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蒙話音方落,一排排的投槍已經從天而降,正在破口大罵的吳軍士卒猝不及防,紛紛被射翻在地,死傷慘重。
兩軍陣前,甘寧再次高舉長刀,仰天大喝起來:「投槍準備……」
僥倖未被投槍刺中的吳軍將士慌忙舉起櫓盾,然而這一次落在吳軍頭上的仍舊是一團團雪球,而不是什麼投槍,如此反覆幾次,周泰心頭火起,向太史慈道:「將軍,末將請求率一支精兵出營逆襲,把這伙可惡的錦帆賊斬盡殺絕。」
「將軍不可。」呂蒙急勸道,「今天色正黑,且不可貿然出擊啊。」
太史慈也道:「不錯,還是小心為好,只要讓將士們把櫓盾一直舉著,錦帆賊的投槍就奈何不了我們,將士們舉累了就換人,甘寧的錦帆賊就讓他鬧去吧,看他們能鬧到什麼時候?一切等天亮以後再說。」
太史慈一聲令下,吳軍遂不再理會涼軍的騷擾。
甘寧的錦帆賊在吳軍寨前扔了幾個時辰的雪球,中間偷偷又擲了一次投槍,卻再沒有給吳軍造成什麼殺傷,這樣的騷擾一直持續到丑時,涼軍發現無機可趁才收兵回營。
見涼軍退走,吳軍也就各自回帳休息不提。明前最為黑暗的時候。
涼軍大寨前卻是一片肅殺,藉著濃濃夜色的掩護,甘寧的一萬水軍精銳已經悄無聲息地列陣完畢。
賈詡目露狡黠之色,向馬躍道:「主公,是時候了。」
躍重重點頭。鏗然抽出七星寶劍往前一引,厲聲喝道,「全軍進攻!」
甘寧翻身上馬,將手中的長刀往前狠狠一引,厲聲長嚎道:「攻
「殺殺殺
整整一萬水軍精銳山崩海嘯般吶喊起來,追隨甘寧身後向著前方山口上的吳軍大寨掩殺過來。
正在酣睡地太史慈忽被一陣驚天動地的吶喊聲所驚醒,急翻身坐起。在親兵的服侍下披掛整齊疾步來到帳外,周泰、呂蒙兩將也已經聞訊而至,早有小校疾步來報,厲聲道:「三位將軍,涼軍大舉來攻!」
太史慈抬頭看看天色,東方天際微露一絲魚肚白。
想趁著黎明前的黑暗時分發動突襲?簡直就癡心妄想!太史慈眸子裡悠然掠過一絲冷厲之色,喝道:「吹號!全軍迅速集結,準備應戰!」
甘寧率領一萬水軍正如潮水般滾滾向前,已經迫近吳軍大寨兩百步之內。再有片刻功夫就能衝進吳軍弓箭手的射程之內了!不過這時候吳軍大寨中也已經號角齊鳴,衣不解帶、兵不卸甲的吳軍將士正從帳蓬裡奔湧而出,猶如小溪匯向大河般向著營柵集結。從兩軍將士的反應和行動速度估計,不等甘寧地水軍衝進吳軍弓箭手的射程之內,數千吳軍弓箭手就能堪堪到位了。甘寧的水軍顯然是想趁著黎明前的黑暗發起突然襲擊,可看上去這計劃似乎並不成功,吳軍並沒有被殺個措手不及。
「殺……」
甘寧高舉長刀,催馬上前。
身後的一萬水軍如影隨行、誓死相從,沒有任何猶豫就衝進了吳軍弓箭手的射程之內。
就在這個時候。大寨中的吳軍將士卻突然間人仰馬翻,數千名吳軍弓箭手還沒來得及擺好射擊陣形就已亂哄哄地滾翻在地,慘叫聲、咒罵聲還有兵器的撞擊聲頃刻間交織成一片,薄薄的晨曦中,整個吳軍大寨就像一鍋燒開了地滾水,一片翻騰。
「怎麼回事?」太史慈剛剛拍馬趕到,就恰好看到了這詭異的一幕,不由厲聲喝問道,「出什麼事了?」
「唏獵獵。」
太史慈話音方落。胯下的坐騎突然間悲嘶一聲,馬失前蹄滾翻在地。馬背上毫無防備的太史慈頃刻間被重重地掀了下來,幸好太史慈武藝高強,反應更是敏捷,雄壯的身軀不可思議往前一翻。輕輕落地。
不過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足以讓人大跌眼睛。只聽哧溜一聲,太史慈感到腳下猛地一滑。竟一跤惡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這一次,太史慈無處借力再無法站穩腳跟了,直接摔了個鼻青臉腫,倏忽之間,慘叫聲、重物墜地聲還有咒罵聲從太史慈身後綿綿不息地響起。
吃力地爬起身來,太史慈環顧四周,只見周泰、呂蒙還有三人身邊的親兵也好不到哪裡去,一個個幾乎都摔翻在地上了,太史慈這才發現腳下的地面上竟然有一層數寸厚的冰層,在晨曦中散發出亮晶晶地色澤,難怪人馬一踩上去就會摔倒!
「這冰層哪來的?」太史慈怒極喝道,「紮營的時候為什麼不把地面上的積雪清理乾淨?」
「末將明白了!」呂蒙卻突然大叫起來,「這是涼軍的詭計,這是涼軍干的!」
「嗯?」太史慈悚然道,「涼軍的詭計?」
呂蒙道:「將軍還記得昨天晚上甘寧錦帆賊的騷擾嗎?還記得那幾個時辰中,錦帆賊往我軍大寨裡扔進來的雪球嗎?就是那些雪球,被將士們踩成了雪水,然後等將士們回營之後,這一灘灘地雪水被冷風一吹就結成了堅硬光滑的冰塊,所以才有了現在地局面!」
「啊?」
「原來是這樣!」
太史慈、周泰凜然失色,急抬頭望去,洶湧而前的西涼大軍距離吳軍大寨已經只有二十步的距離了,而寨中的吳軍步兵們卻還在摔了又爬,爬起又摔。始終無法結成完整地陣形,有些山越兵被摔到東吳兵刀槍所傷,居然凶性大發開始自相殘殺起來。
只有少量沒有摔倒地弓箭手將零星的箭矢射到涼軍地頭頂上,卻根本無法給涼軍造成太大的殺傷,自然也就談不上阻止涼軍的衝鋒了。
「馬屠夫還真不是一般的狡猾啊!」呂蒙急向太史慈道,「將軍,可速令將士們褪下身上的戰袍覆於地上以防止滑倒!」
「只怕已經來不及了!」太史慈地眸子裡忽然浮起一股莫名的森冷。直勾勾地望著前面,向呂蒙、周泰道,「子明、幼平你們看!」
周泰、呂蒙急轉身向寨前望去,恰好看到一排接一排的投槍從涼軍陣中掠空而起,然後在空中劃出一道道弧形的軌跡,挾帶著刺耳的尖嘯向著吳軍大寨惡狠狠地攢落下來,而此時,大寨中的吳軍將士卻仍舊東倒西歪,根本就無法舉起哪怕一面櫓盾。
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那一排排的投槍就狠狠攢射在吳軍陣中,血光崩濺中,擁擠成一團的吳軍將士紛紛被鋒利地投槍貫穿了身體,慘烈的嚎叫聲頃刻間衝霄而起。
太史慈和周泰同時閉上了雙眼,臉上露出痛苦至極的表情。
只有呂蒙兀自圓睜雙目,死死地盯著前方修羅血獄般的殘酷戰場,一雙鐵拳已經死死握緊!兵者詭道也,呂蒙忽然間深深得懂得了這句話的真諦!馬屠夫不愧是身經百戰的宿將,賈毒士更是智計百出。自己與他們相比還是有著很大的差距啊。
此戰之後定當飽讀兵書,好好鑽研謀略才是!這一刻,呂蒙的目光竟是前所未有的堅定。
「撤!」太史慈霍然睜開雙目,原本清澈明亮地雙眸此時已經變得一片赤紅,聲嘶力竭地怒吼道,「全軍後撤,撤回後寨!」
「不行,不能撤啊將軍!」呂蒙急勸阻道,「此時撤退。將士們未必就能撤得下來,而且很容易變成潰敗!還不如下令死守。將士們或者還能拚死一戰將涼軍擋在營寨之外,現在我軍只能死守,只能死守啊!」
「前寨已不可守!再不撤將士們就該死傷殆盡了!」太史慈兩眼赤紅,根本不聽呂蒙相勸。怒吼道。「傳令,全軍撤回後寨!」
眼看太史慈根本不聽勸阻。呂蒙不由大急,再勸道:「既然要撤退,亦不可全軍後撤,末將願率一部精兵留下斷後。」
「好!本將軍給你留下兩千精兵斷後。」太史慈說此一頓,急向周泰及其餘吳軍將領道,「其餘諸將各率本部軍卒隨本將軍撤往後寨。」軍大寨。
許褚、馬岱、陳到、法正已經齊聚馬超軍帳。
法正道:「北邊山口殺聲震天,看來主公大軍已經開始進攻了!」
「兄長大軍既動,我們也該出兵接應才是,不過隘口南邊的孫堅肯定不會坐視我們往北邊突圍,一定會派兵猛攻隘口以牽制我軍兵力。」馬超說此一頓,喝道,「陳到聽令!」
陳到急踏步上前,抱拳應道:「末將在。」
馬超道:「率兩千鐵騎出寨,不等吳軍來攻即向吳軍大寨發起逆襲!」
這就是馬超的風格,馬超素來崇尚進攻,哪怕是防禦之戰馬超也能當成進攻之戰來打!「末將領命!」
陳到轟然領命,轉身疾步離去。
馬超又向許褚道:「許褚聽令。」
許褚急出列應道:「末將在。」
馬超道:「率兩千鐵騎隨時準備接應陳到。」
「得令。」
許褚答應一聲,也領命去了。
馬超這才把目光轉向法正、馬岱,沉聲道:「仲岳、孝直,立即按議定計劃對曹軍營寨發起進攻!」
馬岱、法正抱拳道:「領命。」瑜軍帳。
「咳咳……」
躺在床上一直昏迷不醒的周瑜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當一股又腥又臭的污血順著嘴角滑落,周瑜那雙緊閉的星目終於緩緩啟了開來。正在一邊親自熬藥的華佗見狀長長地舒了口氣,向一邊欣喜若狂地親兵道:「大都督已無性命之憂。可以讓孫將軍入帳來探望了。」
親兵大喜,轉身疾奔而去。
片刻之後,帳外便響起了急促而又雜亂的腳步聲,帳簾掀處,孫堅、徐庶、張照、顧雍等人已經魚貫而入,孫堅更是兩步搶到周瑜榻前,激動地說道:「公謹無恙。孤這一顆懸在半空地心也總算可以落地了,呵呵。」
周瑜勉強笑笑,虛弱地應道:「多謝主公掛念。」
孫堅又向華佗長長一揖,誠懇地說道:「多謝神醫妙手回春。」
華佗急回禮道:「舉手之勞,何敢當將軍如此大禮。OO79文學網會員轉載|」
「主公。」周瑜掙扎著側過身體,虛弱地問道,「瑜已昏迷幾日?」孫堅道:「已逾半月矣。」
「已逾半月?」周瑜微微色變道,「今天子何在?」
孫堅道:「仍在青牛隘口,不過馬屠夫已經親提大軍來援。今已趕到山外。」
一邊的徐庶又將青牛隘口錯綜複雜地形勢對周瑜簡單地說了遍。
周瑜聽了凝思片刻後向孫堅道:「主公,涼軍驃銳實非我軍所能抵擋,今馬屠夫既已親提大軍前來,太史慈、周泰、呂蒙三位將軍料敵不住,天子雖暫時被困於青牛隘上,早晚必被馬屠夫迎還關中!」
「而且馬屠夫既然敢親提大軍前來汝南,許昌戰事必然已見分曉,若瑜所料不差,曹操只怕是敗亡在即了。今。馬屠夫挾天子之勢已成,我軍拼盡全力亦難以挽回,與其將兵力、物資白白消耗在這青牛隘,還不如主動罷兵,趁馬屠夫新奉天子、朝廷未穩之時,調集全部軍隊、資源攻取淮南、徐州,以為北伐根本。」
孫堅與徐庶對視一眼,兩人的表情霎時變得凝重起來。
周瑜的話雖有長他人志氣、滅自家威風之嫌,卻無疑是理智地!
青牛隘一戰。讓孫堅和吳軍狠狠地領略了一下涼軍地兵鋒,西涼鐵騎地確是一支令人生威的軍事力量。無論裝備、訓練、戰術,相比較吳軍都佔據壓倒性地優勢,在兵力優勢並不明顯的情形之下,孫堅還真沒有把握能截住天子。
「曹操若敗必投劉表。劉表得曹操相助再欲圖之……難矣!」周瑜說此一頓。喘息了兩聲接著又說道,「因此。主公如果不能趁現在攻取淮南、徐州以為根本,等到馬屠夫以天子的名義號令兗、豫兩州士族百姓進而在中原站穩了腳跟,主公再欲圖謀淮南、徐州兩地就難如登天了,到了那時候主公就只能退守江東一隅以求自保了。」
這裡不能不提一下孫堅的戰略。
針對袁紹、曹操、馬躍三方中原大戰的兩種可能出現地結果(前文有交待,孫堅、周瑜、徐庶等並不看好曹操,認為中原大戰只能是袁紹或者馬躍勝出,曹操必敗無疑),孫堅採納周瑜的建議都做出了相應的安排。
若袁紹最終獲勝,則吳軍西取荊州進而以荊州為跳板謀取益州,力爭與北方馬躍、袁紹兩雄劃江而治;若馬躍入主中原而曹操敗投劉表,則北上攻取淮南、徐州,據江淮膏腴之地聯結劉表、劉璋以對抗馬躍,天下將呈四足鼎立之勢。
只不過中間發生了關羽叛亂、劫持天子投奔江東的突發事件,讓孫堅始料不及。
當袁紹敗回河北,馬躍入主中原已是大勢所趨時,孫堅遂即將孫策、周瑜的水陸大軍從荊州邊境召開廬江,又令孫策、周瑜率精兵先行兵北上接應關羽,自己則與徐庶會齊諸將,準備盡起大軍北上攻取淮南、徐州兩地。
孫堅本為以有孫策、周瑜前往接應天子,必可萬無一失。
結果老天爺卻與孫堅開了個天大的話笑,不但天子沒有迎回,驍勇善戰的長子孫策竟然還被馬超給殺了!
孫堅盛怒之下立即放棄了進攻淮南、徐州的計劃,盡起大軍來奪天子,徐庶認為天子比淮南、徐州重要。再加上當時馬屠夫又在許昌與曹操對峙,不太可能趕來汝南接應,所以支持孫堅率軍前往青牛隘截奪天子。
誰曾想馬屠夫卻出人意料地率領大軍趕來青牛隘接應馬超來了,而且來得非常之快,幾乎是孫堅大軍剛剛趕到,馬屠夫大軍也就趕到了。
陰差陽錯之下,終於演變成了今日不尷不尬之局。
撤兵吧。孫堅覺得不甘心,不撤吧,這樣耗下去的確不是辦法。
周瑜深知孫堅不願撤兵是因為馬超,想殺了馬超替孫策報仇,便勸道:「主公,常言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只要我軍佔據了江淮膏腴之地,憑借雄厚地錢糧編練出一支精銳之師。還怕報不了伯符的仇?」
「主公。」孫堅正猶豫不決時,徐盛入帳稟道,「西涼鐵騎又來進攻了。」
「就依公謹所言!」孫堅咬牙道,「留下三千輕兵駐守大營,其餘各部隨孤改道殺奔淮南!再令太史慈、周泰、呂蒙讓開去路放涼軍過去,待涼軍過後再從汝南平原向東夾擊淮南,不得有誤。」軍營寨。
曹洪一夜未睡,正與於禁、曹真議事。北邊山口外忽然響起了綿綿不息的號角聲。
於禁目光一凝,向曹洪道:「將軍,看樣子是馬屠夫的西涼軍開始進攻了。」
曹洪眸子裡掠過一絲擔憂,沉聲說道:「馬屠夫身經百戰又狡詐成性,也不知道吳軍是否能夠擋得住?」
曹真道:「吳軍再不濟也有一萬多軍隊,守住十天半個月應該不成問題吧?」於禁道:「那可不好說,公子別忘了馬屠夫身邊還有個詭詐多智的賈毒士,鬧不好吳軍連一天都守不住。」
曹真道:「要真是這樣,那我軍還得事先做好準備。以免到時候被涼軍兩面夾擊而措手不及。」
「嗚嗚嗚……」
曹真話音方落,青牛隘口上忽然也響起了綿綿不息的號角聲。曹洪臉色一沉,向曹真、於禁道:「看來馬超馬上也要開始進攻了,於禁將軍可留守後寨以防不測,子丹隨本將軍去前寨迎擊馬超。」
「遵命。」
於禁、曹真同時抱拳領命。
曹洪、曹真匆匆趕到前寨時。一隊西涼鐵騎已經從青牛隘口上衝了下來。曹洪粗略估算一下,這隊西涼鐵騎足有千餘騎。不過讓曹洪感到奇怪的是。這隊西涼騎兵眾星拱月般護著中間一騎,而那騎既沒有披掛鐵甲,也沒有手握兵器。
那一身裝束……倏忽之間,曹洪嚇了一跳,向身邊地曹真道:「子丹,來者莫非天子乎?」
「啊?天子!」
曹真聞言也嚇了一跳,急定睛望去,果然發現西涼鐵騎重重護衛之下的那騎地裝束確像是當今天子。曹洪、曹真驚疑不定時,那隊西涼鐵騎已經接近曹軍營寨百步之內,弓箭兵的領軍小校見曹洪遲遲沒有下令放箭,直急得上前問道:「將軍,放不放箭?」
「不可。」曹洪倒吸一口冷氣,凝聲道,「沒有本將軍地軍令,誰也不可擅自放箭,違令者斬立決!」
漢室雖已式微,可不管怎麼說現在都還是大漢的天下,就算是馬屠夫和主公曹操見了天子也不敢不敬,當面那騎若真是天子,曹洪還真沒有膽量對著天子放箭,那可是大逆不道的事情,要傳出去是要遭天下人唾罵的,曹洪若是目不識丁地莽漢也還罷了,可曹洪不是,曹洪追隨曹操日久也算是見過大世面地,深知其中的厲害。
「前面地曹軍聽著,當今天子在此,還不快快打開轅門出來迎接!」
山道上陡然響起一聲炸雷的大喝,緩緩向前的西涼鐵騎齊刷刷地停止前進,向兩側讓了開來。中間作天子裝束的那騎便策馬緩緩而出,在十數親騎的護衛下一直逼近曹軍營寨五十步以內,朗聲喝道:「見了朕面,為何不跪?」
「啊?」
「當今天子?」
「這人竟然是皇上?」見了皇上得下跪啊,要不然得殺頭的。」
營寨中的曹軍將士紛紛鼓噪起來。這些大頭兵平時一輩子都不可能見到天子地面,誰知道對面這位是真是假?一聽說是當今天子,早嚇得紛紛跪倒在地,三呼萬歲,曹洪越看越覺得對面這位像是天子,當時腳下一軟也跪倒在地,叩頭大呼道:「臣曹洪叩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倏忽之間,一陣弓弦繃緊的嘎吱聲清晰地傳進曹洪耳畔,驚回頭只見曹真閃在轅門後,已經挽弓扣箭瞄準了當今天子。
曹洪這一驚非同小可,卻又不敢撲上來阻止曹真,唯恐曹真手一鬆這一箭射出去就真要射殺了當今天子,直急得眼珠子都凸了出來,低聲喝道:「子丹,你瘋了!敢殺當今天子?」曹真冷然道:「侄兒沒瘋。這天子是假的!」
曹洪喝道:「你怎麼知道這天子是假的?萬一要是真的呢!」
曹真應道:「是真是假,這一箭射了就知道了!」
說罷,曹真右手一鬆只聽咻的一聲響,這一箭已經脫弦飛出,閃電般射往當今天子的咽喉。
曹洪在一邊竟是嚇得臉都綠了,半晌都沒有回過神來,說時遲那時快,只聽呃地一聲慘叫,跨騎在汗血寶馬上的「當今天子」已經咽喉中箭。從馬背上一頭栽落下來。
寨中地曹軍將士見狀頓時一陣嘩然,四顧惶然。
曹軍將士正惶然不知所措時,曹真鏗然抽出寶劍向前一引,厲聲喝道:」三軍將士聽著,這天子是假的!馬超賊子以庶民假冒天子,褻瀆聖駕,罪無可恕!弓箭手……放箭,射死這群膽大包天地亂臣賊子。」
超重重一掌擊在扶手轅木上,喟然道。「可惜,竟然被曹軍識破了。」
「就算被識破了也無所謂。」法正嘿嘿一笑。說道,「所謂疑心生暗鬼,此時曹軍軍心已亂,二將軍只需趁勢猛攻便可一舉攻破曹營。」
雖然曹真當機立斷。放箭射殺了假天子。可正如法正所料,曹軍將士不知道被曹真射殺的天子是真是假。軍心已亂。
自迎奉天子以來,曹操一直以丞相自居,始終以匡扶漢室為己任,從來就沒有流露過要代漢自立的野心,所以曹操麾下的文臣武將大都分為兩批人,一批是衝著曹操來地,像郭嘉、夏侯、夏侯淵等等,他們眼裡只有曹操,也只認曹操地軍令,可另一批人卻是衝著大漢朝廷來的,比如荀、荀攸、樂進等等,他們效忠地對像其實是大漢朝廷,因為曹操始終表現得像是大漢忠臣,所以才會聽令於曹操。
一般情況下,這兩伙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夥人,都是曹操的人。
可在特定的情況下,比如像現在天子居然被曹真一箭射殺了,那就不一樣了,當時就有兩員素來以漢臣自居的徐州降將跳了出來,引刀喝道:「曹真逆賊竟敢射殺當今天子,簡直大逆不道、罪無可恕,殺了他!」
曹軍寨中頓時陣腳大亂,兩員徐州降將的舊部和其餘各部曹軍開始自相殘殺起來。馬岱率領西涼鐵騎趁勢掩殺,在西涼鐵騎排山倒海般的投槍攻勢下,曹軍死傷慘重,趁著曹軍組織不起像樣的反抗之際,數百西涼鐵騎翻下馬將寨前地絆馬索、陷坑、鹿角清理一空,緊接著大隊西涼鐵騎就踏破柵欄殺進了曹軍大寨。
曹軍大勢已去。
曹洪、曹真見勢不妙,急忙收縮軍隊退守第二座營寨,馬岱得勢不饒人,率領西涼鐵窮追不捨,趁著曹軍立足未穩之際又攻破了第二座曹軍營寨,曹洪、曹真被迫無奈,只得倉惶退往於禁大寨。
西涼鐵騎欲故伎重施,於禁率軍殺出拚死抵擋,將曹洪、曹真接應入寨。
馬岱眼見於禁軍早有準備,再加上西涼鐵騎連破兩寨,馬力已乏。遂引軍暫退數里,略做休整。曹洪、曹真剛剛坐下,還沒來得及喘口氣,血染征衣的於禁已經疾步入帳,急道:「兩位將軍,大事休矣。」
曹洪一驚而起,急問道:「文則。出什麼事了?」
於禁道:「北邊山口的吳軍已經棄營而走了!」
曹洪倒吸一口冷氣,嘶聲道:「吳軍真的敗了?竟然真的連一天也守不住!」
曹真道:「這下完了,我軍腹背受敵如何還抵擋得住?」
於禁道:「事到如今也沒有別地辦法了,只能暫時先撤進山裡避過涼軍兵鋒再說,待涼軍退走再去許都與主公大軍匯合。」
曹洪道:「現在也只好如此了。」
陳虎縱馬疾馳而回,興奮地向馬躍道:「主公,我軍已經連續擊破吳軍、曹軍兩座大寨,與二將軍率領的鐵騎會合了!」
「哦?」賈詡欣然道,「主公。這麼說從青牛隘口到汝南平原的通道已經打通了!」
「唔!」馬躍沉聲道,「陳虎聽令。」
陳虎急策馬上前,道:「末將在。」
馬躍道:「率兩千精銳守住山不得有失。」
陳虎轟然回應道:「遵命。」
馬躍這才笑向賈詡道:「文和,現在該去迎接天子還都啦,呵呵。」
賈詡亦微笑肅手道:「主公請。」
馬岱策馬疾馳而回,隔著老遠就興奮地向馬超道:「兄長,我軍已經擊破曹軍三座營帳,與甘寧將軍的水軍會師了!」
「太好了。」馬超奮然擊節道。「傳令,令陳到率本部鐵騎斷後,且戰且退,其餘諸將各率本部鐵騎隨本將軍護送天子、百官車駕前往山外與兄長大軍匯合。」
半個時辰之後,青牛隘口前往汝南地官道上。
馬躍翻身下馬,跪倒塵埃,恭恭敬敬地唱道:「罪涼州牧、平西將軍……馬躍迎駕來遲,罪該萬死。」
馬躍身後,賈詡、甘寧、陳虎、張豹以及大大小小百餘涼州將校跪倒一片。放眼望去,狹窄的官道上只見一個個高高撅起地屁股。蔚為壯觀。
轔轔向前地天子車駕嘎然而止,車簾掀處,瘦弱的獻帝彎腰鑽出,肅手道:「馬愛卿護駕有功。何罪之有?快快平身。諸位將軍也都免禮平身。」
「謝陛下。」馬躍恭恭敬敬又叩三個響頭,朗聲唱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馬躍身後,賈詡及涼州將校亦紛紛三呼萬歲,然後才跟馬躍站起身來。
司空孔策馬上前,扯著嗓子喊道:「馬躍護駕有功,加封征西將軍,爵進涼公,欽此。」
馬躍伏地再拜:「謝主龍恩。」
司徒孔融又上前喊道:「涼公何不護駕還都?」
「臣旨。」
馬躍長身而起,轉身向身後的西涼大軍一揮手,擁擠在官道上地西涼鐵騎便嘩啦啦地閃到了官道兩側,硬生生讓出一條通道來。
馬超、馬岱策馬上前,同聲喝道:「恭請陛下駕還東都!」之處,地勢偏僻,因為連年戰亂、山中盜匪滋生,城中百姓早已走失殆盡,如今只剩一座廢棄地空城。
曹操率領一眾殘兵敗將在此暫且棲身。縣衙大堂上,曹操正縮著身軀靠在火盆邊上取暖,破敗的四壁根本就無法抵擋住寒風地侵襲,直凍得曹操一陣陣地發抖,隨著年歲漸長再加上積勞成疾,曹操這身子骨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叔父!」縣衙大堂的木門嘎然洞開,曹休疾步而入興奮地叫道,「叔父,洪叔來了!」
「曹洪?」曹操蒼白的臉上難得地浮起一抹潮紅,起身問道,「曹洪何在?」
「主公,曹洪在此!」
曹操話音方落,堂外忽然響起一把中氣十足地聲音,旋即人影一閃,曹洪、於禁、曹真三將已經魚貫而入。見了曹操,三將仆地跪倒在地,早已經嚎啕大哭起來:「主公,主公啊,可算是找到您了,嗚嗚嗚……」
「起來,快起來。」曹操眼眶微微濕潤,急步上前將曹洪三人一一扶起,然後才握住曹洪雙手用力晃了晃,感慨道,「子廉,你們可算是來了。」曹洪黯然道:「末將無能,沒有迎回天子,讓主公您失望了。」
「哪裡的話。」曹操道,「你們沒事,孤已經非常高興了。」
腳步聲響,程昱、劉曄、賈逵、張遼、張等人也聞訊而至,曹操急將眾人讓至火盆邊圍坐成一圈。
曹洪這才問道:「主公不在許都,何故在此?」
曹操歎息道:「子廉有所不知,許都已經失守了。」
曹洪失聲道:「啊,許都失守了?」
曹操道:「不但許都失守,七萬大軍也全軍覆滅了。」
「這……」
曹洪、曹真、於禁三人面面相覷,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曹操默然半晌,才問曹真道:「子丹可曾知曉諸弟、姨母下落?」曹真目露黯然之色,半晌不敢回答。
曹操又問曹洪道:「子廉,可知諸侄及諸嫂下落?」
曹洪慘然道:「不敢欺瞞主公,諸位公子皆遭逆賊關羽所害(關羽死了還被法正嫁禍,可謂死不瞑目),而諸位嫂嫂……」
曹操逼問道:「她們怎樣?」
曹洪道:「已被蹂躪致死。」
「關羽匹夫曹操大喝一聲,臉色霎時變得赤紅,兩眼一黑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