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這才是一種幸福?
永遠活在自己希望的世界裡。
第三次來到這扇生銹的大門前,璃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情,彷彿每次前來都有著不同的感受。那彪悍的門衛早就認出了他們,笑瞇瞇的登記著,還不忘給樓裡打上電話通知。
「你們真的是好孩子呢,要知道送裡面這些人來的那些所謂的家人,恐怕到他們死了都未必會來上一趟。」
璃聽了淡淡的笑了笑,心裡卻更疼了幾分。輝夜,那個猶如洛水之神宓的柔美女人,最終的安息地,只能是這裡嗎?
璃提著兩大袋子東西走在前面。冬日的北京雖然陽光明媚,卻干冷干冷的,璃縮著脖子跟著他走進了那棟慘白的爬滿爬山虎建築裡,撲鼻而來的是用福爾馬林調淡的消毒水味。
走廊裡走動著形形色色怪異的人,拿著魚竿釣魚的,逕自蹦蹦跳跳唱歌的,甚至於蹲在地上不知所謂的,每個人在外人看來就是行屍走肉的活著,可他們的臉上卻大多都有笑容說是特工更加明確吧。」走在前面帶路的璃發覺到氣氛的沉悶,放緩了腳步,皮鞋在走廊裡發出噠噠的聲音,「雷斯和斯托克家,就是她的個目標。至今讓那兩家的家主,無法忘記她。」
所以,雋華.斯托克才會在被默許的情況下來看望輝夜嗎?
雖然並不知道當時的實情,璃卻能體會到當中的糾結,這樣的欺騙,對那般純白地人物來說。是種痛苦吧?
「可是最終,她還是愛上了自己的目標,我們的父親,化名璃落的陽落雪。」璃停下腳步,打開了一扇雪白的木門,裡面是個單間,輝夜正坐靠在床上,靜靜望著窗外乾枯的草地,一聲不響。「你說,我是不是該讓那個人付出傷害母親地代價?」
站在門口看著璃推門進屋。將東西放到沙發上。走過去對著靜坐地美人說話。璃卻被他進屋前那句代價嚇到了。渾身打了一個激靈。
她知道陽落雪已經死了。死了很久了。那麼璃這句話。又是什麼意思呢?他是在暗示什麼嗎?
搖了搖頭。璃將自己腦海裡地揣測搖了出去。玩了將近四年地梵天。自己似乎已經習慣了從每一句話中揣摩意思。現在竟然要連璃地話也必須揣摩著理解嗎?
望了望那絲毫沒有察覺到姐弟倆人到來地母親。璃深吸了一口氣。走進了屋。輕輕把門關上。轉頭卻見璃盯著輝夜床頭櫃上地一個吃了一般粥地碗。蹙眉。
「有人來過了?」湯匙擺放地位置明顯對著床前地座椅。璃很快明白璃在為什麼而蹙眉。隨即左右找了找。並沒有找到那人隨行地背包。也就無法確定對方地身份「是誰?」
是誰。會在年關來探望輝夜?
究竟是誰,來得比他們這做兒女地還要早?
「嗯,那麼一切就麻煩您了。」很快,門口響起的女聲讓璃抬起頭來,透過門上方的玻璃清晰的看到一個面容普通卻讓人看得很舒服的中年女性,她回頭和醫生說了兩句,聽起來像是在詢問輝夜的身體狀況,然後把門打開了。
璃璃同時站了起來。
門口。赫然站著的是一臉燦爛笑容的陽光。那麼,他身後的女人……
陽光開門看到璃家姐弟後。臉上地笑容也僵硬起來,想將門關上,卻掙扎了一會,走了進來。
「你們……也來了。」璃明顯能看到陽光緊握的雙拳,似乎有著憤懣,迎上璃犀利的目光,絲毫不甘示弱。
兩人就這樣,一個在床邊,一個在門口對峙起來。
氣氛一度僵硬。
陽光身後的女人很快察覺到房間裡詭異的氣氛,卻不去管束,只是帶上房門,走到璃面前,仔細打量了一下,輕輕笑了起來:「不愧是顧惜朝呢,就算沒有梵天裡那絕世容顏,就算只是在現實裡,這渾身的氣質和眼神,也大可以人所有人為之傾倒。」
「只是,你為何會這樣絕望憂傷呢?」女人恬淡而與世無爭的笑容感覺很熟悉,璃翻遍了記憶卻沒有找到,但是很快她從女人眼角里略帶的嫵媚中想起了一個人物,那個知道豬肉大蔥陷和桂花茶的無名女人,是她?
陽光母親?陽落雪地正妻?
她來幹什麼?
察覺到璃眼中的戒備,女人將手裡拎著的餃子放到桌子上:「我來看望和我愛著同一個男人,和我一樣失去了愛人的同病相憐人而已,不過既然你們來了,我們就要走了,想來陽光和你們是無法和平相處的。」
女人在走回門口的時候忽然抱了抱璃,聲音很輕柔,有種母親的味道:「有些時候,煩惱些不一定會發生的事情,不僅是在折磨自己,也在折磨你周圍的人,好好珍惜你身邊地人吧。」
「陽光,我們走了。」不等璃回答,女人拍了拍陽光地肩膀,招呼一步三回頭的他離開次在空氣中交鋒,「梵天,一決勝負。」
璃奇怪的看著璃,既然已經知道陽落雪和陽光是梵天的設計者,怎麼還會想要在梵天裡一決勝負的?
就在她不解的時候,陽光略帶深意的打量了下璃,笑:「恭候大駕。」
被掃了一眼的璃忽然打了個寒顫,總覺得這兩個男人貌似把自己當作了賭注。
但是究竟為了什麼?
陽光母子倆離開後,璃再沒有說話,只是讓璃坐在輝夜的床邊,自己則把袋子裡的裝飾物一個一個的拿出來掛好,很快就把慘白的房間裝飾成了充斥著過年熱鬧氣息溫馨的家。
輝夜對於璃的動作和璃的注視毫不在乎,仍舊是穿透一切的迷惘眼神,嘴角噙著淡淡幸福的笑。
他們倆都知道,輝夜仍舊活在那十年幸福的回憶裡,不願回到現實。
但是她至少是幸福的吧。
塑料袋裡最後一件物品也掛了出去,璃抖了抖袋子,終於停下手上的動作,卻仍舊低著頭:「月,你,有喜歡的人,或者對誰印象深刻嗎?」
輝夜的到寧謐安詳感染了璃,他忽然很想知道璃的想法,似乎自從自己復活,或者說璃進入梵天之後,自己就再也沒有像以前一樣將她抱在懷裡聽她興奮的嘰嘰喳喳的講著她所遇到的事情,聽她是否在哪裡受了委屈,聽著她雀躍或傷心的聲音。
梵天之後,自己似乎刻意和她疏遠了,是否是因為自己正視了內心的那份情感呢?那份不屬於親情的情感……
「啊?」明顯在發呆的璃被猛得一問嚇了一跳,並沒有察覺到璃這麼問的深意,靜靜想了一陣,「印象深刻的人嗎……殘夜算是一個吧,他和一樣,喜歡默默守護著我,甚至會為了我做出很多違背規則的事情……」
璃似乎想起了次見到殘夜時的場面,他們相互對立,甚至被他當作玩具玩弄,但是之後,卻在逐漸瞭解中明白了他孤寂而落寞的想法,那樣的他,和自己很像呢。
「雖然他只是主腦,並不是人類,但是……」但是,自己卻和他是同一種類吧……
璃如是想著。
然而璃卻誤會了璃那落寞的眼神,沉默了一陣,不再繼續這個話題:「我還記得你和我說過,你不要施捨的力量,你會用自己的手握住你想得到的一切,現在,你得到了嗎?」
統一四洲……
爭霸?
璃歪頭望向窗外,此時天空已經暗了下來,帶著金紅色的餘暉射入屋內,照在璃白皙的面龐上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是覺得璃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加上得知了真相後的失落,璃並不像繼續這個話題,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好。
兩人就這樣相互試探著話題,卻每每都碰到對方不想說的地方,然後沉默。
夜,就這樣過去了。山。
蚊子回來已經十天了,並沒有碰到蘭盈他們,聽師侄們說是找展少昂他們一起坐船去北俱蘆洲了。
是去找自己了吧?他們都沒有想到曾經那般堅定要追隨顧惜朝的自己會在那個人改變了之後毫不猶豫的拋下他離開吧?
雖然將逐天留了下來,但是力量都被清空的顧惜朝要怎麼使用那把殺戮之間呢?
蚊子雖然萬分擔心,卻又不願就這樣回去。
毀了的房屋可以再建,斷了的橋可以再搭,綠洲的住民可以遷徙,可變了的人心又如何回到以往……
英雄時代的梵天,真的會如此平靜嗎?
蚊子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