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皮炎的出色表現,餐會和舞會這兩個賽前項目都以雍都帝國大學的完勝為結束,一行人興高采烈的回了學校。
幾天後,對抗賽正式舉行。只是這次,黑乾帝國大學的人都不敢小視對手了。
兩校對抗賽是展示學校綜合實力的舞台,所以,雖然比賽的形式是單對單的擂台賽,比賽的內容卻是多種多樣:對詩、比歌舞、拼書畫、測算術競技、魔法與武技對戰、煉金術發明競賽等等應有盡有,歷史上甚至還出現過推銷、種地這樣的另類比賽項目。在比賽期間,每天會舉行一項賽事,每方限出三人,以三盤兩勝制決定當天的勝負。十天後,十項比賽全部結束,匯總得出最後的勝利者。而每天的比賽項目到底是何內容,則在前一天比賽後抽籤決定,這樣雙方都有一晚的備戰時間。
七月十一日,第一項比賽——測算術競技在黑乾大學的競技館拉開幃幕。這測算術是皮炎的最弱項,她在場邊聽了足有一小時,卻發覺自己連題目都弄不太懂,只能悻悻的閉眼養神去了。
測算術這個專業,兩校實力最為接近。雙方竟是從早晨一直比到太陽落山才決出勝負。雍都大學的最後一位選手以微弱劣勢惜敗於對手,輸掉了第一項比賽。
當晚抽籤的結果卻是讓原本有些喪氣的雍都學生們大大振奮了一把,這第二項比賽是唱歌,對於擁有魔音使的雍都大學極為有利。
第二天,毛毛球第一個上場比賽,還沒開口演唱就已經驚艷全場,迷倒一片了,很快拿下首場勝利。皮炎排在第二個,懶洋洋的唱了一曲「無名」,毫無疑問的替雍都扳回了一局,也為自己在黑乾大學贏得了大量新粉絲。
……
接下來的幾天裡,雙方各有勝負,到第八天結束時竟是四比四打成平手。第九日的比賽項目正是魔法對戰,皮炎等人頓時緊張起來。
對於出戰人員的安排,負責老師和參賽學生們各有不同的看法,除了性格溫和的花花沒有主動要求出賽以外,其他五個女生都是積極求戰,倒讓老師們頭痛不已,一時間無法達成統一意見。衡量再三,劉盈先被從名單中排除,她剛剛參加完武技比賽,消耗氣力頗多,並不是最佳狀態。剩下的四選三,難以決定的老師們最後用抓鬮確定了名單,手氣不佳的皮炎不幸拈到了「退」字條,只能在場邊擔任候補和觀眾了。
比賽日,一大早,黑乾大學的競技館就擠滿了人。一般來說魔法比賽是最吸引人的,更何況,對想要在魔法領域打敗雍都、成為帝國第一大學的黑乾來說,今天賽事的意義最為重大和特殊,比賽自然是萬眾矚目。
皮炎坐在專門辟給雍都參賽選手的觀眾席裡,雙手托腮,眼睛緊緊盯著眼前的比賽擂台,一臉氣鼓鼓的模樣。
坐在她身邊的越加見狀不禁好笑:「怎麼,你還在為昨晚上的抓鬮結果生氣呢?」
「我不是生氣,我是懊惱自己總是這麼倒霉!」皮炎噘嘴道,「每到重要關頭,我的運氣就格外差!」
越加輕笑一聲,搖搖頭道:「我不這麼覺得啊。我們上次在後海對戰黑乾學生時,你不是運氣最好,第一個就抽到上場簽嗎?反正你上次已經打敗過黑乾一次了,今天就把出風頭的機會讓給其他人吧!」
聽越加這麼說,皮炎臉色緩和許多:「越加說話就是中聽!嗯,你說得對,我好好給她們加油打氣就是了。」順手拈起對方的一束金髮,皮炎習慣性的揉搓起越加那亮麗的頭發來。
越加早被皮炎蹂躪慣了,不僅是她,黛思也經常玩弄越加的金髮。對於這兩位同樣大大咧咧的師徒,越加是沒什麼好說的,只能放任她們糟蹋自己的頭髮。但越加不在意,旁邊人卻是驚愕無比,眼看著這位姿容更勝女性的美男子在皮炎的魔爪之下仍是一派安靜坦然的模樣,其他人心裡不由得升起一絲荒謬的念頭:難道這兩位之間……有什麼曖昧關係?
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慣常動作已經引起了旁人注意,皮炎專心致志的幫越加編著小辮。直到第一局比賽開始後,皮炎才轉移了注意力。
黑乾出場的是肖瀟,雍都這邊是毛毛球,果然是冤家路窄,皮炎的興致一下子起來了:「越加,你說毛毛球多久能贏下這場比賽?」
「皮炎你這麼有信心?不是說毛毛球以前從未贏過那個肖瀟麼?」突兀插進來作答的是張渺。越加和皮炎兩人都不知道他什麼時候來的,眼睜睜看著他徑直走來,緊挨著越加坐下了。
越加的目光在張渺身上溜溜轉了一圈才移向別處。從來陰沉著臉、不怎麼搭理人的張渺居然也開始用外號叫起學生名字來,這種特意為之的親近口氣真是太不尋常了!
皮炎先是吃了一驚,突然想到在牙之塔裡張渺的請求,臉上微微一紅。見越加轉頭來望她,趕緊回答道:「呃,毛毛球在這一年裡厲害了不少呢,再加上有魔寵的幫助……」皮炎話沒說完就打住了,暗影那個傢伙若是使出全力,估計黑乾那邊沒人是它對手呢!只不過,這個秘密目前連身為主人的毛毛球自己都不知道。
場邊的三個人各懷心事,場上的毛毛球倒是興奮異常,憋足了勁要叫宿敵好看。她今天脫下了魔法師長袍,也沒穿平日裡的那些淑女長裙,而是破天荒的選了一件黑色緊身戰鬥服,那玲瓏凹凸的身材看得場下的男生口水直流,也讓對手肖瀟雙眼噴火。
見自己的裝扮果然引得對手的情緒劇烈起伏,毛毛球淺笑了一下。隨著裁判一聲「開始」,兩個人同時掏出魔杖,開始吟唱魔法頌文。論施法速度原本是肖瀟的強項,但她此刻心浮氣躁,吟唱速度大打折扣,竟是在毛毛球已經加持一個防禦魔法以後還未施完第一個魔法。毛毛球搶佔了先機,馬上開始吟唱攻擊性魔法。肖瀟總算完成了防禦魔法,很快也開始向毛毛球發起魔法攻擊。
肖瀟是個光明系魔法師,按理說正是毛毛球這個黑暗系魔法師的剋星。但如今的毛毛球早已不是昔日那個連魔法護盾都要召喚半天的嬌小姐了,只見她邊口中吟唱邊雙手劃圈,一個威力滲人的「黑暗腐蝕」自手中發射而出,頃刻就到了肖瀟身前,開始啃食她的光明系結界了。一時間,肖瀟眼前一片黑霧,視線被徹底遮蓋了。
「好強的冥想力!」肖瀟心頭一凜,這才開始重新審視對面的老對手。但是,沒等肖瀟的第二個魔法完成,她身周的防禦結界已經被濃重的黑霧腐蝕殆盡了。
「你輸了!」一聲嬌笑在肖瀟耳邊響起,毛毛球竟然近身侵到她身側,手中的魔杖往她頭上狠狠一擊,肖瀟眼前一花,向後就倒。裁判隨即宣佈了毛毛球的勝利。
「哈哈,笑,笑死我了……」皮炎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毛毛球竟然拿魔杖當棍子使,虧她想得出來!怪不得她今天要穿戰鬥服呢,原來,原來早就想好要打人的了……」
「唉,這麼快就敗了,肖瀟連她平時一半的水平都沒發揮出來!」謝楨搖搖頭,很無奈的說道。
「我覺得不是,對手的冥想力比她強上不少,施法技術更是純熟無缺,她卻還拿以前的老眼光看待對手,輸是必然的。你沒發現嗎,那位冒同學連她的魔寵都沒召喚出來!這一陣肖瀟該是輸得心服口服了。」林替目光灼灼的盯著毛毛球,「以前總聽人說冒家小姐身嬌體貴,最是婉淑,今日這一戰卻叫我發現,百聞不如一見哪!」
「喔,你是說,她戰鬥的方式不太淑婉嗎?」謝楨突然精神振奮了起來,「哈,老大,你的眼光很不對勁呀!口氣也怪怪的,該不是看上人家了吧……」
「別瞎說!快點準備,該你上場了。」林替把謝楨圓滾滾的身體往外一推,「聽好了,你只許勝,不許敗!」
謝楨兩隻不大的眼睛一瞇,胖臉上露出一絲狡猾的微笑:「嘿嘿,你就放心吧!」
第二局,嗩吶對謝楨。巧得很,這兩人都是中級火系魔法師。按理說他們等級相同,實力接近,這場比賽應該不會很快分出勝負,而最後的結果就要看各人的戰術應用和臨場發揮了。看上去,嗩吶也做好了持久戰和艱苦戰的準備,不僅連頭帶臉、渾身上下都罩在刻有防火魔法陣的魔法袍下,連那頭漂亮的棕色短髮都用防火頭巾包裹得嚴嚴實實,唯恐對方燒壞自己的寶貝皮膚和頭髮似的。
皮炎看著嗩吶的那身打扮,又是「撲哧」一聲笑,邊笑邊說:「看嗩吶那樣兒,真像樓蘭國出土的文物——上古木乃伊啊!」
可是,在對戰開始後,皮炎就笑不出來了。黑乾的那個謝楨,平常看著一臉委瑣,沒想到實力如此驚人。剛一開打,嗩吶就被他的火系魔法壓得喘不過氣來,只能拚命防守,沒空發動進攻了。幸好嗩吶的冥想力近期得到了大幅提升,雖然一上來被打得有點兒措手不及,卻也沒有徹底被擊潰。隨著對方冥想力的消耗,攻擊魔法威力的減弱,嗩吶終於緩過氣來,一大堆火球就扔了過去。很快,兩個人展開了對攻,一時間場上只見大團火焰在空中飛來飛去,聲勢嚇人。
眼見謝楨的攻擊越來越弱,嗩吶心裡暗喜,看上去對手是冥想力消耗得差不多了,只要自己繼續堅持一定能取得勝利。過不多時,謝楨果然耗盡了冥想力,不得不停下魔法攻擊。他的魔法結界都黯淡得可憐,只能蹦跳著避開嗩吶的火球攻勢。雖然他的武技不錯,騰轉間躲過不少攻擊,但他衣服上仍然被燒出了好幾個大洞,冒著裊裊輕煙,看上去狼狽不堪。嗩吶心下激動,索性凝聚起自己剩下的冥想力,想要施放一個大範圍的攻擊魔法,結束這場戰鬥。
這種大範圍的高級魔法威力十足,唯一的缺點就是吟唱時間過長,這也是剛剛兩人對戰都選用施法速度最為快捷的火球作為攻擊手段的原因。但火球容易被躲過,高級魔法範圍能夠覆蓋整個比賽場地,任對手武技再高、逃避再快也沒法自這魔法下安然逃脫。這時候對手已經只能逃避不能還手,嗩吶用起高級魔法來也是最佳選擇。
嗩吶口中的魔法頌文剛剛吟唱到一半,場邊黑乾大學的識貨觀眾已經絕望的閉上雙眼,變故突生。看似縮在角落準備躲開攻擊的謝楨那處突然迸射出一大蓬艷濃如血的火焰,直接擊中了嗩吶的防禦結界!
「啊!」嗩吶一聲驚呼,對手的火龍已經擊碎了她的魔法結界,生生打斷了她的吟唱。趁著嗩吶調息冥想力以避免魔法反噬的功夫,謝楨又是一記火焰捲襲來,竟是把嗩吶整個人包裹在其中。嗩吶此時身無防禦,眼見就要被火焰吞噬,對手卻突然硬生生的停住了火焰卷的進攻。
「你認輸吧,我不想令你受傷。」謝楨卻是難得的用上了嚴肅語氣,略帶焦急的喊道,「這火焰卷我控制不了太久的,你快點認輸吧!」
嗩吶原本心裡暗恨對方方才作戲騙過了自己,引自己上了當,但此刻謝楨的手下留情還是讓她心生感激。不情不願的吐出一句「我輸了」,嗩吶被衝上台來的一堆魔法老師們從火牆中救了出來。
「唉,打平了……」皮炎狠狠罵了一句,「這姓謝的真是大大的狡猾,剛才裝得那麼像,誰知道都是在演戲!」
「他的冥想力和嗩吶差不多,把握戰機的能力卻是強得太多了。嗩吶還是臨陣對敵經驗太少了啊!」越加也是一臉遺憾,「希望接下來的豬豬能夠贏回一局。」
「放心吧,豬豬絕對不會輸。」皮炎很有把握的說,「誰能抵擋小豬的威力?」
然而,皮炎忘記了她家鄉的一句俗話——話說得太滿是要受報應的,很快,她就發現,世上有許多事是不能用「絕對」來形容的。
豬豬是植物系魔法師,對手林替是土系魔法師。原本這兩系魔法的對戰應是很有看頭,但豬豬看到嗩吶的落敗便下定決心,上場就使用大王花植寵速戰速決,以免多生波折。於是,裁判一聲令下後,豬豬馬上召喚出了大王花「小豬」。
隨著一聲輕響,艷麗無比的大王花張開了它的花瓣,露出那臉盤大小的花心。一股其臭無比的味道頓時瀰漫全場,幸好比賽場地四周各種結界齊備,淨化結界的存在消除了觀眾們被熏倒的危險。唯一一個要中招的便是豬豬的對手林替。
一般來說,大王花開花一秒內,聞者立倒。但令豬豬和台下皮炎等人目瞪口呆的是,那林替居然在毫無結界的情況下穩穩站立,對大王花那巨龍都無法抵抗的臭味毫無反應!
「怎麼回事?」豬豬的腦袋裡一時轉過無數念頭,但沒有一個念頭能解釋這不合情理的現象!正在驚愕迷惘之際,對面的林替帶著笑意說話了:「啊,原來你有大王花這樣的殺手鑭,怪不得一副信心十足的模樣呢!看來我們運氣真是好,幸好是我遇上了你,要是其他人和你對戰,不出一分鐘就要落敗了!」
說著,林替右手一揮,一朵小巧但精緻的青白花朵出現在他掌中。他露出一個有些詭秘的笑容,輕聲說道:「說來真是太巧了!其實,我是一個土系和植物系的雙系魔法師,我也擁有植寵。剛才我已經見識過你的植寵,現在請你也見識見識我的植寵!」
話音剛落,他手掌中的那朵微微泛青的花朵突然急速膨脹,一瞬間就長成兩米多高。豬豬雖然不認識這種奇怪的花,但植物系魔法師的天生觸感還是讓她嗅到了極度危險的氣息。她臉色大變,馬上給自己加持上淨化結界和防禦護盾。等她完成這一切的時候,那株高瘦的花朵正好顫巍巍的伸展開花瓣,開花了。
一股奇特的味道襲來,接著,這股味道突然轉變為腐屍般的惡臭。豬豬的淨化結界根本擋不住這股連大王花都比不上的惡臭,一呼一吸間頓時中招,臉色慘白的軟倒在地。
「咦,你很厲害啊,居然沒有暈過去!」林替這時候倒是開始誇獎豬豬了,「看起來你已經習慣了大王花的臭味,所以對於我這植寵的威力稍有抵抗力。原來你和我一樣啊,為了植寵不得不訓練自己習慣這些臭味。可惜了,現在的你全身無力,只能認輸了。」
「為,為什麼……」豬豬趴在地上,兩眼死死盯著林替掌中的花朵,極不甘心的問。
「在官方記載中,大王花的確是湛藍大陸上最臭的植物。但是,這種記錄其實並不完全準確。因為在大陸最南方的「死亡地帶」附近,生長著世上真正最臭的花朵——泰坦魔芋!只是人們無法接近那裡,所以不知道它罷了。你應該很榮幸,成為除我以外親身體會這花朵厲害的第一人!」林替驕傲的舉著掌中的高高花朵,就像舉起了勝利獎盃,充滿了激動和自豪。
是役,雍都大學先贏後輸,最終在魔法對戰中敗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