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分之一邪帝 卷一 東勝神州 第四十章 劍膽琴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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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亂之城。

    祁月坐在紅燭下伏案竇卷。

    「小姐,他從大唐國都消失了。」

    「主子,有姐妹看到他來了。」

    來了嗎?終於來了嗎?瞞著她來了……

    為什麼,既然不能相信我,又為什麼要告訴我?是因為我還有利用價值嗎?

    祁月含淚沾裳。

    「主子,為什麼不解釋?」

    解釋?和他解釋什麼?既然他已經認定是我,想瞞著我,那麼我又何必讓他知道我已經知道……

    就裝作不知道好了,祁月如此告訴自己,可是她的心,卻早已雀躍而去。

    「小玉,他在哪?」

    「忘漸酒肆。」

    ……

    顧惜朝坐在翠竹椅上啜著「同盛金」燒酒,用鹿血蘸宣紙封存的同盛金一下肚,滾談滾燙,帶著絲絲血腥,嗆得他咳了幾聲。

    心念一動,喚出月前得到的那件仙器,置於酒案上。碧綠清透的光、錚錚鐵弦,既柔且剛。

    閉上眼,他面對十里長街彈奏起來。

    琴音鏗鏘,卻不復往日的瀟灑。他在矛盾。

    天竺太子在他手上的事情,只有他、少昂和祁月知道,就連大唐的那個皇帝,也只是知道他關了一個小孩而已。他不明白天竺的皇帝又是如何得知的。

    真的是她背叛了他嗎?

    他不相信,也不想相信。

    因為他記得那個在高台上孤獨淒涼的身影,那個在他身邊巧笑嫣然的美人,那個凝視著他的眼睛,堅定而決絕的女人,祁月。

    真的是她嗎?他不知道。

    或許,自從長平之後,他開始冷血,開始多疑。但是,對她,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他相信他所相信的人。但他又害怕被背叛、被拋棄。

    聞到一股甜膩桂花糕的味道,他睜開了眼睛。

    幾步外,她端著一盤桂花糕,安靜的站著。

    他們相互凝視。

    他想問,是你嗎?

    她想問,為什麼不相信我?

    但是都沒有開口。因為,不知道如何開口。

    無言的把桂花糕放下,祁月悄悄看著他的白髮,神情複雜,轉身之間,他抓住了她的手。

    「為什麼?」

    他問了,他還是問了!

    祁月流下淚來。

    「我愛你,也恨你。」

    她回答。既然你一定要一個答案,那麼我給你。這樣,你滿意了嗎?

    抓住她的手漸漸鬆開,祁月踱步而去。

    叫住她呀,叫住她,告訴她,其實我是相信你的。

    可他沒有。

    「你變了。」酒肆的一角,走出一個男人,他穿著絲緞錦袍,身後背著一把泛著血色的長劍,「變得更狠了。」

    沒有回頭看那個劍客,顧惜朝只是閉上眼靠在椅背上。

    「寧可我負天下人,絕不叫天下人負我。這是我的新格言。你覺得如何?」

    男人走過去坐下。「我喜歡,真的。」

    顧惜朝沒有說話。

    「孤獨嗎?」男人自斟了一杯同盛金,體會到了酒中的那種苦澀,「我們這樣的人,注定孤獨。」

    「我和你不一樣。」斜了眼那個男人,顧惜朝將自己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是嗎?」男人不置可否,「我要的是這個天下,還有你。」

    眼兒一瞇,顧惜朝瀟灑的給了他一巴掌:「你做夢。」

    「哈哈哈……」男人大笑起來,彷彿剛剛只是開了個玩笑,「因為你是顧惜朝,而我不是戚少商?」

    顧惜朝淡淡一笑,不答。

    「說真的,你是我池耀陽梵天裡最大的敵人。」池耀陽看著撫琴的那雙手,纖細狹長,「要不是我在意大利,一定要去見見你。」

    「錚」,琴聲霍然混亂。他說什麼?意大利?那個人也在意大利,玡也是去意大利的飛機上……

    見顧惜朝似乎陷入自己的世界,指尖跳動,悲傷、灑脫、傷痛、癡癲的情感自琴中飛揚起來。池耀陽似乎想起了自己的往事。

    「那麼,就讓我當一回戚少商。」池耀陽忽然大笑,撥雲見日般的握住血色長劍,隨著那琴音或高或低的舞動起來。

    路過忘漸酒肆的人,都停下了腳步,看著那一動一靜的兩個身影,慢慢的癡了。

    猶記初見,一瞥之下,翩若驚鴻兮。塵面倦容,終難掩絕代芳華;墨裳銀鬢,眾人皆側目驚歎:好一濁世佳公子,傾琴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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