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妍那邊挺得住嗎?」
事實上,何小美一直以為事情至少還可以拖延一個禮拜才會曝光,好讓她有時間消毒,誰知道週刊這麼神通廣大,竟然在短短時間內就搜集了那麼多消息,硬是搶在這個禮拜出刊。
若是班機時間再提早半個小時,剛剛瘋狂的陣仗就不會出現了,偏偏時間就是要命的卡得那麼好,完全是要來考驗她的危機處理能力的。
她畢竟只有一個人,顧了韓書彥就保不了清妍的寧靜,只能在最糟的情況下,盡可能做到能力所及的範圍。
至於剩下的,就等香港工作結束,再想辦法來收拾了。
「安全是不至於有問題,海哥會找人多注意的,只是這幾天她可能不會太安寧,你也知道媒體以瘋狂起來,就像是脫韁的野馬。」
韓書彥歎了口氣,「希望她可以熬得過。」
何小美瞟他一眼,「不要小看女人,她絕對可以的。」
這廂,宋清妍正坐在家裡的客廳,一臉茫然。
半個小時前,小張突然一臉戒備的出現在她家,嚴肅的吩咐她這幾天千萬不要外出,她還丈二摸不著頭緒,公寓外頭就出現了嘈雜的聲音。
正要打開窗戶查看,小張立即阻止。
「是媒體記者。」
「記者?怎麼回事?」
「你跟彥哥的事情提早曝光了,全台灣的媒體現在應該都忙著找你,小美姐要你這幾天乖乖待在家裡,哪兒都別去,等彥哥他們從香港回來,再評估下一步要怎麼做。有什麼事情都可以打給我,我會想辦法避開媒體過來的。」
她擔心的追問,「書彥的工作不會被影響到吧?」
「應該不會,小美姐會搞定的。」
「那就好……」她喃喃自語。
「我先走了,什麼都不要擔心好嗎?」
「嗯,小張,謝謝你。」
小張走了以後,偌大的家就剩下她一個人,拿起遙控器瀏覽每一家新聞頻道,她才發現幾乎沒半個小時就有她跟韓書彥戀情曝光的新聞。
唉,她明明是微不足道的平凡人,卻因為韓書彥而一夕之間成了眾所矚目的焦點,往後的日子怎麼辦?她還可以一如往常的過自己想過的生活,做自己喜歡的工作嗎?
看來有點難。悶悶的歎了口氣,她決定關上電視什麼都不想。
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一個人在這裡想破頭也沒有用,就算要硬著頭皮出去面對也是幾天後的事情,至於這個不安靜的週末,就……睡吧!
反正她本來就是個奼女,最愛賴在家裡,男友也不在身邊,沒人陪她鬥嘴說笑,還是睡覺省心些。
然而宋清妍想的太容易了,她以為只要躲在家裡不出門,就可以獲得屬於她的寧靜,但是她忘了,正當她躲在家裡大過奼女生活的時候,全台灣的媒體也對她從一開始的一無所知,到漸漸有人跳出來說自己認識她,神秘女主角的雛形逐漸明朗化,宋清妍這三個字頓時成了家喻戶曉的當紅名字。
家裡的電話響個不停,私人手機也沒有安靜過,那些鈴聲幾乎要把她逼瘋,根本連一點安靜都不留給她,更遑論是讓她睡覺。
「喂,您好,請問哪位?」一開始她還保持著禮貌。
「是我啦,國中跟你同班你忘啦?清妍,你坦白告訴我,是你對不對?週刊上面的女孩子真的是你對不對?」
誰?這個人是誰?她認識對方嗎?應該不認識吧!宋清妍想要阻止對方發言,可是那滔滔不絕的聲音根本不讓她插話,兀自高談闊論。
她無言,只能默默的掛上電話。
「天啊,你竟然都沒有跟我們說,虧我們還念同一所高中,你太不夠意思啦!你們什麼時候要結婚?你真是保密……」
深深的吐了一口氣,再次掛上電話。
「以前跟你一起打工我就知道你不簡單,飛上枝頭當鳳凰的感覺怎麼樣?你已經變成全台灣最有名的女人了,以後也會密集的出現在各大精品派對,哇,我好羨慕你……」
羨慕?如果現在被騷擾的人換成你,你還會羨慕我嗎?宋清妍在心裡無聲吶喊。
她的電話就像是忙線的0204,不斷有人打進來找她,許多不熟的人拿到了她的電話號碼,更是拚命的撥,好像順利CALLIN之後,她就會提供一份大獎犒賞他們似的。
搞到後來,她根本連接都不接了,直接拔掉電話線跟關機。
她從來沒有這麼渴望呼吸外面的空氣過,但是這些烏煙瘴氣的情緒真的要搞瘋繞了,她不懂,為什麼大家不肯放過她?還有那些自以為跟她熟稔的人,滔滔不絕的站在鏡頭前談論她的人,他們真的認識她嗎?
媒體追逐她好歹是為了工作,為了跟上頭交差,但是這些不相干的路人甲乙丙丁到底是來做什麼的?!
她好餓,可是家裡只剩下泡麵,她已經吃了好幾餐泡麵了,現在光想到泡麵兩個字,就忍不住想吐。
可惡,書彥怎麼還不回來,這算是哪門子的情夫兼愛人,他根本是嚴重失職了!
她好想念他煮的鹹粥,好想念他為她準備的每一道菜,好想念他可惡的挑釁,好想念他溫暖的懷抱,她……真的想念他。
趴在沙發上,她把自己縮成一團,想念跟飢餓同時惹出了她的眼淚。
唉,還是睡覺好了,也許晚一點,晚一點等媒體少一點,她就可以溜到便利商店買顆飯團果腹,順便呼吸點新鮮的空氣。
***
宋清妍終於可以體會男友每次出門都要偽裝的苦悶心情了。
明明沒有犯錯,也不是通緝犯,卻還是得想方設法的把自己隱藏住,低調再低調的偷偷出門,只為了保有自我生活的一點行動自由。
好吧,為了飢腸轆轆的肚皮,她又能怎麼辦呢?光靠抱怨是不會飽的,她需要的是食物。
拿出毛帽,把長髮整個包住,又刻意穿上黑色的衣褲,為的就是希望自己可以順利隱身在黑夜之中。
小心翼翼的拉開鐵門,她先左右張望了一下,確定樓梯間沒有媒體埋伏,才放心的踏出去,轉身拿出鑰匙正要鎖門,上頭的樓梯轉角竟然出現了一個十七八歲的年輕小伙子,表情愣怔的看著他鬼祟舉動。
他是五樓住戶的兒子,今年好像剛上高中,單親家庭的他目前跟母親一起生活,大家偶爾見了面也會打招呼,有一陣子,她母親還跟男孩的媽媽在同一家餐廳工作過,算是老鄰居了。
從他遲遲沒有反應的僵硬肢體看來,他顯然也被她的出現嚇到了。
「你……確定要出去嗎?樓下還有記者。」男孩子靦腆又擔心的說。
宋清妍俏臉微窘,「我肚子餓了,去便利商店買東西。」
「你該不會這兩天都沒吃吧?」
「沒那麼誇張啦,我有吃泡麵,只是……好膩喔!」
「對啊,餐餐都吃泡麵,光聞到味道都會想吐。」他非常貼切的做了一個不敢苟同的表情。
「你也是這樣覺得的對不對?」宋清妍覺得自己找到知音了。
「我正好也要去便利商店買夜宵吃,讀書真是件消耗體力的事,我順便幫你買回來好了。」他大方的說。
「可是我很想出去透透氣。」她歎。
「我懂,我媽每天逼我唸書的時候,我也覺得好煩,好想出去透氣。」
「不如,我們一起去吧!」
「一起?你確定?你會被記者發現的。」
「可是我總不能一直躲在家裡都不出門吧?況且,我有偽裝。」她指了指自己的毛帽和「夜行衣」。
男孩很認真的看了下她的偽裝,一臉莫可奈何,「隨便你,反正我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