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博牽著馬回到馬廄。
他心中琢磨著如何勸服蘭蒂小姐,讓她答應自己將馬匹養在別墅裡面。
通過這一次教訓,羅貝爾德伯爵肯定會牢牢記住自己擁有的這匹純種血統的駿馬。
如果這個傢伙再一次發動攻擊,想必他絕對會將自己心愛的坐騎計算進去。
為了保護心愛的駿馬,瑞博將那匹純種馬藏到了放馬具的閣樓之上。
閣樓低矮而又狹窄,確實委屈了他心愛的駿馬,不過,瑞博只能夠用輕聲細語來安慰這位非人類的好夥伴。
那匹純種馬好像明白了瑞博的意思一樣,安安靜靜得待在那裡。
在飼料袋子裡面裝滿了最好的馬料作為補償之後,瑞博將馬廄封閉了起來。
瑞博將凝聚空氣的魔法陣佈置在馬廄的門口。然後從插兜裡面取出魔杖,將迷幻粉溶劑化作一蓬迷霧飄散在空中。
至少在明天早晨之前,不用擔心普通人從大門進入這個地方。
瑞博並不認為羅貝爾德伯爵的手下會翻窗戶進入一座馬廄,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不過,進攻別墅的時候,倒是很有可能會破窗而入。
瑞博回到別墅之中。
讓他感到吃驚的是,別墅裡面忙碌極了。
侍女們走進走出,在她們的懷裡抱著被褥和枕頭。
瑞博滿臉疑問得跟著那些侍女們走進自己的臥室。
那些侍女們看著自己的神情讓他感到疑惑不解。
那充滿羞澀的目光中好像包含著一些其他東西。
瑞博的臥室原本就不大,現在更是鋪了一地的床褥,因此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哦,瑞博你回來啦。」芙瑞拉小姐笑著迎了上來:「我讓所有人都搬到臥室裡面來,一旦發生什麼事情,你也方便保護這裡所有的人。你看,這樣好嗎?」
芙瑞拉小姐一臉邀功的神情。
「蘭蒂小姐呢?」瑞博問道,不過他立刻知道自己不應該這樣問的。
果然,那些女僕們一個個用異樣的眼神看著自己,她們心中在想些什麼,瑞博不用問也自然明白。
「放心吧,蘭蒂小姐晚上自然會來這裡的,你急什麼?」芙瑞拉說道。
那些女僕們個個滿臉通紅。
「那麼你怎麼辦?你身上也有毒要解啊。」瑞博說道。
那些侍女們顯得極為驚訝,她們並不知道,芙瑞拉小姐也中了毒,好像她並沒有告訴過任何人。
芙瑞拉小姐瞟了瑞博一眼,說道:「放心吧,蘭蒂小姐她們不會妨礙到我們的,她們只是在晚上休息的時候,到這裡來而已。你有足夠的時間為我解毒,這件事情,蘭蒂小姐已經知道了,這下你放心了嗎?」芙瑞拉小姐眼角流露出戲弄和嘲諷的目光。
那些侍女們顯然已經明白剛才所說的那些話的意思了,她們的臉更紅了,而瑞博簡直無地自容。
「蘭蒂小姐怎麼樣了?」瑞博問道,他想要找個好借口以便離開這個令他感到尷尬的地方。
「牧師正在為她進行治療,如果你想要見她的話,她在花園客廳裡面,還有蓮娜小姐也在那裡,她是最需要接受治療的一個人。」芙瑞拉小姐說道。
「那麼其他人治療過了嗎?」瑞博問道。
「那位牧師說了,你的治療相當及時,因此,他可以不必大費手腳,而且,也不是每一個人都中了毒,顯然早些時候的水裡,毒性沒有那麼濃。」芙瑞拉說道:「蘭蒂小姐原本也可以沒事,她只喝了一小口茶,中毒同樣不算深,只不過後來被你嚇得不輕,需要暫時恢復一下精神。」
那些侍女也在一邊哧哧直笑,顯然她們同樣感到相當有趣。
瑞博神情大窘,他低垂著頭回到樓上的實驗室裡面去了。
瑞博感到沒有臉面去見蘭蒂小姐,特別是當著那位牧師的面。
所有人都將他當作一位可以信賴的專家,沒有想到,他只不過是一位大驚小怪的能手而已。
除此之外,另一個原因就是,瑞博預感到危險的逼近,雖然他經過這段時間的修煉,掌握了不少魔法知識,但是真正能夠用來防身的仍舊只有那根魔杖。
瑞博打算通過那面魔鏡,向遠方的瑪世克魔法師討教一些真正實用的魔法。
他自信現在已經有了足夠的實力,去操縱那些原本根本無法操縱的魔法。
在實驗室裡面,瑞博待了整整一個下午,不過很可惜,始終沒有和瑪世克魔法師聯繫上。
無事可作的他只得作了幾枚凝結空氣的符咒,這種東西雖然沒有什麼威力,但是和迷幻粉化作的飛霧配合使用,倒是頗為合適。
和往常一樣,晚餐的時候,一位侍女將瑞博從魔法試驗中喚醒。
瑞博走下樓去,來到花園客廳之中。
芙瑞拉小姐和蘭蒂小姐正坐在那裡,桌子上面放著煮熟的雞蛋,以及烤好的麵包。除此之外便是一碗海螺肉,那是瑞博的晚餐。
瑞博取出貼身藏著的驗毒工具,將海螺肉反反覆覆得檢查了一番。
「喂,你用那玩意兒攪和了半天,這還能吃嗎?」芙瑞拉小姐緊皺著眉頭說道,她還裝出一幅噁心的模樣。
瑞博不以為然得將證明沒有毒的海螺放在嘴裡大嚼起來,他從來不浪費食物。
「沒有辦法,我得時刻當心,而且我吃的食物和你們有所不同,目標十分明顯。」瑞博無可奈何得說道。
「大家都沒有事了吧?」瑞博問道。
「蓮娜還起不來,她中的毒比較猛烈,可能需要休息一段時間才能夠完全恢復過來。」蘭蒂小姐說道。
「得讓她經常曬曬太陽,這樣會恢復得快一點,而且也沒有後遺症,那種毒藥會腐蝕骨質,讓人骨骼變得鬆散脆弱,曬太陽再加上喝牛奶,是唯一盡快恢復健康的法門。」瑞博說道。
「你還真是一位專家啊,和剛才那個牧師講的差不多。」芙瑞拉小姐說道,不過她的語氣證明其中嘲諷的意味,遠遠高於真正的讚揚。
聽到芙瑞拉的嘲諷,瑞博低下頭自顧自得吞嚥起盤子裡面的海螺來了。
因為晚餐實在是太「精緻」了一點,以至於所有人很快便結束了這頓晚餐。
芙瑞拉小姐走到瑞博身邊,將他一把拉了起來,除了毒癮發作的時候,她的力氣一向很大。
瑞博自然心照不宣跟在芙瑞拉小姐身後向臥室走去。
看到兩個人走遠了,一位侍女輕聲說道:「晚餐之後,好像應該稍微消化一下,再進行劇烈運動。」
「你好放肆哦!」另外一個侍女微笑著說道。
「是啊,是啊,愛娜,你是不是因為芙瑞拉小姐那番話,而動心了?快快從實招來。」另外一個侍女打趣道。
「是啊,我動心了,那又怎麼樣,難道你們沒有動心嗎?可不要裝淑女,假撇清哦。」那個叫愛娜的侍女爭辯道。
這番話說得所有人都滿臉通紅。
蘭蒂小姐輕輕啐道:「你們啊,沒有姑婆在身邊,越來越放肆了。」
就在這個時候,從瑞博的房間裡面傳來充滿幸福的呻吟聲。
那此起彼伏的充滿誘惑的聲音,在整個別墅裡面迴盪著。
這些毫不受拘束的聲音,在花園客廳裡面,在蘭蒂小姐和那四個侍女心頭肆虐著。
那是一種說不出的難受而又美妙的感覺。
「嗨??小姐,你說我們放肆,但是,對於真正放肆的人,你管嗎?管過嗎?敢管嗎?」愛娜輕聲爭辯道。
聽著那悠揚婉轉充滿誘惑的聲音,蘭蒂小姐也語塞了。
那聲音一聲比一聲高亢激昂,突然間聲音到達了最高點,在那裡迴盪。
然後一切又回到了平靜。
對於相當習慣於這種聲音的蘭蒂小姐她們幾個來說,當然很清楚,瑞博和芙瑞拉小姐之間的遊戲,還只是剛剛開始,遠沒有到結束時間呢。
往常,她們每一個人都是躲在自己房間裡面聽著這令人羞愧的聲音,不管她們心中正在想些什麼,有什麼樣的反應,都只是屬於她們自己的秘密。
但是現在,所有人聚在客廳裡面,真是要多尷尬有多尷尬。
每一個人都低垂著頭,默默得忍耐著異樣的感覺。
如果沒有其他人在這裡,她們也許會放縱自己的心情,隨著那起伏婉轉的聲音,享受著那異樣的不可言語的感覺。
當時現在當著那麼多人,羞恥和矜持讓人無法放縱,這簡直是一種折磨。
而且這裡的每一個人都不敢離開客廳,因為這會讓別人對自己產生誤會,就像自己絕對會認為那個離開客廳的人是想要回到房間裡面放縱和發洩一般。
正因為每一個人都有著同樣的想法,她們只得靜靜得坐在客廳之中,互相監視著默默忍受著心中那異樣的感覺。
過了好一會兒,別墅裡面才風平浪靜下來。
「不知道蓮娜怎麼樣了,夜深了,也許應該早點移到臥室裡面,將她安頓下來,那位牧師不是說過,晚上的陰寒對於蓮娜並不是一件好事嗎?」愛娜輕聲說道。
其他兩個侍女看了看蘭蒂小姐,見她默不作聲,立刻像一串鬼鬼祟祟的小老鼠一樣,鑽出客廳。
在臥室裡面,瑞博和芙瑞拉小姐剛剛從激情中平靜下來。
和往常一樣,兩個人用一貫的姿式緊緊得擁抱在一起。
激情過後,隨之而來的便是筋疲力盡。
瑞博現在才知道,為什麼凱爾勒從來不近女色,那是因為,歡愉過後對於一個需要隨時保持警惕的殺手來說,實在是太危險了。
當那三個侍女抬著蓮娜走進臥室的時候,瑞博這才知道,這種危險有多麼巨大。
他甚至沒有察覺到這些侍女們沉重而又凌亂的腳步聲。
瑞博連忙放開芙瑞拉小姐,並從她的身體裡面退了出來。
然後慌慌張張得將掀到地上的杯子拉了起來蓋在自己和芙瑞拉小姐的身上。
慌亂之中,瑞博將放在床頭的藥膏給碰翻了,骨碌碌得滾出老遠。
那罐子藥膏原本是歡愛之前擦抹在女孩子身上,用來增強激情的。
這種助興的藥膏,原本對於芙瑞拉小姐的身體一點作用都沒有。
只不過現在裡面摻入了迷幻粉溶劑。
總是將魔杖當作增加情趣的工具來使用,那實在是有點過份。
而且迷幻粉的劑量也不太容易控制。
看到瑞博的窘樣,那三個侍女連忙別轉頭不敢看。
雖然,她們原本就是為了來藉機會偷看那令人害羞的場面。
但是瑞博和芙瑞拉小姐的表演顯然太刺激一點,太出乎她們預料之外了。
「我們只是想將蓮娜安置好,我們什麼都沒有看見,我們不是故意的。」愛娜慌慌張張得辯解道。
「好了,好了,看見也好,沒有看見也好,有意也好,無意也好,都用不著說了。」芙瑞拉小姐將手臂枕在腦後悠悠說道:「蓮娜真是可憐,被你們當作是擋箭牌拖來拖去,她的身體吃得消你們這樣折騰嗎?」
讓芙瑞拉小姐一提醒,那些侍女們這才想起抱著的蓮娜,她們連忙將蓮娜安頓好。
瑞博悄悄得從床那頭溜了下來,穿上衣服,將滾落到地上的那罐子藥膏撿起來,放在床頭。
在狹小的房間的地板上面撲滿了被褥和床單。
瑞博走起路來頗不方便。
他小心翼翼得踩在被子和被子的邊沿,盡可能不在這位侍女們睡的地方留下腳印。
這讓瑞博想起了小時候那種跳格子的遊戲。
走到床邊躺著的那位侍女身邊。
只見那個侍女兩腮有些異樣的潮紅,雙眼微微得合攏著,鼻翅一翕一合,嘴唇紅得好像滴血一般,這都是那可怕的毒藥造成的後果。
瑞博蹲下身體,摸了一下蓮娜的額頭,滿手是汗水,不過冰冷冰冷的,幸好呼吸還算均勻。
瑞博將手放在她的胸口,原本這是一個相當敏感的舉動,會讓人產生無數綺麗異樣的聯想,不過因為那凝重的氣氛,臥室裡面所有人感覺到的只有緊張。
心臟的跳動相當清晰有力,瑞博放下心來說道:「她不會有事的,明天應該就能夠醒來,不過想要自由行動,恐怕需要經過兩三個星期的精心調理。」
「只要沒事就好。」一位侍女說道。
「幸虧,這兩種毒藥效果都不怎麼強烈。」瑞博有些慶幸得說道。
「也幸虧你及時發現食物裡面有毒,又及時用花生油為蓮娜解毒。」另一位侍女說道。
「瑞博,你可得感謝我哦,如果不是我斟茶給你喝,你還不知道水裡被下了毒呢。」芙瑞拉小姐從床上坐了起來,手托著腮說道。
瑞博對於芙瑞拉小姐的厚臉皮佩服得五體投地。
除了連聲說是,他還能夠怎樣回答?
「但願,羅貝爾德伯爵也不要採取什麼激烈行動。」一位侍女長歎了一聲說道。
「不要緊的,即便有什麼危險,瑞博少爺也會保護我們大家的。」愛娜笑著說道,她用眼角飛瞟了瑞博一眼。
「對於這件事情我可毫無把握,只有自己小心謹慎一些才是,大家休息的時候,最好多穿一些衣服,雖然這樣可能會很不舒服,但是,一旦需要逃跑時,至少不會顯得倉卒或者是害羞。」瑞博說道,他可不希望給這些侍女們留下不負責任的承諾。
「放心吧,我們早就想到了,更何況,無論是蘭蒂小姐,還是其他女士,並不想在你面前顯露大好風光。」芙瑞拉小姐說道,顯然她這番話的重點和瑞博的意思大相逕庭。
令瑞博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的是,這普普通通的一句話,讓除了芙瑞拉小姐這張厚臉皮之外的所有女孩子全都滿臉通紅。
「我今天睡在哪裡?」瑞博問道。
「如果,你不想睡在床上的話,我倒是並不反對,這張床確實能夠睡得下三個人,不過只剩下兩個人的話,顯然要寬敞得多。」芙瑞拉小姐微笑著說道。
瑞博怎麼可能放棄和蘭蒂小姐同床共枕的好機會呢?
他二話不說,將外套一脫,迅速鑽進被窩,佔據了芙瑞拉和蘭蒂中間的地方。
看到瑞博這副模樣,侍女們心照不宣得用異樣的神情,對視了一眼。
瑞博和芙瑞拉小姐並排躺在床上。
他現在就等著蘭蒂小姐的到來了,不過有這些侍女們在旁邊,恐怕什麼事情都不會發生。
瑞博相當沮喪。
……
和五個女人住在一間臥室裡面的日子又過去了整整一個星期。
在這一個星期之中,瑞博無時無刻不在注意著四周的動靜。
他並不認為羅貝爾德伯爵會就此罷休。
瑪世克老師始終沒有回信,不知道他那邊倒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整天提心吊膽的日子,讓瑞博感到有些煩躁不安,他現在才知道為什麼凱爾勒的性情那麼詭異,這種生活會讓任何一個正常人變得極為反常。
自從那次投毒事件發生之後,賴維伯爵調派了瑟思堡的護衛保護在別墅的四周。不過瑞博並不認為這會對羅貝爾德伯爵起到什麼牽制。
不過這樣一來,一旦發生事情,想要製造混亂就要容易多了。
凱爾勒曾經教過自己如何利用混亂。
混亂和黑暗差不多,既是施行暗殺的好機會,也是從危險中逃離的途徑之一。
對於殺手和殺手之間的戰鬥來說,誰能夠更加高明得利用和製造混亂,便是他們本領高低的證明。
師學於凱爾勒這位暗殺大師的瑞博,對於利用混亂還是比較有把握的。
除了利用混亂之外,另外一件令他自信的事情就是驗毒。
自從那天之後,瑞博無時無刻不在注意是否有人投毒。
他絕對不希望再有人中毒。
不過在這充滿緊張色彩,整天提心吊膽的非常時期,也有讓他感到興奮的事情。
只不過蘭蒂小姐仍舊不願意放下她的矜持,這讓瑞博感到極為遺憾。
他原本期待著一場充滿浪漫的激情??在生死攸關的時刻,在危機四伏的情況下,兩個相愛的人互相結合在了一起。
但是,喜愛詩歌戲劇的蘭蒂小姐,在現實生活中無疑過於缺乏浪漫的細胞。
瑞博總是覺得她太嚴肅太矜持了一點。
瑞博並不希望,蘭蒂小姐和自己生活在一起只是為了老梅丁小姐的一句命令,只是為了擁有梅丁家族血統和梅丁家族正式承認的孩子,只是為了延續梅丁家族的血脈。
這實在是太功利了。
他極為盼望,這段婚姻裡面多少能夠攙雜一些愛情的成份。
瑞博在別墅裡面仔細得巡視著。
這是他幾天以來剛剛養成的習慣。
之所以這樣作,倒並不是為了安全起見,很少有哪個殺手會在入夜還未深的時候進行暗殺行動。
瑞博總是在令芙瑞拉小姐感到滿足之後,便以巡視四周為借口,好讓蘭蒂小姐安心得到自己的臥室裡面去。
免得像第一天那樣尷尬,磨磨蹭蹭直到深夜,害得所有人以為蘭蒂小姐出了意外。
在別墅裡面溜躂了一圈,將過道裡面的燈一盞一盞得熄滅。
瑞博並不害怕黑暗,相反,黑暗對於他來說,是朋友而不是敵人。
在漆黑一片的別墅裡面,瑞博能夠依稀得看到道路和房間的門以及樓梯,如果有人影的話,他也能夠看見。
更何況他在別墅裡面住了這麼久,對於地形的熟悉,也肯定在一個陌生人之上。
因此黑暗無疑給予了他最好的保護。
在別墅裡面巡視完一圈,又在二樓的窗口站了一會兒之後,瑞博回到臥室。
臥室裡面的燈已經熄滅了。
這同樣也是為了讓蘭蒂小姐感到安心。
不過因為從那厚厚的窗簾縫隙之中透過的微弱光芒,使得臥室並不是象過道裡面那樣伸手不見五指。
黑暗並不代表寧靜,特別是在一間狹小的臥室裡面躺著六個女人,那更加不可能安靜得下來。
雖然沒有人說話,但是那混雜的呼吸聲不絕於耳。
有的呼吸聲急促而又充滿緊張,那是蘭蒂小姐發出的,到現在為止,她還不能夠完全消除這份緊張感。
也有的人呼吸輕緩好像若有若無,那是蓮娜的聲音,她還沒有完全從毒藥的傷害之中恢復過來。
還有那沉重悠長的呼吸聲,那是愛娜這個瘋丫頭發出的,在床上的時候,那三個侍女中她是最為熱情洋溢的一個,甚至可以說是最瘋狂的一個,讓她得到滿足甚至比另外兩個人加在一起都要困難得多。
瑞博小心翼翼得通過那被褥和被褥之間狹小的通道,同樣還得避免踩到什麼人的頭髮。
他可不想重蹈前天的覆轍,那天,他一腳踩在雪娜的頭髮上面,引起她尖聲呼叫,慌亂中自己又一腳踩在另一個人身上,幸好那個人是愛娜,而不是身體虛弱的蓮娜,要不然恐怕已經出人命了。
瑞博脫下外套掛在床頭,並將需要用到的東西,擺放在床頭伸手便可以取到的地方。
他的寶貝??那根魔杖,栓著兩瓶藥劑的腰帶,凱爾勒送給他用來保命的手弩,以及一把鋒利的匕首,每一樣東西都有它們應該在的位置,這樣取用起來才比較方便。
瑞博悄悄躺倒在蘭蒂小姐和芙瑞拉小姐中間,那是屬於他的位置。
雖然和蘭蒂小姐並肩躺在一起,但是,因為蘭蒂小姐的矜持,瑞博不敢隨便輕舉妄動,他甚至不敢靠近蘭蒂小姐的身體。
瑞博極力得控制著自己的思緒,將身體調整到凱爾勒強迫自己學會的那種狀態。
沒有思想,也沒有意志,甚至連嗅覺,味覺和視覺也一併消除,將全副精力都放在聽覺和觸覺之上。
不過躺在厚厚的床褥之上,身邊還躺著兩位美女,觸覺顯然頗受干擾。
雖然瑞博始終作不到凱爾勒所說的那樣,用耳朵代替眼睛,去觀察去搜索。
但是保持這種狀態,瑞博確實能夠聽到遠處傳來的聲響。
瑞博並不寄希望於能夠聽到拉動弓弦的聲音,這實在是有點不可思議。
但是穿過草地發出的腳步聲,刀劍出鞘的聲音,特別是軍官下達命令的聲音,倒是能夠被辨認出來。
屋外四周異常平靜,只有黑夜之中蟲鳴的聲音,以及風刮過樹——綠@色#小¥說&網——長而又凌厲的喊叫聲,緊接著便是有人打開窗子跳出去的聲音,以及落到下面壓斷樹木枝條的聲音,最後便是摔在地上痛苦哀嚎的聲音。
顯然眼前這個人為了保命什麼都顧不上,連樓上還有同伴都顧不得,便開始放火了。
瑞博面對著這樣一個人,這個冷酷無情的傢伙。
那彪悍的神情,那魁梧的體魄,絕對不是自己能夠對付得了的。
經過剛才那個危險,他真正瞭解到,這些騎士們和自己的力量相差多少。
以前自己總是以凱爾勒的身手來衡量這些騎士,因此並不覺得這些騎士可怕,甚至一眼能夠找出這些騎士的很多缺點。
只不過自己的實力並不足以讓這些敵人的弱點轉化成勝利。
幸好凱爾勒嚴酷的訓練使得瑞博早已經習慣了恐懼,雖然瑞博心中仍舊有恐懼存在,但是,至少膽怯和害怕這種可能影響他行動的心理已經遠離他而去了。
瑞博在等待著火光熄滅的那一瞬間,那將是他射出手中弩箭的最好時機,眼前這個騎士使用的是長劍,反應要比自己慢得多。
但是,還沒有等到瑞博出手,那個騎士顯然已經等不及了,他用左手手臂和胳膊擋住臉部,右手揮劍斬來。
瑞博連挫幾步,退下幾級台階,和那個騎士拉開距離。
右手一抬一扣,三支弩箭飛射而出。
那個騎士也有準備,他身形一閃,躲過一枚弩箭,另外兩支弩箭,一支深深得釘在他的胳膊之上,另外一支射人肋下。
肋下那一箭給這位騎士造成了不小的傷害,但是還沒有到致命的地步。
瑞博可不想用手中的匕首和那把長劍搏鬥。
凱爾勒曾經教過他的逃亡技巧這下子派上了用場。
瑞博飛身從欄杆邊跳下樓梯,這要比轉身逃跑快得多。
當他的身體剛剛翻過扶梯的時候,長劍已然掃到。
鋒利的劍刃將硬木欄杆攔腰斬斷。
瑞博險險得避過這凶狠的一劍,劈斷的欄杆擊打著他的脊背。
那個騎士沒有想到瑞博能夠逃脫,身穿甲冑的他可沒有本領飛身往下跳。
更何況,底下一片漆黑,而那個少年肯定已經將弩箭準備好了。
這個凶悍的騎士向樓下跑去,他貓著腰,盡可能不露出頭部,沒有攜帶頭盔實在是他們最大的失誤。
騎士拐過樓梯轉角想要逃到花園客廳之中,從那裡,他可以逃到別墅外面。
他的主意原本並不錯,只可惜他面對的敵手是一個殺手,而不是一個騎士。
對於背對著自己的對手,騎士也許並沒有多少辦法,但是殺手卻正好相反。
殺手是最喜歡同時也是最習慣於從背後下手的人。
瑞博正是如此。
雖然,那個騎士壓低身體,讓他的腦袋盡可能得被身體擋住。
而他的身上又穿著甲冑,自己的弩箭雖然足以射透這層甲冑,但是,穿透甲冑之後的弩箭並不足以致命。
不過,凱爾勒早已經教過他,在這種情況下,應該選擇什麼目標。
瑞博對準那位騎士的右腿膝彎,射出了弩箭。
三箭齊射,至少有兩支弩箭深深得射入了那毫無防禦的部位。
那位騎士一下摔倒在地上,弩箭的尾部在地上一磕,完全穿透大腿,箭頭從膝蓋前部露了出來。
那個騎士在地上翻滾著,高聲嚎叫。
不過他的嚎叫聲突然間停止了,眉心,咽喉,心臟部位釘著的三支弩箭,奪走了他的生命。
二樓的火光突然間暗淡了下來,正像這個騎士已經消散的生命一樣。
瑞博看了一眼那順著樓梯流淌下來的水,以及那越來越暗淡的火光。
別墅的安全已經用不著再擔心了。
瑞博記得偷襲者中還有一個人,那個人好像從樓上跳下去了。
瑞博向樓上走去。
大火燒過之後的二樓,只能夠用滿目瘡痍來形容,那座藏著無數奇珍異寶的休息室,早已經被火焰燒灼得面目全非了。
地上四處是燒焦的痕跡,斷落的木板,以及其他那些東西散落了一地。
雖然大多數火焰已經熄滅,但是仍舊有些零零星星的小火點,其中有三處火勢仍舊比較大,瑞博擔心它們會再一次令火勢變得不可收拾。
西面牆上的那條掛毯是所有東西中燒得最旺盛的一個,另外還有緊靠門口的一個櫥櫃,以及二樓三樓之間的樓梯欄杆都燃燒著熊熊的火焰。
瑞博拉住掛毯沒有燒著的一角,一把將掛毯扯了下來,掛毯迅速得吸收著地板上的水,火焰漸漸熄滅了。
瑞博將地上完全沾濕了的地毯覆蓋在櫥櫃上。
從吸滿水的地毯之中源源不斷流淌下來的水將櫥櫃上火焰澆熄了。
大火雖然被水澆熄了,但是焚燒過後的木板上殘留的高溫,將水化作了漫天的水霧。
一時之間整個二樓霧氣濛濛。
瑞博信步走上三樓,樓梯上的欄杆仍舊熊熊燃燒著,發出灼人的高溫。
瑞博飛起兩腳向燃燒著的欄杆踢去。
火星四濺,烈焰飛騰,欄杆斷裂破碎化為一道道燃燒著的流星,向下飛去。
流星掉落到水裡便哧得一聲熄滅了。
樓梯邊沿的地方仍舊在燃燒著。
瑞博記得三樓的書房裡面還有一塊地毯,他將那塊濕透了的地毯蓋在樓梯上,澆熄了最後一縷火焰。
瑞博信步巡視了一圈。
三樓沒有什麼損失,大火並沒有蔓延到這裡。
不過他仍舊放心不下,在書房和實驗室裡面仔細搜尋了一番,這兩個地方是他最關心的所在。
幸好無論是書房還是實驗室都安然無恙。
只是地板因為二樓火焰的灼烤而到處是皺褶和裂痕。
瑞博看了看四周,一個窗戶被撞壞,顯然那個人是從這裡跳下去的。
瑞博走到窗口俯視著外邊。
別墅前的山坡上,原本是枝葉繁茂的樹冠之上,現在有一塊斑禿,可以明顯得看到斑禿四周到處是斷落低垂著的枝條。
遠處的曠野上人影閃動,大隊人馬向這裡走來。
顯然別墅的大火驚動了四周的守衛。
瑞博看到那個人正從樹林裡面掙扎著往那隊人馬走去。
瑞博從窗口跳了出去,他現在最需要的是一個證人,證明他的幕後主使是羅貝爾德伯爵。
從三樓往下跳,瑞博感到身體被風輕輕得承托著,好像根本沒有重量一樣。
他輕飄飄得落到地上,完全沒有感到瑪世克老師曾經說過的那種腳板震得發麻的感覺。
瑞博穿過樹林,從樹林那頭鑽了出來。
他手中扣著弩箭,向那個一瘸一拐的騎士走去。
眼前那個騎士顯然受傷不輕,他的一條腿已經瘸了,手臂也受了重傷,正艱難得拄著那把長劍當作枴杖,一步一步向前磨蹭。
瑞博知道自己能夠輕鬆得追上這個身受重傷的騎士。
遠處騎著馬的護衛們手中握著火把,向這裡走來,突然間他們分成兩隊從一左一右兩個方向圍攏過來。
瑞博心中感到一種莫名的警覺。
當初在教堂前的時候,也曾有過同樣的警覺,那是危險的氣味,是致命殺機漸漸逼近的感覺。
大教堂前的那驚心動魄的一幕再一次出現在他的眼前,那貫穿頭顱的弩箭,那威力無窮的重型軍用弩,那為了保密不惜殺死自己的危險刺客,所有這一切都浮現在他面前。
瑞博再一次回憶起凱爾勒多次警告過他的那句話。
認為最安全的時候,往往也是最危險的時候。
遵從這警兆的指點,瑞博迅速向後飛退,他要逃回樹林。
樹林將是他最安全的藏身地點,因為樹下的陰影將掩蓋住他的身形,錯雜的樹木以及枝條樹幹將替他抵擋住那四面飛射而來的箭支。
樹林將成為不可攻破的堡壘,這座天然生成的屏障,甚至比別墅那厚厚的牆壁,來得更加安全得多。
好像要證實他的警覺的可靠性。
只聽到身後傳來一片嘈雜的呼喝聲。
「抓刺客。」
「別讓刺客跑了。」
……
雖然口口聲聲是抓捕刺客,但是緊接而來的那漫天飛舞的箭支,顯然表明這些騎士們並沒有想讓他能夠活下來。
咻咻之聲不時得從瑞博耳邊刮過。
遠處傳來一陣淒厲的慘叫聲,顯然那個騎士已經被滅口了。
瑞博很清楚現在是危機萬分的時刻,所有的箭支都將朝著他射來,因為能夠替他分擔掉一部分注意力的那個騎士已經死了。
瑞博就地一滾,鑽進樹林。
在他身後數十支箭追了過來,隨著一陣清脆的「奪奪」之聲,這些箭支大部分深深得釘在了樹木之上。
瑞博這時候才感到小腿之上傳來的陣陣劇痛,一支箭刺穿了小腿,更糟糕的是箭頭並沒有穿透而是深深得埋在了肌肉裡面。
正當瑞博強忍著劇痛,想要拔出這支箭的時候。
突然間右臂好像遭到電擊一般,瞬間完全麻木了,只知道在此之前被狠狠得撞擊了一下,緊接著劇痛開始向他襲來,這一次箭支完全穿透了手臂。
箭頭掛著血珠從前邊冒了出來。
還沒有等到瑞博從劇痛中恢復過來,又是一支箭劃過肋部,擦了過去。
他能夠清楚得感到血從腰間的皮膚之中滲透出來沾濕了衣服
瑞博將身體蜷縮成一團,以便完全隱藏到那棵不算粗壯的大樹後面。
他從插兜裡面取出魔杖,忍受著劇烈的疼痛,輕聲念起咒語。
到了現在這步田地,瑞博只能祈求自己的魔法能夠成功。
劇痛使得他很難集中精神進行冥想。
等到一切都準備好之後,瑞博將魔杖對準身後,啟動的咒文從他的嘴裡吟誦了出來。
迷幻粉溶劑被發射了出去,並在遠處化作了一片方圓十米的看不見的飛霧。
瑞博繼續念頌著咒語,他根本就用不著瞄準,因為身後遠處包圍著的都是敵人。
一滴接著一滴,化作一片連著一片的飛霧。
「不好,有埋伏」。
「怎麼一回事情?」。
「有毒,有人施毒。」
呼喝聲此起彼伏,中間還夾雜著有人摔落到馬下,以及馬匹躺倒在地的聲音。
瑞博根本不理會這些,他繼續施展著他的魔法。
連續不斷得將迷幻粉溶劑發射到那些皇家騎士們的隊列中間。
呼喝聲越來越微弱,射來的箭支也越來越稀疏。
瑞博估摸著現在移動應該沒有剛才那麼危險了。
他悄悄得躲到樹林深處,在一株粗大的樹木後面找到了一個安全的棲身的地方。
前方樹木茂密,箭支根本就射不進來。
不過魔杖卻不會受到這些樹木的影響。
從空隙中,瑞博繼續發射著迷幻粉溶劑,因為可以瞄準,那致命的攻擊可以稱得上百發百中。
原本想要趁亂將瑞博徹底消滅掉的皇家騎士們因為害怕而紛紛向後撤退。
曠野之上散亂得留下了一地躺倒的皇家騎士。
他們中的一部分人,可能從此之後再也無法醒來,高濃度的迷幻粉溶劑是足以致命的。
瑞博慢慢爬到在山坡之上,找了塊他臥室窗口看不見的地方坐了下來,他可不想讓芙瑞拉小姐和蘭蒂小姐擔驚受怕。
坐在山坡之上,瑞博手中緊緊得攥著那根魔杖,只要一有人靠近,他就毫不留情得發射迷幻粉。
凜冽的寒風吹過,瑞博感到渾身發冷,傷口的疼痛已經有些微微發麻,那顯然是因為流血過多的原因。
雖然疼痛已經不再像剛才那樣折磨著他,但是渾身無力,昏沉沉虛脫的感覺讓瑞博感到想要就此睡倒下去。
瑞博只能夠依靠意志和睡意進行搏鬥,到了最後這種搏鬥成為了一種掙扎。
「領主大人,我是賴維伯爵,這裡有我,費司南伯爵,還有蒙爾第長老。」遠處傳來高喊聲,那正是熟悉的賴維伯爵的聲音。
對於這位傲慢的伯爵,瑞博原本並沒有多少好感,但是現在,他的聲音在瑞博聽來,是那麼的親切,那麼的悅耳。
「對,我是費司南伯爵,領主大人,您受驚了,請您不要再施展魔法。我們幾個人想要過去見您。」遠處又傳來費司南的聲音,聲音有些顫抖,不知道是因為緊張還是害怕。
瑞博已經無法開口說話,他背靠著牆壁,盡可能得不讓自己倒下來。
過了好長一會兒時間,有三個人影向這裡走來。
為首那個昂首挺胸,闊步而行的人,顯然是賴維伯爵。
後面跟著一位身穿長袍的老者,步履穩健,應該是蒙爾第長老。
最後那個萎萎縮縮得躲在蒙爾第長老身後的傢伙,肯定是費司南伯爵。
看到他們三個人走上山坡,瑞博心情一鬆,他緩緩得將魔杖插回插兜,然後扶著牆壁想要站起身來。
突然間瑞博感到兩眼一黑。
他失去了一切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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