位盛氣凌人的駐店醫生開出的價目單唬了一跳,簡直就是搶錢啊!唯一讓她覺得些許安慰的是,這裡的醫生出診費雖然高額得可怕,治療效果卻是很好。治療魔法加上口服藥物,小綠的臉上馬上就多出了幾分血色,令皮炎和哈羅因都放心不少。
緊接著,套房裡的飯菜價格表讓皮炎和哈羅因放棄了下樓吃飯的打算。他們直接從行囊袋裡摸出乾巴巴的麵包,又去洗漱台上接了幾杯水,溫水加白麵包,一頓飯就這麼對付過去了。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時分,小綠悠悠轉醒。守在床邊的兩人大喜過望,決定不計較金錢得失,帶著小綠下樓吃頓好的。這個旅店擁有專做食補藥膳的廚師,讓他們按照小綠目前的身體狀態做一份藥膳,皮炎絕對不會反對這樣的開銷。
富麗堂皇的寬闊餐廳裡,衣冠楚楚的紳士和花枝招展的女郎比比皆是。這個餐廳是旅店中最大最豪華的一間,它的佈置的確令人拍案叫絕。進入餐廳,迎面而來的是一派紛飛雪景。廳中的三面牆壁全由高大的落地玻璃建成,此時窗簾全部拉開,室內的人們可以直接看到外間月光映照下白皚皚的積雪。餐廳的屋頂是仿照夜幕星空,抬頭望去,頭頂一片星光閃爍,不知道用了多少小燈泡才造出這麼一大片酷似夜空的天花板。整個餐廳中燈光黯淡,每個花形餐桌上擺放著一支冒著幽幽火光的紅色蠟燭,旁邊的花束和紅酒反射著燭光,散放出迷離浪漫的色彩。
如此溫馨精心的佈置,皮炎卻是問出了一個大煞風景的問題:「哈羅因,你說那些蠟燭燒完後是不是得客人自己掏錢買?否則他們就得黑燈瞎火的吃完飯?」
正沉浸在夜空雪景這一美妙氛圍中的哈羅因聞言一怔,呆呆的回答:「也許吧。」
「唉,真會賺錢啊!」皮炎搖搖腦袋,「這裡真是有錢人的天堂,沒錢人的地獄喔!」
「呃……」哈羅因低聲說,「要不我們換個餐廳吃飯?」
「服務生說只有這間餐廳有藥膳服務,咱們就在這裡吃吧。」皮炎衝著迎上前來的侍者一笑,「請幫我們找個靠窗的位置。還有,我們需要藥膳服務。」
「好的!請跟我來。」彬彬有禮的侍者領著三人在一處窗邊落座,接著問過三人的房間號,轉身離去了。
「搞什麼?」皮炎糊塗了,「我們不用點菜的麼?」
「我問過服務生,這裡的藥膳服務是和醫生服務聯繫在一起的。只要我們選擇過醫生服務,客人的病情記錄就會登記,侍者只要查詢我們的房間號就能得到小綠的病情記錄,然後交給藥膳廚房處理。」哈羅因顯然把這一套服務系統摸得透熟,講起來頭頭是道。
「哇,聽起來好高級啊!」皮炎就像土包子進城,發出一聲大大的驚歎。
「至於我們兩人的菜單,喏,你看,侍者過來了。」哈羅因笑嘻嘻的問,「這次我可以自己點菜嗎?」
「嗯,好吧,但只許你點一個菜!」皮炎警告了他一句。
她的話音剛落,鄰桌傳來一聲低低的笑聲,一個女聲在說:「那男人真可憐啊,連點菜都被老婆管得死死的。」
老婆?皮炎的臉瞬間變成了一隻紅蘋果。她有些惱怒的轉頭望向說話的人,咦,原來就是白天那個排場很大的女子!
由於餐廳內光線太暗,皮炎剛才沒有注意到身邊的人。這時候仔細看去,才發現那闊氣女子就坐在離自己不到兩米的地方。剛才自己和哈羅因說的話,估計全讓她聽去了,所以才出口嘲笑。
「別理她,點菜點菜!」哈羅因息事寧人的拿起菜單,「你不點我就幫你點了!」
「等等!我自己點!」皮炎顧不上找那個女子算帳,一把奪過哈羅因手裡的菜單,翻看起來。開玩笑!若讓哈羅因多點上幾道菜,自己手裡的金幣銀元又不知道要嘩嘩的流出去多少!
見皮炎不理會自己,那個女子悻悻的哼了幾聲。不久,她招手叫過身邊的奴僕,低聲吩咐了幾句。
等到皮炎這邊開始吃飯的時候,鄰桌的那位排場女手捧一隻水晶球,嚓嚓的拍攝起餐廳照片來。折騰了一會兒,她放下水晶球,開始唉聲歎氣了:「唉,你什麼時候能再來雷斯呢?我真想和你一起在這間浪漫的餐廳共進晚餐啊!」
原來是個癡女怨婦,皮炎對這位女子做了個初步判斷。聽著她越來越嘮叨的話語,皮炎三人都有些耳朵發癢,互相使了使眼色,三人加快了進餐速度,終於在耳朵掛掉前結束了晚飯,逃出了餐廳。
「好可怕!」皮炎輕撫胸口,「比我還能講廢話的人,我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呢!」
「姐姐,她為什麼一直在自言自語啊?」小綠有氣力說話了,忍不住問出心中的疑惑。
「嗯,這是個好問題。」皮炎擠擠眼睛,「至於答案嘛,只有身處戀愛中的人才能理解喔!小綠你還太小了,所以不能理解她的這一行為!」
「那姐姐就理解了?」小綠歪著頭,帶著幾分稚氣問道,「難道姐姐是在戀愛中的人嗎?」
皮炎一時語塞,她腦中的天真和身邊的哈羅因同時爆出大笑。
「……」皮炎有些尷尬的揮揮手,「回屋!睡覺!」
「剛吃完飯,散散步吧。」哈羅因邊笑邊說,「小綠不能著涼,我們別出門,就在這旅店裡轉悠轉悠吧。」
三人開始輕鬆的飯後散步。似曾相識的感覺令皮炎回憶起在優隼帝國時和毛毛球參觀酒店的情景。她正在拚命回想當初毛毛球教她的那些鑒賞常識,好在哈羅因面前露上兩手,一聲慘叫遠遠傳來。
「咦……」皮炎馬上想到當時救下小綠的場景,和現在太像了!情不自禁的就往聲音來源處奔去。
就在大堂的一角,一群人正在圍毆地上的一個白色身影,那慘叫聲正是白衣人發出來的。
「喂,住手!你們怎麼能隨便打人!」皮炎大喝一聲,真是威風凜凜,頗有救下哈羅因那時的氣概。
毆打仍然繼續,靠背椅中坐著的女子在說話:「是我叫他們打的,那人應該受點兒教訓。」
又是那個排場女?皮炎有些火大,這人怎麼能說打人就打人?
「他犯了罪就該交給治安官,犯了錯道歉就好,你怎麼能隨便打人呢?」皮炎按捺住心中的火氣,「你倒是說說看,他做了什麼事情要挨打?」
「很簡單。他不該穿這身白衣!」排場女咬牙切齒的模樣好像和地上這人有深仇大恨一般,「這樣的衣服也是他那樣低賤的人能穿的嗎?」
「不是吧!就因為他的衣服顏色就該被打?」皮炎怒了,這個女子實在是太蠻橫!
「對!」排場女霍的站起身來,走近皮炎,「他不該穿上和加哥哥一樣的衣服!這是對加哥哥的玷污!」
皮炎不想和她鬥嘴,伸手就要用魔法制止那些打人者,排場女突然驚訝的叫起來:「你,你為什麼……你的身上為什麼有怯顏雪蓮的味道?你怎麼弄來的?」
啊……皮炎一時沒反應過來,這怯顏雪蓮是個什麼東西?見那女子湊近自己嗅了好幾下,她情不自禁的倒退了幾步。
「真的是怯顏雪蓮!」排場女的臉色很難看,「我剛才離得遠居然沒有聞到!你快說,你從哪裡弄來的?」
皮炎腦中靈光一閃,想起了越加從雷斯帝國帶回的那朵寶花,好像就是叫這名兒。
「衛兵!」那排場女大喊一聲,「把這三個人給我抓起來!」
「等等!」皮炎也大喊一聲,嗓門不比對方小,「你憑什麼抓我們?」
「就憑你們偷盜我國皇室專用的至寶!」排場女氣喋喋的說。
「誰說我偷的?」皮炎哼了一聲,「那什麼雪蓮是我的朋友送給我的!」
「什麼?!」排場女臉色風雲變幻,陰晴不定。過了半晌突然尖叫起來:「難道是加哥哥送你的?」
「加哥哥……」聯想到剛才那詭異的打人理由,皮炎心裡打了個寒戰,不會是越加吧……
「我的朋友是叫越加。」皮炎想了想,還是說出來了,因為她終於想起越加的那朵怯顏雪蓮是從哪裡來的了,對方這位排場女應該就是雷斯帝國的公主。自己總不能對帝國公主隨便使用武力吧?那可是外交糾紛!
「你……你和加哥哥到底是什麼關係?!」那位公主大喊大叫,完全沒有了公主應有的風度禮儀,「你,你竟然連頭髮顏色都和加哥哥一模一樣!」
「呃……」皮炎心裡懊悔,黛思啊黛思,你為什麼要給我一瓶用越加的頭髮做試驗材料的染髮劑呢?
「你肯定和加哥哥有特殊關係。」公主氣急敗壞,又是跺腳又是踢腿,「你這個賤人!衛兵,衛兵!給我把她抓起來!」
居然敢罵這麼難聽的話?皮炎的臉色也沉了下來。對方是公主,自己要不要打呢?真是個難題啊。
「死越加,臭越加!」她只能在心裡狠狠咒罵著那位肇事的傢伙,「你在外面惹了風流債,怎麼報應到我身上來了?」
瞥了一眼那位正在歇斯底里喊著衛兵的公主,皮炎繼續在心裡罵道:「越加啊越加,你品味也太差了!要惹也別惹這麼個花癡二百五啊!」
「阿嚏!」遠在千里之外的越加狠狠打了個響亮的大噴嚏,奇怪的抬頭凝視窗外,「咦,難道有人在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