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後,中國,祁連山脈半山腰。
這是一間微型別墅,樹皮色澤並不討喜,因此並沒有人猜測到這裡居住著福布斯排行榜上唯一一位華裔富商的家眷。
小院裡安逸祥和,一名穿著白色落梅旗袍絕美少婦正一左一右抱著兩個孩子,輕輕哼著歌謠。
「世上只有媽媽好,沒媽的孩子像棵草,有媽的孩子像個寶……」
她是輝夜。
十年前轟動整個歐洲貴族間的月神精靈,輝夜姬。
此時她全然沒有那時的嬌艷瑰麗,也沒有曾經的俏皮嬌羞,已然完全洗去鉛華,成為了一名溫柔婉約,風韻猶存的美艷少婦。
孩子的父親,是她第三次的任務目標。但是她卻陷落了,拋下了一切追著這個曾經落魄現在光耀的男人,這一追,就是整整十年。
這十年裡,那個男人從來沒有知道過輝夜的身份,也從來不知道輝夜為什麼會突然走進他的生活。
兩人就如同童話故事裡的那般,相見,然後,相愛了。
很神奇呢。
輝夜抬頭望著天空。幸福地笑著。
兩個孩子俏皮地打鬧著。院門口地大黃()安靜地窩著。身上有五隻調皮地小狗崽爬來爬去。
忽然。山間響起了引擎聲。輝夜放下懷裡地孩子走到門口。打開青銅院門查看。
一輛沾滿泥土地陸虎停在她地面前。那個她等了兩天出門辦事地白衣男人下了車。身後跟著兩名他地弟兄。
一切如往常一樣。
「我回來了。輝夜。想我了沒?」白衣男人看到門口熱切望著自己地嬌妻。笑了笑。走上前去吻了她。然後攬著她纖細地腰肢走進了小院。
「哈哈,老闆你越來越肉麻了。」身後兩名保鏢逗趣了兩句。跟著進了院子。
原本趴在門口的大黃忽然眼一瞪,蹭得一下站了起來,對著兩名保鏢汪汪的叫了起來。
其中一人見白衣男人摟著輝夜進了屋,臉上地笑容盡褪,冷哼了一聲,將大黃一腳踢飛。
「哼。死狗。」
「成了成了,這時候了和一隻狗較什麼勁。」另外的保鏢拍了拍他的肩膀,跟著進入了別墅。
被踢飛的大黃,哀鳴了兩聲,沒了氣息,剛剛湊過來的五隻小狗崽卻沒有發現不對勁,仍舊在它們的媽媽身上爬來爬去,拖了一地血水。
天,陰了。
「輝夜。我不在這兩天過得還好嗎?有什麼需要我買地沒有?」白衣男人脫下了外套讓輝夜掛起來,逕自抱起在地上玩耍的兒子顛了顛,「寶貝又沉了不少。有沒有想爸爸啊?」
璃咯咯笑著,抓著白衣男人脖子上的鐵墜不放手。
「小寶貝想要這個?爸爸摘下來給你。」男人把璃放了下去,從脖子上摘下那個鐵墜子,掛到了他的脖子上,樂得璃蹦到璃身邊炫耀,卻只得了正在玩麵團的璃一個白眼。
「你們回來前吃飯了嗎?沒有我去做些。」輝夜端了三杯冰水,一杯遞給男人,另外兩倍放到保鏢所站的崗上,示意他們隨意。
「先別忙。我有點事情想問你。」扯住了轉身欲去廚房的輝夜,男人將她抱在懷裡,緊緊的圈住。
「怎麼了?」感到今天氣氛有些不一樣,輝夜隱隱不安,卻也沒有多想,拍開男人動手動腳的爪子,不解。
「我們在一起也十年了,還有了小牙和小月兩個寶貝。」男人看向兩個孩子地目光很柔和,璃正抬起頭來。看到了父親溫和的目光,咧嘴一笑。
「這十年來,你跟著我一起吃苦,甚至躲避仇家的追殺,反追蹤、槍械、網絡程序、貴族禮儀你通通都會,我一直很好奇,和我在一起之前,你究竟是做什麼地?」男人的話很平靜,就好似拉家常忽然拉到這裡一樣。猛的問了出來。讓輝夜一驚。
「我……」輝夜猶豫了一下。
可她並不知道,自己猶豫的這一下代表了什麼。
男人忽然臉色變了。他放開了輝夜,眼神有些冷。
「你知道嗎,兩天前我從這裡出去,受到了狙擊,一槍穿堂彈差點將我留在祁連山上做亡魂,而之後,我的設計的智能程序不翼而飛,最後我的公司竟然一夜之間全部垮掉,甚至是我一直傾盡權力去製作的世界第一台虛擬現實場景都被毀壞殆盡。」男人的臉很冷,盯著輝夜沒有半絲情感,「你能告訴我這些是為什麼嗎?月神。」
聽到月神兩個字,輝夜明白了男人變臉地原因,急忙想解釋什麼,這時小小的璃忽然跑過來,糯糯的聲音叫著:「爸爸,抱。」
男人的眼閃了一下,將璃一把扯過來,揪著剛剛給兒子帶上的那個鐵墜將璃整個吊了起來,看著小胳膊在空中亂揮,他面目猙獰:「你能告訴我為什麼你的身份會是這樣嗎?這十年你潛伏在我身邊究竟想得到什麼?現在,我甚至懷疑這兒子究竟是我的,還是斯托克家那個家主的?」
輝夜彷彿夢醒一般看著和她相濡以沫了十年的男人,原來一朝夢醒就是這樣地感覺,恐怕他雖然是來詢問,實際卻已經在心裡認定了都是自己做的了吧?
解釋,還有用嗎?輝夜含著淚看著面前的男人,彷彿從新認識了他。
「璃落,你既然已經不相信我,不相信我的任何解釋,那你就殺了我吧。」輝夜看了眼在空中掙扎的璃,沒有為他求情,她知道她越求情孩子死的會越快,反而冷了臉戲謔的看著璃落,這個她愛了整整十年的男人。
「至於璃,你要殺就殺吧,就算殺了也只是你們璃家絕後而已。」
面對冷下臉的輝夜。璃落一愣,反而放下了手裡掙扎著就要死去地璃,猶豫了一下,放下了自己地兒子。
「真的不是你做地?」如此,他反而有些相信輝夜的無辜,畢竟他不清楚十年前自己有什麼值得那夥人得到的。也不清楚潛伏十年這麼大的代價來對付自己真的可能嗎?
「陽先生,你不要忘記你自己是誰,你敢說她並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嗎?」眼見事情要遭,其中一名「保鏢」開口,試圖打消璃落地猶豫。
陽先生?
輝夜全身一震:「你……」
看到輝夜恍然大悟的神情,璃落忽然相信了她的無辜,轉頭看向身後的「保鏢」,聲音很冷:「我的事情,你們還沒有資格插手。」
「哈哈。我們沒資格?但是我們總有資格告訴尊夫人真相吧?」保鏢眼見控制不了形勢,隨機應變打算挑起兩人的恨意,讓事情再也沒有挽回的餘地。索性一股腦把事情全交待了,「璃夫人,你恐怕不知道,自己一直做的就是小老婆,被人金屋藏嬌了吧?你恐怕也不知道,前天陽先生的突然離去並非是因為公司急事,而是陽夫人生產地日子吧?你恐怕從來都不知道,你的身份,是被你最信任的人。那個叫陳撒地男人,為了他們的利益而出賣的吧?」
輝夜瞪大了眼睛,一臉的不敢置信。
自打她認定了璃落後,便再也沒有回過組織,也從沒有想過璃落會欺騙自己。
誰會想到,溫文儒雅的璃落,會是陽先生?
沒有癲狂,沒有瘋魔,輝夜再次恢復了寧謐和安靜。臉上掛著淡雅疏遠的笑容,彷彿嫡落凡塵的精靈,纖塵不染卻又晶瑩剔透。
「璃落,或者,陽先生,可以告訴我,你的真名嗎?至少讓輝夜到了下面,也好明白自己跟了十年的男人地名字。」
她就那麼站著,卻彷彿越來越遠。讓璃落升起一絲不安。但他又無法解釋,因為那個「保鏢」說得是事實。他確實家外有家,確實他的原配給自己生了個兒子,也確實……欺騙了輝夜。
因為,當初,他是那麼迫切的想佔有她,但是輝夜卻只允許他給了名分之後才能動她。
所以,有了化名,有了假婚姻,還有那個上鎖抽屜裡的,假的結婚證。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陽落雪。」一個美麗如斯的名字,璃落的真名。
陽落雪,陽落雪,陽落雪……
輝夜忽然仰天大笑,眼角流出了血淚,心很痛,很痛,但是她地表情卻更冷。
「落,知道嗎?我寧願活在我們幸福十年的回憶裡,我寧願不知道一切真相,我也情願你在不告訴我一切的時候將我殺死,至少死前,我仍舊是一個幸福的妻子。」
「落,我真的想詛咒你,那個可以佔有真實的你的女人,那個可以名正言順有著真正你的孩子,但是,我不願傷害你。或許陳撒說的對,我終其一生,也無法適應情報科地工作,無法,永遠……」
一陣洪亮地雷聲過後,下起了瓢潑大雨。
輝夜終於暈死過去,沒有了動靜。
門口,脖子勒出一道血痕的璃冷冷地望著自己昏過去的母親,冷冷的看著自己呆滯的父親,然後,拚命的記住那兩個,猖狂大笑的男人。
他會報仇的!絕對會!
璃以自己的幸福和未來發誓!
院落裡,被雨水淋濕了的五隻小狗崽往那已經僵硬的大黃懷裡湊了湊,輕輕嗚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