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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不是!」伊俄對於奈幽的反問極為憤怒,幾乎是在低吼了:「可是那些祭品的神恩已經超出了流砂大人歸還欠帳所需啊!但現在讓你這麼一說,流砂大人根本連還欠都不可能了!更不要說你我升級所要的神恩了!」
奈幽歎了口氣,說:「你覺得,就算我不說,流砂大人會把這些祭品用掉嗎?你願意她真把這些祭品用掉嗎?」
「那……倒也是。」伊俄也歎了口氣,不是為了自己,卻是為了流砂。他怔了片刻,苦笑著道:「那我們的升級怎麼辦?」
奈幽淡淡地說:「這個位面的祭品非常豐富,我們自己動手去搶吧!」
「自己動手?」伊俄一怔,這可是他從來沒有想過的事。
「是的!敢不敢去?你要是不敢去的話,那就呆在這養著,我自己去!」奈幽道。
伊俄怔了一會,忽然咬牙道:「去!為什麼不去!大不了回到那個地方去!」
奈幽聳聳肩,說:「那好!不過我們兩個不能就這麼走,我去看看提拉米蘇肯不肯和我們一起去。」
伊俄卻還沒有讓開通道,他盯著奈幽,狐疑地說:「你怎麼和過去不一樣了?」
「我變了?」奈幽微笑著問。她的五官其實非常漂亮,笑起來的時候,詭異的氣息淡薄許多,還是非常非常的有魅力。
「當然!」伊俄非常肯定。他可知道在那個地方時,奈幽有多麼陰森可怕。
奈幽忽然向外面指了指,笑著說:「你看,陽光多好!」
她說完,也不等伊俄回答,就伸手撥開擋路的戰鬥神官逕自遠去。
被留在原地的戰鬥神官,一頭霧水地道:「陽光多好,陽光多好?什麼意思?」
他已經忘記了,那個地方暗無天日。
在樓上,流砂已經關上了門,隨意蜷縮在沙發裡,沉沉地睡去。她已經好幾天沒有真正睡著過了,今天終於可以入眠。此時,她不知道做了什麼夢,睡著時嘴角也溢著笑,可是眼角卻有兩顆晶瑩的水珠滑下臉頰。
此時此刻,李察已經出現在黃昏之地。入眼還是那片無比複雜的坑道,但是經過上一次的經歷,李察知道這裡已經不再安全。
他小心翼翼地看著周圍,反手在背上的刀匣上一拍,啪的一聲輕響,野蠻屠殺的短刃就落在手裡。李察就提著這把短刀,分辨了一下方向,沿著地下通道向前方走去。通道還是老樣子,沒有任何變化。不過李察現在知道,這裡哪怕就是經過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過段時間還是會變成眼下的樣子。
那是位面本源在修復自己。但是位面本源已死,它現在根本不知道什麼應該修復,什麼可以放任,而是憑著本能在修復著一切能夠修復的。可是就如風中的殘燭,燃燒得越熾烈,耗盡得也就越快。
李察一邊向前,握刀的五指一邊不斷舒張復合著,不斷調整著握刀的姿勢。他忽然發覺,原來握刀都有如此大的學問在。那麼魔法呢,是不是有更多可以發揮的餘地?數以百計的超魔效果,他又學會掌握了多少?
通道中閃爍著幽淡的光芒,李察的腳步聲不斷迴響著。他每一步間隙都是一樣,回音也就越來越大。這是威懾,也是挑戰。真正的敵人,應該能從腳步聲中分辨出李察好不好惹。
不過李察已經覺察到了前方通道的某個地方不太對勁。但他只當什麼都沒有看到,繼續保持不變的步伐向前走去。當李察走過那個地方時,通道中忽然瀰散起一縷腥臭氣,一頭鼠魔無聲無息地從陰影中躍起,向李察身後撲來,兩排足以切斷金屬的利齒狠狠切向李察的後頸!
可是它只撲到一半,就僵在了半空,爪牙舞動了幾下,就軟軟地垂了下去。
李察並未回頭,只是反手一刀刺入了鼠魔的要害心核。他把鼠魔挑到了身前,就地開始分解回收材料。不過在收割材料之前,李察剖開了鼠魔的胸口,仔仔細細地觀察著那一刀造成的傷口,漸漸的,他臉上的淡然笑容消失了,代之以一聲歎息。
李察猶還記得白夜斬殺鼠魔有如切菜,她一般只用一刀,李察現在也只用一刀。可是白夜一刀下去,鼠魔基本上是中刀立斃,李察殺的這一隻卻還掙扎了好幾下。看上去差距似已不大,可是李察卻知道這其中的距離究竟有多麼遙遠。李察那一刀確實刺中了心核,可是傷口卻不是在最要害的地方,而且傷口外面纖細,裡面卻是急劇爆開,變成一團模糊的血肉。這樣確實可以提高殺傷力,然而李察清晰記得,白夜留下的傷口卻非常小,也非常的細,而且裡外如一。
李察雙眉緊皺,思索了許久,才把野蠻屠殺短刀揚起,在空中虛劈了一刀。這一刀看似平平無奇,卻拉出了幾道殘像,而且帶著隱隱的呼嘯。一刀劈出,李察呼吸也粗重了幾分,他努力調勻,這才又向前虛刺了一刀。這一刀同樣呼嘯聲起,可是李察依然搖了搖頭。這兩刀,刀鋒其實一直在劇烈震顫著,但不是無目的地抖顫,而是每一下震動都相當於出了一刀。即使李察有四幅生命誅絕的加成,這兩刀擊出,也頗覺吃不消。
可是這兩刀的效果卻難以讓李察滿意,刀鋒依舊是在震動,而且震動幅度不小。而白夜沒有那麼多生命誅絕時,一刀下去,平平淡淡,快到不可思議,卻根本看不到殘像。她是極度的精準,極度的迅捷,也極度的狠辣。
李察用心回想著白夜出刀的剎那,緩緩地重新刺出一刀。這一刀是真正的平淡無奇,沒有附加任何能力,李察只是想要讓刀鋒沿著預想的軌跡、預想的速度前進到預想的地點。不過一刀到底時,真實天賦已經告訴李察,這一刀仍然有偏差。雖然偏差小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甚至連繪製三階構裝都會允許這樣的偏差,然而當李察驅動生命誅絕,將幾十刀疊加為一刀時,一點點偏差就會疊加在一起,最終將殺傷力分散削弱到一個極為顯著的程度。換句話說,如果李察能夠做到數十刀疊加都不會有偏差,那麼這一刀的威力將大到不可思議,再也不會是只在虛骸臉上劃出一道小傷口的水平,而是至少會直接把虛骸的大半張臉切掉。太初也多半保不住自己的手臂。
可是要做到這一點談何容易?李察現在連最簡單的一刀都有偏差,而其實白夜距離真正完美的境界也相去甚遠。
不過李察倒並不著急,他來到絕域戰場,就是為了磨礪自己的意志、戰鬥技藝並提升血脈的。
於是李察收割了鼠魔身上的材料,將其中最珍貴的部分收入行囊,然後將鼠肉切割下來,用鐵絲穿了掛在腰間。
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他或許會受到連續的追殺,或許也會幾天都看不到一個達克索達斯人。如果是後一種情況,那麼這幾條鼠肉就將是李察惟一的食物來源。
清理好了現場,李察重新踏上征途。在山腹的坑道中走了大半天之後,李察又找到了一個通向外界的洞口。洞口離地面不過幾百米,所以李察很順利地就落地了。他忽然想起了什麼,回頭望去,卻見身後絕壁屹立千米之上,巖壁上星星點點的分佈著許多洞口。李察已經記不得自己前面兩次是從哪個洞口出來的,更不知道下一次會從哪裡出來。
李察大略分辨了一下方向,又施放了一個絕域戰場人人都會,連戰職者都能用的小法術。
魔法的力量在李察面前凝聚成了一個羅盤,羅盤是彩色的,上面有十根指針,其中三根是金色的,七根是黑灰色的。不同的指針代表著不同的軍團要塞,而指針的顏色則是標記出了雙方的陣營。金色是指諾蘭德,黑灰色自然就是達克索達斯了。有了這樣一個法術,任何強者都不會在黃昏之地迷失方向,總能找回已方的軍團要塞。
李察分辨了一下方向,很快就從魔法羅盤上找到了日不落之都的方位。就在他正準備向日不落之都進發時,忽然感覺到了整個大地都輕微地震顫了一下!
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猛然湧上李察心頭,這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似乎是絕大的危機,卻又不是很直接,甚至李察都找不清它的來源。然而,李察卻本能地產生了深深的敬畏,那是以未知的巨大存在產生的敬畏。
就像一頭大象站在絕峰之上,眼看著千米高的狂潮從眼前湧過一樣,那種巨大,大到完全讓人無力抗拒。
僅僅是大地的輕微震顫,怎麼會讓李察產生如此巨大的錯覺?李察再仔細分辨,終於發現這是整個大地都在顫動,而非僅僅是他所處的這片區域在震動。這種顫動,是由於整個位面都在痛苦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