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嫁玄郎 正文 第九章 底是真意如許長
    他鐵臂一撈,把發怔的她強摟進懷,力道之猛,欲將她一身纖細全給揉進體內似的。

    「唔……」埋在那片厚實寬胸裡,男人的心跳強悍無比,體熱透過衣衫烘暖她。她顫慄著,藕臂下意識環住他的腰,不禁合眸歎息。

    此際緊緊相依,浸淫在彼此的氣息裡,心相互撞擊,這些日子的疏離、彆扭、疑慮,彷彿都不存在了。

    「恩海……」她軟軟喚著,因他單臂的收緊,唇角淡淡地揚起笑弧。

    片刻過去,刀恩海終於鬆開臂彎,黝黑峻臉上的熱意未退。

    她在他胸前抬起美臉兒,望進他欲言又止的目瞳中,啞聲輕問:「你是不是有話對我說?」

    是。他欠她好多解釋。自他把她惹得舊疾發作,見她虛弱蒼白、元氣不振,他簡直心如刀割。

    雖有根治的丹藥,她仍需要極長的時候靜養,但她卻應允了他的提親,與他成為夫妻。

    他不顧一切地要了她,肉慾情纏,可每每忘情歡愛過後,又擔心她的身子難以承受,如此情況反反覆覆,一而再、再而三,他的憂懼愈益沉重,然後是那一回,他問出那句話、說了那些事,木訥蠢呆,徹底把她惹哭了。

    她元氣消耗,心緒激動得暈厥過去,這一切全是他的錯。

    不能再靠她太近,一近身,嗅到她獨有的馨香,聽見她軟柔的雅嗓,他就氣海翻騰,什麼也難以把持,身軀像要爆脹開來似的。他不能再「害」她,他真恨自己這猶若禽獸的反應。

    你以為自個兒很美嗎?誰要同情你了?我、我我……我去同情路邊的阿貓阿狗,也不會為買神來同情你!她說,淚若珍珠。

    倘若不喜愛你,怎願嫁你呵……她說,幽幽笑喃,教他心痛。

    他信了,不再懷疑。

    雖然他依舊不懂,他究竟哪裡值得她傾心喜愛,但就為她坦然的愛意,他可以忍下不碰她的痛楚,在滿心滿腦都印滿她可人倩影時,他能在寒夜裡拚命地往燥熱的身軀沖冷水,能不斷地練武,一百招、兩百招、三百招、無數招,直到奔流如雨的汗水徹底滅掉那份該死的慾念。

    他可以。

    但他卻笨拙得不知該如何向她說開這一切。

    見到她這陣子因他的刻意疏遠而流露出的受傷神情,他心絞痛再絞痛,已尋不到完整的一處,極想揮拳重重地賞自己一頓。她的鬱鬱寡歡又一次將他推入煉獄,讓他不知所措。

    「我……擊玉……我、我我……我有話要說。」奮力地擠出聲音。

    杜擊玉的眸子眨也未眨,被他激切的模樣揪緊心房。

    「我在聽。你說。」雪耳熱燙得發麻。

    「我……我聽見你說了,你喜愛我,所以嫁我,我聽見了,你說你喜愛我……」他的寬額沁出細汗。

    「啊?」心意被直接點明出來,儘管率真,仍羞得雙頰紅赭。

    咬咬唇,她低聲嚅道:「你聽見了,那又如何?你、你反正不心疼我,我說了也是白說。」說到後頭,不知怎地就帶著點兒賭氣味道,唉唉唉,不是說了不怨他嗎?

    一聽,刀恩海急了,目光直銳,一急,該說的話又給堵在喉中,吞吐不出。

    杜擊玉心裡歎氣,眸光微垂。

    「你別暈。是不是又難受了?」他急著想看清她的臉。經歷過上次那一回,他成了驚弓之鳥,就怕她又有什麼閃失。

    怎是不心疼她呀?他把她放在胸口的地方,深心所在,她的喜怒哀樂直接傳遞,教他同喜同悲。

    杜擊玉搖了搖螓首,再次輕揚羽睫。

    她抬起小手,抓著潔淨的衣袖為他拭去額上薄汗,吐氣如蘭。「我很好,沒事……你要說的就只有這些嗎?」與他貼靠得如此親近,她好想聽他親口道開,說出那些她渴望聽到的言語。

    黝黑峻臉明顯一楞,腦中思緒顛飛,忽地重重跌落,他如夢驚醒。

    「妳不要太靠近我。」天外飛來一句。

    嗄?!杜擊玉錯愕至極,小口微張地瞠著他認真的神情。

    不要太靠近他?

    不要太靠近他?!

    那他為什麼還無端端地跑來抱住她?那擁抱的力氣甚至重得教她感到疼痛!他究竟要她如何啊?

    「為什麼……」她微顫。

    「太靠近,我怕會一時控制不住,直接把你撲倒,然後……然後……」略頓,他咬咬牙,頭一甩。「總之,你身子已經夠不好了。」說罷,用盡全身力氣才能割捨似的,他從她素腰上收回單臂,五指緊握成拳貼在身側,還往後退了一步,目光灼熱得幾要燒痛她。

    「惹你難過落淚,是我不好。我對你不起。都是我的錯。總之……總之你別再難過了。」

    硬聲硬氣地丟下話後,他旋身舉步,一腳掠起適才落至地面的烏剛刀,擎握在手,竟然就這麼背對著傻怔在原地的她,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一刻鐘後。

    「你不要太靠近我……總之,你的身子已經夠不好了……總之,一切都是我的錯……總之,你不要再難過了……總之,你不要太靠近我……」石園子裡,杜擊玉依然傻呼呼地杵在原地,小嘴下意識地喃喃自語。

    小腦袋瓜裡轉著他離去前拋下的話,她小臉一會兒白、一會兒紅的,心思起伏不定。他是怕靠她太近,會忍不住直接把她撲倒?

    撲倒?!她那內斂又嚴峻的木頭相公,竟會說出這帶著野性氣味的詞兒?難得,真難得!他心裡是這麼想的?

    撲倒嗎……她頰邊紅暈泛濃。

    他說,她的身子已經夠不好了。說來說去,是那一次的舊疾發作嚇壞了他吧?

    他還說,一切全是他的錯。

    他認錯了,那麼,她便能不難過嗎?

    兩人都已如此親密,再難分開,他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將她推離,說是為她好,卻固執地不聽聽她的心底話嗎?

    有些恍惚地坐回酸木椅上,她沒察覺自園中大石被劈破後,府裡一干子家丁和丫鬟早已聞聲而至,全藏匿在迴廊轉角、月形門邊探頭探腦,就怕二少夫人在二爺面前吃虧,又給欺負得再一次發病。

    直到府裡老管事看不下去了,跑出來趕人,大夥兒才一哄而散,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去。

    「二少夫人,園子裡的風變大了,咱先幫您把這張琴撤下可好?」老管事不曉得小夫妻之間究竟出了啥兒事,只知二爺近來臉色沈鬱得很,而二少夫人愛笑的美臉也顯得有些落落寡歡,此時見杜擊玉魂不守舍,想事想得出了神,心中擔憂,在命幾個家丁清理飛散四處的碎石塊後,不禁走近詢問。

    杜擊玉霧眸輕移,瞳光顫了顫,終於瞧清了老管事滿佈皺紋的臉。

    一雙柳眉兒陡地飛揚,她竟「唬」地從椅子上站起,一隻柔荑還用力地抓住老管事枯瘦的手臂。

    「他在哪裡?」眸底像要迸出火光。

    「啊?!」

    「那個自以為是的男人跑到哪裡去了?!」

    老管事強作鎮定。「二少夫人是在問、問、問二爺嗎?他他他……他八成回房裡沐浴清洗了。咱兒方才讓人替二爺準備了熱水,提進房裡去,他、他、他現下該是在——咦?」

    得到答案,杜擊玉立即「放人」,提著羅裙,纖麗身影已奔離石園。

    老管事目送她飛奔離去的背影,又撫了撫被用力抓握的前臂,老眉微挑。

    看來,二少夫人這一回沒被二爺欺負得病發暈厥,倒是被惹得滿身火氣啊!夫妻床頭吵、床尾和,不吵不甜,越吵越纏綿。不錯不錯,挺好挺好,呵呵呵……

    今兒個,無論如何,她非得同他把話攤開,說個清楚明白不可!

    杜擊玉香腮緋紅,風在她足邊飛掠。

    他說她身子夠不好了。她、她……她哪裡不好了?就算有,也只那麼一點點,一點點而已!

    她已經很努力地休養調息,若非他三番四次惹她、氣她,她根本不會心痛。唉唉,這心痛啊……全是他的錯!

    轉過三道月形門,她與他的院落便在眼前,秀足剛循著鋪就的青石地匆匆行來,離廊道下的台階尚有一段距離時,一名瘦小的家丁不知從哪裡竄出來,竟直接擋在她面前。

    「二少夫人,您尋二爺嗎?二爺不在房裡。」瘦小家丁垂著臉,狀若恭敬地微彎著腰。

    「咦?」杜擊玉陡地頓下腳步,略喘地問:「可管事說他在裡頭。」

    「原是在的,不過又走了。」他嗓音有些啞,不太自然。

    杜擊玉不記得曾在府裡見過這個人,心中疑慮頓生,掀唇卻道:「無妨,我回房等他。」

    瘦小家丁竟是笑了,輕靈靈的。

    「你可以到我的竹塢等他去。」那張淡垂的臉揚起,秀眉杏目,唇紅齒白,分明就是個小姑娘家。

    「妳——恩海!唔……」來不及了,那小姑娘劍指疾點,杜擊玉穴位受封,喉中發不出聲,身子一軟,栽倒在對方身上。

    「哎呀,你真輕,呵呵!」嬉笑著,她將她扛上肩,疾跑兼踩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躍出刀家大宅的石牆。

    杜擊玉那聲驚愕的叫喚傳進房中時,早被風拂淡了許多,但陰沈著臉、坐在山水屏風後那桶熱水裡發呆的刀恩海仍是聽見了。

    他大驚,即刻擎刀疾衝出來,渾身濕答答,腰間僅套上一條裡褲。

    「擊玉!」他狂吼,無人回應,雙目急切搜尋,在青石地上瞧見一塊寫了字的白綢巾——

    欲尋妻,捆司徒馭換之。明日酉時,湘江鹿石磯,恭候刀二爺大駕。

    「該死!」瞪著綢巾上的字,他單掌收緊,那力道足以掐碎硬石。

    「該死的司徒馭!」這混帳傢伙惹了誰?怎會牽扯到擊玉身上?

    「該死的混帳!」他目中爍焰亂竄,幾要噴出火來。

    初春酉時,湘江鹿石磯一帶的木林在滿天霞紅下發出沙沙聲響。

    草地延伸而去,靠近江畔,忽見石片紛亂錯落,應是從上游地方沖刷而下,在水勢徐緩處漸漸沈積。

    此處與湘陰、洞庭湖親近,往來江上的舟只多以漁家為主,紅天籠罩,西川錦霞上歸鳥群群,該是一日中最為輕閒的時候,但此時的鹿石磯畔氣氛有些緊繃。

    江面無辜地泛動金光,一條烏篷船泊在岸邊,靜謐得詭異。不久,忽見一高大玄影的獨臂漢子肩上扛著一人形物,踏著堅定的步伐沿江岸行來。

    似靜心等待了許久,船中烏篷裡一中年大漢掀簾子走出,對著獨臂漢子甚為恭敬地道:「刀二爺請上船。我家小姐已恭候多時了。」

    刀恩海峻目一瞇,抿唇不語,直接躍上船板。

    那人立在船尾掌搖著大櫓,在平靜江面上船行兩刻鐘左右,烏篷船忽地切入一條支流,兩岸生滿及人腰高的芒草,過芒草坡,江面越顯狹窄,忽然,一片竹塢陡現在前。

    竹塢建在水面上,有浮橋接連岸地,遺世獨立,很有幾分瀟灑味道。

    很可惜,刀恩海現下沒心情去賞玩週遭一切。

    烏篷船尚未行至竹塢,忽見另一艘小篷船迎面過來,兩船在江面上交會,小篷船裡傳出姑娘家清脆聲音——

    「刀二爺好本事,果然把我要的『玩意兒』給捆來了。我想,閣下扛在肩上的『東西』可以丟過來了。」

    「我妻子現在何方?」他沈聲問。

    「總之不在這小篷船上,你把那『東西』給我,我自然會告訴你。」

    刀恩海五官陰森,沒再多說,已將肩上用粗繩密密捆住的「東西」拋到對方的小篷船上。那「東西」在一堆麻繩裡竟還露出一張臉,玉麵粉郎,俊美無端,便是昨日送琴至刀家的司徒馭,只可惜他似也被點了啞穴,發不出聲,只能悲慘地轉動著兩粒如黑玉般的眼珠,像小蟲般蠕動身體。

    見「東西」到手,藏在篷內的小姑娘一陣嬌笑,為她撐船的手下反應極快,手中大櫓一扳一搖,小篷船立即往前行去,瞬間拉開距離,而與刀恩海同在一條烏篷船上的中年大漢竟拋下大櫓,「咚」地一響躍入江中。

    「留下!」

    對方不守承諾,刀恩海怒至極處,背後的烏剛刀立即出鞘,振臂力甩,刀脫手,如箭般筆直飛向船中小篷。

    小篷中頓時響起脆聲驚呼,同一時刻,刀恩海丹田提氣,躍上江面,接連三個踩點,玄影已落在小篷船上。

    他衝入篷子裡,銳目細瞇,見烏剛刀將那小姑娘的一袖釘在船板上,他拔刀力揮,轟隆作響,整座小篷已教他手中的利器從中劈破,毀壞的篷子分別倒向兩側,落入江中。

    霞光湧入,他終於瞧清那姑娘的模樣,目中噴火,擎刀踏近。

    「她在哪裡?!」

    此時,被捆作繭狀的司徒馭竟奮力地滾在兩人中間,阻住刀恩海的腳步,彷彿怕他一怒之下喪失理智,手中烏剛刀真要見血。

    適才雖差些被他的擲刀刺穿,但小姑娘卻渾不怕地哈哈大笑。

    「刀二爺再不回頭救火,你家娘子怕要不保了。」她眸光瞄向不遠處的竹塢。

    聞言,背脊陡冷,刀恩海迅速回頭,見竹塢接連岸地的浮橋不知何時竟起大火,火勢騰燒得好快,再加上風勢助長,火舌一下子往竹塢的方向蔓延而去。

    「這小篷船刀二爺既然中意,就讓渡給閣下吧!告辭。」小姑娘哈哈又笑,趁著刀恩海分神之際,忽地拖住司徒馭翻身落江,原先為她撐船的手下也隨即躍下,瞬息沈入深江。

    她在裡頭。

    她肯定就在裡頭!

    那逼近瘋狂的感覺再度席捲全身,較她氣血攻心而暈厥在他懷中時更讓他驚駭無措。

    「擊玉!」

    不!他可以救她!一定救得了她!

    他無法容許失去她!

    他怎是不心疼她?

    他還有好多、好多話要說與她知,縱然,他是如此口拙木訥。

    發出一聲震天狂吼,他躍至船尾掌住大櫓,拚命搖動。

    火速拉近距離後,他再次提氣飛躍,在映開一片焰紅的江面上施展輕功、連續起伏,玄影奮不顧身地從竹塢的窗中闖入。

    「擊玉?!」

    心心唸唸的人兒就躺在竹榻上,他大吼,衝了過去,身子竟不住地顫抖。

    一時間,他瞧不清她的小臉。

    那張柔軟的、絕美的、慧黠且愛笑的小臉。他記得她秀麗的五官,記得她每個細微的神態,他記得清清楚楚,一輩子也不可能忘記,但此時此際,眼前一片模糊,他竟是無法瞧清。

    「唔唔、唔……哼哼……唔……」

    那細小卻用力發出的聲音讓他眨了一下眼,兩抹溫濕陡地滑落,他才知自己眼眶蓄滿淚,竟是哭了,而她的美臉兒就在眼前,正張大清亮眸子憂慮又溫柔地瞅著他。

    「擊玉……」他嗓音好啞,如粗礫相磨,額抵著她的。

    底下的小人兒僵硬著身子,又是一陣怪異的嗚咽,刀恩海從極度驚恐中頓時抓回神智,這才意識到她週身大穴盡封,全然動彈不得。

    「別、別怕。」他顫著音,仍低聲安慰,手起手落,指勁精準地灌入她體內。

    「恩海!」剛能出聲,杜擊玉和淚嚷出,身子撲進他懷裡。「你哭了、你哭了……嗚嗚嗚……你從來不哭,可你哭了,我我、我也要哭啊,嗚嗚……」

    刀恩海心中大動,更是用力摟緊她。

    此一時際,竹塢外的浮橋已完全陷入火海中,嗶剝作響,半段橋樑倒入江面,仍持續燃燒著,風夾帶驚人的熱氣吹入,情況岌岌可危。

    「抱緊我,無論如何別鬆手,我帶你出去。」烏剛刀回鞘,他單臂撐起她。

    「恩海,其實那個小姑娘她——」她急著欲說明什麼。

    他重重吻了她一下,堵住她的話。「別怕。」

    她頰邊泛紅。「我不怕。你在,我就不怕的。」

    冷峻的方唇微乎其微地一揚,他重新攬緊她。「抱緊我。」感覺她藕臂聽話地收攏,他深提住口氣,往方才闖入的窗口躍出。

    水隨風勢,那條小篷船飄得過遠了,他懷抱妻子在江面上幾下起伏,第五次踩點時,丹田一震,真氣陡散,腳下的輕身功夫無法再續。

    他健臂一揮,在墜江的前一瞬將懷裡人兒拋進距離約莫兩個起伏外的小篷船上,自個兒卻「咚」地一響落入江中。

    跌落在船板上,杜擊玉一時間感覺不到疼痛,顧不得暈眩,她連滾帶爬地起身攀住船緣,驚恐地望著那團大水花。

    「恩海!」

    水花平靜下來,漣漪圈圈泛開,越擴越大。

    「恩海!」她又喚,鼻音好重,淚珠一顆顆往下墜,掉入江裡,卻屏著氣不敢哭出聲。

    驀然間,在那團漣漪的左側,一顆頭顱猛地衝將出來。刀恩海大口吸氣,倏地回首,與船上殷殷切盼的人兒四目相接。

    「恩海——」杜擊玉歡喜大叫,淚流得更凶,又哭又笑。

    他迅速游近,單臂攀上船緣,濕透的身軀剛落在船板上,一個綿軟馨香的身子已衝進他懷裡,把他整個撲倒。

    「擊玉?」

    「你你你……你嚇死我了!嗚嗚嗚……可惡、可惡……你嚇死我了,還要我不要怕,嗚……可惡……」

    埋在他寬厚的胸膛上,聽見他強而有力的心跳,杜擊玉再也忍不住地哭泣了,那驚懼絞得她心好痛,渾身發抖。

    刀恩海微微一笑,喉頭微緊,單臂摟住她。

    「沒事了。噓……別哭……」

    「嗚嗚……嗚嗚……嗚哇啊啊啊——」

    他的安慰適得其反,伏在他胸前的纖細人兒哭聲驟響,小手將他扯得好緊、好牢。

    他一歎,不曉得該說些什麼,僅將她哭泣的小臉貼在胸口上,以更強悍的力道擁抱她,品嚐那份失而復得的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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