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法英哥來說,空閒的這一天是他有生以來所度過的最輕鬆的休假。
南港對於一個有閒空和閒心情的人來說,絕對是一個天堂般的地方。
清晨,南港的碼頭是一道絕對不容錯過的好景致,那時候,船隻還沒有停靠碼頭,搬運工人也還沒有開工,碼頭上走著,站著,坐著的是那些等候觀看日出的人。他們大多數是那些有點錢但是又不是那麼富裕的人,同法英哥一樣,他們對南港那些不用花錢的享受絕對不會放過。
清晨的南港碼頭同樣是熱鬧的。
隨處可見,堆滿了鮮魚活蝦的小攤。
有錢人家的僕人,普通人家的家庭主婦,餐館的夥計圍在那裡喧鬧著討價還價。
等到太陽升得老高,碼頭工人紛紛上工的時候,碼頭上喧鬧的人群才紛紛散去。
晌午的南港是一天之中最充滿朝氣的時候,店家紛紛開門營業,餐館也早已經準備好迎接早晨第一批客人。
在南港,早晨的一餐並不貴,法英哥算了算口袋裡面的錢,除去回萊而時的驛站馬車錢,留下的部份足夠自己好好逍遙一番。
因此,法英哥二話不說就在碼頭附近找了一家餐館。
對於難得吃到海鮮的法英哥來說,這一餐絕對是一頓頂級的美味佳餚。
滿足了口福的法英哥,接下來打算滿足一下他的眼福了。
南港有很多不用花錢就能夠享受到的玩意兒。
逛馬路就是其中的一種,不過南港的街道最熱鬧的時候是午後那段時間,現在還太早了一點。
早晨倒有一種不錯的消遣,法英哥從街上小童散發的廣告傳單上看到,南港最大的幾家絲綢店正在舉辦歌舞演出。
法英哥聽老頭說過,那些綢緞商人常常舉辦這樣的表演會,他們找些漂亮姑娘,全身穿著用華貴絲綢製作的衣服,在台上唱歌跳舞。
那些歌舞並不怎麼樣,不過真正值得欣賞的倒是那些新穎別緻的絲綢衣物。
歌舞表演同樣是不用花錢就可以觀看的,有時候說不定還能夠得到贈品呢。
法英哥可不會錯過這樣的新鮮玩意兒。
整個上午,法英哥就將時間消磨在這種歌舞表演之中。
雖然結束時法英哥沒有得到什麼贈品,不過他已經相當滿意了。
胡亂地吃過一頓午餐,在南港真正的最大的消遣開始了。
對於法英哥來說,昨天因為需要找新人,因此他將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些少年店員身上。
今天他可就用不著考慮這些事情了。
到了南港,不好好欣賞一下那些千奇百怪、平時難得一見的商品,那實在是太可惜了。
這些東西也就是在南港可以看到,因為這裡五方匯聚,所有的貨物都是從遙遠的彼岸,從海外各國運來的,在別的地方根本就見不著。
從這家店竄到那家店,將南港幾條最繁華的街道細細地看上一遍,也花費了法英哥大半天的時間。
當傍晚來臨的時候,法英哥在路人指點之下來到了一個座落在碼頭附近的地方。
那裡是每一個大城市都少不了的所在。
在一條窄窄的小巷裡到處傳來吆五喝六的聲音,隨處可見的是穿著得花枝招展、濃妝艷抹的妓女。
對於這種地方,法英哥是再熟悉不過的了。
法英哥並不是來找妓女的,老頭告訴過他,在南港玩這一套很容易得病,而且是無藥可救的病。
法英哥是衝著那幾家賭場來的。
對於一個整天依靠手指吃飯的人來說,賭博實在是再拿手不過的了。
法英哥最喜歡擲骰子,輸贏決定得很快,同時他對自己的技術相當有信心,要知道他可是金手指裡面的老大。
在賭場裡面,法英哥專門找那些穿著古怪,從海外來的賭徒,每次賭得不多,但是總能讓他贏上那麼一些。
等到他從一家賭場裡面出來的時候,兜裡面已經更鼓了。
法英哥尋思著,在南港幹這票買賣倒是相當賺錢啊。
也許等到分巢之後,自己就搬到南港來,也不干老本行了,就專門騙那些外國人的錢也不錯。
從一家賭場裡面出來,並不代表法英哥要就此收手了,他信步鑽進了另一家賭場。
等到從小巷中出來的時候,早已經夜深人靜了。
兜裡揣滿了錢的法英哥也不準備回那破舊的旅店了。
他在碼頭附近找了一家還算不錯的旅店住下。
這裡的收費可要貴得多了,不過法英哥現在財大氣粗,一點都不在乎這點小錢。
在化了一點錢換來了相當令他滿意的享受之後,法英哥回到房間裡面去休息了。
愉快的假期結束了。
當第二天法英哥醒來之後,他知道,該工作了。
法英哥吃過早餐,就往那家商店走去。
當他路過一家專門出售玩具的店舖的時候,法英哥進了這家鋪子,掏出一枚銀幣買了一小袋晶瑩剔透的玻璃珠子。
這東西他見有錢人家的小崽子玩過,而他小時候只能用泥巴搓制小泥丸彈著玩。
這袋玻璃珠子也算是了了幼時的願望吧,法英哥心中暗想。
來到那家店門口,法英哥信步走進店舖。
店舖裡面沒有什麼顧客,那少年正將一條毛毯吊掛到牆壁上,那個駝背的二掌櫃正斜著眼睛眼睛緊盯著那個少年。
法英哥怕讓人發現,因此不敢輕舉妄動,他裝作在那裡欣賞著那些昂貴的貨品。
過了一會兒,店裡面走進三五個顧客來,看樣子是要買什麼東西。
二掌櫃的連忙走上前去招呼客人,那個少年在一旁打著下手。
法英哥趁這個機會從口袋裡面取出三顆玻璃珠子,將它們迅速而又小心翼翼地塞到陶瓷盤子下面,然後轉身走出店門。
對於法英哥來說,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就是等待。雖然他知道這是一個笨辦法,雖然他也無法保證那個價格昂貴的瓷盤子什麼時候會掉下來摔碎,雖然他並不知道那個倒霉的會不會是那個少年,但是,法英哥清楚,這是他能夠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了。
等待對於一個金手指來說算不得什麼事情,他們常常為了一個下手的機會等待很長時間。
法英哥在斜對角花壇旁的長椅上坐了下來。
時間一點點過去了,法英哥仍舊緊緊地盯著那家商店。
在南港,只要兜裡面有錢,即便是坐著不動也不會感到無聊的,身邊時不時的會走過一兩個推著裝滿各色貨品的小車的小商販。
那些小車裡面,吃的玩的一樣不缺。
法英哥掏出幾枚銀幣,就換回了一堆用來消磨時光的小玩意兒和一大把找來的銅子。
至於吃的,法英哥的嘴裡一直沒有停過,到了最後他的胃倒是有點受不了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太陽漸漸升到了頭頂上,街上人群逐漸增多,商店一天中的黃金時刻到了。
突然間,法英哥聽到店舖裡面傳來一陣「乒呤乓啷」的聲響,他知道那幾顆玻璃珠子終於起到作用了。
緊接著店舖裡面便傳來怒喝的聲音:「該死,你真該死,你把這麼名貴的瓷器打破了,你得賠,你全得賠。這些東西,你就算是做一輩子工也賠不完。」
剛聽到這裡,店舖的門突然間打了開來,那個少年哭著從店舖裡面逃了出來,往後街狂奔而去。
在他身後傳來陣陣怒吼之聲:「你逃,我看你往哪裡逃,我要去告發你,把你關進大牢,你該被絞死!」
隨著咒罵之聲,那個駝背的二掌櫃衝出店舖,只見他滿臉憤怒,舞動著拳頭,好像要找個人活吞了一樣。
法英哥看到自己的佈置成功了,他將那堆消遣的玩意兒捲了一卷,包成一團,然後離開長椅,朝著那少年逃跑的方向緊追下去了。
等到他追到僻靜無人之處,法英哥將手中的那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往沒人注意的角落裡面一扔。
在南港這個地方,想要找一個人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過,法英哥猜測那個少年應該沒有地方可去,他只能往自己家裡跑。這是一個人的自然反應--一旦發生什麼事情,人們最先想到的避難場所就是自己家。那是自己最熟悉,並且認為最安全的地方。
法英哥沿著記憶中的道路追了下去。
果然沒過多久便看到那個少年一邊哭一邊走著。
那少年走走停停,顯然沒有了主張。
法英哥快走兩步,在那少年背後輕輕拍了一巴掌。
那少年突然間跳了起來,這倒把法英哥嚇得不輕。
看到少年睜著一雙驚惶失措的眼睛,蒼白毫無血色的面孔因為驚懼而緊繃著,嘴角由於害怕而微微有些抽搐著。
法英哥知道,現在這個少年心裡害怕極了。
為了讓這個少年乖乖地跟著自己走,法英哥打算進一步嚇唬這個少年。
他說道:「我剛才看見你從一家店舖裡面跑出來,你幹了什麼事情?我看到你逃跑之後,有個傢伙立刻招來了治安官,一下子來了好幾個治安官呢。你倒底幹了什麼?你偷了那家店舖的東西嗎?如果是這樣的話,你得跟我去見治安官,我可以因此得到五分之一的報酬呢。」
「不,不,我沒有偷任何東西,我沒有偷任何東西。求求你,放過我吧。」說到這裡那少年大哭起來。
法英哥看著那個少年,覺得相當有趣,這麼大的人了還動不動就哭,記得自己跟著老頭之前就早已經忘記怎麼哭了。
如果是平時,對於哭鼻子的人,法英哥除了嘲笑一番之外絕對不會幹第二件事情,但是現在他不得不先想辦法安慰一下眼前這個新人。
「如果你不是偷了店舖的東西,那麼我就算把你拖到官府去,也得不到任何報酬的了,嗨,可惜,可惜!」說著這些話,法英哥偷眼瞧了瞧那個少年。
果然聽到自己不會被送去見治安官,那少年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法英哥知道現在是時候讓這少年上鉤了,他說道:「不過,我看,你被抓是遲早的事情,剛才我聽到那個人告訴治安官,你肯定會逃回自己家裡去,他讓治安官直接到你家裡去等著抓你呢。」
「那怎麼辦?我該怎麼辦?」那少年哭喪著臉自言自語地直嚷嚷道。
看到少年一副驚惶失措,好像又要哭出來的模樣,法英哥乘機說道:「不如,你先暫時到外邊什麼地方躲一陣,等到風頭過去再回來。」
「可我沒有地方可去。」那少年還是哭了出來,他一邊哭一邊說。
「你會寫字嗎?能夠算賬嗎?如果你懂得這些的話,我倒是可以帶你到我東家那裡去。」法英哥說道。
「會,我會,我會些字,甚至連裝飾體字我都會寫。在店裡所有的價目目錄都是我負責謄抄的,我也會算賬,我的算術很好,連小數。分數運算我都會作,我能背出圓周率,我甚至能夠作利潤分析統計表……」
對於少年所說的裝飾體還有圓周率,法英哥完全一無所知,他的學問是老頭教的,能夠看懂告示,會加減乘除,手下那些金手指們交上來的收穫不至於算錯,這樣子的才學在巢穴裡面已經相當了不起了。
那少年所說的,別說他不懂,甚至連聽都沒有聽說過。
不過這對於法英哥並沒有什麼影響,他點了點頭說道:「不錯,不錯,你應該會有用的,不過我還有些事情要去辦,傍晚,我才回萊而,如果你打算跟我走,那麼你在驛站馬車那裡去等候著,傍晚我到那裡同你匯合。」
說著,法英哥拍了拍那少年的肩膀說道:「放心吧,到了萊而就沒有事情了。」
「我怕家裡的人會擔心,但是我又不敢回家,你……你能不能……?」那少年惴惴不安地說道。
「你家裡有些什麼人?」法英哥明知故問道。
「貝蒂阿姨雖然不是我真正的阿姨,但是,我們像一家人一樣親密。」那少年說道。
「這麼說來,我辦完事情後可以幫你去送個口信,把地址告訴我。」法英哥說道。
那少年想了想也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他將地址詳詳細細地告訴了法英哥,甚至告訴他應該怎麼走。
法英哥滿口答應著。
離開那少年,法英哥從一條小巷裡面溜了出去,轉了一大圈又回到原來的地方,悄悄地跟在那少年身後,仔細觀察著那少年的行動。
只見那少年始終猶豫著,走兩步又退回來兩步,一會兒提腳想要往自己家裡去。但是又遲疑不定地收回了腳步。在那裡轉悠了好久,那少年這才下定決心往郊外的驛站馬車走去。
看到這種情景,法英哥這才放下心來,他悄悄跟著那少年一直來到驛站馬車等候處,等到他看到那少年在等候處旁邊的一道斜坡上坐定下來,默默埋頭苦思的時候,法英哥心中的一塊大石頭終於落了地。
他轉過身朝城鎮的中心走去,離著傍晚還有老長一段時間,現在還可以盡情遊玩一番。
法英哥沒有忘記到那家店舖去看一眼。
只見在店舖裡面站著一個滿頭白髮的老者,在他身邊跟著一個身材瘦長的年輕人,那個胖子掌櫃和那個二掌櫃的都必恭必敬地站在那裡。旁邊還有好幾個顯然是看熱鬧的顧客,這種突發的事件有的時候相當吸引行人注意。
只見那個年輕人從瓷片碎屑中拾起一顆玻璃珠子送給老者觀瞧。
「看樣子是有人故意搗亂啊。」老者歎了口氣說道。
「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怎麼會這樣呢?」那年輕人問道。
「是啊,誰會去做這種沒有道理的事情呢?」掌櫃的問道。
「你回頭到治安會跑一趟,這種事情最好讓大家都知道,大家都得小心一些,看來南港有些不太平了。」那老頭衝著年輕人說道。
「爹,放心吧,我會處置妥當的。」年輕人應道。
那老者點了點頭,轉過身來朝著掌櫃和二掌櫃說道:「我知道,這件事情不能夠怪你們,放心吧,你們不用為此擔驚受怕的,還有那孩子,去找找他,告訴他沒事了。不過今後你們得多注意一點,有人想在南港搗亂,凡事都要小心注意。」
說完這些,老者低下頭來又看了一眼那砸得粉碎的一地瓷片,搖頭歎息道:「可惜了一件好東西啊。」
聽到老頭這番處置,法英哥暗自點頭,怪不得這老頭能夠發這樣大的財,確實有一番道理。
看掌櫃和二掌櫃那副感激流涕的樣子,今後就算是再怎麼著,這兩個人也肯定會忠心耿耿,一個破盤子,一個已經無可奈何的事實還可以派上這樣大的用處,高明的生意人確實不簡單。
什麼時候,自己也能夠混到如此地步,法英哥心中暗想。
離開店舖,法英哥用最快的速度趕到碼頭,他要到那幾家賭場裡面碰碰運氣。
做喜歡做的事情,時間總是過得飛快。
幸好法英哥始終記得傍晚前必須感到驛站馬車那裡。
從賭場裡面出來,法英哥真是心滿意足,同昨天不一樣,他今天要趕回萊而,多久之後才能再來南港一次,自己都不清楚,因此根本用不著留一手。
今天的法英哥猶如一個貪婪的賭徒,在賭桌上面瘋狂席捲著,他越堆越高的錢財讓對手眼神中的凶光越來越明顯,但是,法英哥裝作沒有看見。
賭場裡面那些積年的賭徒和看場子的保鏢用盯著死人的眼光看著法英哥。
因為他們清楚在賭場上太過威風,像這樣肆無忌憚的傢伙往往第二天就漂浮在碼頭邊的海岸上面,等著被別人撈起來。
當法英哥走出賭場的時候,他身後早已經跟著一串輸得精光、目露凶光的賭徒。
法英哥懷揣著他所有的財產,在賭場他所有的錢總共換成了一百五十多枚金幣,雖然這些錢還是買不起馬車,不過倒也湊齊了一匹馬另外再加四條馬腿,三天之中能夠有如此的收穫,法英哥已經相當滿意了。
現在他所要做的就是想辦法擺脫身後那些虎視眈眈的賭徒。
對於一個整天準備逃跑的金手指來說,擺脫幾個目標明顯、頭腦又早已經被憤怒所沖昏的傢伙,那是再容易不過的了。
法英哥只是簡單地讓那些面露凶像的傢伙引起一兩個身著便衣的治安官的注意,便順利擺脫了身後這些跟蹤者。
懷裡揣著他生平最大的一筆財富,法英哥回到了驛站馬車等候處。
遠遠地就看到那個少年正不安地走來走去。
法英哥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出,少年見到自己時,表情一下子鬆弛下來,再也不是那樣緊繃著臉,嘴角甚至還微微帶著一點笑容。
「你可來了,我……我原本以為你不會來了,你有沒有告訴貝蒂阿姨,我要跟你出遠門?」那少年急迫地問道。
「放心吧,放心吧,我當然辦到了,你住的地方路可真難走,地上全是爛泥,味道也實在難聞。真奇怪,你怎麼能夠在那種地方住那麼久。」法英哥信口胡說道。
但是,那少年對這番說辭深信不疑,因為這番話證明法英哥確實去過他家。
車站上正好停著一輛驛站馬車,法英哥和那少年乘了上去。
說實在的,法英哥還是平生頭一次坐在車廂裡面呢,坐在車子裡面果然比掛在行李架後面要舒服得多。
法英哥靠著窗口坐著,對面坐著那少年,車上並沒有坐滿人,還有兩個位置空著,因為沒有滿載,車伕並不打算出發。法英哥身邊坐著一個老太太,自顧自地在那裡閉目養神,斜對面的那個中年人顯然有些急躁,只聽他不停地抱怨著馬車為什麼還沒有開,已經等了多少時間,諸如此類的話。靠著馬車車門坐著一對小夫妻在那裡旁若無人地說著悄悄話。
「我身上沒有帶錢,是不是……」那少年惴惴不安地說道。
「不要緊,我先墊著,你以後還我就可以了。」法英哥信口道。
他想了想又問:「想必你應該餓了吧,我也還沒有吃東西,這裡我不熟,你去買一點吧。」說著法英哥掏出一塊金幣遞給那少年。
「用不著那麼多。」少年顯然被這樣大方的出手給嚇壞了。
「沒有辦法,我只有金幣」法英哥掏出懷裡的錢亮了亮。
看到那麼多錢,那少年嚇得面孔有些發白,他說道:「小心,萬一被偷了怎麼辦?」
聽到這句話,法英哥差點笑了出來,心中暗想,老子就是偷行裡面的老手,整個南方又有哪個小偷,自己不認識?又有哪個小偷不認識自己??
不過這些話可不能夠跟這個不通世事的少年說。
法英哥安慰道:「放心吧,車上坐著的人,沒有哪個看上去像是小偷的,出不了事情。」
「還是小心為妙,對了你怎麼有這麼多錢?」那少年好奇地問道。
「噢,我是來討債的,每個月我們東家叫我到南港來結一次賬,今天不太順利,只收到不到三成。」
「三成?我看大概有一百二三十吧,一個月近四百的收入,東家是作什麼的?收的錢是貨款還是利息?」少年問道。
法英哥聽到少年問得如此仔細,生怕露出馬腳,他裝作不耐煩地說道:「你問這些幹什麼?」
「不,不,我不是有意的,我就是這個毛病,喜歡問問題,貝蒂阿姨也說我這毛病不好,要我改,可我老是改不了。貝蒂阿姨說,如果是有錢人,這叫好學,會很有出息,但是我們沒有錢,沒有能力上學校,老是提問題,會讓人感到厭煩,實際上我不是有心的。你別介意,千萬別往心裡去……」
聽著那少年在一邊聒噪,法英哥扭過頭去看著窗外。他心裡暗想,這小子實在太囉嗦了,既愛哭也囉嗦,簡直像個娘們,是不是自己找錯了人?這樣的傢伙合適不合適當一個新人??
法英哥心裡有些猶豫不決起來。
那少年也知趣地閉上了嘴,他跳下馬車,飛快地朝著遠處小巷跑去,不一會兒便提著一個籃子走了回來。
跳上車,回到自己坐位上,那少年將籃子推到法英哥面前,左手還捏著一把找來的銀幣。
「這些應該夠了吧,不夠我再去買。」說著那少年將找來的錢塞到法英哥手裡。
對於法英哥這樣高明的金手指來說,只要握一把就知道手裡的錢數量倒底有多少。
法英哥感到相當詫異,這樣一籃子食物居然只化了兩個銀幣,比第一天住的那家便宜旅店裡的飯菜還便宜。
看到法英哥一臉疑惑的表情,那少年慌張地說道:「我絕對沒有私吞一個銅子……」
少年那幅誠惶誠恐的模樣讓法英哥感到相當好笑,他連忙安慰道:「放心,放心,我沒有懷疑你的意思,這一籃子東西好像太便宜了一點啊。」
聽到法英哥如此一所,那少年這才放下心來,解釋道:「在這裡,不同的東西在不一樣的時候價格相差很大,我買的這些都是早上做好賣不掉的上好點心,那些大店到了這個時候如果還賣不掉的話,這些東西都是要倒掉的。因此,我去買,他們很便宜地就賣給我了,反正到了晚上也沒有人會要吃點心的。」
「那麼這籃子呢?籃子也要扔掉?」法英哥感到極為奇怪。
「噢,籃子啊,那些大店裡面賣任何點心都會送你籃子的,東西多送大籃子,如果東西少的話,也有精緻細巧的小籃子。平時這些點心全部加起來,至少要十七八個銀幣,籃子的錢早就包括在裡面了。」那少年說道。
「十七八銀幣,」法英哥聽到這個數值叫了起來,他嘖嘖歎道:「今天,我倒要好好嘗嘗十七八銀幣的點心倒底是怎樣一個味道。」
法英哥隨手打開籃子,將裡面整整齊齊包裹在硬紙板盒子裡面的點心一樣樣取了出來,每樣都嘗了一遍。
那少年顯然也有些飢腸轆轆了,他挑法英哥取用過的點心,吃了起來。
「不錯,不錯,這是什麼?」法英哥問道。
「鰻魚燒,南港有名的特產,如果是趁熱的吃,就更美味了。」那少年解釋道。
「我覺得這樣已經相當不錯的了,那麼這個又是什麼?居然比鰻魚燒還好吃。」
「那是,南港著名的蟹肉包子,用海蟹的肉作餡料,最是美味無比。」
「沒錯,沒錯,美味無比,那麼這個呢?我嘗著不比蟹肉包子差。」
「那是咖喱牛肉卷,牛肉是沒有什麼了不起的,但是裡面用了一種叫咖喱的珍貴香料,那是從遙遠的東方運來的,特別昂貴。」
「特別昂貴,嗯,值得,相當值得,十七八銀幣也值得。」
法英哥一邊吃著點心,一邊讚不絕口,要是早知道有這樣便宜的好事,這三天就天天吃這好東西,那該有多美。
兩個銀幣買來的食物數量確實相當充足,還沒有吃到一半,法英哥就飽了。他將兩塊咖喱牛肉卷硬塞到肚子裡面去之後,就再也吃不下任何東西了,至於那個少年,他的食量遠比法英哥小得多。
看看還留下半籃子點心,法英哥琢磨著怎麼回去之後不讓那群惡狼們發現,這樣的好東西得留著自己享受,頂多獻兩塊給老頭,拍拍老頭的馬屁。
法英哥正在琢磨這些事情的時候,最後的兩位乘客也到齊了,驛站馬車緩緩地開動起來。
坐在馬車裡面悠閒地瞧著車窗外面,這種感覺是法英哥從來沒有體會過的,他心裡有種別樣的滋味。
傍晚時分,天色暗淡,遠處已經看不清什麼東西了,只有一道淡淡的影子,近處的樹木原野也籠罩在一道昏黃顯得毫無生氣的夕陽之下。說實在的,窗外的景色並不怎麼樣。
但是法英哥仍舊看得津津有味,以前他掛在馬車後面旅行的時候,伴隨著耳邊呼嘯而過的風聲,任何景色都顯得那樣驚險刺激,現在坐在馬車裡面,法英哥感覺到旅行原來是這樣一種輕鬆悠閒的享受。
碾過田間的道路,馬車輕輕地晃悠著,就像兒時睡在搖籃裡面,被人輕輕地搖蕩著,那感覺實在是舒服,愜意。
擱著一道紗窗,刮進馬車的夜風也不像車外那樣凜冽,相反卻帶著陣陣樹木的芬芳撲面而來。
法英哥相當喜歡這種享受。
從南港到萊而距離並不算很遠,頂多兩個小時的路程,當馬車在萊而的城門口停下來的時候,法英哥還沉浸在旅途的享受之中呢,反倒是那少年推了推他,提醒他下車。
從車上下來,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只能湊著朦朧的月色找到一條夜路。
對於法英哥來說,這個城市實在是再熟悉不過的了,即便沒有任何亮光,他也不會迷路。
但是,那個少年就完全不同了,少年跌跌撞撞地跟在法英哥身後,有好幾次差點被高低不平的路面絆倒。
法英哥暗自慶幸自己有先見之明,那籃子點心沒有讓這小子拎在手裡,要不然真不知道要糟蹋多少好東西呢。
摸著夜路,法英哥將少年帶到巢穴,還沒有走進小巷,法英哥就輕聲對那少年說道:「今天天色已經相當晚了,我明天再帶你去見我的東家,你今天晚上先住在我那裡,你別跟任何人說話。」
法英哥聽到黑暗中身後有人應了一聲。他脫下外套將剩下的點心包成一團,至於那個籃子,法英哥順手將它扔在了巷子外頭。
帶著少年,穿過小巷,法英哥朝巢穴走去。
巢穴裡面那些金手指們看到自己的老大紛紛打著招呼,但是法英哥一點都不搭理他們,帶著少年徑直往樓上自己的房間走去。
對於老大今天反常的舉動,金手指們有些感到莫名其妙,那些腦子快的,看到老大身後帶著一個新面孔,心裡大致明白了一些什麼。
但是仍舊有那麼一兩個不太懂得事理的,居然還湊上來獻慇勤。
正在法英哥感到為難,並且看到那少年臉上漸漸流露出狐疑神情的時候,樓上傳來一陣蒼老的聲音:「法英哥,是你回來了嗎?」
隨著聲音,小老頭從樓上走了下來,他看了一眼法英哥身後跟著的那個少年,說道:「你辛苦了,旅途應該相當勞累吧,明天早晨起來,還有很多工作要做,你快點帶著你的那位小朋友去休息吧。」
「對,明天東家還等著我回話呢,我是應該早點休息。」法英哥說道。
老頭聽到法英哥莫名其妙地說什麼東家,腦子一轉立刻猜到了大致的情形。他笑著說道:「是啊,是啊,東家都等急了,你去了這麼久,明天一早東家就要見你,你去休息吧,至於這位小朋友,今天晚上就住在我的房間裡面好了,你的房間實在太髒了,不方便接待客人。」
聽到老頭這樣安排,法英哥拉著那少年往樓上走去。
看到那少年離開了,老頭轉過頭來對所有的金手指們說道:「今天大家都辛苦了,早點休息吧,明天一早還要開工呢。」
聽到老頭這樣吩咐,那些腦子快的金手指立刻收拾起來了,當然也有那麼幾個實在不懂看風向的,老頭剛說完,那幾個傢伙又吆五喝六,玩鬧起來了。
看到這幾個不識相的傢伙,老頭慢慢走到他們身邊,那些聰明乖巧的金手指們早已經紛紛躲開了。
老頭突然間一把掐住其中一個鬧得最起勁的傢伙的喉嚨,那閃電般的動作看上去一點都不像是這樣一位蒼老的老者所能夠做得出來。
老頭臉上仍舊帶著那極為自然的笑容,但是那青筋虯起、乾枯蒼老但是無比有勁的手指卻顯得如此沉穩,再看著那臉脹得像豬肝一般顏色、眼白直往上翻的可憐蟲,沒有人還會感到老頭是個和藹可親的人物。
「你們年輕人總是不懂得節制,不懂得愛惜身體,早點睡覺,這是為了你們好,是為了你們身體的健康。」老頭用一種寬厚仁愛的老祖父對貪玩的小孫兒充滿關愛的絮叨般語氣,對所有金手指們說道。
說完這些,老頭輕輕地鬆開手指,讓喉嚨被掐住的那個傢伙充滿頭部的血液慢慢流回到心臟,讓他肺部的氣體慢慢地呼了出來,以免引起劇烈的咳嗽。
事實上,老頭那異樣的笑容本身就讓所有人不敢發出任何聲音,其中包括那吃盡苦頭的傢伙。
隨著老頭揮了揮手,所有的金手指們悄無聲息地回到自己的臥室,整個大廳裡面立刻一點聲音都沒有,即便有人發出偶爾那麼一兩聲輕輕的咳嗽,也會立刻讓厚厚的被子隔斷,只傳出一些輕微而又沉悶的聲響。
對於效果這樣明顯,老頭露出了會心的微笑,看來自己威風不減當年。
看了一眼樓上自己的房間,老頭走了上去。
推開法英哥的房門,只見這個滑頭小子正躺在床上吃著點心,在床邊的桌子上面還堆著一堆這樣的好東西。
「蟹肉包子,你這次去南港收穫不少嘛,居然買的起這樣貴的點心。」對於法英哥嘴裡吃著的點心,老頭頗感到有些意外:「這些大概化了你一個金幣吧。」說著老頭伸出了手。
法英哥裝糊塗地從桌上拿了一塊魚糕塞到老頭手中。
「別裝糊塗,把你這次去南港的收穫拿出來。」老頭仍舊是那幅笑容,慢悠悠地說道。
「我沒有得到多少,你別亂猜疑了,這些東西不值多少,總共化了兩個銀幣。」
「兩個銀幣?你嘴裡嚼的蟹肉包子也不止兩個銀幣,如果湊個大籃子打個七折,二十個銀幣還差不多。」老頭說道。
「原來你知道籃子的事情,可你從來沒有告訴過我,也從來沒有請我吃過。」法英哥有點忿忿不平地說道。
「噢,那麼說你們買了一個籃子?真有錢。」
「籃子扔在巷子外面了,不過真的只要兩個銀幣,不信你問那個新來的。是他買來的,這裡面有竅門。」法英哥得意洋地得說道。
老頭看了法英哥一眼,點了點頭說道:「那麼以後你去南港的時候,給我捎帶一點來,那個新來的是怎麼一回事情?你給我好好說說,別待會兒我倒露出馬腳來了。」老頭說道。
聽見老頭不再提去南港的收穫了,法英哥別提有多麼高興,他詳詳細細地將在南港的前前後後同老頭訴說了一遍,當然他偷的那兩個錢袋和在賭場的作為,肯定是不會對老頭交待的。
「很高興聽到這些,看來你現在漸漸懂得使用策略了。這很好,這樣我就放心了。」老頭說道。
「什麼意思?你在說些什麼?」法英哥疑惑不解地問道。
「我老了,應該退休了,我打算讓你來接我的班,明天你得和我一起去見頭兒,早點休息吧。」說完老頭走出了法英哥的房間。
只留下呆呆發愣的法英哥,他可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能夠坐在老頭那個位置上,這可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法英哥為此興奮不已。
走出法英哥那窄小陰暗的臥室,老頭回到自己的房間。
令他感到有趣的是,那少年竟然坐在燈下津津有味地翻閱著他裝點門面的書籍。
「你很喜歡閱讀嗎?」老頭問道。
顯然沒有注意有人走進房間的那個少年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今天一整天他都沉浸在一種極為緊張的狀態之中,這小小的驚嚇對於現在的他,可絕對不是一個小刺激。
看著那張蒼白沒有血色的臉,看著那雙惶恐不安的眼睛,老頭覺得現在應該好好安慰一下這個小孩,他笑著說道:「放心吧,如果你喜歡的話可以盡情閱讀,我很高興這裡有人對讀書感興趣,這可是相當難得的。」
「謝謝,您這裡的書可真多。」那少年顯然回過神來,由衷得說道。
「還不錯吧,對了你那麼喜歡閱讀嗎?」老頭裝作有些好奇地問道,想乘機更加瞭解一下這個少年。
少年不疑有他,說道:「是啊,馬迪耳德先生也有很多書。啊,對了,馬迪耳德先生是我原來的少東家,他是個很有學問的人,馬迪耳德先生說過,只有知識是唯一不會丟失或是喪失價值的財富,而書籍則是知識的寶庫,馬迪耳德先生有大量的書籍,大多數我都看不懂,看得懂的我覺得很有意思。」
「哪些書很有意思?」老頭不動聲色得問道。
「很多,關於各種植物、動物,關於世界各地,關於航海,噢,對了,特別是航海,我最喜歡這方面的書了。」少年興致勃勃地說道。
「那麼有沒有小說?你喜歡什麼樣的小說?」老頭問道。
「小說?沒有小說,馬迪耳德先生的書裡面沒有小說,詩集倒有不少,還有一些關於神話傳說、以及宗教的書,那些都是我看不懂的,但是我不記得有小說。」
「你自己從來沒有擁有過自己的書嗎?」老頭問道。
少年露出一幅尷尬的表情說道:「那實在是太貴了,我沒有錢,貝蒂阿姨雖然曾經說過,她可以借錢給我買書,不過,我不能讓貝蒂阿姨那麼破費,她照顧我已經相當辛苦了。」
「貝蒂阿姨?她對你很好嗎?」
「是啊,就像我媽媽一樣,從我懂事的時候,就是貝蒂阿姨照顧我的。父親和考爾叔叔都是水手,但是,後來我父親生病死了,一種可怕的病,會傳染,我連父親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連骨灰都沒有留下。」那少年悲傷地說道。
「是七年前那場瘟疫?」老頭問道。事實上鄰近南港的萊而對於那場瘟疫同樣是記憶猶新,那段日子簡直是生活在地獄之中,每天都有成批的人死亡,城外的焚化場整天火光沖天,煙霧瀰漫,就連空氣中都充滿了屍體燒焦的腐臭味道,那些死者穿戴的衣物、被褥全都扔到大街上燒掉,甚至在某些瘟疫嚴重的地方,整條街的房子都付之一炬。
「是的,貝蒂阿姨和考爾叔叔也失去了各自的親人,他們是後來才結合在一起的。」那少年的語氣中充滿了憂傷,這是只有經歷過那場災難,才能夠深深體會的無比憂傷。
老頭從少年的話語中知道,這個少年是生活在一個因為那場瘟疫而喪失親人之後重新組建起來的家庭之中,這對於老頭來說相當有價值。因為對於每一個人來說,不同的經歷,控制他們的方法也是完全不同的。
對於這番話所收到的成果,老頭相當滿意。他摸著那少年的頭安慰道:「提起這些對於你來說不愉快的事情,真是抱歉了,你今天肯定相當勞累了,快些休息去吧,你可以睡在外間的沙發上,衣櫥裡面有毛毯和枕頭。」
「我想再看一會兒書。」那少年說道。
「你可以從這些書裡面挑幾本,就算是我送給你的禮物,不過你得早點睡覺,明天一早我帶你去見東家。」
「就看一會兒,反正燈油已經不多了,讓我看到油燈熄滅吧。」那少年懇求道。
「好吧,那麼我去休息了,不要太晚睡覺。」老頭吩咐道。
說完他回到自己的臥室,不過他並沒有將書房的房門完全關攏,留著一道縫隙,一旦有什麼動靜,也比較容易警覺。
透過縫隙,老頭可以看到油燈的燈光顯然被撥得很小、很暗淡了,這樣燈油可以支撐得更久一點。
老頭搖了搖頭苦笑著想,埃克特應該會對自己找來的這個新人感興趣,這樣一個好學的學生可從來沒有過。
夜晚的巢穴極為寂靜,但是沒有一個人睡得著。那些金手指們早早地被勒令休息,他們不敢違拗老頭的意思,但是對於平時鬧到深夜的他們來說,這麼早怎麼睡得著呢??
至於法英哥,他倒是相當勞累,不過因為老頭告訴他的事情,使得他怎麼也睡不著覺。
「老頭要退休了?」法英哥一直在琢磨這件事情。
老頭退休對於他來說,那可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能夠升到他從來沒有想像過的地位。
對於他這個從小在貧民窟裡面長大,後來成為整天在街上混的金手指來說,老頭的位子已經是人生地位的頂層了,在往上就只有頭兒了。
也許將來埃克特會替代頭兒,畢竟頭兒也已經老了。埃克特和自己的關係不錯,有他罩著應該能混得不錯。
坐上了老頭的位子,錢應該不成問題了。
雖然老頭倒底有多少財產,法英哥也並不清楚。但是,他知道,老頭在佛朗士至少擁有一座莊園,那已經稱得上是個小財主了。
如果自己有這麼一筆錢會幹些什麼呢?法英哥在那裡琢磨起來了。
他可不會像老頭那樣安安穩穩地當個地主。
得跟南港的那些商人學,也許投資作生意能夠賺到更多的錢,等到賺到了錢再投資,這樣資產就會像雪球那樣越滾越大,自己也會成為一個有錢人了。
法英哥沉浸在對未來美好的憧憬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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