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滿天和老實和尚出秀才府時,正好遇見打聽消息回來的郝瑟。郝瑟見只有花滿天和老實和尚兩人,問道「龍哥呢?」花滿天笑道「在裡面做護花使者呢!」郝瑟淫笑道「發展這麼快?」老實和尚伸手就是一拳,道「想什麼呢,龍哥在保護玉娘。」郝瑟茫然道「玉娘是誰?」花滿天一把將郝瑟拉起就往外走,道「腦袋被驢踢了啊,在秀才府裡龍哥還能保護誰。廢話少說,找個酒樓邊喝邊說。」
杭州一品樓,花滿天三人坐在三樓,身前桌上堆滿酒菜,正愜意的喝著小酒。
酒一開始喝,花滿天就將剛才在秀才府的線索和事告訴了郝瑟。這起案件可是難為了郝瑟聰明的小腦袋,線索得得越多,就越混亂,腦子就像一團糨糊,再也無法進一步思考案情。等花滿天將『燕捕頭大鬧秀才府,周龍盛怒制惡霸』說完時,郝瑟大聲叫起好來「龍哥固然威猛,可我更加欣賞那個燕捕頭。」見老實和尚投過來含怒的眼光,笑道「你再仔細想想燕捕頭所說的那翻話,絕對的經典啊!做惡人做到他這份上,也是一絕了。」老實和尚當場昏迷。
花滿天也笑道「燕捕頭這人確實挺可愛的,可惜命不久也,哈哈!」問郝瑟道「你去查探那姓王的有消息沒有?」
郝瑟答道「只探聽到四日前確實有個姓王的客商在下午時分乘船南下。」
花滿天道「探聽這一個消息你就去了這麼久?老實交代有沒有趁機去喝花酒?」
郝瑟笑罵道「喝個鬼的花酒。在探聽到確實有個姓王的做船南下後,我見時間還早,就回到秀才府找個僕人問了姓王的住處,然後去轉了一圈。這一圈轉得不冤枉,讓我發現了一個你們絕對想不到了線索。」見沒人追問,無趣地說「我隱身在王府四周亂轉,被我在姓王的臥室發現了這個。」說完,從懷裡掏出一根一尺長的鐵製空心圓筒。
花滿天接過鐵筒仔細看了看,在鐵筒上發現雕刻精美的男女交歡圖,問道「這看起來是採花賊專用來噴迷煙的東西。」
老實和尚湊過來看了一眼,驚道「這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萬淫筒』,是『採花門』所用的獨門寶貝,專用來噴各種迷煙。」
花滿天神色動容道「也就是說姓王的是採花門的人了?」
郝瑟道「這萬淫筒只有採花門的人才能使用,而且採花門的重要人物才能擁有。採花門因作惡太深,十年前被武林正道廣發英雄貼圍剿,當時採花門幾乎被全部殲滅,只有少數幾人逃脫。此後採花門從江湖消失,逃脫的餘孽也隱藏起來,再不敢出來作案。」
花滿天笑道「想不到這姓王的竟然還是深藏不露的高手。」腦海一閃,問道「採花門中人武功如何?」
老實和尚道「武功並不高強,放毒和輕功卻著實了得。就是因為採花門人的輕功高絕,所以經常被他們逃脫,不得已下武林正道才發出英雄帖廣聚高手進行圍剿。」
花滿天神色很是鬱悶,道「還以為發現這條線索就能斷定兇手是誰,那知道把案情攪得更亂了。」
老實和尚不解道「為什麼這麼說?」
花滿天道「既然萬淫筒是百花門中重要人物才能擁有的,而百花門人最擅長的就是輕功,那在書房上發現的有裂痕的瓦片就是兇手故意留下的,因為以姓王的輕功是絕對不會留下這個痕跡。」
郝瑟道「如此說來,姓王的已經從兇手的名單中排除了。」
花滿天搖頭道「不一定,說不定他是為了掩飾自己真正的身份,故意留下痕跡讓人猜不到他身上。」
老實和尚拍了拍光頭,叫道「不好!」
花滿天見他似乎有發現,忙問道「什麼不好?」
老實和尚道「以採花門人的性格,把龔秀才都給殺了,那玉娘豈不是早就應該被姓王的迷姦了?」老實和尚這話太意外,兩人大驚。
郝瑟甩了甩已經快打結的腦袋,道「要真是如此,玉娘為何會提也不提,還說出早上那翻話來?」
花滿天瞪大眼睛道「要是玉娘真被姓王的迷姦,那答案只有一個」
老實和尚和郝瑟臉露不可思議的神色,同時道「你是說龔秀才之死,是玉娘和姓王的串通所做,目的就是為了除掉眼中釘,從而能在一起?」
花滿天點點頭,又搖搖頭,道「目前來說,這個可能性最大。要真是如此,我反倒茫然。以姓王的身手和擅長使毒的本領,只要在龔秀才身上下慢性毒藥,那龔秀才死時就會被認為是死於病痛,沒有人會懷疑,他為什麼非要弄出如此複雜的案件?而且從這幾日玉娘的表現來看,所有表情和話都不似裝出來的。要是玉娘能裝到連我都分不出真假,那她的演技和城府實在太可怕了。」
原本以為發現了可以查清整個案件的線索,那知道反把案情更加複雜化,三人如撞進無數的蜘蛛網,怎麼解也解不開。
下午,花滿天三人頭昏腦漲的回到秀才府。周龍在後院站如一棵松,表情茫然。玉娘還在臥室休息,看來在新喪相公和燕捕頭的雙重打擊下,傷得不清。直到天色快黑了下來,玉娘才顫巍巍的從臥室出來。這時花滿天四人因要避閒,已經離開,只有周龍隱藏在屋頂暗中保護著玉娘。
回到別院的花滿天三人神情很是疲倦,比在大軍之中衝殺還感覺勞累。眾女見三人表情,知道今日又無收穫,連忙安排酒席,來舒緩三人的情緒。酒席之中,花滿天不厭其煩的將發現的線索又講了一遍,聽者也被弄了個百思不解。
接下來的幾天,花滿天發動在杭州的所有關係調查置身於案件中的任何人和物,就連秀才府中養的狗和王府養的鸚鵡也沒有放過。調查轟轟烈烈的展開,卻依然沒有什麼有價值的新線索被發現。燕捕頭不知出於什麼原因,也沒有在秀才府出現過。
花滿天這一日坐在屋內查看得到的線索,看來看去也沒有發現,心情很是鬱悶。正鬱悶時,周龍突然從外闖了進來,一臉喜色地說「玉娘收到一封署名王通的信,叫我來請你過去。」這些天周龍一直在秀才府當他的護花使者,玉娘對他雖然逐漸熟悉,可依然保持著距離。
花滿天一聽這話,連忙把自己偽裝一翻,衝向秀才府。
花滿天和周龍來到秀才府偏廳,老實和尚和郝瑟已經先一步到了,和玉娘一起把目光投在桌上的一封信上面。玉娘見花滿天前來,虛弱地說「官人來了,請幫小女子看信吧!」到此時,玉娘已經受不了任何打擊,連看信的勇氣都沒有了。
信封上寫著『玉娘親啟』的字樣,花滿天把信紙從信封裡抽了出來,讀道「玉娘,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已經身在去南洋的途中。請原諒沒有帶你一起南下,也不要怪我不守諾言,因為我實在無法面對死去的兄弟。要是有來生的話,我一定要比龔玉泉先一步認識你,今生就此做罷吧!」
這封信雖只有短短幾句話,卻無疑是晴天霹靂。玉娘聽完信中的內容,噴出一口鮮血,四肢僵硬,昏死過去。周龍在玉娘倒地前將她接住,眼中神色複雜到了極點。所有人都呆住了,彷彿置身夢中,恍惚不知所措。
花滿天又看了一遍信,將信紙交給郝瑟,道「再去王府轉一圈,查看一下這是不是王通的筆跡。」郝瑟回過神來,接信紙去了。花滿天見周龍依然呆在原地,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道「別傻站著了,快把玉娘送去給藍天醫治,再晚可就死絕了。」周龍低頭看了看懷中逐漸停止呼吸的玉娘,把心情定一定,飛身衝出秀才府。
周龍走後,花滿天無力的坐下,腦中浮現出玉娘這些日子的種種舉止,苦笑著搖了搖頭。老實和尚挨著花滿天坐下,長歎一口氣,想說些什麼,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來,最終選擇沉默。
半個時辰後,郝瑟回轉,將手中的一堆書籍扔在桌上,道「路上我已經查看過了,信中筆跡確實是王通所寫。」花滿天沉默不語,老實和尚拿起信紙又看了一遍,歎道「想不到王通隱居之後已經改過自新,會因為兄弟之死而自則。要不是玉娘實在美貌,估計他也不會走上這一步。」
花滿天也歎道「根據信中的內容來看,主謀竟然是玉娘。想不到啊想不到,玉娘竟是這樣一個蛇蠍心腸的人。」三人又沉默片刻,花滿天起身道「走吧,去看看龍哥現在怎麼樣了。」
回到別院大廳,周龍正來回走動,神色木然。全府的人都集中到了大廳,見花滿天三人回來,美玉上前拉過花滿天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龍哥抱著秀才娘子回來,只說了一句『救人』,之後就再沒有說話。」花滿天苦笑著把剛才之事說出,所有人都蒙了,美玉叫道「這種女人還救他做什麼,任她死了算了。」花滿天連忙伸手把美玉的嘴摀住,用嘴努了努周龍。
老實和尚見藍田不在,低聲問道「田田還在為玉娘治療麼?」嫣然點點頭。
片刻後,藍田終於從內屋出來,神情極為古怪。
花滿天上前問道「玉娘現在如何?」
藍田道「命算是保住了,可身體太虛弱,估計一個月內都下不了床。」
花滿天發現了藍田古怪的神色,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藍田道「剛才為玉娘療傷時我發現一個極為古怪的事玉娘手臂上有硃砂點的痔,她還是處子。」
要是剛才那封信是晴天霹靂的話,那藍田的這句話就是晴天下閃電雨,所有人臉上都是不可思議的表情。玉娘和龔秀才結婚數年,按照王通信上隱指,玉娘還與他有私情,這樣的女人居然還是處子,這不得不說是個天大的震驚。
花滿天腦子開始飛速旋轉,片刻後吐出一口氣,大笑道「哈哈,王通不是兇手,玉娘也不是兇手,兇手另有其人。」
兩日後,秀才府又辦起了喪事,在龔秀才的靈棺旁,又停上了玉娘的棺材。幾日之內秀才府連死兩人,這個消息瞬間傳遍了杭州大街小巷。兩人中一人死得離奇,一人又是絕世美女,惹得看熱鬧的人絡繹不絕,將秀才府圍了個水洩不通。
由於秀才府的主人全死,主持喪事的人是丫鬟如花。如花跪在靈堂前號啕大哭,聲音雖大,眼淚卻是沒有的。一批批的好事者湧進靈堂拜祭,絕大多數都是為了來看玉娘這大美人的遺像的。
喪事進行到傍晚時分,天色開始逐漸暗了下來,看熱鬧的人慢慢散去,靈堂之上只有寥寥數人拜祭。這些人都是龔秀才的親戚或友人,由於白日太擠,選擇天快黑時才來拜祭。這些人不似看熱鬧的人是來參觀的,許多流下了眼淚。在角落中,一人低著頭跪在靈堂前甚久,來來回回幾批人後,依然跪在那裡。那人雖沒有哭聲,身前地面卻已經被眼淚打濕。
天很快全黑了,最後一批祭奠之人拜過遺像後,開始向門外走去。先前那個一直跪著之人終於起身,用手袖搽了搽眼淚,隨眾人一同準備離開秀才府。
一行人剛走到院中,花滿天突然出現在眾人面前,笑道「龔秀才,愛妻身亡,也不留下來守夜麼?」
眾人先被花滿天的突然出現嚇了一跳,又被他所說之話嚇了一跳,有人罵道「你這人說的什麼鬼話,快讓出道路,放我們過去。」
花滿天伸手指向其中一人道「你們都可以走了,他必須留下。」
眾人隨著花滿天的手指分散開,將剛才在靈堂久跪之人讓了出來。此時那人筆挺的站著,能看清楚整個的面貌。那人臉上有一條巨大的傷疤,從左眼角一直延伸到右嘴角,額頭上有一顆拇指大黑痔,整個人給人十分兇惡的感覺。那人見花滿天指向他,眼神之中有一絲慌亂之色,道「兄弟為何要留我?」說話聲音十分沙啞。
花滿天笑道「龔秀才,別以為你那蹩腳的易容術能騙得到我,承認了吧!」
那人道「我不知你在說什麼。」
花滿天搖頭道「你臉上的傷疤和痔是麵粉調色做的,難道還要我親自動手取下來,你才承認麼?」說著,舉步向那人走去。
那人見花滿天識破自己的計量,慌亂之後後退幾步,施展輕攻就向院外逃去。那人的輕功在普通人眼裡或許還是很驚人的,可在花滿天這些高手眼中,只是三腳貓的功夫。人剛升到半空中,周龍突然出現在他身前,將他去路擋死。那人如撞在鐵板上一般,身體向後彈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落地後,剛想爬起,只見一柄長槍直設而來,眨眼之間鋒利的槍頭就挨在了自己額頭之上。
這一翻變故前來拜祭眾人看得眼花繚亂,還反應過來,人已經趟在了地上。花滿天拍拍手將眾人目光引到自己身上,道「要是不想惹麻煩的現在就走,別讓我動手。」眾人見識了周龍的武功,雖然好奇心甚重,卻也不敢久留,全數躲門而逃。
花滿天見眾人走了,手一拂將大門帶上,走到地上之人的面前,伸手抹了幾抹,一張和靈堂上龔秀才畫像一模一樣的臉出現了。周龍見到這張臉氣就不打一處來,手中斬神微抖,險些要了龔秀才的命。花滿天將周龍斬神撥開,一把提起龔秀才,向靈堂走去。
來到靈堂,花滿天將龔秀才一把甩在地上,道「龔秀才,在你妻子的靈前,你都招了吧!」
龔秀才鐵青著一張臉道「我有什麼好招的?」
花滿天笑道「想不到你這書生嘴倒挺硬。好,你不知招什麼,那就我問你答。為何你府裡會發生命案,為何你會突然消失,為何你會突然回來,為何你又要將自己易容?」
龔秀才沉默片刻道「六日前午時我和王哥喝酒,喝得多了就醉了,醒來後就身在離杭州百里遠的所在。當我回來時,聽說家裡發生命案,不但說我離奇身死家中,而且連玉娘也哀痛病死。當時我就想回來的,可一想別人說我已經死了,要是突然回轉,一定會被當作兇手,所以才喬裝前來拜祭。」
花滿天拍手冷笑道「說得好,在這麼短時間內就能編出這樣一個妥善的故事,不得不說你是聰明人。」又問道「這些問題算你回答無誤,那我再問你,為何你會身有輕功?在我指出你是龔秀才後為何要逃跑?」
龔秀才道「輕功我是和王哥學的,至於剛才為何會逃跑,是因為我不想暴露身份,想在暗中查出兇手是誰。」
花滿天道「好,我再算你說的是實情。」高聲道「小色,帶人來。」隨著花滿天的話聲,郝瑟帶著一身穿驛站官服的小兵走了進來。龔秀才見到小兵,臉瞬間變為慘白。花滿天指著龔秀才問小兵道「五日前讓你送信之人是不是他?」小兵走到龔秀才面前仔細端詳了一翻,道「不是。」花滿天將剛才在龔秀才臉上抹下的傷疤和痔按原樣給龔秀才粘上,又問道「現在再看是不是。」小兵臉露驚訝之色,道「是,是,就是他。」轉頭對龔秀才道「官人,你給我十兩銀子讓我保密,可這位大爺給我一百兩黃金讓我說實話,我自然就說了。你也知道我就算做一輩子驛兵也不可能賺到一百兩黃金,你可不能怪我。」龔秀才眼中全是憤怒之色,看模樣恨不得把小兵給生吞了。
花滿天笑道「龔秀才,你現在還要狡辯麼?」
龔秀才抬頭往向屋頂,沉默片刻後說道「就算是我讓他送的信,那又能說明什麼?」
花滿天搖頭道:「到現在你還死承認?那好,我問你,為何你會送那樣一封信給玉娘」龔秀才突然盛怒起來,拚命掙扎著打斷花滿天的話,怒道「住嘴,玉娘是你叫的麼?」花滿天跳了起來,道「玉娘、玉娘、玉娘、玉娘,我叫了,你咬我。」龔秀才怒得雙眼通紅,似乎要滴出血來,當然,雖然他很想咬花滿天,可花滿天卻不會讓他咬的。
花滿天特有涵養的理理衣服,嚴肅地說「諸位對不起,剛才失禮了。」眾人暈倒。花滿天繼續道「剛才你說在喝醉後就被神仙抬到了百里之外,那你為何會在醒了之後送信給玉娘?信中還是那樣的內容?」
龔秀才雖然被花滿天氣了個半死,可很快就恢復了過來,道「信早就在我身上,是王通托付我送的。」
花滿天道「我知道等一下你就會說你沒有看過信,不知道信的內容了吧?」
龔秀才笑道「正是如此。」
花滿天已經快忍不住想對龔秀才施展鬼王十二式了,吸口氣,平復一下心情,道「好,就算你不知道信中的內容。那你怎麼會答應王通送信給玉娘?你不是很顧忌玉娘和王通之間有事的麼?」
龔秀才陰生生地笑了笑,道「因為我知道王通就算有心,這一輩子也沒有機會再見玉娘了,所以就滿足他的願望。」眾人徹底被龔秀才的頑抗鬱悶了,龔秀才見眾人無話,開懷笑道「我知道你們想讓我承認兇殺案的兇手是我,可你們有沒有想一想,我根本就沒有做案的動機。我有產業,有嬌妻,學識淵博,生活快樂,為何要做出這些事來打亂我的生活?我之所以怕露出真面目,就是怕象和你們一樣的無腦之人把我看做是兇手。」
花滿天正愁沒有辦法讓龔秀才主動認罪,聽了這話象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奸笑道「嘿嘿,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何精心策劃這起殺人案件?你錯了,我已經全知道了,哈哈!」
龔秀才頓時緊張起來,道「你知道什麼?」
花滿天指了指龔秀才跨下,笑道「最根本的原因就是你性無能,不能行房事。」剛剛掙扎起來的龔秀才猛的又跌坐在地,臉色極其難看。過了片刻,龔秀才道「純屬胡說八道。」花滿天道「別做無謂的掙扎了,玉娘死後我娘子為她換衣,見她手臂上點的硃砂痔依然完整無缺,還是個處子。玉娘如此的美貌,又和你結婚數載,她是處子只能說明你的那話兒根本沒有用處,不能行房事。」
龔秀才已經接近崩潰,可還是叫道「是,我是不能房事,那又怎樣?這只能說明老天沒長眼睛,又能說明什麼?」
花滿天道「你既然還不承認,那我就幫你說出你為何會蓄意設局謀殺王通。首先,因為你不能行房事,所以心中已經對玉娘感到愧疚。也是因為不能房事,你很怕玉娘因為這事而離開你,所以對玉娘管教很嚴,幾乎不讓她和任何男人接觸。本來你所限制和玉娘接觸的男人中不包括你的結拜兄弟王通,可在一年前,在書房發生了一次意外,使得你連最信任的兄弟王通也在你防範的對象之中。當時王通為了接住意外跌下椅子的玉娘,將玉娘抱住,情急之中更是抓到了玉娘身上的隱私之處。這一抱一抓,在你心中翻起了滔天的波浪,使得你的心智開始逐漸喪失。
那件事後,你一見到王通和玉娘在一起心中就升起無盡的猜疑,懷疑他們之間有什麼不可告人之事。為了防範,甚至不再讓玉娘在王通前來時陪酒。因為你不能房事,在嫉妒下,這種猜測和多疑就越滾越大。因為王通會武功,有來無影去無蹤的輕功,你雖然沒有親眼見見他們私通,卻最終一相情願的認為王通和玉娘之間一定有私情。
因愛成恨之下,你在一年前就開始策劃謀殺王通一事。因為王通武功高強,為了預防萬一,你開始向他學習武功。王通很信任你,甚至把自己以前的身份都告訴了你,教你武功時自然就不隱瞞什麼。你經過一年的苦練之後,武功大有進展,還把王通施毒的手段給學了過來。從王通處學到施毒術後,一切準備就緒,就等時機的到來。
六日前,你久待的時機終於出現。王通由於要下南洋做生意,這給了你最佳的時機,他在這時消失,因為所有人都知道他去了南洋,就算有人懷疑屍首是他,也無從查證。王通於正午時分前來道別,你擺上酒席和他暢飲,由於王通十分信任你,根本不知道你會害他,所以沒有絲毫的防備之心。在酒席中,你裝做不勝酒力,故意裝睡。王通見你睡著,先去向玉娘道別,隨後回到書房取包裹準備上路。就在這時,你趁他不備暗中施放喂為劇毒的暗器,將他一舉擊殺。隨後,將王通身上的衣服和你的對調,再把王通的屍首擺在床上,將臉側向牆面,偽裝成你熟睡的模樣。做完這一切,你把酒灑在衣服上,裝做醉酒,壓低帽簷,低著頭跌跌撞撞的出了秀才府。
出了秀才府,你徑直來到碼頭,上了南下船隻。當船開動之後,尋個空擋跳水游到岸邊,再回轉到秀才府。因為王通從來都是一個人獨自走江湖做生意,所以船隻上並沒有人認識他,就算船上之人發現王通不見,也沒有人會在意。你憑藉著修煉不到家的三腳貓輕功翻牆回到秀才府,原本是想從正門進入書房的,那知道玉娘因掛記著醉酒的你,生怕你睡醒之後需要服侍,所以在院子中做女工,讓你無法從書房正門而入。你見無法從書房正門而入,這使得你不得不再度施展你那蹩腳的輕功,選擇從屋頂進入書房。你的輕功實在不怎麼樣,在屋頂上不小心踩裂了一張瓦片。恐怕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踩裂了一張瓦片,可就是這張瓦片告訴我,兇手的武功實在不怎麼樣。武藝高強的王通因為這張瓦片也就從嫌疑人中被排除。
你回到書房後,先把書房大門由裡扣上,然後就開始了你殘忍的變態行為。我猜測當時你是想將王通的頭砍下帶走的,卻因為當時風大,帶起了不小的聲響,使得你改變的主意。為瞭解恨,你沒有選擇砍下王通的頭,而是用書桌上的硯台對王通的屍體進行無數次的擊打。將王通的屍體擊打得面目全非一片狼藉後,你收起硯台,從屋頂跳出去,再把瓦片蓋上,翻出了秀才府。你帶走了硯台,這也就是我為何在書房的書桌上沒有發現硯台的原因。
你再次出了秀才府,在早就選好的藏身地換了衣服,在把自己偽裝起來,然後立刻馬不停蹄的離開杭州。案發後第二日來到你讓驛站小兵送信的地方,把早就已經偽造好的信送了出去。你擅長模仿字體,對於王通的字體肯定很是熟悉,要是模仿出和王通一模一樣的字跡,想不不難。為了保密,你給了小兵十兩銀子的保密費。你做夢也沒有想到小兵會被我找到,有錢可使鬼推磨,小兵把你供了出來。
畢竟以前是書生,在第一次殺人後,心中很是恐慌,於是在外躲了兩天,好平靜一下心情。估計著信要到玉娘手中之後,你也回到杭州。你送信的目的第一是想將玉娘置於死地,第二是你在內心裡還是不敢確定玉娘是否和王通真有姦情,想通過玉娘看過信的表現來確定你的推測沒有錯。千算萬算,你沒有算到玉娘看到信後因過於悲憤,當場吐血身亡,這時你總算知道玉娘和王通沒有姦情。愧疚自責下,你冒險到玉娘靈前懺悔,這才被我們當場抓住。剛才我在暗處見你流了許多淚,看來你還不至於良心全失。」
花滿天一口氣說了這許多話,感覺口乾舌燥,胡亂在旁抓了杯涼茶一飲而盡。清了清嗓子,拍了拍手,對龔秀才道「我已經幫你把所有的事都說完了,你還要狡辯麼?」
在花滿天長篇大論時,龔秀才一直變幻著臉色,等花滿天把話將完,整個人已經完全喪失理智。猛的跳了起來,聲嘶力竭地叫道「是,一切都是我做的,可我沒有錯,沒有錯。玉娘和王通肯定有姦情,肯定有,肯定有」
花滿天上前伸手就給了龔秀才一巴掌,叫道「到現在你還執迷不悟。開始我就告訴過你,玉娘到現在還是處子,怎麼可能和王通有姦情。」
龔秀才目光癡呆的搖著頭,喃喃道「這不可能,這不可能」雙腳已經支撐不住已經崩潰的身體,開始左右亂晃。
此時,藍田和嫣然扶著臉色雪白搖搖欲墜的玉娘從靈堂屏風後走了出來。玉娘看著往日深愛的相公變成了魔鬼,玉牙將嘴唇全數咬破,鮮血從嘴唇流下,染紅了整個前胸。龔秀才見玉娘出來,如被當頭一棒,整個人都呆住了。
玉娘面對著龔秀才顫抖著手從頭上取下一隻金釵,理過一把頭髮,使力用金釵割下一束黑髮,說「你真的是我曾經深愛過的那個相公麼?自從嫁給你後我就從沒有介意過你不能房事,因為我知道,愛是兩個人之間的事,是任何其餘因素都改變不了的你再也不是以前那個疼我愛的相公了,再也不是了」閉上眼,眼淚滾滾而下。深吸一口氣,將斷髮扔在地上,道「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相公,從此以後我們恩斷義絕,行同陌路。」說完這翻話後,眼一黑,暈了過去。
龔秀才突然仰天狂笑起來,身體如篩子般越抖越厲害。龔秀才壯若瘋狂的邊大笑邊在靈堂四處走動,當走到靈台前時,雙手猛的扶住台邊,將頭使勁撞在靈台之上。笑聲啞然而止,靈台前的龔秀才滑落下來,雙腿跪地,再無任何生命跡象。靈台上,艷麗的鮮血夾雜著雪白的腦花正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形成一排血一般的淚痕。
三日後,花滿天杭州別院。
這些日子玉娘一直住在別院裡,由眾女陪伴。周龍每日裡都會找不同的借口前去內院找玉娘閒扯,玉娘是聰慧之人,自然知道周龍的意思。玉娘對周龍的態度始終不溫不火,和對常人並無兩樣。
秀才府殺人案完結,花滿天也該同眾人回莫干山了。這日中午,玉娘在眾女的攙扶下來到花園曬太陽。眾女為為玉娘開解心懷,各自講述希奇可笑之事,故事自然大部分是曾出於花滿天之口。眾女知道周龍傾心於玉娘,把他的事跡全拿出來講了一遍,讓玉娘聽得津津有味。在玉娘接到信昏死過去後,花滿天就把真實身份對她說了。對於黃花群俠的威名,雖然玉娘足不出戶,可還是知道的。如今再聽眾女把周龍事跡將得活靈活現,心中不免有些鬆動。
花滿天決定回莫干山,見玉娘在花園,便走了過去,道「玉娘,我們要回莫干山了,你就和我們一起前去吧!」玉娘沉思片刻,搖了搖頭。花滿天鼓吹道「莫干山可是好地方,風景優美,環境宜人,夜間可戶不閉門,白日裡不見偷盜,實在是個世外桃源。莫干山後山有一處飛瀑,白日裡可看飛瀑直下的壯觀場景,夜裡可偷窺月裡嫦娥睡覺的美姿。只要你肯去,我就在瀑布下專為你修一座賞月樓,樓前樓後全種上花卉,再養上幾隻學舌鸚鵡。乖乖,那小日子我想著都叫一個美。」
玉娘被花滿天逗得笑了起來,可想一想,還是道「玉娘何德何能,能讓花大俠如此費心。」
花滿天笑道「不費心,不費心,別說我們可能成為一家人,光是把你這樣一個美女供起來,偶爾偷看一下也是值得的。」
玉娘被花滿天鬧了個滿臉紅,嫣然道「妹子,他這人就是口花花沒遮攔,你不要介意。」玉娘忙道「沒事,沒事。」嫣然道「你還是隨我們一同去莫干山吧!你一個人無親無故,外面又有許多惡毒的流言,在杭州是待不下去了,不如同我們回莫干山,也還有個拌。」
花滿天接道「以玉娘的美貌,如何在惡俗的社會生存。燕捕頭那樣的人世上可不少,要是再被你遇上幾個,那後果不堪設想。」說著,皺起眉頭煞有其事的接連搖頭。
玉娘想起燕捕頭的嘴臉就一陣後怕,怯怯地說「可是我什麼都不會,去了莫干山白吃白住白享福,那樣不好。」
花滿天笑道「哈哈,原來你是擔心這個。你的刺繡我看過了,簡直就是天上少有人間全無的絕品,要是你不願意不勞而獲的話,沒事時就秀秀花,算是做衣食開銷。」玉娘再想不到推辭之語,見眾人如此熱情,最終答應了。
得到玉娘肯去莫干山的答覆,花滿天高興得忙去找周龍,那知道整個別院轉遍了也找不到人影。午飯時分,花滿天等待的周龍終於回來。周龍剛踏進別院,花滿天就衝過去報喜「玉娘已經被我說得願意隨我們一同上山,以後的事就全靠你自己了。」周龍頓時嘴角就翹到耳根了。花滿天陪著他傻了一陣後,問道「你今天跑那去了,嫣然說你一整天都沒去找玉娘。」
周龍笑道「今天我得到燕捕頭的消息,找他去了。」
花滿天道「找到那個可愛的傢伙了麼?」
周龍道「那傢伙不知道從什麼地方知道了我們的身份,跑到五十里外的地方躲了起來。我趕了一天路,終於還是把他給找到了。」
老實和尚不知道從那裡冒出來,急切地問道「龍哥,你用了什麼絕招,他死得慘不慘?」眾人一陣眩暈。
周龍笑道「我一站到他的面前,還未出手,他就先被嚇死了。」
花滿天大笑道「感情你趕了一百里路,就是為了見他一面,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