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位面傳送門的時候,感覺和通過傳送魔法陣差不多,意識會出現短暫的停滯和空白,而眼前除了凌亂的光線織就的簾幕,什麼都看不見。感覺這次傳送的時間比通過魔法陣要格外長些,實際不過是多了幾秒的時間,然而已經已跨越了無法度量的久遠空間。
在傳送門的另一端,位面空間的縫隙裡,阿克蒙德家族先遣人員已經建立起一個前進基地,並且設置了用來引導後續者的時光燈塔。在浩瀚無涯的時空亂流中,時光燈塔會提供穩定清晰的座標,防止臨時鋪就的傳送通道生偏移,導致穿越者迷失。
根據李察拿到的資料,這座前進基地規模並不大,基地中連同被馴服的當地土著不過五十人,和一個大點的冒險者營地差不多。先期傳送過來的人員中目前還有十七人倖存,已經探索的區域半徑還不到五十公里,可以說對於整個位面情況還處於茫然無知的階段。但是每個穩定位面的座標都是無比寶貴的,一旦徹底征服,就意味著巨額的財富和無數資源。歌頓目前掌握的低等位面也僅此一個,所以李察也就無從選擇。
不過有落腳點,有相對安全的基地,還有對周圍環境已經熟悉的先遣隊員,李察已經非常滿意了。可以說位面穿梭初期許多危險都已經避免。
一道耀眼的白光在李察眼前炸開,一時間雙眼刺痛,連七彩光線簾幕都看不見了。當視力恢復時,李察看到的不再是繚亂絢麗的光芒,而是天空白雲,綠樹遠山。柔和的風撲面而來,告訴李察,全新的世界已在面前展開。
單看眼前的景物和諾德蘭相似度十分高,除了植被的主色調是紫色,不知道是季節的原因,還是常年如此,不過在湛藍天穹下,連綿山脈覆蓋著深深淺淺的紫色,透出格外濃郁的生命力。可是李察還不及多欣賞一下新位面的風景,一陣極為強烈的危險感覺猛然襲心頭,他還沒弄清究竟生了什麼,耳邊風聲驟起,是一記哭泣般的尖嘯,眼角餘光看到水花疾撲過來,一下就把自己扎扎實實地壓在地!
一根羽箭幾乎貼著李察的臉頰插進地裡,凌厲的勁風刺得他眼睛酸,露在地面的箭桿則餘勢未歇,依然在不斷顫動著,出令人心悸的嗡嗡聲。
再一次與死亡擦肩而過,李察卻冷靜了很多。敵襲!是他第一時間想到的。
「跟我來!」水花生硬地說了一句,猶如獵豹般彈起,身形不斷改變著奔跑路徑,曲折衝向不遠處的一棵大樹。李察也一個翻身跳起,不假思索地就跟著她疾奔起來。
一名阿克蒙德的步戰騎士在他們不遠處跑過,然而沒有奔出幾步,幾支利箭就呼嘯而來,盡數釘在他身,撲撲沉悶的入肉聲讓人聽得牙酸。那名步戰騎士咬牙繼續奔跑,想要找到掩體,然後就在此時,一陣尖銳的呼嘯聲響起,一柄手斧旋轉飛來,瞬間命中了騎士,斧刃已完全沒入他的後背!
步戰騎士出一聲痛苦的嘶喊,終於栽倒在地。
直到這時,李察耳中才能夠分辨各種聲音。喊殺聲此起彼伏,從各個方向傳來,顯然他們已經被包圍了。而不斷有痛苦的吼叫從樹林中傳出,有些聲音李察很熟悉,是步戰騎士,還有些腔調陌生而怪異,那應該就是敵人。
李察迅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這是一片稀疏的雜木林,摻著一蓬一蓬的灌木,偶爾有幾棵特別粗大的古樹。樹木深處隱隱可以看到身手敏捷的戰士,正借助樹木草叢的掩護向這邊靠近。僅從敵人的動作,李察就判斷出他們至少是五級以的戰士,熟悉山林戰鬥,而且其中射手的比例很高。惟一的好消息是就走到目前為止還沒有聽到魔法攻擊的聲音。
李察一邊觀察,一邊迅向水花找到的一棵一人合抱的大樹後跑去。等他到達掩體後,少女立刻如狼一樣躍出,以非同尋常的敏捷衝向樹林深處幾名正在接近的敵人。在森林這種環境下,面對等級低於自己的對手,李察對水花很有信心。
果然,轉眼間那裡就不斷響起慘叫聲,在樹林掩映中,水花出擊的姿態有如一隻真正的月狼,正把一個個敵人撲倒。
李察稍稍穩定了一下情緒,迅為自己加持魔法護盾和石膚術,這才開始向戰鬥最激烈的地方潛去。
就在前方不遠處忽然響起剛德的怒吼,隨後他魁梧的身軀從兩棵根繫緊緊糾纏在一起的大樹中間衝出,樹冠掛下來的籐蔓對他沒有半點阻礙,似乎被利刃切割般紛紛墜落。他本就著大半個身,可以看到脊背插了一根長箭。不過剛德週身鬥氣濃郁強烈,顯然那一箭並沒有影響他的戰鬥力。他的手中抱著一截不知道從哪來的樹幹,比他肌肉糾結的手臂還粗,樹幹一頭粘滿了紅紅白白鮮血和腦漿。
周圍樹林間人影憧憧,敵人正在謹慎地形成合圍之勢,但是受傷和不利的戰局非但未能澆滅剛德的鬥志,反而更加激了他的凶悍。他一邊大步奔行,一邊揮舞著樹幹,沉重的腳步震得大地不斷顫動,怒吼聲則如炸雷在森林中迴響著:「爬蟲們!都給我滾出來受死!不要以為這些跟牙籤差不多粗細的樹苗能夠保護你們,隔著幾公里我都能聞到你們身的臭味!我手中的大斧……」
剛德的聲音忽然一滯,他中的樹幹,一時不知該怎麼接下去。傳送的時候,所有人的武器都被裝箱統一搬運,以節省傳送通道的法力。所以現在他那把大斧並不在手,而是在嚴密打包的武器箱裡。不過顯然殺戮比口號更加重要,所以剛德只是稍微停頓了一下,就繼續咆哮著:「我的任何傢伙都已飢渴難耐了!顫抖,爬蟲們!」
嗖!回答剛德的是從側後方飛來的一支利箭。可是他卻在瞬間顯示出和體型不符的敏捷,一個側跳輕鬆讓過了這支箭,然後粘滿了腦漿鮮血的樹幹脫手飛出,帶著勁風撞入樹林裡,狠狠砸在一個只露出半邊身體的射手身!
骨頭碎裂聲密密麻麻地響起,那名射手的身體驟然扭曲變形,連哼都哼不出一聲,便倒了下去。剛德四下張望,一時看不到順手的武器,索性硬生生扯下了身邊一根粗大樹幹在手。
另一個方向的戰鬥聲音驟然密集,四名步戰騎士把流砂團團護衛在當中,不斷向後退去。他們武裝不齊,只有一人手中持了盾牌,另外兩人拿著長刀手斧。利箭一輪一輪從樹林中射出,四名步戰騎士已然人人帶傷。不過每個騎士身都閃耀著淡淡的光芒,箭矢一接觸到這些光芒,立刻就像進入水中,去勢凝滯起來,無論是力度還是度起碼被削弱了一半。
遠程攻擊防禦,這是牧師和魔法師共有的法術,也是戰場無比實用的低階法術之一。
即使處於絕對劣勢,流砂仍然顯得從容淡定,雖然她本人也在移動中,但是一個個神術井然有序地落在步戰騎士們身,為他們補充反覆攻擊後被破開的遠程防禦,並且向傷重的人施放治療術。即使這些都是低階神術,可是數量卻多得驚人,好像她的法力永遠不會枯竭一樣。
流砂對面的一片林子裡忽然響起一陣金屬磨擦般的笑聲,然後一個聲音在不停地說著什麼。流砂立刻給自己加持一個通曉語言,才聽清了對方的話:「異位面來的入侵者,落到我高約爵士的手中,就不要再想掙扎了!我會把你們通通殺光,然後把你們的屍體懸掛在男爵的城堡前,讓領地裡所有人都看清你們這些入侵者的下場!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