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元奇道:「可是可以,但我不太相信你們。」
青衫人一皺眉頭,道:「這個,就很難了。」
黃元奇道:「不難,只要你有誠意合作,此事很容易辦?」
青衫人一拱手道:「請教?」
黃元奇道:「絹畫、玉塔,任閣下選擇一樣,在下立刻奉上……」
青衫人臉色微微一沉,但立刻又恢復了正常的神色,道:「另外一件呢?」
黃元奇道:「另外一件麼,先由在下保管。」
青衫人道:「這個,黃兄,人怕倒過想,黃兄無法相信兄弟,兄弟又如何能相信黃兄呢?」
黃元奇道:「這個,你只有相信我了!」
青衣人對黃元奇似有著很大的忍耐,輕聲道:「黃兄如是堅持,在下也就只好讓步了。」
黃元奇道:「那很好,諸位可以走了。」
青衫人怔了一怔,道:「黃兄,是否要咱們的人跟著你!」
黃元奇道:「不用了。」
青衫人道:「如若我們不派人追蹤閣下,咱們又如何能夠和閣下聯絡上呢?」
黃元奇道:「這個,我早就想好,我會派人在適當的時間內,送上一封書信,告訴你們到哪裡去取絹畫或是玉塔。」
青衫人笑一笑,道:「黃兄,不覺著這個法子太過冒險了。」
黃元奇道:「什麼人冒險了?」
青衫人道:「我們,黃兄離去之後,咱們不能派人追蹤,就算和閣下失去了聯絡,咱們相信黃兄一言如山,絕不會失信,不過,那送信的人,可能把信遺失……也可能會被人搶去,這一點,不知黃兄是否想到了?」
黃元奇道:「想到了,不過,這一點我們會代閣下顧慮到這件事,在下可以答應閣下,在下可以從派遣三個人分別送上同一封信,信上咱們只說明一個地址,別人就算收到了,也看不懂。」
青衫人道:「這法子妙得很,不過,咱們看不懂。」
黃元奇道:「我現在可以告訴你們……」
胄衫人回顧了一眼,接道:「慢一點,如果是屬於機密的事……」
黃元奇接到:「這一點我知道,但你可以選擇一樣,我再告訴你們取得另一樣東西之法。」
青衫人沉吟了一陣,道:「絹畫重要,但玉塔卻很容易損壞,所以,在下覺著應該把玉塔交出來吧!」
黃元奇道:「好!」
緩緩把絹畫交給李文手中,接道:「老五,如若老四哥遇上攻擊,你就立刻毀去絹畫。」
青衫人笑一笑,道:「黃兄,兄弟對你的敬重,舉世之間,你黃兄非第一也是第二,但黃兄對兄弟卻似是成見很深。」
黃元奇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青衫人苦笑一下,道:「好吧!黃兄既如此說,在下只好遵從了。」
黃元奇緩步行了過來,緩緩把手中捧著的玉塔,交給了青衫人,道:「你要不要打開瞧?」
青衫人道:「不是兄弟不相信黃兄,而是黃兄雕刻這件藝品,乃屬空前絕後之作,兄弟是先睹為快。」
黃元奇道:「好吧!你打開瞧瞧。」
青衫人打開長形木盒,只見一座翠翠玉塔,橫放於木盒之中。
任何人,只要看一眼,軌可以瞧出是一件雕工困致的藝品,山水清秀,人物栩栩如生。
青衫人只簡略的瞧了一眼,立時又把木盒蓋上,笑一笑,道:「只一眼就被吸引,只不過此地不便細看,在下帶回仔細把玩。」
對這座翠玉塔,他似乎是極端的珍重,包好之後,竟然自己泡在懷中。
黃元奇冷說道:「你看清楚了麼?」
青衫人道:「看清楚了。」
黃元奇道:「對一件藝品的鑒賞,走馬看花般約略一眼,卻無法看出真偽。」
青衫人道:「對一般的藝品,自然是無法在短短一眼間分辨真偽,但你黃兄的手筆,就大大的不同了。」
黃元奇道:「哦!閣下有何高見?」
青衫人道:「黃兄的手筆,刀法均勻,深淺如一,只要看上一眼,就可以瞧出它的真偽了。」
黃元奇行前兩步,道:「請閣下附耳上來。」
青衫人應了一聲,伸過頭去。
黃元奇低言了數語,提高了聲音,道:「現在,諸位可以去了。」
青衫人笑一笑,道:「黃兄多多珍重,恕在下不送了。」
黃元奇道:「不敢有勞。」
胄衫人正待舉步而去,突聞了一陣車輪聲傳了過來,抬起的腳又停了下來。」黃元奇一皺眉,欲言又止。一輛豪華的蓬車,疾馳而至,在茶棚外面停了下來。蓬車停下,車轅上躍下了一個全身黑衣,身佩長劍的少女。那少女快行入了茶棚,目睹茶棚中的情景,不禁為之一呆。青衫人淡淡一笑,道:「姑娘趕路吧!茶棚歇業了。」
黑衣少女似是已經恢復了鎮靜,冷冷一笑,道:「為什麼?」
青衫人道:「小姑娘,老夫說得很清楚了,這裡停業啦!」
黑衣少女冷冷說道:「為什麼早不停業,不停業,我們剛剛趕到了這裡,天下會有這樣巧事?」
青衫人笑一笑,道:「小姑娘,你這麼一點年紀,怎麼竟如此蠻橫?」
黑衣少女淡淡一笑,道:「你是這座茶棚的老闆吧!」
青衫人道:「老夫還沒有這份才氣。」
黑衣少女道:「閣下既然不是老闆,似乎用不著多口。」
青衫人皺皺眉頭,似想發作,但卻突然又忍了下去。
黑衣少女目光轉動,回顧一眼,道:「哪一位是這座茶棚的主人?」
黃元奇道:「我!姑娘準備是用茶,還是吃點什麼?」
黑衣少女道:「咱們又渴又餓,既要喫茶,也要吃點東西。」
黃元奇沉吟了一陣,道:「好吧!在下開這座茶棚,已有數年之久,這恐是最後一次的生意,姑娘一行幾人,請進來吧!」
黑衣少女回身外行去,但走到茶棚門口時,突然又停了下來,回頭說道:「你們這座茶棚中,有這麼多人,不像是一個作生意的地方?」
黃元奇道:「咱們確然是有點事情,不過,現在已經解決了,姑娘一行人要吃點什麼東西,只管吩咐,不過,這地方很荒涼,姑娘如是要吃山珍海味,那自然有些困難,不過,一般的酒菜,咱們這座茶棚都準備的有。」
黑衣少女沉吟了一陣,道:「這樣吧。我去稟告我們姑娘一聲。」
只聽一個清脆如鈴聲音,傳了過來,道:「不用了,咱們隨便吃一點吧!」
這是一個清脆甜蜜、動人無比的聲音,任何人,聽到了這聲音,都有如聞天音的感覺。
轉頭看去,只見一個綠衫、綠裙,一身如翠,長髮披垂肩的少女,緩步了行了過來。
長裙拖地,長髮飄風,襯著一張粉紅如花的臉兒,和那美麗的輪廓,蓮步姍姍的行了過來。
所有投注那少女臉上的目光,都似是遇上了強大的吸力,再也捨不得移轉開去。
隱身在牆壁後面的秋飛花,也看清楚了這美麗絕倫的少女,只看一眼,他已然確定了這少女就是東方姑娘。
忽然,腦際間,浮起了南宮玉真的倩影。
不自覺,秋飛花把兩人用來作一個比較。
兩人的美,可算是臘梅、春蘭,各極其致,南宮玉真美得有些冷,美得有些不可逼視,像雪中的臘梅,有一種傲霜勝雪的氣概,是那麼高貴、清秀,叫人暗暗生出了敬佩之心。
這個綠衣姑娘美的十分秀麗,秀絕群倫,秀的不帶煙火,但使男人難抗的,是她秀麗中帶有一股明艷氣。
是那麼搶眼。
是那麼動人。
只見書術君子黃元奇搖搖頭,低聲吟道:「此美只有天上有,手握書管難下箋。」
他的目光,也投在那綠衣少女的身上,而且,看得比別人還要入神三分。
但他只是在鑒賞一件藝品,目光上沒有一點邪惡之氣。
那生相威嚴的青衫老者,也似乎被這人間殊色所動,靜靜的站住,未再向前移動。
綠衣少女,目光轉動,回顧了一眼,目光落到了黃元奇的身上,道:「你是這茶棚中的主人麼?」
黃元奇道:「區區正是。」
綠衣少女道:「你目中智庭飽滿,可惜被兩道濃眉掩蔽,天庭飽滿,玉梁直上青雲,不但有一身好武功,還是一位飽學的大儒……」
黃元奇拂髯一笑,道:「誇獎,誇獎,大儒絕不敢當,但在下認過幾卷書,倒也不錯。」
綠衣少女道:「當今武林之世,有兩位滿經綸的高人,一個是江湖五奇中的書劍秀才傅東揚,一位是大河五義中的老四,書術君子黃元奇,閣下是哪一位?」
黃元奇道:「姑娘貴庚了。」
見面問少女年齡,該是件很不禮貌的事,但話從黃元奇的口中說出來,竟使人有著並無不該的感覺。
原來,這黃元奇是屬於內秀一型的人物,外面誠厚木訥,每一句話都有著一種忠誠之氣。
綠衣少女眨動了一下大眼睛,笑道:「我麼,像不像十八歲?」
黃元奇道:「就算姑娘十八歲吧!也只不過十八春秋,怎生得知江湖中事?」
綠衣少女笑一笑,道:「你是書術君子黃元奇?」
黃元奇呆了一某,道:「你怎能如此肯定。」
綠衣少女笑道:「你手中抱著畫絹,定然是善於作畫的人,想那書術君子,乃藝海中的才人,不但胸藏萬卷,學究天人,而且丹青手法,也是妙絕一時,當代書畫名家,無出其右。」
黃元奇笑一笑,道:「原來如此,姑娘又怎能肯定,老夫這包袱之中,一定是幅絹畫?又怎能肯定,只有書術君子黃元奇,才會抱著一幅絹畫呢?」
綠衣少女道:「問得好!本來我只有八分確定,現在麼?我有十分把握了。」
黃元奇道:「姑娘可有解說?」
綠衣少女道:「有?書術君子黃元奇,交了幾個好朋友,合稱大河五義,他們那幾位兄長,都是性情中人,待他如兄如弟,如手如足,才使他無憂衣食,把畢生的精力,投注於讀書、習練、雕刻、塑形之上……」
語聲頓了一頓,接道:「那黃元奇故然是一代奇才,但如不是他遇上幾個好兄弟,必將忙於衣食,奔走江湖,只怕也不會有他那樣的成就了。」
幾句話,觸動了黃元奇無限的心事。黯然歎息一聲,道:「姑娘說的不錯,黃元奇如不是遇上了幾個好兄弟,使他數十年無憂衣食,哪會有今日這樣的成就?」
綠衣少女嫣然一笑,道:「我不過是說幾句玩笑罷了,想那書術君子黃元奇,乃天縱奇才,如是沒有他那天賦的絕世才華,就是黃金成山,錦緞如海,也無法使一個平常之人,有那樣的成就。」
黃元奇淡淡一笑,道:「姑娘辯才如也,真叫在下佩服,區區正是黃元奇,但不知姑娘可否見告姓名?」
綠衣少女很大方,全無一般少女的羞怩情懷,笑一笑,道:「我叫東方亞菱。」
黃元奇道:「難得啊?姑娘這點年紀,竟然對江湖中事,瞭解如此之多。」
東方亞菱微微一笑,道:「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可得天下事,這又算得什麼呢?」
黃元奇道:「文章千古事,百年人方知,但姑娘說的都是近年內武林中事,書本上哪裡去找。」
東方亞菱道:「處處留心皆學問,武林中稱得起讀書的人,只有你黃前輩和那位書劍秀才,說來並非是什麼難事了。」
黃元奇道:「在下久聞書劍秀才之名,可惜,未能有緣一會。」
東方亞菱道:「那位書劍秀才麼?不見也罷!」
黃元奇哦了一聲,道:「為什麼?」
東方亞菱笑道:「所說那位書劍秀才,和你書術君子,大大的不同了。」
黃元奇道:「哪裡不同了。」
東方亞菱道:「聽說那位書劍秀才滑頭得很,和你這位誠厚君子,完全是兩個大不相同的人……」
隱在那圍牆之後的秋飛花,聽得東方亞菱對師父評得一文不值,頓覺怒火上衝,大步行了出來,道:「姑娘見過那位書劍秀才麼?」
東方亞菱回顧了秋飛花一眼,只見他眉目間,滿是怒意,不禁莞爾一笑,道:「沒有見過,你是……」
秋飛花冷冷接道:「不用問在下是誰,但姑娘既未見過書劍秀才,何以竟敢武斷別人是非,擅作評論。」
東方亞菱臉上的笑容,忽然隱失不見了,目光投注在秋飛花的臉上,打量了一陣。
道:「你是傅東揚門下弟子?」
這種單刀直入的問法,連秋飛花也有些大感意外,呆了一呆,道:「不錯,在下正是書劍秀才門下弟子。」
東方亞菱道:「令師雖也是武林中的飽學之士,但他久年在江湖上闖蕩,維護正氣,替天行道,替天下蒼生作了不少有益的事,但如說到誠厚,只怕不能和書術君子相比,我說的有錯麼?」
秋飛花冷冷說道:「姑娘唇槍舌劍,詞鋒犀利,而且,能夠自解矛盾,其高明之處,實是叫人難及……」
臉色變得更為嚴肅,緩緩接道:「但你這點年紀,在武林之中,只不過是一個後生晚輩罷了!就算有一點識見,也不過是道聽途說而來,有道是目賭是實,耳聞是虛,你自己沒有見過的事,怎能妄作論斷。」
東方亞菱道:「我沒有見過,但我聽過,我相信這些傳說不會錯。」
秋飛花劍眉聳動,似要發作,但卻突然又忍了下去。
這時,突見人影一閃,東方雁疾奔而入,道:「妹妹……」
東方亞菱微微一笑道:「哥哥,你在此等我很久了吧?」
東方雁一指秋飛花道:「這位是秋飛花兄……」
東方亞菱接道:「早見過了,是」書劍秀才「傅東揚門下的高足。」
東方雁一皺眉頭,道:「菱妹,你知道麼?秋兄是陪我來此接應你的。」
東方亞菱道:「哦……」
東方雁道:「秋兄是大哥很大面子請來的,為了你連闖險關,奔波數百里,扮裝村夫農人,受盡了委屈,你怎不謝謝人家。」
東方亞菱嗯了一聲,回頭對秋飛花福了一福,道:「對不住啦,秋大哥,小妹不識,多有得罪,希望你不要見怪。」
秋飛花對這麼一個秀麗絕倫、笑容如花、盈盈萬福的來勢,真還無法應付,只好一拱手,道:「罷了,罷了,罵我秋飛花幾句,也沒有關係,但千萬不可再出言傷到家師。」
東方亞菱微微一笑,道:「不知者不罪,我不知傅東揚是你秋大哥的恩師,既然知道了,小妹以後,自然是不再批評就是。」
秋飛花一皺眉,欲言又止。
東方亞菱目光轉注到黃元奇的身上,道:「聽說書術君子,書畫雕刻之術,為天下一絕,但不知小妹是否有機會瞻仰一下黃老前輩的大作。」
黃元奇微微一笑,道:「姑娘對丹青一道,是否也有一些研究呢?」
東方亞菱道:「進麼──也喜歡塗鴉幾筆,功夫太淺,不足以入大家之眼。」
黃元奇道:。「客氣,客氣,但不知姑娘想先看些什麼?」
東方亞菱沉了一陣,道:「我想先看看黃前輩的雕刻之術。」
黃元奇沉了一陣,道:「好吧!不過,在下已把玉塔交給了別人,老朽替你借一借吧……」
目光轉到那青衫人身上,道:「閣下,可不可把玉塔借給這位東方姑娘看一看。」
青衫人微微一笑道:「黃兄的吩咐,兄弟一向是無不從命。」
緩緩把手中的木盒交給了黃元奇。
黃元奇似乎是有些意外,呆了一呆,伸手接過了木盒。
東方亞菱淡淡一笑,道:「這是一件什麼東西?」
黃元奇一面解開木盒,一面說道:「是一座玉塔,在下化費了相當時間的工夫,這上面的雕刻,在下自己尚覺滿意,但不知是否入姑娘之目?」
東方亞菱微微一笑,道:「黃前輩的雕刻,在下雖然沒有見過,但在下卻見過了閣下的書畫,那簡直是當代傑作,想來這雕刻的藝品……」
突然間,人影一閃,一條鐵杖伸了過來,壓在那玉塔之上。
這時,黃元奇也不過剛剛把木盒的蓋子打開。
那伸來的鐵杖,正好壓在那玉塔之上。
這鐵杖來得大過突然,竟使黃元奇無法防止。
其實,場中高手眾多,竟然都未能防到這突然飛來的一條鐵杖。
只聽一個冷冷的聲音,傳入耳際,道:「諸俠聽著,在下手中的白鐵杖已然貫注了千斤內力,壓在那座玉塔之上。」
輕輕吁一口氣,那青衫老者緩緩說道:「閣下是何方高人,為什麼要毀壞這座玉塔?」
黃衣人大約有四十七八的年紀,留著飄胸的長髯,手中一根鐵杖,足有鴨蛋粗細。
長長吁一口氣。黃衣人有些顫抖的說道:「我知道閣下的血印索,可以傷人於十步之外。不過。那不會馬上要我的命,我有足夠的時間,震碎這座玉塔。」
青衫人道:「我如要傷害你,似乎是不會和你多費如此唇舌了,我只是要知道你為什麼想毀去玉塔。」
黃衣人道:「只要你們不出手,我就不會毀去它,咱們耐心一些,談談條件。」
青衫人輕輕吁一口氣,道:「好吧!有什麼條件,你可以談了。」
黃衣人道:「我要這座玉塔的一半,不知閣下是否答應?」
青衫人道:「哦!」
黃衣人道:「那總比我用這鐵杖,把這座玉塔震碎的好。」
青衫人道:「這座玉塔,並非是我所有,老夫就算想答應你,也是無法作主了。」
黃衣人道:「好吧!我如取不到一半的玉塔,也是難免一死,那就不如在下將這座玉塔震碎就是。」
青衫人一皺眉頭,原本已生得十分威嚴的相貌,更顯得威嚴。
大約是這青衣人在江湖的威望太高,只這麼一皺眉,那位黃衣人立刻顯得有些不安。
淡淡的閃掠一抹強自忍耐的笑容,青衫人緩緩說道:「你聽著,你如一枚震碎了那座玉塔之後,沒有自絕的機會。」
黃衣人道:「我會立刻自絕而死,不會讓你有折磨我的機會。」
責衫人冷冷說道:「你只有一個選擇,震碎玉塔,或是自絕而死,你不可能在震碎了玉塔之後,還有自絕的機會。」
黃衣人道:「我……我……」
青衫人接道:「你不會很快的死亡,你將嘗試到世間最痛苦的死亡,你會在失去自主的情況下,活上三日三夜,每一寸時光,你都在超過一個人所能承受的痛苦和掙扎。」
黃衣人呆了一某道:「我……我……」
青衫人笑一笑道:「一個人如是死定了,也應該選一個舒服的死法。」
黃衣人歎息一聲,道:「如是我一枚震碎玉塔,你們達一半玉塔也沒有了,何不捨棄一半玉塔,救了在下的命。」
青衫人道:「什麼人遣你來此,你明明知道你沒有取得這玉塔的能力,為什麼要派你來此?」
黃衣人道:「這個……這個……」
也許是這青衫人的威望使黃衣人的內心中有著極端的震驚,連話也有些口吃起來,而且無所措詞。
青衫人的臉色和緩下來,也泛現出了笑容,緩緩說道:「你還有一個機會!」
黃衣人道:「什麼機會?」
青衣人道:「你收回鐵杖,老夫保證你的安全。」
黃衣人道:「這個,在下……」青衫人接道:「老夫當著這麼多人說的話,走然擔當。」
黃衣人歎一口氣,道:「可否讓在下想一想,再作決定?」
青衫人道:「可以,給你一盞熱茶的工夫如何?」
黃衣人道:「我想應該夠了。」
青衫人笑一笑,道:「好!老夫等你一盞熱茶工夫。」
這時,黃元奇仍然用、手抱著那一座玉塔,臉上是一片莫可奈何的尷尬之色。
東方亞菱微微一笑,低聲對黃元奇道:「老前輩,你抱著那座玉塔,終非良策,何不把它放下?」
黃元奇長吁一口氣,望著那黃衣人道:「在下可否把玉搭放下來?」
黃衣人一皺眉頭,道:「可以,把它放下,不過,別想動別的腦筋,須知我這鐵杖上已然貫注了內力,稍有異微,我就把玉塔震碎。」
黃元奇急急搖頭,道:「不行,不行,我在這玉塔上,化費了近五年的工夫,這是當今之世,最完美的傑作,你不能毀了它。」
黃衣人道:「一個人,如若為了保全性命時,就算是世界上最名貴的東西,他也可能把它毀去。」
黃元奇道:「你只要不毀這座寶塔,我們會盡全力保全你的性命。」
東方亞菱道:「閣下,這是最好的選擇了,那位青衫人可能武功很高強,有保護你的能力,但他說的話,卻未必可以相信,大河五義中人,向不輕諾,既然說出了全力保護你,大約是不會錯了,這一點,你應該相信。」
黃衣人道:「姑娘是……」
東方亞菱道:「我複姓東方……」
黃衣人突然搖搖頭,道:「不行啊!我還要仔細的想想。」
東方亞菱道:「你慢慢想吧!反正,你還有一盞熱茶工夫。」
這時,那青衫人突然把目光轉到東方亞菱身上,道:「這位姑娘,想是來自東方世家了。」
東方亞菱道:「是啊!我還沒有請教閣下的尊姓大名?」
青衫人道:「老夫麼……呵呵,楊旗山。」
東方亞菱道:「原來是百步奪命楊老英雄,晚進失敬了。」
楊旗山道:「久聞東方世家,出一位絕世才女,想來定是亞菱姑娘了……」
東方亞菱道:「不敢,不敢,那不過是別人的誇獎罷了。」
楊旗山道:「初度會晤,已見姑娘才華,足證傳言不虛了。」
但聞那黃衣人高聲說道:「楊兄,你說的話,還算不算?」
楊旗山道:「楊某人說出的話,一向是如同皂染,你必需在一定的時限內決定,超過時限,楊某就不負責了。」
黃衣人道:「現在呢?還算不算。」
楊旗山道:「算!」
黃衣人忽然收回鐵杖,道:「在下不知楊兄在此!」
楊旗山道:「如是早知道了呢?」
黃衣人道:「在下絕不會來。」
楊旗山笑一笑,道:「返到我隨身劍童身後,老夫倒要看看,當今武林之中,還有什麼人物,能在我楊某的保護之下,取你性命。」
黃衣人突然一抱拳,道:「多謝楊兄。」
東方亞菱微微一笑,道:「楊老英雄,好威風啊!當今武林之中,有你楊老英雄這份煞氣、威風,只怕是很難再找得出來了。」
楊旗山道:「江湖朋友們的關愛,倒使姑娘見笑了……」語聲突然一變,接道:
「老夫有一件事想不明白,請教姑娘。」
東方亞菱道:「來者不善,楊老英雄請說吧!」
楊旗山道:「姑娘說在下說出之話,不可相信,不知本何而言?」
東方亞菱嫣然一笑,道:「論武功,你楊老英雄自然是武林中第一等高人,但如論信義上的聲譽,大河五義在武林中的招牌,絕非你楊老英雄所及了。」
楊旗山臉色一變,似想發作,繼而哈哈一笑,道:「東方姑娘說的是,如若說到信義二字麼?大河五義在武林中的金字招牌,實非常人能及了。」。
東方亞菱笑一笑,道:「看起來,老前輩是一個很有風度的人。」
楊旗山嗯了一聲,道:「誇獎,誇獎,老夫在江湖上走了數十年,總不能連一點氣量也沒有啊!」
東方亞菱淡淡一笑,道:「這些年,書術君子黃元奇,在你楊老英雄的暗中保護之下,平安無事,那不但是替武林中保存下一份正義,而且也替人間保存下一位藝術大師。」
楊旗山道:「這個麼,在下倒也不敢居功。」
東方亞菱笑一笑,道:「楊老英雄太過謙虛了。」
楊旗山道:「這倒不是謙虛,不是老夫之功,老夫不敢承當。」
東方亞菱道:「這麼說來,老英雄也是奉命行事?」
楊旗山雙頰一熱,雙目中暴射出兩道凌厲的寒芒,逼注在東方亞菱的身上,冷冷說道:「姑娘口齒,犀利如刀,只怕不會有什麼好處?」
東方亞菱舉手理一理鬢邊散發,飄逸一笑,道:「楊老英雄如若覺著晚進之言,有什麼不對,盡量賜教,只要說的有理,晚進自會信服。」
言下之意,無疑是說,口舌是爭,應以理服人,像閣下這樣的高人,如此霸道,豈不是倚老賣老麼?
想了一陣,楊旗山突然放下了臉,笑道:「姑娘詞鋒犀利得很啊!」
只從他神色上看,他已經是被東方亞菱的言詞說服。
緩步行到了黃元奇的身側,伸出纖細滑嫩的玉手,輕撫著翠玉塔,東方亞菱有些驚訝的說道:「果然是巧奪天工的手法,一代金石大家,只是可惜呀!可惜!」
黃元奇怔了一怔,道:「姑娘,如是瞧出了敗筆,還望指正出來。」
東方亞菱道:「老前輩下刀如神,恰如其分,晚輩看不到一處敗筆。」
輕輕吁一口氣,黃元奇緩緩說道:「姑娘,這可惜之聲,又指什麼呢?」
東方亞菱道:「老前輩就沒有感覺這座玉塔的美中不足之處?」
黃元奇道:「這個麼,老朽倒未察覺。」
東方亞菱道:「這座玉塔上的山水人物,十三飛鷹,雕刻的鬚眉畢現,羽毛清明,其下刀的手法,只怕全憑經驗,感覺了,那是智慧的功力結合,自是叫人佩服。但進不解的是,這些人物,擺的大過擁擠了…」
黃元奇道:「高明啊!高明,這是此座玉塔的唯一缺憾。」
東方亞菱道:「老前輩既然早知道了,為什麼還要明知故犯?」
黃元奇道:「這個麼,情非得已了,因為,這是他們指定的圖案,不論是山氣、人物、飛鷹都已經早為排好,老夫是瞧著他們的設計下刀。」
東方亞菱道:「原來如此,無怪把一副完美的藝品,點綴得很不對稱。」
黃元奇輕輕吁一口氣,道:「姑娘,同要再仔細瞧瞧麼?」
東方亞菱道:「這座玉塔上圖畫,山藏海納,似乎是蘊藏著很多的東西……」
黃元奇道:「不錯,似乎是這座玉塔上的圖畫包涵著什麼?不過,我不知道。」
東方亞菱目光微轉,一掠楊旗山,只見他神情冷肅,雙目中隱現寒芒,不禁心中一動,伸手取過翠玉塔,笑道:「你們小心啊!別碰了我,一旦碰到我,這座玉塔,可能掉在地上摔壞了,那豈不是可惜很?」
她的自言自語,很多人都不瞭解她的用心何在?
但秋飛花卻從她的回目一顧楊旗山的神情中,瞭解她話中含意,悄然移動身軀,擋在了她的身側,正好在楊旗山和東方亞菱之間。
只要楊旗山出手偷襲,必需先經過秋飛花。嫣然一笑,東方亞菱多情的看了秋飛花一眼,笑道:「你真善解人意啊!」
秋飛花突然間,有著一種被嘲弄的感覺,雙頰飛起了一片紅暈,但卻沒有說話。
東方亞菱沒有看到秋飛花的氣怒之狀,事實上,她也無暇看他,因為,她兩道目光,已被那玉塔上的圖案吸引。
只見她全神貫注,如同發現了一種渴慕的奇景一樣,而且,不時,伸出纖巧的玉手,擦拭一下翠玉塔上的刀列花紋。
茶棚中,鴉雀無聲,東方亞菱絕世才華,鋒芒畢露,再加上那美麗無倫的姿容,本身就其有了很大的吸引之力,她是屬於那種發射光芒的人,外形和內涵都有著強烈的吸力。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她的身上。
這有兩個原因,一個是,東方亞菱全神貫注在那翠玉塔上,別人可以放心看她,欣賞那如花玉容,二是她捧著翠玉塔,一口氣,看了一頓飯工夫之久,仍然是神情專注。
東方雁微微一皺眉頭,道:「妹妹,你看什麼?看的如此之久。」
東方亞菱似根本沒有聽到,連頭也未抬一下。
她過度的全神貫注,似是也把黃元奇引入了一片迷茫之中,呆呆的望著那玉塔出神。
楊旗山忍了又忍,仍是忍耐不住,道:「東方姑娘,你瞧好了麼?」
這幾句話的聲響不大,但卻有如尖錐一般,刺入人的耳朵之中,使全場中人,全都清醒了過來。
東方亞菱眨動了一下圓圓的大眼睛,道:「這座玉塔上的圖畫,除了供人欣賞之外,似是還有別的含意。」
眉宇間,隱隱露出了睏倦之色,顯然,她全神貫注那玉塔之上,耗用心智甚多。
黃元奇長長吁一口氣,道:「原來,這些圖畫如此排列,是別有作用的。」
東方亞菱道:「老前輩,晚進想請教一件事情,不知老前輩可否見告」黃元奇道:
「如是老夫能夠回答的事,自然奉告。」
只聽楊旗山冷冷說道:「黃兄,可以把玉塔交還給兄弟了吧?」
黃元奇道:「在下這一生中,交了幾位如同手足的兄弟,但卻從未遇到一位對我雕刻藝品的知己,這位東方姑娘,是在下遇到的唯一知己,瞧瞧這座翠玉塔,有何不可?」
楊旗山道:「諸位瞧的時間很久了,應該早已瞧得十分清楚了,事實上,那座玉塔的圖畫,也沒有什麼深奧之處,各位,再瞧下去,不覺著無味麼?」
東方亞菱望了楊旗山一眼,卻回頭對黃元奇道:「黃前輩,這座玉塔的圖畫,由何而來?」
黃元奇沉吟了一陣,道:「他們給我一個草本,要我照著畫上的。」
東方亞菱道:「那是什麼樣的草本?」
黃元奇道:「是畫的。」
東方亞菱道:「什麼人畫的?」
黃元奇沉吟了一陣,道:「他們雖然經過了人工的重描,我看得出,那不是原本,似乎是照著一種原本描下來的,如是我想的不錯,這根本就是一座石塔上的原來壁畫,那可能是一座很高的石塔,描下的原本,也可能很大,所以,他們請了畫師,把它縮小,交給我,刻在這座翠玉塔上。」
東方亞菱點點頭,道:「這就不錯了,他們把一座很高大的石塔上雕刻的壁畫,原畫描了下來,不過,他們為什麼不肯把原本交給你呢?如若是原本,我想,你雕刻得可能會更為逼真一些。」
黃元奇笑一笑,道:「姑娘說的不錯,如是他們把描下的原本交給我,我相信可以雕刻更逼真一些,唉!他們請的畫師,不能算錯,但我看得出,那描繪上,仍有不少敗筆,說起來,很可惜啊!」
東方亞菱道:「老前輩,你刻在這翠玉塔上的圖畫,是否經過了你自己的修正。」
黃元奇點點頭,道:「是的!我修正了他們的敗筆,我不忍使一件完美的大藝術品,留下了大多的缺點。」
東方亞菱哦一聲,道:「小女子也習過丹青之術,但我想,這方面的素養,和你老前輩相差的大遠,不過,我可以看出它一些缺點。」
黃元奇喜道:「那要請姑娘指點指點了。」
東方亞菱道:「我看出這玉塔上,有幾處的刀路,是老前輩勉強下刀的,想繪,他們描繪的大壞,老前輩臨時發覺,未能事前尋思,所以,改正的勉強一些。」
黃元奇大為佩服的驚道:「姑娘,好眼力啊!好眼力,但不知姑娘瞧出了幾處地方?」
東方亞菱似是對黃元奇的藝術才華,也十分敬服,微微一笑,道:「小女子的眼力還不到火候,我只瞧出了三處地方。」
黃元奇道:「了不起啊!了不起,我只勉強下了四刀,竟被你瞧出三處。」
東方亞菱笑一笑,道:「老前輩誇獎了,四漏其一,晚輩該是很慚愧了。」
輕輕吁一口氣,接道:「黃前輩,你看那座原來石塔上的壁畫,在畫上的造諸如何?
黃元奇道:「不大高明,不過,他的功力很深厚,著刀如削,勁力內蘊,當年,雕刻那座石塔的人,定然是一位武功很強的高人。」
東方亞菱道:「這就是他們要你雕刻這座玉塔的原因了,唉│可是,他們既有原來的版本,為什麼還要你雕刻這座玉塔呢?」
黃元奇道:「這一個,在下就不明白了。」
這時,楊旗山突然大聲喝道:「黃兄,看也看過了,評論也差不多了,難道還不肯把玉塔還給在下麼?」
黃元奇點點頭,道:「應該還給你了!」
東方亞菱道:「讓我再看一下。」
黃元奇道:「好吧!希望你快一些。」
東方亞菱未作答話,又全神貫注在那玉塔之上。
這一次,她看的很快,不停的轉動著手中的玉塔。
不過一盞熱茶工夫,她已把玉塔交回到黃元奇的手中。
黃元奇接過玉塔,交還楊旗山道:「楊兄,玉塔奉還,希望你能遵守咱們的約定。」
楊旗山道:「黃兄放心,但願你能好好的保護那幅絹畫,在下告辭了。」
黃元奇道:「恕不相送。」
楊旗山目光一顧那身著黃衣、手執鐵杖的大漢,道:「你要不要跟著我走?」
黃衣大漢滿臉為難之色,沉吟了一陣,道:「老實說,跟楊老英雄同行,在下有些害怕。」
楊旗山一皺眉頭,道:「你有些害怕,害怕什麼?」
黃衣大漢道:「楊大俠在武林中的聲譽大高,在下和閣下走在一起,實在有些不相襯,我怕一旦冒犯到閣下……」
楊旗山淡淡一笑,道:「看來,楊某人在江湖上的聲譽,是不大好了?」
黃衣大漢道:「楊大俠不要誤會,在下的意思是害怕……」
楊旗山一揮手,道:「好了,用不著再說下去了,你如是不願跟楊某同行,那是自願留在此地了?」
黃衣大漢道:「留在此地,似是也危險得很,不過,至少,我還有反抗的餘地。但如是你楊大俠想取我性命,怕在下連逃避的機會,也沒有了。」
楊旗山道:「閣下倒是對我楊某人很誇獎啊!」
黃衣大漢必恭必敬的說道:「在下是一片誠心。」
楊旗山輕輕叮吁一口氣道:「好!我答應了保護你的安全,但你閣下如是不願接受,那是你的事了!」
黃衣大漢道:「只要楊大俠高抬貴手,在下就感激不盡了。」
楊旗山哈哈一笑,道:「那麼閣下保重了。」
懷抱玉塔,大步而去。
黃衣大漢一躬身,道:「楊大俠好走!」
楊旗山未再多言,舉步而去。
兩個青衣童子,緊追在楊旗山身後,離開茶棚。
東方亞菱目睹楊旗山離去之後,精神忽然一鬆,眉宇間,流現出睏倦之色,緩緩說道:「黃前輩,晚進有兩件事,想向前輩請教,只可惜……」
黃元奇道:「可惜什麼?」
東方亞菱道:「只可惜我今天大累了,無法和前輩多談,希望老前輩能等我一天。」
黃元奇怔了一怔,道:「等你一天?」
東方亞菱道:「等我一天,我有很重要的事,和你商量。」
黃元奇道:「就算是很重要的事,怕我也無法等你一天,因為,找也有很重要的事,必需要很快的離開這裡。」
東方亞菱淡淡一笑,道:「老前輩,你覺著晚進是你的難遇知己麼?」
黃元奇道:「這倒是不錯,老夫這一生之中,你算是我唯一的藝術知己了。」
東方亞菱道:「既是如此,老前輩究竟這一點情面都不給晚進麼?」
黃元奇道:「這個,這個,在下麼,實也是件不了主。」
東方亞菱道:「哪一位能夠作主呢?」
鐵拳君子紀平回顧了王道同一眼,低聲道:「大哥,咱們再寬四弟一些時間,如何?」
王道同道:「好!東方姑娘,你需要多少時間?」
東方亞菱道:「一天時間如何?」
黃元奇道:「為什麼要這樣久?」
東方亞菱:我先天的體質大壞,人累了,連說話的氣力也役有了。
黃元奇道:「哦!」
東方亞菱:所以,我要一夜的時間,才能夠恢復。
王道同道:「這樣吧,老四,你二哥已經死了二十年,咱們就算多等上幾天,也不要緊,明天中午時分,咱們再來接你。
黃元奇道:這豈不是太過委屈諸位兄弟了?」
王道同道:不要緊,這半日的經歷,比我追尋你二十年遇上的高人還多。
東方亞菱:「王大俠,人聞你的仁義之名,今日一見,果不虛傳。
王道同道:唉,姑娘言重了,大河五義,在江湖上算不得是聲名顯赫的人但咱們一生中從未失信於人,未遺棄過道義二字,這一點全是可以在江湖上說得出口,咱們把老四交給姑娘了,明日午時,咱們再來接他,老三、老五,咱們走!」
舉步向外行去。
黃元奇急急說道:「大哥留步!」
王道同停下腳步,回頭說道:「什麼事?」
黃元奇道:「大哥,這位東方姑娘,對藝術上的造謂,實是在下的知己,我們說的事情,大概也只是一些書畫、雕刻、藝品之類的事,兩位兄弟為什麼不留下來聽聽呢?」
王道同道:「不用了,咱們五兄弟中,除了你之外,都不懂藝術,和東方姑娘也說不上話,留在這裡也是無用。」
黃元奇苦笑一下,道:「大哥,對於二哥之死,小弟已耿耿於懷二十年,實不願再拖下去了,希望早些找到二嫂,查個水落石出。」
王道同道:「這個麼?急也不在一兩天,你難得遇上東方姑娘這樣精監賞評果斷的才女,錯過一次詳談#83;實為終身大恨,再延一天,咱們明天中午再來。」
舉步離開了茶棚。
紀平、李文,緊隨身後而去。
目睹王道同等去遠之後,東方亞菱才微微一笑,道:「黃前輩,你這位大哥,真是一位寬厚的君子人物!」
黃元奇道:「大河五義,本是人間最完整的異姓兄弟,可以不讓桃園三結義專美於前,但卻未想到我竟會作了兇手,殺了待我仁義深厚約二哥。」
東方亞菱笑一笑,道:「你不是殺人的人!」
黃元奇道:「但我殺了人,而且,真憑實據,想賴也是賴不掉了,二哥死在我的雕刀之下。」
東方亞菱道:「說你不是殺人的人,就不是殺人的人,你如殺了人,那也有別的原因!」
黃元奇道:「姑娘,有一件事,在下想不明白,那就是,為什麼我不會殺人?」
東方亞菱沉吟了一陣,道:「我說一句膽大的話,你這一生中,從來沒有殺過人!」
黃元奇道:「在江湖之上行走,哪會有不殺人的事,這一點,姑娘怕是看走眼了。」
東方亞菱道:「不曾,我一向是信心很堅定的人,很相信自己的看法。」
黃元奇臉上是一片冷肅之色,緩緩說道:「姑娘說對了,但不知姑娘如何看法?敢作這樣的斷言。」
東方亞菱道:「你的相貌中,沒有一點殺機,除非在神智迷亂、不能控制中,才會殺人,所以,我說你不曾殺人!」
黃元奇道:「也許姑娘說的對,不過在下事實上,是殺了一個人,那還是我的義兄。」
東方亞菱道:「有一種藥物,可以使人在食用之後,失去控制自己的能力。」
黃元奇道:「那是一件什麼樣的藥物?」
東方亞菱搖搖頭,道:「什麼藥物,我就不大清楚了,但我知道那藥物無色無味,食用之後,對自己也不會有大大的損傷,而且,藥效消失蹤跡後沒法再可尋。」
黃元奇道:「看來,姑良對藥物一道,也很有心得了。」
東方亞菱道:「談不上什麼心得,不過,我喜歡讀雜書,對醫藥一道,也稍有涉獵,因為,有那麼一種藥物,在中原武林中流傳,所以,我就順便提一下了。」
黃元奇道:「照姑娘的說法,在下在殺死二哥之前,先服下了那種藥物。」
東方亞菱道:「這只是三種可能,晚進未知詳細內情之前,不敢斷言。」
黃元奇道:「唉!在真像未明之前,在下也不願把這些錯失,推到別人的身上。」
東方亞菱道:「聽閣下之意是很想替你那位二哥償命了。」
黃元奇道:「不錯,不論我是如何殺了他,但我確實是殺了他,對麼?我手上沾了他的血。」
東方亞菱道:「話是不錯,你殺了他,但那只是別人假你之手殺他,在你殺他時,你內心中,並沒有殺人的意思。」
黃元奇道:「但我手上沾了二哥的血,這總是無法推托的事。」
東方亞菱笑道:「有一幅對聯說,「百行孝為先,論心不論事,論事貧門無孝子,萬惡淫為首,論行不論心,論心世間無完人。」老前輩就算真的手執雕,殺了你的義兄,你是完全無心,何況,未必真是你出手。」
黃元奇道:「你是說……」
東方亞菱接道:「老前輩,目下只能證明一件事,殺你那位義兄的雕刀,為你所有,其他的,都未你是你所為。」
黃元奇道:「哦!這一點,我倒是未曾想到。」
東方亞菱道:「老前輩可以仔細的想對了,當時,你為什麼會帶著一把雕刀,又為什麼會舉刀殺死你的義兄,就算你出刀快速,完全出乎意外,以你義兄造諸,避不開這一刀,至少可以避開心臟要害,但他什麼不肯讓避。」
黃元奇道:「這個,這個。這個卻是有些可疑之處。」
東方亞菱笑#83;一笑,道:「晚進為前輩借署代籌,想出一番道理,不知老前輩是否聽聞?」
黃元奇道:「姑娘分析事理,精微細緻,叫人無法不服,老朽願聞高論。」
東方亞菱道:「最大的可能是,令義兄已經失去了抗拒和讓避的能力……」
黃元奇點點頭,接道:「這似乎是最合情理的解釋了。」
東方亞菱道:「如是令兄那時間喪失了抗拒的能力,閣下也同時會喪失了殺的能力。」
黃元奇道:「是啊!在下怎的從未想這一點?」
東方亞菱道:「是因為你從未想過,你其有著絕世才華,只是太過偏重藝術的成就而已,你從未想過這些身邊瑣事。」
黃元奇道:「聽姑娘一番交談,使在下獲益匪淺。」
東方亞菱笑一笑,道:「老前輩,晚進也有很多事,需要向前輩領教,可惜的是,我已經很疲累,無法和老前輩多談。」
黃元奇道:「姑娘的意思是……」
東方亞菱道:「晚進的意思是,我想先休息一夜,明天咱們再談如何?」
黃元奇道:「明天不能超過中午時分,中午,我一定要走了。」
東方亞菱道:「我們明天再見。」
黃元奇道:「好吧!姑媳請多多休息,咱們明日盡一上午之功,把咱們要談的事,一次談完。」
東方亞菱微微一笑,對著秋飛花微和領首,目光又轉到東方雁的身上,道:「大哥,你們也休息一下,咱們明天再見?」
東方雁一皺眉頭,道:「明天見,你現在要到哪裡去?」
東方亞菱道:「回到篷車上去。」
東方雁:「你不是要休息麼?篷車上如何休息?」
東方亞菱道:「篷車上早已經過我的修改,不但車上可以睡覺,而且,還可以燒東西吃。」
東方雁怔一怔,道:「那篷車只有一點地方,你如何佈置得可以睡覺,可以燒飯?」
東方亞菱笑一笑,道:「那篷車上空間很大,只看一個人怎麼去利用了。」
東方雁道:「這也許是一件很小的事,但我卻想不通,你如何能佈置成可以睡覺、可以煮飯的局面。」
東方亞菱道:「不但是我一個人在上面睡,連我這兩個從婢,都住在上面。」
東方雁笑一笑,道:「小妹,你真是越說越神了……」
目光轉注到秋飛花的臉上,道:「秋兄,你相不相信這件事?」
秋飛花道:「相信。」
東方雁道:「你相信那一輛篷車上,能安排下這樣多的事情麼?」
秋飛花道:「以東方姑娘的才慧,在下相信,她能利用到每一處微小的空間。」
東方雁道:「秋兄,你能麼?」
搖搖頭,秋飛花緩緩說道:「不能,在下自知沒有這份才能。」
東方亞菱道:「秋兄已經知道了基木原則,利用每一寸可能用的地方,餘下叮只是設計技術了。」
東方雁道:「秋兄,咱們去見識一番如何?舍妹的才能,似乎是無所不能了。」
秋飛花低聲說道:「東方兄,我想不用去看了。」
東方雁一皺眉頭,道:「為什麼不去呢?」
秋飛花道:「我相信東方姑娘一定有這樣的才慧,所以用不著去看了。」
東方亞菱道:「秋兄,對小妹似乎是很激賞了。」
秋飛花道:「見微知著,在下聽姑娘一番話,已知姑娘之能,似乎是用不著再去求證什麼了。」
東方亞菱道:「事實上,小妹也很疲勞,大哥也不用去了。」
舉步直朝蓬車行去。
目睹東方亞菱登上了篷車之後,東方雁才緩緩說道:「秋兄,你看舍妹如何?」這時,黃元奇已經和家人子女,低聲交談,秋飛花淡然一笑,道:「令妹麼?姿容絕世,才慧過人,一切都如東方兄所言。」
東方雁道:「這麼說來,秋兄對台妹的印象不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