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華拿起手機旁若無人的開始介紹起這起劫持案。
因為何清華一直在給張寶國作口供,所以匯報時主要採用的是張寶國的證詞。而就在剛才出來以後,他還匆匆瀏覽了戴曉華提審警曹樂的供詞、兩位女警提審蔡雲麗的證詞、段江提審曾虎的證詞,以及胡獻雲提審鍾火根的供詞,當然最後一份供詞幾乎全是廢話。
因為林炳南和白小天之間的衝突,許多幹部都暫時性的忘記了這件案子,現在聽到何清華的敘述,總算大致明白了怎麼回事。
雖然何清華說的很簡單,但是聽的眾人還是一愣一愣的。呂曉紅在一旁聽的更是臉直髮燒。在電影院裡公然辦那種事情,這要是傳出去,老蔡還不得氣的吐血啊。而聽到何清華學著蔡雲麗的語氣說要用警棍給張寶國爆個菊花。呂曉紅羞得想在地找個縫鑽進去。
最後何清華才說到了林炳南和白小天之間的衝突,當然同樣的一件事情立場不同、語氣不同,那完全可能就是截難不同的結果。最後他還毫不諱言的承認自己一時激憤打了林炳南一個耳光。
何清華的電話大約持續了五分鐘。陶大為雖然不願意參和,但還是前將林炳南攙扶了起來。電話過程中,白小天一直用惡狠狠的目光瞪著林炳南,使得他最終沒有鼓起離開的勇氣。而不少人都在猜測何清華到底是給誰打的電話。
譚記?雲江市常委裡似乎沒有姓譚的記,那只能是省裡了。林炳南是省管幹部,所以向省領導匯報很正常。至於何清華這個科員直接躍級匯報,大家倒也不去說他了。人都敢打副廳級幹部的耳光,躍級匯報那還算個事?南天省省委記譚翰,是大家頭腦不約而同冒出的第一個人物,因此所有人都不作聲了。此外官場消息靈通人士還想起省紀委有個副記也姓譚,此外就是省公安廳有個副廳長姓譚,不過,何清華既然稱呼為譚記那應該是前兩位中的一個了。
「好的。我叫白記接您電話。」何清華說完之後,向左一步走到白小天身邊,手機一遞:「記,省委記譚翰同志請您接電話。」
雖然這個結果在許多人意料之中,但大家還是不約而同的倒抽了一口冷氣。早就聽說二楞子的秘是有來頭的,是紅三代。可還是沒想到。這位秘一個電話就打到省委記那裡。許多人頓時想到,一個如此牛氣哄哄地傢伙怎麼會在調來之前忽然被從處長降為科員,然後塞到通江這個小縣城來呢?這裡面如果說沒有名堂,那就奇了怪了?那白小天這個二楞子又得是什麼來頭呢?算了,憑他們的智慧是無法想的通了,乾脆不想了。
不過大家都沒到的是白小天沒有接手機,而是將手擺了擺,然後指了一下陶大為:「現在通江縣委的工作是由陶記主持的!」
我靠!所有人地心理幾乎異口同聲地冒出這個詞,不少年輕的秘還想豎起中指鄙視他一下。原來你知道陶大為才是現在通江縣的老大呀?這時候才想到要尊重領導?
不過有些城府地。立刻明白白小天為什麼要這麼做?
很簡單。要陶大為配合他工作。因為如果手機只是白小天和他地秘接了。那誰能知道到底是不是譚翰呢?要知道剛才白小天說那張寶國是安全部特工。林炳南就說要他拿出證據來呢?不是說這個傢伙是個二楞子。現在看來這傢伙心理敞亮著呢。難道只不過是在需要地時候才開始犯楞。可怕呀!想通了這一點地領導幹部門打定了主意這輩子離白小天遠點。因為二楞子還是有缺點地。畢竟智商不高嘛。可一個有智慧地二楞子那就無敵了。人家可以在占理地時候講道理。不佔理地時候不講道理。
當然還是有人佩服白小天地膽大。敢於不接省委記電話地。估計在南天省真沒幾個。
何清華愣了一下。然後拿起手機說道:「譚叔叔。縣委陶記要和您說話。」說著拿著手機走向陶大為。
這話有水平啊。不但把譚翰可能對白小天不接電話地不滿推掉了。而且還順勢噁心了陶大為一下。在譚翰記地心理必定會留下一個陶大為跋扈地形象。公然搶電話嘛。
陶大為心裡那個怨啊。我不就說了一句:「小何啊。不要打人嘛。」我也沒批評你啊。怎麼立刻就送一雙小鞋給我穿呢?這小鞋陶大為還不敢不穿。而且不敢在電話裡埋怨或者陳述自己沒搶電話。
唐健提副省長後不到一年就把陶大為調到通江來做縣長了。當時譚翰剛接任省委記不久。陶大為倒是見過譚翰很多次,但譚翰記不記得他,陶大為就沒底了。他也不敢套近乎。只是恭恭敬敬的說道:「譚記,您好。縣裡發生了這樣的事,我這個主持縣委工作的副記是有責任的。首先我對領導做一個深刻的檢討。」
「好了,檢討地事情以後再談。小陶啊,你是唐省長身邊出去的人,可不要給唐省長丟臉啊!過去的就讓他過去了,不要背什麼心理包袱,配合好白小天同志,扎扎實實帶領通江步一個新台階。就這樣,把手機給白小天同志!」
陶大為渾渾噩噩的把手機遞還給了何清華。譚翰竟然還記得他曾是唐健的秘,這讓他很開心。全省有多少縣處級幹部。能被省委記記在心中的只怕不多?可沒想到後面他越聽越不是滋味了。譚翰說讓他不要背什麼心理包袱這就說明自己接受了劉石泉一萬二的手錶以及煙、酒的事情譚翰也是心理有數。這樣的印象陶大為情願譚翰不記得他。說什麼不要背心理包袱。但陶大為心理明白有污點就是有污點,以後再想要升職。即便有唐健關照,恐怕也會困難得多了。在同樣地情況下,他基本是沒有可能競爭的過別人。他的心中頓時有了一股沉重的無力感。
而之後譚翰的話更是讓他疑心頓起。白小天再強勢他也只是個政法委副記,他不相信譚翰不知道這一點,可譚翰竟然說要他配合好白小天同志。他可不認為這是譚翰的信口開河。難道說譚翰有意讓白小天來接任縣委記?二十四歲地縣委記?似乎沒有先例?但這個真不好說?這世間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嗎?
白小天接過了手機。大家一起豎著耳朵聽著。
「譚記,您好。」
「你好,小白記。久仰大名了。」聽得出譚翰的心情似乎不錯。「給您添麻煩了。」白小天倒是覺得不好意思了。任不到一個月,可謂麻煩不斷。雖說是蕭峰給他掃尾巴,但給譚翰造成地麻煩地確不少。
「幹部就是解決麻煩的嘛。」然後譚翰話峰一轉:「林炳南地事情你這麼有把握?」
「是的,如果我看錯了。那我甘願自己把這對眼睛摳出來。」
雖然大家沒有聽到了譚翰在電話裡說什麼。但也估計得出是說林炳南的手錶。聽到白小天這麼回答,有人佩服他的豪氣的,同時許多人也同時搖頭:真是個二楞子。不給自己留一點餘地。倒是許多人心中期盼,如果這就是一塊假表。看到時候白小天怎麼辦?
「小白記,雖然我相信你的眼力,但是我還是嚴厲的批評你的工作作風。幹工作不能僅僅依靠個人英雄主義和自己的經驗,要不然你遲早會吃大虧地。對於林炳南,在手錶被專業機構鑒定出來以前,你不能採取任何手段禁錮林炳南同志。」
「譚記……」
「林炳南。不是被清華打傷了嘛。你立刻送醫院,同時可以派幾名可靠的同志照料他的健康。我會立刻聯繫紀委。在省紀委地同志到來之前,你不得對他進行任何形式的審問。」「明白。」白小天心中一樂。這官場的老傢伙就是老傢伙。我又和林炳南沒有仇,做到這一步就夠了。剩下的我才不願意操那個心呢。
「小白記,安全部的同志受了委屈,我的心理也很憤怒。可是蔡雲麗畢竟還不滿二十歲。她還是個女孩子,又懷著身孕,可以的話,從輕發落!」
呂曉紅眼見的打誰的電話沒準信,於是剛才咬了咬牙也顧不得丟臉了,直接給譚翰打了電話。甚至說了蔡雲麗懷孕地事情。譚翰並沒有當場答覆她。但是讓她放心,他會立刻查辦此事。剛放下電話沒多久。何清華就打了他的私人手機。
對於何清華,譚翰還是瞭解的,雖然他說的肯定帶有他的主觀傾向,但是譚翰絕對相信必呂曉紅客觀多了。而且呂曉紅也根本說不清事情的起末。
白小天想了想說道:「好了,我知道了。」
譚翰在電話那頭,真是又好氣又好笑。雖然他沒有直接說要白小天怎麼辦?但從何清華的敘述中,如果不考慮那位張寶國的身份,蔡雲麗雖然有些可惡。但一般也就是個拘留的處罰。當然了,如果嚴格追究起來,他們這也算得是非法禁錮。但他一個省委記開口,話說到這個份,要是換個人還不立刻就放人了。可這個傢伙竟然只是說了一句:「知道了。」這譜還真不是一般地大。
不過,因為何清華的陳述,使得譚翰也絕對沒有想過張寶國所謂安全部特工的身份是子虛烏有的。誰會想到白小天冒著那麼大的政治風險去開這種玩笑,而何清華又會主動配合呢?當然這也不能怪何清華。對於張寶國的遭遇,他也很同情。而他也知道只要白小天開了口。組織絕對會給他馬虎眼的,於是乾脆主動配合了。
譚翰倒也沒有在意。繼續在電話裡說道:「就算不看蔡省長的面子,呂曉紅是個女同志,而且也算你的長輩呢?你怎麼能動手打她呢?他又想起何清華剛才地陳述就算是推也是不對地。你去給她道個歉……」
話還沒說完呢,白小天就說道:「不可能。她干擾了我的正常工作,我沒錯!」說完直接把手機掛了。
聽著手機裡「嘟嘟嘟」地忙音,譚翰怔住了。然後勃然大怒,看了一下手中的手機。然後狠狠的往地下一摔「匡」地一聲巨響。秘郭平趕緊衝進來,吃驚的望著他。
譚翰雙手叉著腰,在辦公室裡走來走去,嘴裡自言自語:「掛我的電話,還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譚翰原來的秘半年前調到黎陽任市長去了。郭平從最初的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到現在基本已經能完全進入狀況了。譚翰是個強勢的人,據說當初做省長地時候。就力壓當時的記一籌。因此三年前,記退居二線,譚翰轉為記那真是當任不讓,眾望所歸。但郭平還從來沒有看到譚記發這麼大的脾氣。這是誰?掛了譚記的電話?中央的哪位首長還是哪個省的記、省長?
因為之前何清華打的是譚翰的私人手機,所以郭平並不知道誰惹得譚翰勃然大怒了。
有多少年沒人敢掛我的電話了?這還真是……譚翰地拳頭捏了又鬆、鬆了又捏。就在這時,他一眼看到了懸在辦公室裡的那條橫幅:慎怒。
這條橫幅是何清華的大伯何永強送譚翰地。何永強對譚翰可謂是真有知遇之恩。三十年前,剛從大學畢業的他就被時任縣委記的何永強點為秘。兩年後他就被提為了縣委辦公室副主任,正科級別。青雲直也不過如此了。那年八月,何永強的妹妹何歡放暑假來看哥哥。譚翰作為何永強的秘。兩人自然接觸很多。一來二去的,何歡對他有了那麼點意思。何永強也看出來了。而譚翰當時也沒有女朋。何永強有意撮合。何永強也沒有扭捏,直接就把話挑明了。他覺得這事應該沒什麼問題。哪知道譚翰一口就拒絕了。何永強雖然有些不高興。但還是很平靜問他為什麼呀?
譚翰猶豫了一下,實話實說道:兩人個子相差太大。譚翰一米八八,而何歡只有一米五四,不搭配。而且何歡長的太黑了。不是他心目中的伴侶形象。
何永強聽了這話勃然大怒,直接操起椅子把他從房子裡打出來了。過了三天,譚翰被調到下面作鄉長了。讓譚翰沒有想到的是,何永強沒有因此忌恨他,反而一路提拔他。使得他五年之後就出任了縣委記。八年之後成為了市委副記。可惜又過了兩年何永強患了肺癌,去世了。
臨終前。何永強還和他深談過一次。他說他之所以一直栽培譚翰。就因為一個原因,因為他敢說真話。如今這個世界敢說真話地人越來越少了。尤其是在領導面前,在一個對你有提拔之恩的領導面前敢說違逆的真話。不容易啊。
因為不但要承受自己心靈的譴責,而且還要面對領導的憤怒,意味著美好前景的幻滅。
何永強拉著他的手說:「一個敢說真話的人在宦途行走很難,但是一個敢說真話的人絕對能成為一名好官。」最後何永強送了他這條橫幅。說道:「敢說真話是優秀地品質,希望他能夠永遠保持本色。但同時又要注意說話的藝術。」並告誡他要注意自己的脾氣。
何永強的去世對譚翰的打擊還是很大的。自此他一路順風的官途也從此到頭了,此後過了整整十年他從副廳才升為正廳。
譚翰看著那副橫幅似乎又看到了何永強語正重心長的拉著他的手:要說真話。
是啊,這個世界敢說真話地人是越來越少了。
不過。似乎這個小傢伙就是一個不多地稀有品種呢?何永強當年能夠包容自己,自己難道沒有這個肚量包容他嗎?
只是這個傢伙似乎太狂了一點。嗯,不是一點,而是很多點。而且他的打擊面那是呈輻射狀態。不要說作他地同事、下屬,作他的領導都不是一般的危險。
剛則易折!
自己似乎應該點撥或者說給他點教訓,要不然這個稀有品種只怕是遲早就要夭折。譚翰想到這裡對郭平說道:「你把工作行程重新安排一下,我近期要去雲江一趟。兩到三天的時間。」
郭平趕緊掏了個筆記本記錄了下來。譚翰望了一眼,心裡搖了搖頭:這個秘看起來不錯,但太唯了。這樣的人是絕對不能把他放出去做一把手的。否則。不是做領導的傳聲筒。就是被下面的人架空成為一個傀儡。
如今一個有能力的人好找,但一個敢說真話的人卻是很難。
郭平自然不知道譚翰對他的評價。只是飛快的寫著。
「還有,你給紀委張記打個電話,讓他盡快過來一趟。」作息時間和更新時間不符啊。十二把更新時間改一下。午:11——12點,下午17——1點,晚22——23點。感謝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