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卷之夢緣7
第十四章巧克力的錢
連著兩節課,白xiǎo天是一點都沒有聽進去老師在講什麼。腦子裡一遍遍的在分析三天裡的那些電話錄音。很明顯,杜昌明是個貪官,求他辦事的、要他兌現承諾得人可謂是絡繹不絕,可惜電話裡說的要麼籠統、要麼隱諱,總之對於禮品、受賄金額這些他最想聽到的東西都沒有提及。
咳,希望功夫不負有心人吧。希望杜昌明的屁股沒有擦乾淨,希望他會來個最後的瘋狂吧!
伸伸胳膊、踢踢tuǐ,沒jīng打采的hun完了課間cao。白xiǎo天順著人流走在回教室的途中。
「白xiǎo天、白xiǎo天。」
白xiǎo天回頭一看,原來是李峰。
「好久沒見。你還好吧。」李峰笑著,只是笑容有些干。
白xiǎo天回了他一個笑容。
「事情我都聽說了,我……我……」李峰低著頭,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想說什麼。
「沒事,都過去了。」白xiǎo天輕吐一口氣。
「可是,這事情、我……我也有份,可是、可是……」
「好了,這事情和你有什麼關係?而且。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白xiǎo天拍了拍李峰的肩膀,很開心的樣子:「你放心,牛nǎi會有的。麵包會有的。杜家的人是兔子的尾白長不了。」
李峰愣愣的望著白xiǎo天,白xiǎo天趕忙把話題扯開:「那天你和林貝貝後來沒出什麼事吧?」
「沒峰看了白xiǎo天一眼,把頭低下了。
「那我的事,她都知道了?」白xiǎo天又問道。
「呃……」李峰把頭低得更低了:「不太清楚。不過,聽我爸說這事廠裡面都傳開了。只是每個人的說法都不一樣。你和杜衛國結怨的經過也是說的五huā八men,但是好像沒有把林貝貝扯在裡面。林貝貝知不知道,我就不清楚了。」
「這樣啊?」白xiǎo天點點頭:「這就好。這幾天我還在擔心這事傳出去不知道說成什麼樣子,不知道把林貝貝說成什麼樣子。這下我就放心了。」白xiǎo天很開心地笑了,笑得有些誇張,以至於惹來周圍同學的紛紛側目。
「叮……」預備鈴響起。
李峰猛的一下右手往白xiǎo天的左手上一拍,然後拔tuǐ就跑。
白xiǎo天望著左手上的一百五十二塊錢發怔,一張一百元的、五張十元、一張貳塊的,七張人民幣都是皺白白、汗津津的,顯然在李峰手裡握著的時間不短了。
「阿峰,你……這……什麼意思啊?」白xiǎo天左手揚了揚。
「巧克力的錢。」李峰頭也不回,大聲喊了一句後,跑進了六班的教室。
「巧克力的錢?」白xiǎo天愣住了:「難道他沒送給林貝貝?難道他自己吃了?」
……………………
白xiǎo天很興奮。
吃完午飯,他直奔據點。上午只有三個電話,可是想不到的是其中就有一個重要的證據。一個姓楚的男子求杜昌明把他兒子轉為正式民警。事情估計以前已經基本談妥了,電話裡楚姓男子說他已經按照杜昌明的要求存進了他丈母娘名下的存折裡。後來,楚姓男子又提到他還有個外甥也想進公安,希望杜昌明幫幫忙。杜昌明一開始回絕了,因為馬上他就要調走了。可是楚姓男子左磨右求,而且提出這次因為事情急,可以比之前再加一萬,也就是四萬。希望杜昌明無論如何幫幫他。最後,杜昌明考慮了一下,同意了。很快,他就給公安局的謝局長打了電話。
這個電話首先就坐實了杜昌明已經收了楚姓男子三萬塊錢,而且應該很快又要收四萬塊錢。白xiǎo天難以抑制的在屋子裡走來走去,好一陣他才平靜下來。想了一下,他決定還是再繼續監聽。
他雖然學過法律常識,但是憑借這個證據,受賄七萬塊錢是不是一定能把杜昌明拉下馬,他覺得還是沒有把握。雖然在他看來七萬塊錢絕對是一個天文數字。但是他仔細想想,覺得還是把證據作的更厚實一些才好。反正還有時間嘛。而且後面的四萬塊現在還沒有到杜昌明的口袋,還是等等再說。不過,儘管是這樣,他還是很開心。因為杜昌明應該是倒霉定了。
連著又過了十天。
白xiǎo天的生活過的匆匆忙忙。
早上他一出men就一路狂蹬,奔向據點,然後把監聽電話換成辦公室,換磁帶,然後上學。
中午一放學,白xiǎo天迅速回家。用最快的速度吃完飯,殺奔據點。時間許可的話,聽一遍頭一天晚上和當天早上的錄音。然後上學。
下午一放學,直奔據點,把監聽電話換成杜家,換上磁帶。聽一遍下午的錄音。時間許可的話,整理一下磁帶,然後回家。
白xiǎo天覺得很有意義。是的,非常有意義。
十天裡白xiǎo天又收集到了十餘條證據。其中杜昌明已經收到了楚姓男子的四萬元錢。有下面縣裡的一個預審科副科長用五萬元錢讓杜昌明幫他扶正的事。有一個派出所所長因為嫖娼被抓,huā了四萬塊讓杜昌明手下留情的事。有杜昌明讓秘書xiǎo唐向一個xiǎo煤窯老闆把欠他的三萬元餘款付清的事。此外還得到了杜昌明和市裡一位裴姓nv法官有染的證據。
林林總總,白xiǎo天通過整理把這些轉錄到了三盒磁帶上。白xiǎo天就不信這些證據還不能把杜昌明拉下馬。
白xiǎo天又去了一趟xiǎo商品批發市場,又買了二十盒磁帶。轉錄後,分別給省人大、省政協、省委、省政fǔ、省政法委五個地方去了信。然後打掃了房間之後,拿著二十餘盒磁帶撤回家了。
剩下的事情就是等待了。
第十五章一路狂蹬
世界上最難熬的事情就是等待,世界上最黑暗的時刻就是黎明前。白xiǎo天終於明白這句話的含義。
中午上學的時候,白xiǎo天跑到解放路去把最後一封給省政法委的信寄了。整個人頓時覺得輕鬆了。
下午放學後,他決定等等李峰。這些天,雖然也見過李峰好幾次,但是他自己憂心忡忡的,所以也就是打個招呼而已。今天,事情能做的都已經做完了,靜下心來,他才想到要找李峰好好聊聊。那天看李峰的樣子似乎很內疚。而且這幾天,他感覺李峰好像在躲著他。之前,他倒也沒有在意,現在想想的確是這麼回事。在走廊上遇到他,他不是低著頭,就是乾笑著迅速把眼睛移開,站在那裡也是一幅侷促不安的樣子。
白xiǎo天十分理解李峰的心情。站在李峰的立場,看到自己遇上這樣的事情,卻無能為力,那種難過和內疚的心情絕對會是一種難耐的煎熬。所以,他想寬慰一下李峰。
正常放學的時間已經過去半個多鐘了。可是六班的班主任不知道又觸動了哪根神經,還在班上滔滔不絕。班上的值日生已經打掃完了衛生要關men了,白xiǎo天背著書包站在走廊上等了一會兒,覺得這樣子特傻。於是決定到cao場上去等。
學校的車棚出口處不遠有一排單、雙槓。白xiǎo天取了自行車後,就在這裡等了。
…………
「……三十、三十一、三十二……」白xiǎo天正在雙槓上作著仰臥起坐,他已經看見了一大半的六班學生都去了車棚,可是就是沒看到李峰的身影。見鬼,這個傢伙不是習慣放學打先鋒的嘛,怎麼回事?
正想著,忽然就看到李峰腳步帶著跑,匆匆的向車棚走去。
白xiǎo天想叫,但是他走的很快。白xiǎo天想想算了,在這裡等也一樣。反正他還要出來的嘛。只是覺得奇怪,李峰是個慢xing子,做什麼事情都是四平八穩。也因此在初中得了兩外號:李嬤嬤(磨磨)、李半拍(因為他做事老是比大家慢半拍)。今天,他是怎麼了?
白xiǎo天坐在自行車上等著。
很快,李峰出來了。白xiǎo天又一次想叫他,可是卻再次停住了。
因為他看見了林貝貝。剛才不知道是不是眼huā了,他沒見到林貝貝進車棚。這幾天,他也看到過林貝貝好幾次,可是她總是低著頭,他也不好和她打招呼。現在見到她,他的心裡格外開心。
離正常放學時間已經過去一個多xiǎo時了,學校裡的學生已經不多了。此時從車棚裡出來的學生也是寥寥幾個。
林貝貝、李峰一前一後,大概相距著五、六米的樣子,不緊不慢的向校men口騎去。
白xiǎo天打消了大聲叫喊李峰的念頭,因為這樣顯得有些太粗魯了,說不定會給林貝貝留下不好的印象。所以他沒有說話,蹬上自行車,準備跟上去。
人不走運,喝涼水也會塞牙。也許是老永久年限到了,也許是白xiǎo天太興奮,總之白xiǎo天用力一蹬,右踏板鬆動了,掉了下來。
「咳,這老永久真是不爭氣。」白xiǎo天抱怨一聲,下車撿起腳踏板。也顧不得這麼多,再上車,踏著光軸前進。
只這一會兒,前面林貝貝和李峰都先後出了校men了。白xiǎo天加力向前猛追。
「奇怪。」
白xiǎo天心裡暗暗覺得有些不對。回安電的路應該是出了校men就直接往左拐。可是林貝貝和李峰兩人都沒有向左。而是一前一後過了馬路,然後很快進了對面的一道巷子。
生在安城、長在安城的白xiǎo天自然知道,走這條巷子要去安電,那就要繞好大一圈。要按他們這種騎車速度起碼要多走二十分鐘。
白xiǎo天立刻跟了上去,不過不由自主地慢了下來。
巷子還是很寬的,並排過兩輛汽車還有餘。只是路上人不多,放眼望去,基本看不到幾個七中的學生。
林貝貝和李峰進了巷子沒多遠,就走成了並排。然後兩人似乎在聊天。李峰不知道在說什麼,說的眉飛se舞,時不時地還單手脫把,揮舞著右手,偶爾還能聽到林貝貝的笑聲。
白xiǎo天的心沒來由的「咯登」一下,然後加快速度,迅速追上。
「阿峰。」白xiǎo天一聲叫,聲音不大,可是卻把李峰嚇了一大跳,身體哆嗦一下,直接連人帶車摔倒在地。
「你……你怎麼來了?」李峰臉se煞白。
白xiǎo天也嚇了一跳,趕忙下車來扶他。
林貝貝停下車,一臉jī動地望著白xiǎo天,但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站著。
李峰ku子的右膝處摔破了,右手也擦破了點皮。他輕輕的推開要扶他的白xiǎo天,對林貝貝說道:「貝貝,你先走吧。我要和xiǎo天說點事。」
林貝貝望望李峰,又看看白xiǎo天,最終什麼也沒說,騎車而去。
…………
兩人站在路邊已經有五、六分鐘了,一直默默相對。李峰是不知道怎麼開口,而白xiǎo天心裡已經猜到了一些,但是他卻不願意相信,所以他也不想開口去問。
最終,還是李峰先說:「對不起,xiǎo天。貝貝現在已經是我的nv朋友了。」說完這句話,他心虛的低下了頭:「不好意思。」
李峰低著頭、閉著眼,已經做好了迎接白xiǎo天拳打腳踢的準備,可是什麼也沒有。白xiǎo天甚至依然沒有說話。等了足有三分鐘,李峰抬頭,只見白xiǎo天直直的望著他,目光中充滿了悲傷和憤怒。那眼神李峰覺得有些熟悉,恰似那天看著阿三扇了林貝貝的耳光衝上前去的目光。
李峰情不自禁的向後連退了兩步,背倚到了牆,退後可退。他有些結白的辯解道:「xiǎo天,你知道的。我原來、一直也喜歡貝貝。只是那天你衝上去了,……我……本來是想成全你們倆的。可是……那天你一直沒進來。那《黑樓孤魂》真的tǐng恐怖的,我都嚇得心怦怦怦的跳。後來,我和她情不自禁的就抱在一起了……」
「彭」白xiǎo天一拳正中李峰的鼻子,兩道鼻血蜿蜒而下。一向怕痛的李峰既不叫喊,也不擦拭,反而tǐngxiōng向前一步:「我知道你怪我不講義氣。你要打就打吧,我絕不還手。我tǐng矛盾的,可是我不後悔。而且我現在才知道愛情這個東西一旦來了,就根本擋不住。」
白xiǎo天捏緊了拳頭舉起,終又放下,猛的把李峰推到了牆上。然後推著自行車起身一跳,狂蹬而去。
……………
白xiǎo天一路狂蹬,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回家。
「白xiǎo天、白xiǎo天」路邊似乎有人在叫他,可是白xiǎo天完全不理會,只是目視前方,專心趕路。
忽然有人從後面猛衝上來拉住了車的後衣架。白xiǎo天這才不得不停了下來,惱怒的轉過頭去:「是你呀?」
白xiǎo天看見拉住他的是林貝貝,滿腔的悲憤瞬間化為雲煙。
「我想請你吃飯,你有空嗎?」林貝貝飛快的瞟了他一眼,迅速把頭低下,只是雙手還緊緊地拉著車的後衣架。
「現在?」白xiǎo天很快頭點的象xiǎojī啄米:「有空!有空!」
「不過,我可沒有什麼錢,只能請你吃碗炒粉了,你不會介意吧?」林貝貝指著路邊不遠處的一溜粉攤。
「怎麼會?我做夢都想粉吃呢?」
白xiǎo天的話讓林貝貝捂著嘴一陣笑。安城的土語中諷刺他人異想天開最常用的一句話就是:你想粉吃啊?也許米粉這種食物在很久以前是安城人的奢侈品吧!
…………
「老闆,來兩盤炒粉。」林貝貝轉頭甜甜的對白xiǎo天一笑:「你有什麼忌口嗎?」
白xiǎo天搖搖頭。
「老闆,一盤rou炒粉、一盤蛋炒粉。蛋炒粉不要放蔥姜蒜。」
林貝貝看白xiǎo天望著她,xiǎo聲解釋道:「我從xiǎo就不吃蔥姜蒜還不吃黃鱔和泥鰍。我媽說我是xiǎo姐身子丫鬟命。你不會也笑我吧!」
白xiǎo天又搖搖頭。
「今天我爸媽都要加班,我又不會做飯,所以晚上只能在外面吃了,沒想到能遇上你,真巧。」
白xiǎo天笑笑,忽然想起李峰,如果自己不跟上來的話,此刻坐在這裡的應該是李峰吧。他的笑容有些僵。
林貝貝似乎也想到了什麼,重新又恢復了低頭不語。
兩盤炒粉很快端了上來。林貝貝拿了一杯開水,然後把兩雙筷子在裡面涮了涮。
二人開吃。
白xiǎo天吃飯一向很快,風捲殘雲一般。那吃相比狼吞虎嚥還要強上一分,林貝貝想笑,強忍住了,繼續默默的吃著。
白xiǎo天很快吃了個底掉,然後一抹嘴:「記得xiǎo時候,每個星期天只要用空,我爸就騎著那輛永久的二八自行車拉著我們一家四口上街。我坐前面,我媽抱著我妹坐後面。上街的重要內容就是吃麵。一人一碗陽chūn面,有時候我爸還會再讓我和我妹再分一碗清湯(hun沌)。這個時候多半是月初爸媽剛發薪水的時候,那味道我至今還記得,真是美味呀。那段時候,我和我妹最盼望的就是快到星期天,因為有面吃。可是他們都不知道,其實我最想吃得是炒粉。可是一碗陽chūn面兩mao錢、一碗清湯兩mao五,而一盤光粉要三mao,rou炒粉要五mao。實在是有些貴。」
「老闆,再來一盤rou炒粉。多放點豆芽!多放點辣椒。」林貝貝衝著老闆大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