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獸天階之上,除了吳棄之外,還有眾多弟子也都是風塵僕僕的樣子,顯是也收到了宗門急召玉簡,從外趕回來的弟子。
出外歷練的弟子,大多都是修為境界到了瓶頸,意圖通過歷練得到機緣或者廝殺中頓悟來突破境界,都不是尋常弟子。按說這些人見到吳棄以這般強大的氣勢出現,肯定心有不爽,要生出不少波瀾來。
可是現在,眾人雖表情不同,但卻沒有人敢開口說什麼,都是直愣愣看著吳棄漸行漸遠,往萬屍宗深處去了。
一年前,三宗千年大比,諸多天才弟子廝殺比拚,卻被吳棄以黑馬之姿悍然奪了第一尊位。方天賜、唐三少這等天才都被他生生壓住了,加上和他交手之人,大半都變成了屍體,煞星凶名早就傳遍了斷魂山脈。
雖然沒有人說出來,但在私下裡,萬屍宗的弟子都認為吳棄是元嬰之下第一人,只要元嬰長老不出手,誰也不是他的對手。直至吳棄的身影消失之後,天階之上的眾人才紛紛舒出一口氣,壓下心底的驚駭,紛紛苦笑出來,過不得片刻,才又恢復了之前的熱鬧景象。
一路前行,吳棄也沒有去找誰,逕直便回了自己的住所。
那片毒林之中,吳棄的身影由遠及近,輕輕推開竹門,掃了一眼內裡。窗明几淨,無塵污垢,和他離開之時完全一眼。他也不奇怪,以他如今在萬屍宗的地位,只在那些元嬰長老之下,在他出外歷練之時,保持他的住所幹淨自然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
關了房門,將封存的禁制開啟,吳棄便踏入了內屋靜室。盤膝坐下,卻並不修煉,只是閉了雙目,似是養神,似是思考什麼。
他如今修為境界處在結丹巔峰境界,而且近乎完滿,再有一絲進步,就是那元嬰境界了。可吳棄心中早有打算,沒有準備好定然不會突破境界。上次以強大心神力量洗練真元,暫時壓制住了修為的增長,數月之內都不用擔心修為的問題。
在內屋靜室,吳棄一枯坐,便是足足三日。所思慮的東西也漸漸清晰起來,臉色似動,馬上就要睜開雙眼來。
下一刻,吳棄真就將雙眼睜開了,不過和以往不一樣,他一雙目中並未有閉關過後修為精進發出的鋒芒。而是帶著一種清明之色,散發出一切了然且在掌握中的氣息。
「如今我幽冥戰體修至第一層巔峰狀態,化屍籐變異之後威力似更加可怖,手段雖少了一些,但於戰力無礙,倚之可戰元嬰中期修士,元嬰後期奈何我不得。只
是可惜,我得的傳承乃是殘缺,而且從那符寬的記憶來看,荒古傳承雖不多,但中州大陸上還是有不少的,尤其是通天山脈那些天才,得了完整的荒古傳承,有些人在築基境界之時就可以與元嬰修士廝殺了。」
「如此說來,我得的傳承不但是殘缺的,可能還淺薄無比,未進入元嬰之時尚不明顯。若是進入元嬰境界,定然無法和那些得了真正傳承的絕世天才們爭鋒。」
「不知那宗門發出急召玉簡的原因到底是什麼,如無大事,宗門定然不會將在外歷練的弟子都召回來。我的那些算計謀劃,都不能張揚,須暗地進行。現在宗門不平靜,還要等上一等。」
這些念頭在吳棄腦海裡面閃過,都是他思慮三日的結果。不管是荒古時代還是如今,抑或是中州大陸還是這西陲偏遠之地,但凡修士,元嬰境界都是一大坎,多少絕世天驕都是折戟在這個境界之前。
不過對真正的天才來說,元嬰境界卻並非是什麼難以渡過的天塹,只是所化之嬰卻很大程度上會影響一個修士日後的成就。
元嬰普通,則修士普通,幸者另有機緣,得破桎梏。若是不幸者,凝了普通元嬰,就只能以歲月積累法力,一生都只能在元嬰境界打轉,直至壽元耗盡,化作一捧黃土。
吳棄化嬰在即,以他的性子,自然不可能和其他修士一樣,甘為平庸,一有機會便匆匆化嬰,絕了自己的長生之路。他所圖非小,如果可以成功,他有自信,即便是去了中州大陸的核心地域,結丹入狗,元嬰滿地走的那通天山脈中心之處,也照樣能佔得一席之位。
不說吳棄所謀劃的那些,單是他能忍住化嬰的誘惑,還不惜以心神之力洗練體內真元也要壓制修為,延遲化嬰時間,這份耐性心智說出去,也足以讓不部分修士驚駭了。尤其是在斷魂山脈,哪個修士不是一生都渴望能成為元嬰修為,稱王做祖,逍遙一方。哪裡會有人像吳棄這樣,明明可以隨時成為元嬰修士,竟然傻傻的自己壓制修為。
已盤坐三日之久,該思慮的都已思慮的差不多了,也無法修煉,吳棄正打算出去走一走。
恰在此時,整座第一峰上,一道沉悶陰寒的鐘聲猛的響起了。這鐘聲未及落乾淨,忽而又一聲,竟是鼓聲。這鼓聲一經響起,便立即連綿不絕,如排山倒海一般,越過一切虛空,滾滾而來。入了人耳,立即便讓人渾身一震,體內氣血翻騰,猶如一隻大手在攪動,心底更是沒來由騰起一種殺戮嗜血**。
鼓聲連綿,那鐘聲響得一響之後,也沒有斷絕之象。雖無鼓聲那般頻率,卻另有一種韻律在其中,也是一聲接著一聲,沉悶陰寒之音就如同一道道寒風刮過來,聽得幾聲,讓人感覺整個人都身處萬載冰川之下,冰寒徹骨,沉重如山。
「嗜血鼓寒陰鍾」
在內屋靜室的吳棄正欲起身,沒想到鐘聲鼓聲聯袂而至,一齊鑽入吳棄耳中。饒是吳棄修為強橫,戰力驚人,也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差點出醜,好在是他自己的住所,也無人看見。
「哼」
冷哼一聲,吳棄體內粘稠如玉液的真元緩慢無比的流轉一圈,頓時入體的鐘聲鼓音就被他驅散了。散了影響之後,吳棄立即便分別出了那鐘聲和鼓音的來源。萬屍宗有兩件玄極有名氣,傳言乃萬屍宗祖師隨身之物,祖師飛昇之後遺留下來的玄器寶物。
這兩件玄器,一件便是寒陰鐘,鐘聲陰寒沉重,蘊萬載冰川之氣。若有人御使,吹奏起來鐘聲便可化作萬載冰川鎮壓敵人對手,委實厲害。另一件玄器則是嗜血鼓,以一位化神修士人皮所製,採集戰場嗜血殺戮之氣,煉戰魂於其中。凡人用則引動戰爭,修士用則可擾人氣血,毀人神智。
平時萬屍宗只聞尋常喪鐘之音,只有發生生死存亡的大事之時,才會以祖師的這兩件遺物相召。鐘鼓齊響,則不論外門與內門皆要齊聚宗門,不得有絲毫違抗。
可萬屍宗不但是斷魂山脈的霸主宗門,且在方圓數十萬里之內,都是絕對的巨無霸。無人敢招惹,不滅他人門派便已經是開恩了,又有誰敢來尋萬屍宗的晦氣,更別說是把萬屍宗逼到生死存亡的地步了。
像今天這樣鐘鼓齊響,萬屍宗已經有千年沒有聽過了。如今,卻在此時響起了。
頓時,整個萬屍宗詭異的停頓了一兩息的時間,然後便徹底的沸騰了。不論是外門還是內門,普通弟子還是核心弟子,長老還是執事,總之宗門上下,全都陷入了沸騰和驚訝之中,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我沒有聽錯吧,鐘鼓齊響,竟然是鐘鼓齊響。」
「天啊,這聲音………難道是嗜血鼓,寒陰鍾?」
「有大事發生,絕對是有大事發生,老朽活了幾百年,都沒有聽過鐘鼓齊響。」
「鐘鼓齊鳴,真的是嗜血鼓和寒陰鐘的聲音,難道有那個不開眼的宗門打上門了,竟然逼著宗門敲響祖師遺物。」
「快,快去黑骨廣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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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石激起千層浪,鐘鼓齊鳴,就如同滾油裡落入一顆火星,頓時讓整個萬屍宗都炸鍋了。
林中竹屋之內,吳棄也是滿臉驚異之色,緩緩起身,眼中射出疑惑光芒。
「鐘鼓齊鳴,原以為只是尋常大事,沒想到竟然是鐘鼓齊鳴,看來是真的有非比尋常的大事要發生了。」
吳棄聽著耳邊一聲聲的鐘鼓之音,心底陡然騰起了一種不詳的預感,這種感覺晦澀不明,讓吳棄感覺很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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