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級窮人 第二卷 外卷之諜殺3
    第五章堂客猛於虎也

    白小天慢慢的站了起來,走到窗邊:「如果說我沒有一點後悔,那只是自欺欺人。那是我的初戀,大家都說初戀是人生最美好的感情,不是嗎?可是生在這樣的大時代,人生又豈能僅僅只有愛情,和那些長眠地下的前輩、同志們相比,我這點痛苦又算得了什麼?其實,我常常想自由婚姻未必就是婚姻幸福的保證。前幾年聽說她不錯,做了縣婦救會長。我現在也不錯,有個賢惠的妻,有個美麗的女兒,而且……很快就會有個美貌與才華並重的小老婆,人生如此,夫復何求?」

    白露聽到這裡,猛推了他一下:「胡說什麼呢?」

    白小天措手不及,整個人的上半身一下從窗口探了出去,白露嚇了一跳,使勁向後拉。

    白小天的臉色有些發白,不過心跳氣喘之機,仍不忘調侃一句:「謀殺親夫啊?」說完之後覺得玩笑有些過,實在有些太過曖昧,連忙解釋道:「我……我這是調節一下氣氛,話題太傷感了。順便培養一下感情。我們就要成婚,這麼生疏嚴肅,很容易讓人懷疑的。」

    白露點點頭:「什麼時候?」

    白小天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如果你不反對,那就29號吧。你知道這事情越快越好。」

    「我沒有意見。」白露毫不猶豫地說道。

    ………………

    海城軍統站站長李雲峰很生氣。一天挨了兩場罵,是人都得生氣。此刻他紅著眼睛瞪著三組組長葉承宗。

    「主任……」

    「老弟。」李雲峰拍著葉承宗的肩膀:「你知道被人指著鼻子罵得狗血淋頭卻啞口無言,是什麼滋味嗎?」

    葉承宗低著頭,不說話。

    「我今天嘗了兩次,真是美味呀,從每個毛孔裡都透著舒坦。」

    葉承宗的頭低得更低了,身子卻站的越發筆直。

    半晌,李雲峰沒有說話。葉承宗正感到奇怪,悄悄地抬頭。

    李雲峰「啪」的一聲,重重的在桌子上來了一掌,然後「嘩啦」一下將桌子上的文件並著一隻茶杯掃到了地上:「毛人鳳罵我我也就忍了,他郭笑天算哪根蔥,竟然在我面前拍桌子,指著我鼻子罵?真是沒臉啊,可我又能怎麼樣呢?我上任一年多,海城的地下黨倒是越來越猖狂了。次次大張旗鼓結果回回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老弟,我對你是夠信任了吧?你說要情報網絡,好,我碘著臉幫你從何永昌那邊連人帶情報都給你要了過來;你說特情不夠,好,我通過毛人鳳把「管訓委員會」也要了過來。為這事,你知道我上上下下得罪了多少人?(管訓委員會,就是對「特種會報」批准逮捕的人員被保釋出獄後進行一定時間的管訓的機構)可你呢?都給我什麼回報了。就是那三兩個外圍的小蝦米嗎?」

    葉承宗趕緊把頭低下,縮了縮腦袋不說話。

    「你啞巴了?當初是誰給我拍胸脯立軍令狀來著,嗯?你還縮,我看你能縮到地下去?」

    「主任,你知道的不是我不賣力……」

    「賣力有什麼用?我要成果,成果!你不會讓我這樣去解釋:不是我們不賣力,而是共黨太狡猾了吧?」李雲峰簡直在咆哮。

    「主任。共黨當然是狡猾的,但是我認為最重要的原因是他們很有可能事先獲得了消息。」李雲峰大聲說道。

    「證據、證據呢?我早就讓你在內部查了,可是你查了大半年,到現在毛都沒見一根……」

    「主任。我們的內部也可能會有問題,但是我認為最大的洩密渠道多半不是我們內部,而是特種會報。凡有大的行動,都要先在特種會報上通過。而這些行動幾乎沒有一次成功的。相反幾次我們內部獨立採取的小規模的逮捕都基本成功,我認為這已經很說明問題了。」

    「我們和中統的關係一下不好,你這樣空口無憑有什麼用?只能讓何永昌給我找彆扭。」李雲峰搖了搖頭:「我知道你想先斬後奏,可是現在不是抗日那會兒,毛人鳳也沒戴老闆的膽魄,我們真要這麼幹,抓准了未必有多大功勞,萬一抓到了某些人的痛腳,我們恐怕立刻就會捲鋪蓋滾蛋。可是,我們又怎麼知道誰是誰的痛腳呢?你看看那些管訓分子哪個後面沒有後台?又有多少個是我們根本惹不起的?」

    說到這裡他更是沮喪萬分:「你說說如今的年輕人到底是怎麼想的?家裡錦衣玉食的供著,卻成天想著跟著**跑,革命革命,這不是革他們老子的命嗎?老弟,你說把他們老子的命都革了對他們有什麼好處?」

    葉承宗知道李雲峰的獨生子李曉燁原本在北平讀大學,去年兩次組織學潮被抓。最後李雲峰想把他強行送出國,結果李曉燁逃了。大半年了也不知所蹤,不過,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多半去了解放區。

    等李雲峰平靜一些之後,他小心翼翼的說道:「主任,辦法也不是沒有。」

    「嗯?」

    「我懷疑春來茶館就是一個秘密情報點,而且基本可以肯定它不會有別的背景,只可能是共黨。」

    「你肯定?」

    「我願意用項上人頭擔保。」葉承宗把頭抬的高高的,眼睛一眨不眨。

    …………

    「主任,我對春來茶館的懷疑是來自於一次偶然。上個月,我和小趙酒桌上閒談的時候,他無意中說到家裡正準備把茶館轉讓出去。原因嘛,自然是很簡單,法幣一日三貶,生意根本沒法做。一開始只是閒聊,我也就勸他看開點。不過,後來他說了一句:真不知道那春來茶館怎麼開的下去?他說雖然不熟,但春來茶館和他家的茶館相距並不遠,生意好不好,還是知道的。據他說,春來茶館的生意比他家還要差的多。而且不管怎麼說他在組裡,在海城也算是一號人物,所以不管是看書就手打黑道還是白道都會給點面子。沒人敢來收保護費,這稅那稅的也要輕的多。可就這樣,還是基本不賺錢。而據他所知道那春來茶館可沒什麼背景。他老爸可是整日裡愁容滿面,可那春來的左老闆卻是整日裡笑呵呵的,不見一絲愁容。按照正常德估計,春來茶館就算不賠錢,也幾乎不可能有什麼利潤,真不知道他成天高的那門子興?」

    「我明白小趙的意思,他是懷疑春來茶館在走私,想敲一筆。可又怕自己的勢力不夠大,所以拉上我。當時我也沒在意。只是隨意派了兩個人去盯著。沒想到的是過了十多天,兩人愣是什麼也沒發現。本來,這事也是臨時起意,我也沒想著發什麼財。可是手下匯報完之後,我發現了重大疑點。據報,春來茶館生意確實非常清淡,但是夥計卻不少,除了老闆、老闆娘外還有三名夥計。而且據查,他們的稅從來沒有少過,保護費也從沒有少交,可以說黑道白道打點的都很妥當。也怪不得小趙會懷疑他,錢從哪裡來確實是個疑問。」

    「如果光是這樣,也就罷了。可是盯點的人又和我說那段時間,有好幾家茶館、酒樓的人來這邊挖牆腳,可是店裡的夥計一個都沒走。當時我就覺得很有問題,一家不走私又很不景氣的店,夥計為什麼還願意呆著呢?這裡面肯定有問題,此外根據盯點的人回報說這三個夥計的籍貫竟然是來自三個省,這完全不符合一般的小老闆都是聘用自己的老鄉做夥計的習慣。所以我下意識地認為有大問題。於是,我立刻增派了人手加大力度查。」

    「查到什麼了?」李雲峰問道。

    「據查春來茶館成立有一年半了。老闆左玉明極少參加行會的聚會,而且也極少和其他的商會有交集。行會的會費倒是從來沒有少交。茶館從成立就一直有三名夥計再加上老闆娘左陶氏。生意一直不景氣。左鄰右舍反應左玉明兩口子都是老實人,連茶館的夥計都從來沒見過跟人紅臉過。也沒有發現他們和什麼異常的人物來往。」

    李雲峰等著下文,半天沒見葉承宗有動靜,於是詫異道:「完了。」

    「完了。」

    「這算什麼證據?你有沒有搞錯?難道老實也是錯?」

    「老實不是錯。但老實的過分就詭異了。一個一輩子都不跟人紅臉的人的確有,但是怎麼這麼湊巧六個老實人都湊一堆了呢?這也太巧了吧?而且鄰居中就沒有一個說他們壞話的,這太不正常了。好,就算這是巧合。可這位左老闆是幹什麼的?他是生意人,作為一個生意人他的生意冷淡,卻從沒有人見過他有過愁容或者一絲抱怨,也很少和其他的生意人來往,更別說有什麼改進了。說白了他就是個不在意生意的生意人,那他在意什麼呢?而他的三個夥計呢?同樣詭異。經過證實,確實有酒樓想挖牆角,像這樣老實肯幹的夥計的確不多,可是都被拒絕了,於是,我又找了人冒充皇泰酒樓去和他們面談。薪水都增加了百分之五十,愣是沒有一個人動心的,而且都是一口直接回絕的。一個小夥計完全不在意薪水,那他們在意什麼?主任,這還不詭異嗎?」

    李雲峰頓時也有了精神,兩眼冒光:「繼續說。」

    「由於時間太短,沒有調查到更多的直接的線索。但是基本可以肯定的是,他們沒有什麼背景,而且沒有走私,至少在我們注意之後,沒有任何的走私行為,所以,我認為這肯定是某方勢力的情報站,而最有可能的就是**。所以我認為我們應該放長線釣大魚。只要加強監視,很快就會有發現的。」

    李雲峰搖了搖頭:「既然沒有背景,那就不要夜長夢多了。免得倒頭來又是一場空!」

    葉承宗想想也對,雖然內部調查沒有什麼頭緒,但是誰能說沒有問題,但他還是加了一句:「主任,光是夥計就有三名,這應該不是一個一般的交通站。如果順籐摸瓜,功勞怕不會小於去年破獲**北平地下黨的秘密電台。」

    「電台?」

    「主任,你知道的,我們曾經兩次偵測有秘密電台信號出現在南城,而春來茶館正在這一帶。我懷疑這就是共黨電台所在地。」葉承宗頓了頓:「當然這還有待查實。不過,我們在電台監測方面還比較薄弱。」

    李雲峰臉有喜色:「你放心,我立刻向南京方面申請,請電監科速派幾名資深的諜報員來,以加強我們的偵測力量。但是你也要加強監控,既不能讓他們跑了,又不要打草驚蛇。」

    「主任放心!」

    ………………

    隔日清晨,南城狀元橋春來茶館。

    昨夜的酒喝得有些多,左玉明揉著太陽穴走出店門。

    街對面一名道士模樣的老頭擺著一個小攤,攤前一副對聯,上書「算天算地算人生」,下寫「度山度水度浮塵」,橫批「每命兩元」。老頭一雙眼睛似睜似瞇,配以那幅對聯,讓人覺得很有一份道骨仙風的神采。

    老頭遠遠的招呼著:「左老闆,氣色不怎麼樣,來一卦。」

    「生死由命,富貴由天。謝謝、謝謝!」左玉明拱拱手加快了腳步。

    一個男人走到攤前,報上了生辰八字,老頭瞇起眼睛掐著手指,口中唸唸有詞,很快睜開眼睛,慢悠悠的說道:「年逢本命,恐有磨難,需時時保持冷靜,若能平安度過,他日鴻運無邊。遇事忌衝動,三思而後行,切記切記。」說畢,老頭又從身下掏出一張黃符:「清心符一張,貼身保管,保持清醒有奇效。」不等男人開口,老頭伸出一根手指:「一元一枚。」

    男人二話不說,丟下錢就走。不緊不慢的跟在左玉明的身後。

    老頭卻把頭扭向左玉明的背影,微微冷笑。很快又恢復了平常模樣,只是眼睛在似閉未閉之間,卻一直盯著春來茶館的大門。

    …………

    狀元橋位於海城東南,本是一座小溪上的一座青石板橋。

    據說明時,有位寡婦陳氏年方二十喪夫,生活艱難,每日在這狀元橋上賣豆腐,苦心拉扯兩個兒子長大。兩個兒子倒也爭氣,同年進京趕考,弟弟高中狀元,哥哥也中了進士。因此人們把陳氏往日賣豆腐的那座青石小橋稱之為狀元橋。不過,因為年代久遠,原來橋下的小溪早已經乾枯。到的清時,乾枯的小溪乾脆被填平了,狀元橋自然很快也不復存在了。只是也許後人為了紀念,因此這一條長街都被鋪成了青石板路,於是整條長街都被稱之為狀元橋。

    白小天貌似悠閒的走在狀元橋上,內心卻是如坐針氈。人說有美相伴,如沐春風。如今他是一對佳人在側,可他的心啊卻是如墮冰窟。

    既然已經訂下了婚期,那自然得趕緊將消息放出去,也讓何永昌死了心。

    而首先要做的事情當然是將此事告知妻子。在外人看來,白家絕對是白小天的一言堂,但實際上他對妻子十分的體貼和尊重。妻子趙湘琴性子溫和,也從來不提什麼過分的要求,這讓原本就心有所愧的他心裡更內疚。

    因此,昨夜從白露地寓所回到家中之後,他就結結巴巴的把要在五天後納白露為妾的消息告知了妻子。他覺得有生以來從來沒有這麼狼狽過,就連昔年他被捕的時候他的心都沒有這麼慌過。讓他意外而又慶幸的是她竟然非常平靜,像往日一樣平靜,臉上神奇的還保持著他開口之前那淡淡的笑容。

    白小天可是清清楚楚的記得結婚之前,她曾經怯生生的和他說,結婚後她什麼都可以聽他的,但是他也得答應她一件事:那就是不能納妾。

    小時候,兩家只隔著一個村,趙家的情況他自然也知道。趙湘琴七歲前,父母雖然算不上舉案齊眉,但趙家也還算和睦。她七歲那年,趙父納了一房小妾,據說是長沙城裡的紅牌姑娘。趙父去長沙做生意,花了一百個大洋帶了個俏佳人回來。小妾如何美貌,那時他還小,他倒是沒有多少印象。而小妾過門沒多久,八歲的他就隨父親去了長沙城。

    那小妾據自己說原也是大戶人家出身,世道紛亂,也沒人去考證。只是她的手段的確讓人歎為觀止。把趙父迷的是魂不附體不說,沒兩個月硬是把家裡的財權給把了去,又過了兩月把家裡的傭人幾乎換了個遍。

    趙母雖說小時候還在族裡上過兩年私塾,也算有些見識,但是性子溫和的她完全不是小妾的對手。不到半年,趙母在家中的地位比小妾房裡的大丫頭還要差些。趙湘琴姐弟更是時常被小妾呼來喝去,犯上一點小錯更是不是打罵就是餓飯。好在天可憐見,小妾來到趙家的第四年難產而死。趙家姐弟才算是從陰影中擺脫下來。

    因此,她對「小妾」兩個字可算是深惡痛絕。

    當日,白小天可是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她的提議。可是,現如今……唉,雖然說這是假的,但唉……現在可真正是假作真時真亦假,至少對於妻子來說如此。

    但是妻子昨夜的態度卻更是讓他有些莫名其妙。

    「白露嗎?嗯,我聽說過她,漢奸文人、美貌才女、冷佳人,真是很期待和她的見面呢。」妻子突如其來,大反常態的一句話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嗯?」他的反應有些茫然。

    「那就明天吧?明天上午一起逛逛街,順便幫你們把該買的東西買了。中午大家一起吃個飯。你有時間吧?」妻子說的輕描淡寫,讓他莫名其妙之際越發的心悸不已。

    「啊?哦,好吧。」

    於是就有了今天中午的聚餐。

    白小天總算明白了一點,原來再溫柔的女人也有兇猛的一面。老家曾有過一句民謠:堂客猛於虎也。看來也不是沒有道理。

    如果此時有人問:世界上什麼老虎最可怕,白小天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答道:笑面虎。如果還要他答第二個答案,他會再次毫不猶豫地答:母老虎。

    妻子和白露的見面是在一片和睦的氣氛中,至少看起來是,因為當時二女臉上都掛著微笑,而且兩個小時過去了,微笑始終保持著。

    兩個小時,二女走遍了大半個南城,白小天則在後面亦步亦趨的跟著。

    妻子用一種特有的方式宣洩著她的不滿,那就是瘋狂採購。雖然說如今市面蕭條,但是服裝鞋帽業受到衝擊相對來說小些,大多數的店舖還是在勉力經營著。

    妻子雖然算不上節儉,但是往日裡也從來沒有這樣大手大腳過。一路走來,只要看上去還順眼的、娘倆兒能穿戴的,一股腦全捎上了。只是其中卻沒有一樣看起來可以在四天後的婚禮中用的上的。

    還好,白小天雖然平日裡算不上高調,但是經濟部特種調查處海城辦事處主任到底是幹什麼的,基本上沒有幾個商人不明白,因此付錢之後,白小天報上名號留下地址,所有的商人都連聲不迭的一口答應送貨到家。否則的話,此刻他就是長了八隻手也不夠拿的。

    可如果僅僅是這樣也就罷了。雖然說他這些年接受的大多數的「外水」一小半交了黨費,另一半大多花在人情往來上,但妻子偶爾這麼狂歡一回也是承受的起的。

    讓他受不了的是,逛了半個小之後,一直微笑不語沉默以對的白露終於應戰了。這也不能全怪白露,泥菩薩也有三分火。雖然只是一場作給何永昌看的戲,可面對妻子接連不斷的挑釁,她終於也忍不住了。

    你做初一,我做十五。好嘛,這那是逛街,分明是掃街嘛。

    不過,還好,妻子的理智沒有完全喪失。雙方交火不久,她大概也心痛錢了,但是又不想就此下台,因此開始把目標集中在那些便宜貨上。

    白小天一直悶不做聲的跟在後頭,簡直是度分如年。好容易終於等到了十一點半,他連忙上前說道:「都到中午了,是不是先吃個飯?」

    妻子大概也早想結束了,因此就勢作罷,看到前面的盧記粵菜館,就用手一指:「就那吧?」

    值得慶幸的是白大小姐沒二話,於是三人向盧記走去。

    …………

    盧記粵菜館位於狀元橋街的中段,雖說如今市面上不景氣,但是這裡的客卻不少。一樓硬是坐了個滿滿當當,夥計上來就連連抱歉說道:雅座也滿了,不過二樓有客已經結帳了。稍候片刻,就能將桌面收拾乾淨。

    上的二樓來,發現還真是火呢。除了一張正在收撿碗筷的桌子以外,張張都有了客人。只是讓白小天意外的是,他看見了左玉明。更巧的是他一個人就坐在那張正在收拾的桌子的旁邊。

    白小天看到左玉明的時候,左玉明也看到了他。

    左玉明愣了一下。海城不算小,再加上兩人平素的交際圈子也沒有什麼可以重疊的地方。左玉明更是盡量低調,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尋常的時間大多就待在店裡。不過,他是廣東人,個把月光顧一下盧記也算是以解思鄉之苦。沒料想,今兒個竟然遇見了白小天。

    白小天的妻子趙湘琴並不認識他,但左玉明卻是認識她的。這是因為半年前一次見面時,他抱怨了幾句自己的兒子皮的厲害,真不知道如何管教。而白小天則狠狠地誇了他的寶貝女兒小玉兒一番,末了還從錢包裡掏出全家福炫耀了一通。照片中的小玉兒的確是粉雕玉琢、人見人愛的小天使。雖然趙湘琴的樣子當時他沒有太注意,但是如今她站在白小天的身邊,左玉明自然還是一下認出來了。

    至於白露他則是完全不認識了。雖然半年多來,白露的情報最後也都要經過他的手,但二人從來沒有直接聯繫過。

    此時,大庭廣眾之下,他自然也不好和白小天打招呼,因此他只是眨了眨眼,然後用眼角向著白露挑了挑。

    白小天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問白露是不是就是荊棘鳥?雖然嚴格說來這有些犯紀律,但是四天後,白露的身份對於左玉明就完全不是秘密了。

    只是白小天看左玉明的樣子似乎有些幸災樂禍的樣子,不禁有些生氣,於是乾脆不搭理他,把頭扭向另一側。

    沒想,他這一扭頭,卻惹出一段禍事來。

    白小天這一扭,看到了一個人——賈富貴。

    賈富貴原是青皮混混出身,抗日時曾是潛伏在海城的中統小組的線人。抗戰勝利海城光復後,鑒於中統名額有限,而賈富貴大字不識,所以沒有讓他正式加入中統,但讓他加入了特情,每個月也能拿些津貼,也算是中統的編外人員吧。

    海城中統的特情人員鼎盛時有七、八十人,中統改組之前,特情小組的直屬領導二科科長趙楷之也是大半人不認識。但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白小天自然就是這個有心人。因此他認識包括賈富貴在內的絕大多數特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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