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率領最後的千餘殘兵退到葉縣時,終於被馬躍的上,無奈之下,郭嘉只得下令退入葉縣死守,尾隨而至的西涼軍迅速將小小的葉城圍得水洩不通,縱然是一隻耗子,也休想從涼軍的包圍圈中逃出去。
葉縣縣衙。
郭嘉掙扎從軟榻上坐了起來,向親兵道:「酒,拿酒來!」
「軍師,你這身體……可不能喝酒啊。」
親兵很為難,臨出征前,丞相曾特意吩咐,說軍師這身體就是酒色過度才被淘空了,讓他無論如何都要阻止軍師喝酒。
郭嘉蒼白的俊臉上掠過一絲怒意,低聲道:「酒!」
親兵道:「丞相說……」
郭嘉抬頭,冷冷地盯著親兵。
親兵將後半句話硬生生地嚥回了肚子裡,黯然道:「小人這便去找些酒來。」
親兵剛剛離去,曹真便蹬蹬蹬地進了大堂,向郭嘉道:「軍師,四門防務都已經安排好了,不過本公子以為涼軍不太可能趁夜攻城,這數百里追逐戰涼軍雖然節節獲勝,可他們畢竟也是人,也會累。」
郭嘉點了點頭,向曹真道:「公子,扶在下起來。」
曹真上前,伸手輕輕一扶,郭嘉順勢坐了起來,這會親兵已經找來了一壺好酒,郭嘉不由分說奪過酒壺就是一通狂飲,整整一壺滾燙的烈酒下肚,郭嘉的臉色很快就紅潤起來,整個人也變得容光煥發。
如果換了別人。根本就不會知道郭嘉已經是身患重病、瀕臨死亡之人。
郭嘉長身而起,張開雙臂向親兵道:「替本軍師更衣!」
曹真驚疑不定地望著郭嘉,吃聲問道:「軍師,你這是?」
郭嘉不答,只向曹真道:「公子,可速派人前往城外涼軍大營,就說本軍師明日一早要在西城外會見馬屠夫!」
「什麼?」曹真失聲道,「軍師。這太危險了。」
郭嘉道:「公子如果信得過郭嘉。就請立即派人。」
曹真眸子裡掠過一絲深沉。向郭嘉拱了拱手,轉身揚長而去。
……
葉縣城外,涼軍大營。
馬躍隨手將手中的書簡遞與賈詡,冷然道:「明日一早,郭鬼才要在西城外與孤會面!」
李肅道:「主公,這會不會是郭嘉地詭謀?」
馬躍道:「子嚴多慮了,這不過是郭鬼才臨死之前想與孤說幾句話而已。事實上,孤也很想見見郭嘉,與鬼才說幾句話,所謂英雄惜英雄,如果不是因為道不同,孤和郭嘉本該成為好友的。」
賈詡道:「不過小心總沒錯,主公還是應該帶上典韋將軍以防不測!」
「那是當然。」馬躍眸子裡有莫名的寒光一掠而逝,沉聲道。「除了典韋。孤還要帶上句突一併前往。」
李肅失聲道:「句突將軍?主公這是……」
馬躍冷然道:「郭鬼才一日不死,孤心實難安,如果有可能。孤希望明日就能將郭鬼才射殺當場。」
馬躍很明白,像郭嘉這樣的人物是絕無可能背叛曹操投靠自己的,而且此人太危險了,如果今天就能除掉郭嘉,馬躍絕不會讓他活過明天!否則的話就是對自己生命的不負責任,就是對涼軍將士的生命不負責任。
……
次日,葉縣西城外號角齊鳴,兩軍陣圓。
郭嘉帶著曹真以及另外一名善射地弓箭手,馬躍則帶著典韋、句突分別拍馬出陣。
雙方相對而進,直到能夠清晰地看清對方形貌時才同時勒住馬步。不知道是因為烈酒地緣故,還是臨死前地迴光返照,此時的郭嘉氣色紅潤、容光煥發,絲毫看不出任何病態,對面的馬躍完全不知道郭嘉早已經病入膏肓、離死不遠了。
「郭嘉先生!」
「見過涼侯!」
馬背上,馬躍、郭嘉同時抱拳一揖。
「不想名滿天下的鬼才竟如此年輕,先生風采令人嫉妒。」
「涼侯帶甲百萬、懷擁二喬,氣吞萬里如虎,歎世間男兒應如是。」
「先生以弱冠之齡,輔佐曹操東征西討,雖運籌帷幄之中,可決勝千里之外,平黃巾、取兗豫、滅袁術、敗呂布,始有曹丞相今日之勢。」
「遙想涼侯當年,以區區八百騎縱橫中原、所向披靡,又以數千弱騎大破鮮卑、平定漠北,終立不世之偉業,令人欽佩。」
兩人宛如故人相見,一番話娓娓道來,雖極盡吹捧恭維之能事,卻絲毫不顯做作,言語間盡露真誠懇切之意,毫不掩飾互相之間的欣賞之意。郭嘉雖然是馬躍死敵曹操的首席軍師,可那是因為陣營不同,各自的理念不同,個人之間其實並無私怨。
馬躍哈哈一笑,說道:「孤平生大小數百戰,鮮有敗績,曹丞相未得先生時,亦曾數次敗於孤手,然自從得先生之助,曹阿瞞猶如猛虎添翼、勢不可擋,三江口、水關,孤險些折戟沉沙,此~~皆拜先生所賜耳!」
郭嘉道:「唯所憾者,天不遂人願,涼侯竟逢凶化吉,兩次死裡逃生。」
馬躍朗聲道:「今曹阿瞞敗亡在即,先生已窮途末路,孤實愛惜先生才學,何不早降?」
郭嘉淡然道:「丞相雄才大略,不世之英雄也,且奉天子以令不臣,天下大勢所歸也,涼侯若舉眾相投,實乃天下蒼生之福。」
「哈哈哈……」馬躍長笑道,「先生說地不無道理,看來是孤過於一廂情願了。」
趁著說話的間隙,馬躍裝做不經意間回頭,輕聲向句突道:「句突,等會看孤手勢。孤若舉右手則即刻放箭射殺郭嘉,孤若舉左手則不可輕舉妄動。」
句突凜然點頭。
幾乎是同時,郭嘉也回頭向身後的神射手道:「待會見機行事,若本軍師長笑,即放箭射殺馬屠夫!」
馬躍淡淡一笑,向郭嘉道:「所謂造化弄人,致為遺憾,那就只能在戰場上見了。」
郭嘉道:「原該如此。」
馬躍抱拳道:「就此別過!」
郭嘉回禮道:「恕不遠送!」
馬躍突然高舉右手。長笑道:「先生一路走好!」
郭嘉也仰天長笑起來:「拜別涼侯。哈哈哈……」
句突和曹軍神射手幾乎是同時挽弓搭箭。唯一地區別是曹軍神射手只搭了三枝箭,而句突卻在弓弦上搭了四枝箭!
「噗噗噗噗!」
淒厲的尖嘯聲中,寒茫掠空,殺氣瀰漫。
「軍師小心!」
「主公小心!」
典韋、曹真同時發現危險,閃電般揮出手中的兵器,只聽當當幾聲脆響,曹軍神射手射出的三枝狼牙箭被典韋的大鐵戟全部擋落。而句突射出地四枝狼牙箭,曹真卻只擋住了三枝,仍有一枝狼牙箭從郭嘉地右胸透體而過,帶飛了一片血肉。
「噗!」
郭嘉張嘴噴出一口鮮血,瘦削的身體在馬背上搖搖欲墜。
「軍師!」
曹真心膽俱裂,慌忙將郭嘉護回城內,典韋、句突衝上前來搶郭嘉時,又被城頭地曹軍亂箭射回。城外地賈詡見機不可失。急催動西涼大軍前來攻城,霎時間,嘹亮地號角聲衝霄而起。黑壓壓的涼州將士抬著一架架雲梯如同潮水般席捲而至。
因為郭嘉中箭、生死不明,曹真又急著救護郭嘉,城頭上的曹軍失去了指揮頓時陣腳大亂,在涼州大軍一浪高過一浪的迅猛攻勢下,曹軍的抵抗很快就被瓦解,僅僅不到半個時辰,許褚便率領三十死士成功地突上了葉縣低矮的城頭。
葉縣……失守了!
「嘎嘎嘎……轟!」
沉重的城門終於洞開,馬躍策馬屹立城門邊,振臂大喝道:「生擒郭嘉,活捉曹真!」
「生擒郭嘉,活捉曹真!」
「生擒郭嘉,活捉曹真!」
「生擒郭嘉,活捉曹真!」
早已經擁擠在城門外地西涼大軍三呼響應,然後就如同氾濫成災的狼群洶湧而入,頃刻間就將小小的葉城淹沒在金戈鐵馬的汪洋大海之中。
「報~~西門攻破!」
「報~~南門攻破!」
「報~~北門攻破!」
「報~~城中曹軍已經肅清,曹真、郭嘉只剩數百殘兵退守縣衙!」
快馬將捷報流水般送到馬躍面前,馬躍回頭與賈詡相視一笑,大聲道:「走,去縣衙,送郭鬼才最後一程!」
……
葉城縣衙。
曹真滿臉痛楚,單膝跪倒在郭嘉面前,泣聲道:「軍師,一起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曹真求您了!」
「更新,更快,盡在1……6k文學網手機訪問全文字閱讀讓您一目瞭然,同時享受閱讀的樂趣!公子!」郭嘉大喝一聲站起身來,右胸口的創口還在往外汨汨地冒著鮮血,而郭嘉臉上則流露出一股妖異的潮紅,向曹真道,「公子難道就不顧主公的大業了嗎?這可是主公的軍令,你也敢違抗嗎?」
曹真聞言慘然道:「軍師?」
郭嘉揮了揮手,愴然道:「公子快走吧!」
曹真臉上泛起一陣劇烈地抽搐,好半晌才咬緊鋼牙道:「走!」
曹真大手一揮,大廳上地百餘名曹軍殘兵頃刻間撤了個乾乾淨淨。
「轟!」
曹真率領百餘曹軍殘兵撤離不久,縣衙大堂緊閉的大門便被人重重地撞了開來,典韋鐵塔似的身軀重重地踏入了大堂,那沉重地腳步聲幾乎令整個縣衙都為之輕輕地顫動起來,郭嘉輕輕退後一步,將身體倚在縣令判案的桌案上。
抬眼看處,涼侯馬躍已經在一眾涼州文官武將的簇擁下舉步邁了進來,倏忽之間,郭嘉的嘴角綻起了一絲詭異的微笑,那微笑,就如同一條毒蛇發現凶殘的惡狼毫無知覺地踏進了它設置的陷阱。
「郭嘉先生。」馬躍上前兩步,淡然說道。「沒想到這麼快又見面了。」
郭嘉回應道:「是啊,世事無常呀。」
馬躍掠了郭嘉右胸一眼,頗為關切地問道:「先生似乎傷得不輕啊?是否需要孤將隨軍郎中召來替先生治傷?」
「不必了。」郭嘉淡淡地搖了搖頭,說道,「郭嘉已是將死之人,不必多此一舉了。」
馬躍道:「先生不必如此悲觀嘛,孤的隨軍郎中可是醫術高超,專治箭傷……」
「呵呵呵……」馬躍地聲音忽被郭嘉一陣詭異的笑聲所打斷。劇烈地喘息了兩聲。郭嘉狡笑道。「涼侯還是趕緊想想辦法,如何活著走出葉城才是正緊,就不必替在下這將死之人操心了。」
「呃!」
馬躍心中咯頓一下,隱隱覺得哪裡不對頭,可一下子還反應不過來:「先生這話是什麼意思?孤甚是不解。」
郭嘉臉上的潮紅之色逐漸褪去,淡然說道:「涼侯很快就會知道了。」
「報~~」郭嘉話音方落,忽有涼州小校神色慌張地衝進縣衙。跪地急道,「主公,城中起火了!」
「慌什麼!不就是起火麼?」馬躍蹙眉喝道,「取水滅火就是了!」
小校急道:「主公,四門同時起火,城中根本無水可取呀!」
「嗯?」馬躍臉色一變,沉聲道,「四門同時起火?這火怎麼燒起來的?」
小校道:「曹軍在城門內外的地下埋有引火之物。我軍剛剛進城不及細察。待發現時大火已經引燃,救之不及。」
馬躍先是一驚,旋即釋然道:「無妨。葉城是座土城,就算四門都燒將起來,火勢也漫延不到城內,令將士們稍安勿躁,等火熄了再出城不遲。」
「呵呵呵……」馬躍話未落,郭嘉忽然笑道,「涼侯未免想得過於簡單了吧,誰說土城就不能放火燒城了?」
賈詡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臉色霎時變得一片煞白。
馬躍亦是倒吸一口冷氣,向郭嘉道:「郭鬼才,你什麼意思?」
「嘿嘿嘿~~」郭嘉陰笑道,「涼侯可曾記得當年美稷之戰,涼侯的心腹謀士郭圖一把火燒掉了涼州、冀州、青州十萬大軍哪!在下從友人口中獲知此經典戰例,心中對涼侯的敬仰堪比泰山之高、東海之遠!以石炭築城而引火焚城,實乃奇人奇策,讓人歎為觀止啊!」
「不好!」馬躍大叫一聲,幾乎是跳了起來,回頭厲聲喝道,「快,傳令大軍繞開城門,從城牆上垂索而下,立即出城!」
石炭燒城可不是鬧著玩的,這玩意一旦燒起來最可怕倒還不是烈火和炎熱,而是燃燒產生地大量一氧化碳(馬躍是現代人,這點知識還是知道地),這玩意足以讓城內地萬餘西涼將士全部窒息而死!
「已經來不及了!」郭嘉大笑道,「葉城和美稷一樣,這火是先從地底燃起,然後由外而內漫延,四門起火的時候,曹洪將軍埋伏在城外地底之下的兩千精兵早已經引火焚城,涼侯及萬餘大軍生路已絕,還是乖乖認命和在下同赴黃泉吧,哈哈哈……」
「郭鬼才!」馬躍霍然轉身,惡狠狠地瞪著郭嘉,罵道,「你***可真毒!」
「這石炭焚城的戰術可是涼侯首創哪,哈哈哈……」郭嘉一邊大笑,一邊從嘴角噴出血沫來,然後劇烈地喘息著,說道,「能死在自己首創的戰術之下,涼侯也算是死得其所了,難道不是嗎?」
「報~~」郭嘉話音方落,又有數名小校同時衝進大堂,跪地急道,「主公,曹軍伏兵正在城外放火,燃燒的炭火帶足有十丈來寬,而且已經將整座葉城團團圍死,數百弟兄試圖強行突圍,已經全部被當場燒死,根本就衝不出去啊。」
大堂裡地涼軍文武聞言頓時慌亂起來,爭相就要往大堂外跑時卻被馬躍一聲大喝喝住,馬躍厲聲吼道:「慌什麼慌?火還沒燒到這裡,孤還沒死呢!」
眾
,再沒人敢輕舉妄動。
死到臨頭,馬躍卻反而鎮定了下來。
見馬躍並沒有流露出絲毫慌亂,郭嘉不由讚許地點了點頭,翹起大拇指道:「不愧是世之梟雄。死到臨頭竟然還能鎮定如許,佩服。」
馬躍冷然道:「郭嘉先生,是不是從一開始你就沒想過要守住函谷、洛陽?」
郭嘉道:「不錯,無論從哪個方面講,我軍相比涼軍都處於絕對的劣勢,函谷、洛陽是無論如何也守不住地,既然最終的結果還是失守那不如索性棄守,為何還要為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而白白浪費寶貴的兵力呢?」
馬躍道:「先生集結函谷、洛陽、穎川一帶的大軍出征。打的旗號是以攻代守。要替曹阿瞞擊敗袁紹贏得時間。可事實上,先生從來就不認為南陽這一戰真地就能拖住孤地數萬大軍,是也不是?」
郭嘉道:「當然,論智謀,郭嘉或許不在賈詡先生之下,可論決斷和威望,郭嘉卻遠遠無法與涼侯相提並論。南陽之戰,縱然是主公(曹操)親至,我軍亦未必能打贏涼軍,何況郭喜乎?」
馬躍道:「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一切地一切,先生都只是為了今天這結果,是嗎?」
郭嘉道:「然也。」
馬躍道:「先生之所以調集更多地軍隊(幾乎把洛陽、函谷、穎川地兵力抽調一空,造成了洛陽、函谷關的兵力空虛)。只不過是為了麻痺於孤。令貴軍的潰敗顯得更真實些,更悲壯些,也讓孤更加敢於肆無忌憚地追擊。對嗎?」
「不完全是這樣。」郭嘉搖頭道,「如果在下不事先調集足夠的軍隊,也許沒有逃回葉城,就已經被涼侯的軍隊追上並且生擒了,如此一來,不但在下在葉城的安排要付諸東流,就是將近兩萬曹軍精銳的犧牲也將變得毫無價值了。」
「先生好大地手筆啊!」馬躍冷然道,「為了致孤於死地,竟不惜棄守函谷、洛陽,竟不惜以兩萬曹軍精銳的潰滅為代價!得先生如此看重,孤甚感榮幸,能死在先生的算計之下,倒也不致辱沒了孤的聲名!」
郭嘉淡然道:「為了擊殺涼侯,縱犧牲十萬精銳亦是值得的。」
「好吧。」馬躍點了點頭,然問道,「最後一個問題,你調集了多少軍隊來修築葉城?」
郭嘉道:「兩千人!」
「不可能,這絕不可能!」馬躍道,「葉城雖小、城牆雖矮,可要修築這樣一座初具規模的土城,至少需要幾萬人不分晝夜地幹上半個月,僅僅兩千人,就算是辛苦半年也未必能築起這座土城!」
「很簡單。」郭嘉道,「曹洪將軍驅逐了附近的流民和百姓參與築城,土城築成之後,為免消息走漏,所有流民和百姓已經全部被殺、填入城牆底下了,涼侯,為了您的風光大葬,在下可以說是費盡了心機,光是賠葬地三軍將士和無辜百姓就多達數萬之眾啊,您也該心滿意足了吧。」
「哼哼。」馬躍冷然道,「這麼說,孤倒是還要感謝你哪?」
「那倒不必。」郭嘉道,「在下與涼侯生不能以主相事,死後到了九泉之下卻總算是可以做一場朋友了,豈不快哉?」
馬躍蹙眉道:「拿下!」
早有兩名涼州悍卒如狼似虎般撲了上來,動作麻利地將郭嘉捆了起來,郭嘉任由兩名悍卒施為,絲毫不加掙扎,事實上他也已經沒有力氣掙扎了,右胸箭傷地大量失血已經讓他耗盡了幾乎所有的生命力。
現在,也就是燒死馬屠夫的強烈刺激在維持著郭嘉地生命,讓他暫時沒有嚥氣。
馬躍一甩披風,沉聲道:「走!」
「等等,主公。」
馬躍話音方落,卻為賈詡所喚住,馬躍回頭疑惑地望著賈詡,問道:「文和?」
賈詡道:「主公,這縣衙裡肯定有地道直通城外!否則,曹真是如何逃走的?」
「嗯?」馬躍臉色一變,說道,「孤險些壞了大事!」
「太好了。」李肅擊節道,「典韋將軍,趕緊派人把這條地道找到,趁著大火沒有燒進城內之前,趕緊將主公送出城外。」
「來不及了。」已經奄奄一息的郭嘉忽然再次翹起頭來,說道,「你們現在才想到這條地道,已經太晚了。公子真此時早已經在城外與曹洪將軍匯合了,你們這個時候鑽入地道,只能死得更快。」
「可惡!」馬躍握緊雙拳,厲聲道,「走,去西門看看!」
馬躍帶著賈詡、李肅、句突等涼州文武穿過大街,匆匆前往葉城西門,與進城時相比。整個葉城已經顯得熱了許多。雖然現在是寒冬臘月。可葉城裡頭卻像是六月盛夏、酷熱難當,很顯然,埋在地底下的石炭也已經開始在燃燒了。
涼州軍嚴酷地軍規在這個時候發揮了作用。
所有將士都保持著足夠的鎮定,雖然每個人都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可在最後那一刻到來之前,涼州軍還不致於冰消瓦解。
急促而又雜亂的腳步聲中,馬躍率領一眾涼州文武登上了西門。垂死的郭嘉也被架上了城樓,此時的城樓已經炎熱難耐,馬躍等人只是站立了片刻,便已經城外那熊熊燃燒的炭火灸烤得滿臉通紅、氣息侷促。
「都怪在下失責。」賈詡不停地自責著自己,「早知如此,就應該留下一支軍隊在城外,這樣就能阻止曹洪的伏兵縱火了,就算無法阻止曹洪的伏兵縱火。那也能將火訊事先傳回城內。主公也就不必陷入這絕境了。」
「文和大可不必自責!」馬躍顯得鎮定自若,淡然道,「曹洪地伏兵是先在地下縱火。然後再破土而出地,就算我軍在城外留下軍隊,也無法阻止郭嘉地毒計。不是我們不夠警惕,實在是郭嘉太陰險,太狠毒了!」
「誰也沒有想到,他居然以犧牲函谷、洛陽為代價,甚至是犧牲穎川以及許昌為代價,甚至以他自己的生命為代價,面對如此誘餌,孤無法拒絕,只怕這世上也無人能夠拒絕!敗在郭嘉手下……不冤!」
郭嘉的眼睛、鼻孔、嘴角還有耳孔都已經開始往外滲血,卻仍舊掙扎著沒有嚥氣,聞言微笑道:「涼侯過獎了,郭嘉愧不敢當哪。」
李肅道:「難道真的就沒有辦法了嗎?」
賈詡慘然道:「城外的石炭帶已經完全燃燒起來,這樣的火勢縱然是金戈鐵甲也會被融化,何況人乎?而且照這火勢來看,只怕這葉城地下根本就是個石炭場啊!姑且不說城中缺水,就算有足夠的水,恐怕也無法把這熊熊大火熄滅了!」
「不愧是毒士賈詡,眼力就是比別人高一等!」郭嘉讚道,「讓您說對了,這葉城地下果然是個石炭場,哈哈哈。」
馬躍回頭惡狠狠地瞪著郭嘉,足足有半柱香地時間,
長歎道:「唉,難道孤今天當真要死在這葉城嗎?」「所謂事不過三,三江口和水關,涼侯雖然死裡逃生,可今日之葉城,涼侯卻是難以倖免了!」郭嘉說此一頓,眸子裡忽然掠過最後一絲神采,翹首向著東方天際大喊道,「主公哪~~郭嘉沒有辜負您的期望,已經把該做的一切都做完了,馬屠夫死定了,賈毒士也死定了,呵呵呵~~」
「噗!」
一滴冰涼的雨水突然滴在郭嘉的額頭上,郭嘉激泠泠地打了個冷顫,陡然睜大了眼睛,有些難以置信地翹首望天,天空一片灰暗!
「噗噗!」
又是兩滴冰冷的雨水濺落在城頭上,這一次,賈詡和李肅也發現了,平素泰山崩於前而不色變的賈詡,這一次卻激動地叫了起來,向馬躍道:「雨!主公,老天下雨了,呵呵,我們有救了!」
李肅更是張開雙臂,聲嘶力竭地大吼道:「蒼天哪,快來一場暴雨吧!」
「噗噗噗……」
李肅話音方落,更多的雨點從天際疾墜而下,打在城樓上啪啪有聲,冰冷地雨點被燙燙地城牆一蒸,迅速化作一陣水湯,散消無形,可在雨滴消散的同時,卻也給城頭帶來了一絲絲的清涼。
「這……」
郭嘉地臉色迅速變得灰敗。
不及片刻功夫,這雨便越下越大,很快就真的成了傾盆暴雨,綿綿密密的雨絲從天上無窮無盡地傾洩而下,很快將城外熊熊燃燒的炭火澆成了一片焦黑,濛濛的水汽從地面上蒸騰而上,將葉城幻化得美輪美。
「呃~噗~~天意,天意乎?」
郭嘉張嘴噴出最後一股鮮血。眸子裡的神采迅速黯淡下去,頭一歪,就此氣絕身亡。
[話一句:這一場突如其來地暴雨,可不完全是天意,當時是冬委,葉城上空有厚厚的雲層,隨時可能天降暴雪,郭嘉的一把大火讓葉城的氣溫迅速升高。結果熱氣流迅速上竄。與積雪雲層相撞。這奇跡般的一幕就發生了。]
「快!」馬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大喝道,「立即拆卸城中的民居,以最快的速度搜集所有能夠搜集地木板,從城內鋪出一條通往火帶之外地生路,動作要快。典韋,還不快去!」
冬天地暴雨可不會持續太長,這一陣降雨更不可能徹底澆滅城外的大火,等會雨住雲開,暫時被壓制的火勢將再次迅速漫延,並且會燃燒得更凶、更猛,到了那時候真是最後一絲逃生的希望也沒有了!
當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雨停竭,城外火勢重新璀璨起來時。馬躍和麾下的萬餘涼軍終於逃出了郭嘉以生命為代價設置的死亡陷阱。正在城外守候地曹真、曹洪趁勢掩殺,結果卻因為寡不敵眾反而被劫後餘生的涼軍殺得大敗。
……
官渡。
曹操襲擊烏巢得手,率軍剛剛返回官渡大營。聞知張郃、蔣奇、韓猛三將率軍來降,不由大喜過望,征衣未解便激動地來到張郃營帳,握住張郃雙手說道:「將軍率來投,恰似韓信月夜投高祖,漢室復興大業可期也!」
張郃顯然沒想到曹操會如此看重他這個勢窮來投的敗軍之將,當時就單膝跪倒在地,雙手抱拳激動地說道:「今後丞相若有差譴,雖肝腦塗地郃亦甘之如飴。」
曹操大喜過望,上前扶起張郃道:「將軍快快請起。」
「主公!」
曹操正興奮不已時,身後忽然傳來謀士劉的聲音,回過頭來,曹操發現劉的臉色有些慘白,深知劉性情穩重的曹操不由心頭一沉,能讓劉如此失色,想必是發生了什麼大事,當時就跟著劉走到角落無人之處,問道:「子揚,出什麼事了?」
劉看了看左右,確定無人偷聽,這才壓低聲音說道:「剛剛接到於禁將軍快馬急報,許都出大事了!」
曹操悚然道:「出什麼大事了?」
劉道:「關羽起兵造反,許都毫無防備被關羽趁勢攻下……」
「啊!?」曹操聞言大吃一驚,失聲道,「關羽造反!許都陷落?」
劉道:「主公,今關羽已經劫持了天子及滿朝文武、還有丞相家小逃往汝南,於禁將軍已經率領大軍前往追擊,於禁將軍還在信中說,函谷關和洛陽已經失守,虎牢關恐也難以久守,軍師又遲遲沒有消息傳回,恐怕也是凶多吉少,是繼續與河北軍對峙,還是及早撤軍,請主公早做決斷!」
曹操很快就從最初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問劉道:「子揚,此事還有誰知道消息?」
劉道:「除了主公與在下,再無第三人知曉此事。」
「不對,還有個人知曉此事!」曹操小眼睛裡掠過一絲冰冷的殺機,沉聲道,「立即派人把送信地使者殺了,此事絕不可洩漏半點風聲,既便是仲德和公達,也不能讓他們知道,子揚且記。」
劉沉聲道:「在下明白了。」
曹操揮手道:「快去吧。」
劉領命而去,曹操目送劉地身影遠處,再轉過身來時,臉上已經恢復了剛才的激動之色,向張郃三人道:「張郃將軍,蔣奇將軍還有韓猛將軍,且隨孤來,袁紹已經眾叛親離,現在正是一舉擊潰河北大軍的好機會!」
……
河北大營。
袁紹正在大帳裡焦躁不安地來回踱步時,幼子袁尚忽然疾步入帳,厲聲道:「父親,剛剛有前線潰卒逃回大營,說是張郃、蔣奇、韓猛還有荀四人已經叛投曹操去了,張郃三人麾下地數萬大軍也一併降曹了!」
「什麼!?」
袁紹大吃一驚,只覺眼前一黑險些昏死過去!
袁紹麾下雖然有三十萬大軍,可事實上真正堪可一戰的精兵其實只有張郃、蔣奇、韓猛率領的十萬冀州舊部,其餘的二十萬軍隊基本上都是靠收編黑山賊、青州黃巾而來的烏合之眾,這二十萬人既缺乏裝備,又缺乏訓練,只能用來充充門面,嚇唬嚇唬曹軍。
袁紹不肯派兵救援烏巢,聽信辛評的錯誤判斷固然是主要原因,可在派出九萬冀州精兵進攻曹軍大營之後,袁紹再派不出像樣的精銳軍隊也是個重要的原因。如果手中有足夠的精銳軍隊,袁紹又不是白癡,為什麼不派兵救援烏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