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拉斯突然被驚醒過來。
他不知道是什麼東西驚醒了他,也不知道他睡了多久。我是在做夢吧?他坐起來,半躺在草席上,聆聽著天主事工會活動中心大樓裡熟睡的人們那平靜的呼吸,以及寂靜中偶爾傳來的由樓下房間裡大聲祈禱的人們轉化而來的溫柔的話語聲。這些熟悉的聲音,本應該給他帶來些許的安慰。
然而他卻出乎意料地突然警惕起來。
塞拉斯站著,只穿著內衣,他走到窗前。有人在跟蹤我嗎?樓下的小院空無一人,一如他剛才進來所看到的情景。他仔細地傾聽,卻沒聽到什麼。那我為什麼會感到不安呢?塞拉斯很早就學會了要相信自己的直覺。早在他進監獄之前那時,他還是個成天在馬賽市的街道上四處瞎逛的孩子……而且也是在阿林加洛沙主教給了他新生之前,他就已經知道要相信自己的直覺。他偷偷地看著窗外,這時,他模模糊糊的看到一輛藏在樹籬深處的汽車的輪廓。在它的頂篷上,安裝了一個警察應急用的報警器。這時,走廊上的地板發出quot;咯吱咯吱quot;的聲音,門閂突然被拉開了。
對此,塞拉斯本能地作出了反應。還沒等門被撞開,他已經沖到房間對面,飛快地溜到門邊,躲在裡面。第一位進來的警官如疾風驟雨般的闖了進來,他忽左忽右地晃動著手中的槍,小心翼翼地查看似乎空無一人的房間。他還沒來得及弄清楚塞拉斯在哪裡。塞拉斯已將胳膊藏到了門後面。第一位進來的警官轉身准備開槍,塞拉斯急忙貓下腰。子彈射偏了,從他的頭頂呼嘯而過。塞拉斯抱住警官的脛骨,將他的雙腿拖了過來,把他摁倒在地。不料自己的頭卻撞倒在地。緊跟著第一位進來的警官踉踉蹌蹌地站起來,塞拉斯照他下身就是一腳,然後躍過警官扭動的軀體,沖進大廳。
塞拉斯幾乎一絲不掛,他拖著蒼白的身子拾階而下。他明白自己被出賣了,但是誰呢?他跌跌撞撞地沖到休息室:看到更多的警察從前門湧了進來。於是他立即掉過頭,急速奔向大廳的裡頭。婦女專用通道。天主事工會修建的每幢建築,幾乎都有這樣的通道。塞拉斯沖過曲折而又狹窄的走廊,像蛇一樣鑽進廚房,廚房裡干活的人都被嚇壞了,他們趕忙躲避,以免與這位赤裸著身子的白化病患者撞在一起。塞拉斯把碗和銀器餐具撞了個滿地,隨後一頭鑽進了鍋爐房旁邊的一條走廊。他終於看到了要找的門,在他的眼前,終於出現了一線希望。
塞拉斯以最快的速度奪門而出,跑入雨中,跳到更低一點的平地,然而等他注意到迎面趕來的警察時,一切都已經遲了。兩個大男人撞在了一起,塞拉斯寬闊而裸露的肩膀狠命地頂在那人的胸脯上,令那人痛苦不已。他逼著警官退到了人行道,狠命地捶打他的頭部。警官的槍走火了,quot;砰砰quot;的響個不停。塞拉斯聽到許多人大喊著從大廳裡跑了出來。就在警官們出現時,他已經滾到一邊,迅速撿起走火的手槍。樓梯上有人向他開槍,塞拉斯直覺得肋骨下一陣鑽心的疼痛。他勃然大怒,端起槍朝著三名警察就是一陣勁射,剎那間,鮮血濺得滿地都是。
這時,一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黑影,在他身後若隱若現。那人憤怒地抓住塞拉斯裸露的肩膀,雙手仿佛充滿了魔鬼的力量。他的吼聲在塞拉斯的耳邊回響。quot;塞拉斯,別開槍!quot;
塞拉斯回頭就是幾槍,他們的目光終於相遇。等他發現倒下的是阿林加洛沙主教時,他不禁失聲大叫,驚恐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