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節徐公明大破張文遠
智張遼妙計雪前恥
卻說張遼領兵於東海城北下寨後，聚眾議商議道：「今徐公明扼東海而守，諸公有何計破之？」呂虔道：「東海兵精糧足，且又有李典大營作為犄角之援，非一日可破！」張繡皺了皺眉道：「將軍，徐晃會否會趁今夜前來襲營？」張遼忽地驚醒道：「不錯，徐晃聞我軍連戰皆勝，士氣高漲，疏於防備，今夜必來劫營。若非公提醒，險些誤了大事矣！既如此，三軍可各作準備，今夜趁此良機，大破徐晃一陣！」於是各陣領命各自秘密準備。
卻說城中徐晃聚眾將商議道：「秦軍連得琅琊、陽都等七八座城池，正是兵勢囂張、不可一世之時，其防備必然鬆懈。若我軍今夜前往劫營，必獲大勝，諸公以為如何？」徐晃副將王平皺眉道：「不可，張遼、張繡等皆非無謀之輩，其對將軍瞭解甚深，怎會沒有防備？將軍三思！」徐晃哈哈大笑道：「我自然明瞭張文遠之能也。今夜他必料到我軍會前往劫營，必有防備！適才所言不過試探諸公耳！但今夜我軍劫營卻是勢在必行！」王平詫異道：「將軍為何知曉秦軍有備，仍然前往劫營耶？豈不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徐晃笑道：「既然秦軍有備，我軍不妨將計就計。今夜我先領軍兩萬虛張聲勢前往劫營，秦軍必然四起將我圍住。但公與李典兩位將軍卻各率兩萬兵馬悄悄尾隨於我後，趁此時秦軍忙於剿我無備，與我理應外合，必可大破秦軍一陣。叫張文遠也知道我曹營非是沒有良將！」王平大喜道：「公明之計甚妙，料張文遠必會中計矣！」徐晃大笑，於是派人火速通知城外李典大寨，令其今夜按計而行，不得有誤！
是夜，張遼領軍居於寨後，張繡領軍居於寨左，呂虔領軍居於寨左，靜悄悄等曹軍前來劫營。正是：
伏下香餌欲釣金鰲，藏下窩弓待擒猛虎。
約摸三更時分，探馬悄悄來報於張遼：「報告將軍，徐晃果領一哨人馬奔我大營襲來，城外李典大寨卻未見動靜！」張遼暗暗點頭，欣喜非常，靜待徐晃上鉤。
果然不久，朦朧的夜色中隱隱約約的悄悄摸來一哨人馬，偷至秦軍大寨邊。見寨中無備，為首一將大喝一聲，砍開鹿角，剖開柵欄，率先揮軍殺入。一時間，縱橫馳騁，四處放火。張遼大喜，下令點燃號炮，一時間四周號炮轟鳴，張繡、呂虔領兵從寨左、寨右殺出，張遼亦領兵從寨後殺出，三軍兵馬將徐晃大軍圍在其中。火光中，張遼正撞見徐晃，張遼持戟遙指徐晃大笑道：「徐公明，雖你智勇雙全，今日亦中吾之計也。如今無路可去，還不速速下馬投降，免遭大禍！」徐晃冷笑道：「勝負還未可分，張文遠休得猖狂，待我來會你！」拍馬揮斧來戰張遼。張遼也不示弱，揮戟迎上。一時間秦曹二軍將對將，兵對兵，殺成一團。雙軍士各自拚命，喊殺震天，刀槍爭鳴，鮮血四濺，殘肢橫飛，好一陣殘酷廝殺！
曹軍兵少，漸漸抵擋不住，不住地向陣中收縮。正在危急間，忽然張繡、呂虔後隊各殺出一支敵軍，兩彪輕騎闖入陣中，趁秦軍無備，各縱駿馬，各揮刀槍，一陣亂砍。殺得秦軍兵士紛紛栽倒，狼狽逃散。轉眼間，雙方攻守之勢變換，曹軍一時間佔據戰場優勢。張遼見狀，暗暗叫苦，心知中了徐晃將計就計之謀。不由得心急如焚，抖起精神，大戰徐晃，欲早除此勁敵。徐晃也不示弱，雙目怒睜，大斧紛飛，一時間又是大戰三四十合仍然是不分勝負！此時秦軍畢竟兵多，有近十萬之眾，而曹軍只有六萬雖一時偷襲戰得上風，時間一久秦軍緩過勁來，在張繡、呂虔二人拚命指揮下漸漸頒回劣勢，二軍漸漸地戰成平局。徐晃悄悄偷眼觀望四周，見今日偷襲目的已經達到，若久戰必不利於大軍，遂虛晃一斧回馬便走，與王平、李典二將且戰且退，逐漸脫離戰陣。張遼等被一時殺得措手不及，軍陣混亂，又不知其後是否仍有埋伏兵馬，遂整頓兵馬不敢追襲，任曹軍安然歸去。
戰後張遼整點兵馬，十萬兵馬連死帶傷，折缺兩萬餘人。而戰場之上曹軍死者不過五六千火數，即便退回曹軍中有些許損傷，料也不過萬人，今夜一陣已是大敗。秦軍眾將俱各面上無光，坐於大寨之中一時無言。
張遼忽大笑道：「徐公明果然妙才，今日一戰方顯其能也！諸公何須驚慌，即便如此，我軍兵力仍略佔優勢，何愁不能破東海耶！」呂虔道：「將軍所言甚是，前者徐公明被我被於北海，十餘日前又被我奪了陽城，我軍遂生輕敵之心。其畢竟是主公所言十大名將之人物，果是不同凡響！」張繡道：「今日大敗，大折我軍銳氣，不若明日分兵強奪東海及李典大寨，急需一勝以鼓軍志！」張遼道：「東海城堅，可以虛攻之，李典大寨立於空地之上，防守困難，可以主攻！諸公以為如何！」諸人稱善。張遼遂道：「既如此，子恪與張繡將軍明日領四萬兵馬佯攻東海牽制徐晃，我領四萬軍強攻李典營寨。先取李典，再取東海！」「是！」諸將大聲領命。
卻說徐晃、李典分領大軍各自回軍，俱各興奮，各自犒賞大軍，慶祝大勝。料知明日秦軍必會前來報負，早令軍中作好防備，準備次日迎接惡戰！
果然次日一早，秦軍大軍便傾巢而出，一路兵犯東海，一路來攻李典大寨。花開兩朵，各表一隻。先說呂虔、張繡佯攻東海。二將領四萬兵開至東海城下，布好陣勢。投石車迅速發動，無數巨石挾著淒厲的尖嘯劃過一道美麗的軌跡開始向東海城頭撲去，所過之處，城垛稀爛、血肉橫飛。東海城頭頓時變得千瘡百孔，四處冒火。然後秦軍大隊弓弩手湧至城下，紛紛引弩弓向城上狂射。掩護沖車、雲梯強行攻城。秦軍兵士如蟻紛紛沿雲梯而上；東海四門也被秦軍奮力衝擊，搖搖欲墜，一時間東海十分危急！
徐晃卻絲毫不亂，見秦軍雲梯逼近，喝令一聲：「火箭準備，放！飛石準備，放！滾油準備，倒！」無數火箭飛出，射向雲梯，引燃沖天大火，燒得秦軍士兵紛紛慘叫，如雨般栽下雲梯；曹軍又用無數飛石、滾木砸下，正中沖車，俱各將其砸毀，沖車中秦軍兵士亦是非死即傷，傷亡慘重；城門口處，曹軍傾下大量滾油、沸水，燙得秦軍撞城軍士紛紛起火，倒地慘嚎，翻滾不已。轉眼間，秦軍攻勢便被徐晃一一破去，城下遍佈秦軍死屍，一時間血染大地，河水變赤。張繡、呂虔見徐晃守禦得法，不得已，只好鳴金退兵，重整旗鼓，準備再戰！於是東海城下，一時間變成人間地獄，戰火紛飛，軍鼓轟鳴，雙方軍士捨生忘死，決戰在這方寸之地！
再說張遼領軍四萬，浩浩蕩蕩殺奔李典大營而來。早有探馬報於李典，李典催動兵士撲向寨邊，各執刀槍弓弩準備應戰。秦軍在張遼催動下，快速前進，進至離曹營五百步時突然停止腳步。李典正在詫異間，忽然秦軍隊伍如浪般左右分開。陣中湧出百架巨型床弩和近百架投石車。飛石爍目，巨弩生寒，一時間驚得曹營變得鴉雀無聲！隨著張遼一聲領下，秦軍投石車開始發動，無數巨石劃著長長的軌跡轉眼飛至曹營上空，所墜之處，血肉橫飛，曹軍逃散！百支巨弩也睜開猙獰的雙目，「突、突、突」一陣低鳴，離開弩床，帶著巨大的呼嘯，夾著死神的狂吼，如同地獄中的火神一般撲向曹軍而來。所過之處，巨大的威力將曹軍寨板射透，盾牌射穿。猶自其勢未竭，往往還一連穿插透三四名曹軍軀體，帶起無數血雨方才緩緩停下腳步。一時間，曹營戰陣卻時被攻擊得支離破碎，混亂不堪，兵士在死亡的恐懼之下亂了陣形，四處逃竄。李典大怒，和親兵督戰隊揮動刀劍砍殺逃竄軍士，迅速穩住了陣腳。曹軍畢竟也是百戰精兵，漸漸開始適應秦軍的攻勢，奮力抵抗起來。曹營中不多的六七十架床弩與投石車開始進行絕地反擊，還著複雜的怒火飛向秦軍，雖不知秦軍犀利，所過之處也帶起片片腥風血雨，擊毀了秦軍數輛投石車和床弩。張遼眉頭一皺，傳令道：「投石手、床弩手聽令，轉換目標，曹軍投石機和床弩機，全力攻擊，勿要將其全部擊毀！」摸清了曹軍投石車和床弩方位的秦軍調整方向，如雨的飛石、憤怒的巨矢飛射而來，轉眼間曹軍便有七八架投石車和床弩被擊毀。隨著時間的延續，曹軍的傷亡漸漸增大，原來的近兩萬軍士已經傷亡了近兩千人，而秦軍只有數百傷亡，顯然佔據了明顯優勢。張遼見曹營已經被我軍攻勢壓得抬不起頭，遂下令道：「巨盾兵在前，長槍兵在後，弓弩兵掩護，大軍突進！」秦軍重裝步兵得令，前排櫓盾手，抬起巨大的櫓盾，緩緩向曹營逼來。櫓盾之間的空隙處，無數長槍伸出，發出刺目的死色的金屬光芒，帶著凜冽的殺氣撲向曹軍。漸漸地秦軍戰陣近了，四百步、三百步、兩百步，兩軍軍士緊張的手心全是汗水，甚至近得能夠看見敵軍士兵的眉毛和眼睛。李典見秦軍逼近，手握長槍狂吼一聲：「床弩手改變目標，目標敵軍櫓盾，發射！弓弩手全力發射，務必頂住敵軍攻勢！」於是一時間，曹軍陣上巨弩紛飛，所過之處，堅固的櫓盾亦抵擋不住巨箭的威力，巨箭透過之處，血肉橫飛，無數秦軍斃命。紛亂的曹軍箭矢呈45度角從天空亦蜿蜓而至，越過櫓盾，撲進秦軍陣內，頓時帶起片片血雨，帶走無數秦軍士兵生命。秦軍自也是毫不示弱，奮力還擊。於是一時間衝擊與反衝擊的爭鬥在曹營寨前二三百步處展開，秦軍雖是奮力衝擊，但是曹營前兩百步好似就是死神劃定的防線一般，雖死傷枕籍，亦無法突入曹軍戰陣。張遼見狀，眉頭緊皺，不得不下令鳴金撤回大軍。秦軍聽得鳴金號響，如聽仙樂，紛紛快速退回。雖是敗退，卻陣勢不亂，看得李典也是暗暗欽佩。
須臾，張遼領軍重整旗鼓，投石車、箭弩亦調整方向，全力攻擊曹軍床弩及弓弩手，欲使步兵利於突擊。殘酷的廝殺再次展開，雙方不斷對射，帶走無數兵士鮮活的生命，秦曹兩軍兵士的鮮血浸紅了大地，染紅了荒草，一時間展現出一種淒厲、刺目的美！到底秦軍人多勢眾，漸漸又佔了上風，又擊毀了曹軍四五架床弩，迫使李典下令停止床弩的發射將其轉移隱蔽起來。見曹軍的還擊漸漸稀疏，張遼再次下令：「步兵突進！」頑強的秦軍兵士再次在櫓盾的護衛之下拔隊而進，為了鼓勁，秦軍兵士開始大叫呼喝：「嗨、嗨、嗨！」氣虹如虹、戰意澎湃，席捲而來。見秦軍逼近，李典急令推出床弩，開始還擊，「突、突、突」曹軍剩下的二十餘隻床弩開始發射，巨箭帶起凜冽的呼嘯，箭頭上燃著烈火，撲向秦軍大陣。頓時，巨盾洞開，散為碎塊，盾後軍士血雨紛飛，死於非命。一旦失卻了巨盾的護衛，秦軍重甲兵便遭到曹軍弓弩手的瘋狂射擊，雖是鐵甲堅固,也一時抵擋不了曹軍強弩的連續攻擊,傷亡漸大，攻勢再一次被曹軍擊退！於是一時間，秦曹兩軍在這齊魯大地之上展開了瘋狂的對攻戰，鮮血在飛濺、生命在流失，殘陽如血映在兩軍戰士的身上，顯得份外的壯美與淒婉！
夜晚到了，張遼見狂攻一日並無奏效，不得不率軍開始後撤回營。見到秦軍撤退，殘存的萬餘曹軍不由得歡呼雀躍，相擁而泣！是啊，能在這如此慘烈的攻防戰中倖存的確是一件幸事，可是這只是第一天，明天呢？後天呢？他們是否還可以活在這個世上，這一切還是未知之謎！李典看著退後的秦軍，一時間竟然毫無欣喜之意，面色陰沉似水，雙拳緊握，見識過秦軍強大攻擊力和頑強戰鬥力的他不禁暗暗擔心：今天是頂過去了，明天、後天不知又是怎樣，但願能將守住營寨，因為我軍後面便是徐州，已經無路可退了！
張遼領軍退回大營，張繡此時亦已無功而返，今日大戰一日，傷折大軍近萬，竟毫無效果，不禁令人十分沮喪。雖然也令曹軍付出了不下萬人的巨大代價，但是若是如此硬拚，即便後來將曹軍盡數殲來，自己的傷亡也會大到無法再前進一步的境地。徐州將不再是美好的憧憬，而將只是虛無的夢想！張遼眉頭緊皺，默默無言，諸將也是俱各沉默，各有所思！的確，自領軍征戰以來，秦軍尚未進行過如此慘烈的攻防戰，這一戰究竟能不能勝，諸將心中俱是無底！張遼忽地抬頭，緊盯著牆上的軍用地圖，默默地思索起來，諸將也是盯著地圖，心有所思，都欲從中找出一條獲勝之路！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雖然帳中有數十員將官，但是卻是鴉雀無聲，只剩下牛油巨燭燃燒時的「剝、剝」之聲，顯示得十分的詭異和安靜！張遼的目光在牆上的地圖上不住游移，一會心有所思，一會眉頭緊鎖，苦思破敵良計。諸將亦是心急如焚，各自緊張，苦苦思索。忽地張遼目光落在一處地圖之上，眉間猛然躍現一股喜色，腦中急忙轉動，思索開來。片刻間，張遼先是雙目緊閉，後來突然雙目怒睜，精光四射。眾將正沉默間，忽然，張遼突地仰天大笑，欣喜若狂道：「有計矣，東海可破，徐州可得！」眾諸大喜，急問其詳。張遼笑道：「諸公請看！」張遼大手向地圖上一指，一處地圖躍然現於指尖，「滕縣！？」有人驚叫出聲。張遼大笑道：「正是此地！若我軍趁夜向西北偷進，襲取滕縣，則戰場主動權盡在我手。滕縣兵力不過三五千人，卻是地理要衝。若我軍一股襲得，則一方面我軍可北進任、魯二郡，偷襲兗州之後，配合主公東西夾擊兗州。二方面我軍亦可向西南進軍渡過沂、泗之水，直搗小沛，小沛兵力亦不過四五千之數，並不難攻！若我軍攻佔小沛，則徐州西北門戶洞開。此時徐晃、李典被我軍牽制在此，無瑕回顧，徐州兵少豈不是唾手可得！」說罷，張遼仰天大笑！帳中諸將大喜，俱各大笑！張繡亦大喜道：「將軍此計確是神鬼皆驚，料徐公明便是天縱奇材，此時也必難以料到此點。的確，我軍攻佔滕縣以後，無論我軍北上還是南下，徐晃便明知是計也得往救，否則我軍無論是進攻兗州還是取下徐州其都難逃一死！此戰我軍已經勝卷在握！」諸人大喜，一時間帳中氣氛劇然緩和下來！張遼笑道：「既如此，明日我率四萬兵眾，兵進滕縣。還是以完成主公先取徐州，斷敵側翼，牽制淮南曹軍之目的為先，佔了滕縣以後，便西進小沛，攻而不打誘曹軍出擊，於路以逸待勞一股全殲！然後再進佔小沛，徐州唾手可得也！」諸人大喜，於是各自領命，準備破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