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時報》編輯瓊納斯·福克曼剛爬上床,準備睡覺,電話鈴就響了起來。現在還打電話來,未免太晚了點吧。他嘟噥著,抓起了話筒。
接線員在電話另一端問他:「你要不要把羅伯特,蘭登打給你的對方付款電話轉過來?」
瓊納斯一臉疑惑,擰亮了電燈:「哦……當然,接過來吧。」
電話線裡傳來滴滴答答的聲音。
「是瓊納斯嗎?」
「羅伯特,哪有這個道理:你吵醒了我,還要我為你付電話費?」
「對不起,瓊納斯。我很快就會說完的。不過我真的想知道,我的手稿你是不是……?」
「很抱歉,羅伯特。我知道我說過會在這周將校對好的樣稿寄給你,不過我實在太忙了。下星期一吧,我答應你。」
「我倒不是擔心這個,我只想知道你是否沒告訴我就把書稿寄出大肆宣揚去了?」
福克曼躊躇了一下。最近,蘭登寫的一部作品是探索女神崇拜歷史的力作,其中包括幾篇關於抹大拉的瑪利亞的章節,這無疑將會吸引讀者的注意力。雖然這部作品史料翔實,並獲得其他人的好評,但如果沒得到正統歷史學家以及藝術大師的肯定,福克曼還是不想急於將它出版。因此,他在藝術界選擇了十位大名鼎鼎的人物,將所有的書稿複印件寄給他們,並附上了一封措辭謙恭的信,詢問他們能否給該書的封套寫一段簡短的評述性文字。不過,按照福克曼過去的經驗,大多數人,是不會輕易放過這個使自己揚名的機會的。
「瓊納斯,你把我的文稿寄出去了是不是?」蘭登的語氣有點咄咄逼人。
福克曼皺了皺眉,察覺到蘭登對此很不樂意。
「羅伯特,你的書稿本身沒有問題,不過我也是想通過為此書大作宣傳來給你一個驚喜。」
對方短暫地沉默。
「那,你有沒有將書稿寄給盧浮宮藝術博物館的館長?」
「你是怎麼想的?你在書稿裡幾次三番提到盧浮宮收藏的藝術作品,況且他寫的書也出現在你的參考書目裡,偏偏索尼埃對這種事又很精明!這傢伙可不是容易對付的人吶。」
羅伯特沉默良久:「那你是什麼時候寄出去的?」
「大約有一個月了吧。我還告訴他你不久會去巴黎,並建議你們兩人私下裡聊聊,他打電話約你見面了嗎」福克曼停下來,擦了擦眼睛:「耐心點兒,你不是說這個星期要去巴黎嗎?」
「我已經在巴黎了。」
福克曼驚的挺起了身子:「這麼說你是從巴黎打來的電話?」
「至於電話費,你從我版稅裡扣掉就是了。瓊納斯,那索尼埃有沒有給你回音?他喜不喜歡我的作品?」
「不知道,我還沒收到他的回信呢!」
「那好,你也別那麼緊張。我要掛了,不過這足以說明問題了,謝謝。」
「羅伯特」
然而羅伯特已經掛了。
福克曼掛了電話,滿腹狐疑地搖了搖頭。就算是心智都很健全的作家,大概有時候也免不了犯傻勁吧,他想。
在「陸虎攬勝」車裡,雷·提彬捧腹大笑:「羅伯特,你剛才不是說你寫了一部調查某個秘密組織的書稿,可你的編輯竟然把複印好的書稿寄給了那個秘密組織嗎?」
蘭登沮喪的倒在椅子上。「是這樣啊。」
「朋友,這真是令人痛苦的巧合。」
不過,蘭登很清楚這跟巧合沒有任何的關係。很顯然,邀請雅克·索尼埃萊給女神崇拜的書稿作出評價,簡直就像請泰格·伍茲給高爾夫球的書籍寫評論那樣得心應手。更何況,任何涉及到女神崇拜的作品實際上都會提到郇山隱修會。
「這可是個棘手的問題呢。」提彬仍然在咯咯地笑。「對於郇山隱修會,你是,還是反對?」
蘭等其實明白提彬想說什麼。許多歷史學家還在懷疑,郇山隱修會為什麼至今還要將《聖盃文獻》隱藏起來。有人認為這些文獻早該拿出來與世人分享了。「我對郇山隱修會的做法說不上有什麼看法。」
「你是說沒有必要對它評頭論足了?」
蘭登聳了聳肩,看得出提彬是贊成將《聖盃文獻》公開的。
「我只是提供了有關該組織的一些歷史背景,並將他們描述成一個當代女神崇拜的組織、聖盃的監護者、古代文獻的保護人罷了。」
索菲注視著他:「那你提到了拱心石沒有?」
蘭登退縮了一下。他提到過,而且是無數次地提到過。「我談到所謂的拱心石,是把它當作郇山隱修會將會出面保護聖盃文件的詳盡的例子提出來的。」
索菲大為驚奇:「我還以為可以用來解釋『PS:找到羅伯特·蘭登』的原因呢。」
蘭登感到是文稿裡的其他一些東西引起了索尼埃的興趣,但這種話題,只有在他與索菲單獨相處時他才會談起。
索菲說道:「這麼說你向法希上尉撒謊了。」
「你說什麼?」蘭登反問。
「你不是說你從未跟我祖父聯繫過嗎?」
「我確實沒有,是我的編輯寄書稿給他,又不是我。」
「羅伯特,你仔細想想吧。如果法希上尉沒有找到你的編輯用來寄書稿的信封,他肯定會以為是你寄給他的。」她停了停:「更糟糕的是,他甚至會認為是你親手交給索尼埃的,卻回過頭來跟他撒了個彌天大謊。」
雷米駕著「陸虎攬勝」車來到了布爾歇機場,他把車開到離飛機跑道很遠的停機庫。等他們靠近時,一個衣著邋遢、身穿滿是皺褶的卡嘰尼衣服的男子匆匆忙忙地從機庫裡跑了出來,他擺了擺手,然後推開了一扇巨大的、上面滿是波紋的鐵門。鐵門啟開處,露出了一架時髦的白色噴氣式飛機。
蘭登盯著閃閃發亮的機身:「那就是你的『伊麗莎白』嗎?」
提彬咧開嘴笑了。「它可比英吉利海峽隧道還要便捷管用呢。」
穿卡嘰呢衣服的男人急忙向他們走來,一邊瞇著眼睛瞅著汽車的前燈。
「先生,差不多準備好了,」他操著英國人的口音說道:「我很抱歉耽誤了你的時間,不過你真讓我吃驚」等他看到那些人下了車,他猛然打住了。他先是看了看索菲和蘭登,然後又望了望提彬。
提彬開口了:「我和朋友現有急事要去倫敦。我們就別在這裡浪費時間了。快點做準備,趕快出發吧。」
提彬說著,從車裡取出手槍,遞給了蘭登。
那位駕駛員一見手槍,頓時將眼睛睜得好大,他走到提彬跟前,低聲說:「閣下,我很抱歉我只能帶上你和你的僕人,而不包括你的客人。」
提彬溫和的微笑著說:「理查德,我給你兩千英鎊,再用這支上了膛的槍給你一粒子兒,你就會說你能把我的客人」他走到「陸虎攬勝」車旁邊,「還有這綁在車後面的倒霉鬼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