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語,你不能殺他!他是你哥哥……是你一直以來想要尋找的親人!」如陌急忙阻止的聲音令那柄即將穿心之劍停住了前進的動作。儘管此時說出真相不是一個好的時機,但她卻不得不說。她不能讓易語因她而承受手刃親人的痛苦,從而悔恨終生,從此失去了快樂的權利。母親的去世縱然會為她帶來傷痛,在親人與朋友之間難以抉擇也會讓她痛苦,但這些都無法與親手殺死尋找自己十多年的至親之人相提並論。南宮傲的猶豫她看在眼中,所以她才更得說出來。
「親人「這兩個人令易語驀地頓住了手上的動作,震驚地回過頭去看向如陌。她說南宮曄……是她的哥哥?這,這……怎麼可能?他這種陰狠殘佞冷酷無情,傷如陌至深又是她最痛恨,甚至一度想要除之而後快的人,怎麼可能是她的哥哥?不,不可能!
她的目光轉回到南宮曄俊美的面寵,對上他同樣震驚的眼神,然而,他的眼神,更多的,卻是帶著一絲傷感的欣悅,矛盾而複雜。她冰冷的冠滿殺氣的劍尖抵在他的心臟之處,已穿破了被鮮血浸染的黑色衣衫,與肌膚相接,卻再也前進不了半分。
「如陌,你是不是為了保他的性命,才……」多麼希望如陌是騙她的,她確實非常希望能找到自己的親人,但她不希望是南宮曄,她不想與這個人扯上半點關係,一點都不想。如陌為他付出了一切,而他卻那樣殘忍的對待如陌,還害死了沁貞微瀾,令如陌原本就無法走出痛苦陰影的心變得更加的痛不欲生,因此,她對這個人的痛恨早已深入了骨髓,融入了她的血液,所以,她不能接受這樣的人玷污了她對於親情渴望的神聖情懷。
望著易語糾結的眉心,投來的疑問目光帶著一絲希翼,令如陌的心很疼,都是因為她,才會令易語如此痛苦,但她不能讓她以後更加痛苦,所以,她回視易語的眼神,是不容置疑的肯定,輕歎了一口氣,方道:「易語,你知道我不會那麼做。」她不會為了任何人,而傷害易語。
南宮傲感激的看向如陌,多虧她的及時阻止,否則此刻,只怕一切已經鑄成,再無挽回的餘地。轉頭對著易語依舊震驚且不願相信這個事實的的眸子,他的心異常沉重,面上卻是極為認真的表情,道:「易語,凝兒說的千真萬確,我們的確是你的哥哥。你就是十七年前在出生後便從王宮之中失蹤的公主,我和曄在這十七年來,從未放棄過尋找你的下落。你與母后長得非常想像,所以第一次見你時,我才會追問你的身世。這也是我為什麼封你做公主,還想為你冠上南宮姓氏的原因。」
易語一怔,原來這就是原因。但長得像並不能代表什麼,因此,她仍然用懷疑的目光望向他,問道:「世界之大,碰到一個長相相似的人並不奇怪,你怎麼就確定我是當年失蹤的公主?」
南宮傲望著她的目光溫柔,道:「僅憑長相是無法確定,但是太多的巧合,就不得不令人懷疑。你親手做的點心,是獨屬於母后才有的味道,也是我和曄從前最喜歡的味道。還有你的師父沙仲,他……深愛著我們的母后。而你的名字,也是由母后的名諱而來。」
南宮曄定定的望著易語,那是他苦苦尋了十七年的王妹,如今相認,竟是在這樣的場景。怪不得王兄封她為馨樂公主,原來那本就是屬於她的稱號,可是王兄為何不告訴他和易語,卻要瞞著?
易語此刻的心中極亂,她仍然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點心,是她照著記憶裡母親的味道所做,而那些點心,每次都是由師父帶給她。還有上次在辰王府密室,師父說她和母親長得很像,她記得師父在說那句話時目光帶著懷念和迷戀,似乎透過她有看另一個人。如果說長相是巧合,那麼,這些還會是巧合嗎?絕對不是!
「既然你早就確定我的身份,為什麼沒有告訴我?如陌也知道,為什麼也不告訴我?我記得師父說過,你們的母親已經死了,而我的……」她突然頓住,半張著唇,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師父她的母親累了,卻了很遠的地方,也許永遠都不會回來。那跟死,有什麼區別,不過是換一種說法罷了,只是在她心底,給她留了一線希望。
南宮曄在聽到那句他們的母親死了的時候,身子驀地一震,原來就搖搖欲墜的身子更是失去了支撐的力氣,他連忙以劍撐著地面,卻仍然沒能阻止自己的單膝落地。」你說母后……死了?誰說的?沙仲?我關了他那麼多年,也不曾聽他說過。」
他面色更加慘白,目光驚痛。對他而言,這,是一個致命的打擊,他一直深信母后還活著,因為她代表著他們所有溫暖的記憶。她是那樣美麗而溫柔的女子,將他們看做是比自己的生命還重要的母親,她,怎麼會死?她怎麼捨得拋下他們,獨自離去!
南宮傲心疼的看著他的王弟和王妹,他終究沒能守住這個秘密,沒能完成母后最後的心願。」不告訴你們,因為母后不願讓我們知曉她已不在,沙仲為了遵守對母后的承諾,寧可裝瘋賣傻,也不願說出事實。」
南宮曄只覺心頭有一些重要的東西遽然離他而去,令他無法做出反應。胸口氣血翻湧,因那兩劍而湧上喉間又被他強嚥下的腥甜,此刻再無法阻擋的衝口而出,噴在金磚之上,散開,妖冶而哀絕。
南宮傲一驚,連忙蹲下身子,扶住他,緊張的喚道:「曄……你,要不要緊?」
「王爺,請保重自己!」長風與秦征同時出聲。
如陌心中百味雜陳,這是她曾經為了不讓他悲痛而努力掩蓋的秘密,令她承受了她永生難忘的傷害,然而,卻在今日由她親手揭開這殘酷的事實。他果真如她想像中的一樣,悲痛欲絕。南宮曄,他是如此極端的性格,對不在意的人可以做到殘酷狠絕,對於真正愛著的人,比如他的親人,他可以毫無條件的付出一切。其實,她又何嘗不是呢?
巫邪一直冷眼旁觀,未曾打斷他們,只因這出認親的戲碼在他看來十分的有趣。兄妹,哼,他倒要看看,他們將如何抉擇。興味的笑容浮上唇角,出口的語氣卻是極度的不耐,道:「看樣子你們是不打算管她了?」
一句話提醒了沉浸在悲傷之中的易語,她抬眸看著如陌,淚水瞬間湧了出來。一邊搖頭,一邊哽咽道:「如陌,你是因為不想讓我知道我母親已經不在人世,所以才要瞞著我對嗎?可是你……現在為什麼又要說出來?我不想知道……我一點兒都不想知道。你們為什麼不將這個秘密守到底,非要在這個時候說出來?」
如陌看著她的淚眼,心中疼痛難當。」易語,我不想讓你因我而手刃親人,將來悔痛終身。」
易語卻搖頭泣道:「如陌,你錯了!你以為說出我的身世,例能阻止我殺他的決心嗎?不能!血緣關係……改變不了我因他傷害你而對他產生的痛恨,他對我而言,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而你卻是與我多年來同生共死患難與共的姐妹,在我心裡,你才是真正的親人,無論是南宮曄還是南宮傲,儘管他們是我的哥哥,但他們……遠不及你來得重要。」
她說的如此艱難,有著血緣關係的哥哥,真的是……無關緊要嗎?手刃親人,對於一個長久以為渴望親情的人而言,真的可以做到毫不猶豫嗎?淚水不停的滑落,一隻手緊緊摀住唇,不讓自己哭出聲,另一隻手劇烈的顫抖著卻不肯放開手中的劍,直指著半跪於地的南宮曄。
看著易語淚流滿面極力控制著自己哭出聲的表情,聽著易語為了她說著那些違心的話,如陌心生感動,感動到她真的很想哭。可是,她卻已經雙眼乾澀,無淚可流。輕輕搖了搖頭,道:「易語,你想讓的餘生都在愧疚之中度過嗎?我很累,背負著對微瀾對沁貞的愧疚和不安,已經使的日夜難眠,若是你們再為我手足相殘,即使我能活下去,那也只會是生不如死,度日如年。你懂嗎,易語?」
易語心底一震,她懂,她怎麼會不懂!可是要她眼睜睜看著如陌去死,她又如何能做到?
如陌看著莫殘歌與冷意瀟與他們利器相對,便衝他們微微一笑,十分認真道:「意瀟,殘歌,你們也懂,對嗎?我不想成為他人利用我來傷害你們任何一個人的籌碼,我也不想再多背負兩條性命,無論是南宮傲或是南宮曄,不論是出於大局還是私心,我都不想……讓他們因我而死,更不能讓封國因我而亡。」
這一刻,不管是殿內外的將士,還是文武百官,無不用感激和崇敬的目光望向這個曾被他們當成是禍國妖女的美麗女子,在這種關鍵的時刻,卻是如此的深明大義,置自己的生死於不顧。
「如陌……」只要是她的意願,他莫殘歌,從不會違背。但是這一次,他卻無法遵從。
「嫣兒……」冷意瀟很想說,他不在乎封國是否會亡國,他只在乎他的嫣兒是否能安然的活著,但是面對她堅定的眸子,他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凝兒……」南宮傲面對她只覺得慚愧,因為他放不下自己肩上的責任,所以,他無法用結束自己性命的方式來救她。
南宮曄此時的耳中聽不到他們對如陌的喚聲,眼中也看不到他們糾結痛苦的神情,他的耳邊迴盪的是她的那句,因為對微瀾沁貞的愧疚使她日夜難眠,他的腦子裡想到的是母后的死,沙仲的消失,如陌的背叛……
背叛?!如此沉重的罪名,他就那樣安在了那個愛他至深的女子身上。他一直不懂,既然她愛他,為什麼又要在他敞開心扉,在她明白他對於母后和親人的感情之後,卻將他尋找母后的唯一線索之人帶離他的掌控,這一直令他無法理解。
但是此刻,他清楚了她曾對他的所有付出,瞭解了她對他的感情,也知道了母后的死訊,這一系列的連貫,使他終於明白,他自以為是的背叛,其實只是她愛他的體現,是她用來保護他不受傷的一種方式。
這便是他這些日子以來努力追求的真相,然而,當真相來臨時,卻是如此殘酷,殘酷到比母親的死訊更讓他難以置信,更無法接受。她從來都沒錯,錯的一直都是他!
眼前浮現出那過往的,一幕,一幕……
十年前她被他所拖累,嬌小的身子,在敵人的大刀之下,傷口深可見骨,眼中卻毫無畏懼……
十年後他們的洞房花燭,他對她以酒淋面,暴力相向……
她被人有目的的引入朝憶苑,他明知原因卻還是對她施以鞭刑,那傷口鮮血淋漓觸目驚心……
青樓之中,她身中媚毒,他不問緣由,給了她一個響亮的耳光,將她打入冰冷的水池,令她險些喪命黃泉……
她身心的交付,使她失去武功,於絕情谷設計為他除敵,他回贈於她的卻是他帶領的五萬大軍的箭陣,欲將她身邊之人萬箭穿心……
因為他自以為是的背叛,他剝光她的衣服再將她無情的推倒在地,當著她的面與她人纏綿,說她生澀無味,讓她向別人學習纏綿的技巧,使她跌坐在雨夜之中無聲悲泣,心痛到絕望……
為了想要掌控她,他將她當成親人的下屬,費去武功,扔去了軍營,遭人設計,為數
c人凌辱,慘死軍中,她給他他應得的一耳光,換來了他的一掌,令她口吐鮮血,幾欲昏厥……
另一名被她視作親人對她忠心耿耿的下屬,被他手下的將士一劍穿心,帶著無數的不甘而死去。她一心求死,他有心放她,卻為了維護尊嚴,以最殘忍的方式逼她離開,令她遭人褻瀆……
她無助的淚水,她唇邊的血跡,她撕碎休書時的嘲諷與悲涼,她轉身離去時的決絕身影,她報復他時亦有著同樣的深入骨髓的痛楚……
那一幕,一幕……盡在他眼前回放,清晰的如同正在生著一般。
他曾經說,要好好愛她;他曾經說,讓他代替她好好珍惜她自己;他曾經說,要同她一直幸福的生活……他以為自己對她放下了防備,其實,他從未曾給過她真正的信任。他是愛她說閱讀,盡在,所以他害怕她不夠愛他,害怕會被她傷害,所以,當遭遇到變量,便會輕易的懷疑她,否定她,繼而瘋狂的懲罰她,以彌補自己內心所受到的創傷,殊不知,如此一來,卻是帶給雙方更大的無法彌補的傷害。
他,竟然還奢望著她的原諒!
撐著身子借劍之力站了起來,渾身散的氣息令人感到強烈的不安,是悲痛,是悔恨,是連請求原諒的資格都已經失去後的絕望……當這一切濃烈的情感強烈到令人無法承受的地步,交織而出的……將會是什麼?
若絕望了,人生還剩下什麼?
巫邪看著如陌平靜的雙眸,堅定赴死的決心,心中一沉,看來得來點猛的才行。」魔宮宮主,果然是有情有意,本座倒有些佩服你了,不過,本座倒想看看,你究竟不怕死到什麼地步!」說罷一手掐著她纖細的脖子,撤回劍隨著眾人的驚呼聲便往她肩上刺了下去。
「不要——」
「巫邪,住手!」
長劍深入了肩骨,徹骨的痛感瞬間席捲了她的全身,令她的每一根神經都繃緊欲裂,她雖然有極力控制,卻仍然禁不住痛呼出聲,緊咬雙唇,絕美的臉龐血色褪盡,大顆大顆因痛感而生出的冷汗順著慘白的面寵滴落下來,沒入金磚。鮮紅的血液隨著劍身流淌而出,染紅了勝雪的白衣,如鋼針一般刺進了丹陛之下站立著的幾人的雙目。
「巫邪——我要殺了你。」漫天的怒氣充斥著整座大殿。冷意瀟的心彷彿在此刻停止了跳動,他好不容易才找回的妹妹,他誓要好好保護她,可是此刻卻還是要眼睜睜的看著她被人這樣殘忍的傷害,掠起的步子,在看到巫邪以掐緊了她的脖子為警告的動作之下,不得不停住。看著她極力忍耐的痛苦表情,他的心痛到窒息,瞬間紅了眼眶,胸膛劇烈的起伏著,無法平息。清雅的面容是極致的憤怒,咬牙道:「巫邪,你想要他們的命,好……我替你取來就是。」
莫殘歌驚痛的看了如陌一眼,握緊列焰的手青筋暴起,什麼也沒說,便朝著南宮傲而去。
看著朝他而來的身影,南宮傲靜靜的閉上雙目,耳邊仍迴盪著她無法自制的失聲痛呼。也許為她而死,也是一種不錯的歸宿,至少能被她永生的記住。
南宮曄有腦海中一片空白,收縮的瞳孔漸漸變色,再也看不到任何人,只有她肩膀上蔓延的鮮血,不斷的擴散,再擴散……無止境的沖刷著他痛到麻木的心。
「啊!!!」一聲悲鏘的長嘯,劃破了夏日的長空,令人身心劇震,不為那噪音的深厚足以傳遍整個王宮,也不為那嘯聲之中的刻骨悲痛足以令人忘記世間還有快樂和幸福,而是因為,他們眼中看到的那個舉劍當空的男子此刻的表情。不是陰狠殘佞,不是冷酷威嚴,而是……在無法承受下的悲痛過後,對世間萬物的絕望,是失去理智的瘋狂,與毀滅一切的決然。
只見他仰向天,額頭青筋浮現,雙目赤紅似血,玉冠碎,墨飛空,漆黑染血的長衫在散的強大而溫厚的內力之下呼嘯著抖動,宛如臘月間懸崖峭壁上凜冽刺骨的寒風,即將席捲整個世界。令他身邊之人全部被震飛了出去,砸在了牆壁,再彈回地上,昏厥或死亡。
即使是莫殘歌冷意瀟等功力濃厚之人,也是在這突然的急變之下,沒有防備的被震開數丈之遠,才堪堪穩住身子。
「曄……」南宮傲面色驚變,挨著牆壁站定,大聲的驚喚,但他的聲音卻淹沒在南宮曄不曾停息的悲嘯之中,沒人能聽見。
悲嘯不止,狂風肆虐,殿內之物無一安然陳放,整個大殿之中人人變色,即使是鎮定如巫邪,也有著在掌控之外的無法掩飾的慌張。
眉妃驚駭道:「不好,辰王……瘋了。」想不到他重傷之下竟然還能出如此雄渾的內力,剛才連站立都很費勁,此刻卻已如索命修羅,氣勢強大彷彿不可摧毀般,令人不禁顫抖。
「王爺……」
「辰王……」
所有人皆用恐懼的目光盯著他,無人見過他這樣瘋狂的模樣,即使是在戰聲廝殺,他也從不曾散過如此令人神皆懼的強大氣勢。
「啊——「牆壁的脫落,房梁的顫動,殿內驚叫聲起,呈現出一片驚慌和混亂的情形。南宮曄腳下金磚開裂破碎,在呼嘯聲中,四處橫飛。
他突然停止了長嘯,赤紅雙目緊緊盯住巫邪,一步一步往丹陛之上沉沉走了過去,凶狠的目光令巫邪身子一抖,作勢掐緊如陌的頸項,以阻止他前進的步伐,然而,他卻現根本無濟於事,因為南宮曄,他看不到。南宮曄已經失去了理智,只保留了瘋狂之前對於他的滔天憤怒和仇恨,所以,此時的南宮曄,眼中只看得到他。
想不到憤怒和仇恨竟能令一個人強大至此,力量劇增。他本想刺激其它幾人的動作,卻將南宮曄刺激到瘋狂的地步,這令他始料未及。連忙對著外面的黑衣人打了個手勢,那些黑衣人立刻衝進殿內,朝著南宮曄而去。
南宮曄赤紅的雙目空洞而沒有焦距,木然的握緊手中的枯寒,嗜血的笑容驚現,旋身而起,只憑著感覺朝著你洪水一般湧來的黑衣人舞動枯寒,所過之處,斷肢殘臂,血肉橫飛,沒有平常的固定招式,只有拚命而瘋狂的以殺人為趣。
飛濺的鮮血染紅了白色的牆壁,不到片刻的功夫,放目望去,不見了金色的地磚,只有滿目的殷紅,以及堆積的屍體。漫天的血腥之氣,濃烈的令人作嘔,他的漆黑長衫,他的墨黑長,他的俊美面容,以及他修長白皙的雙手,鮮血浸染。手起劍落,死亡之氣無盡的蔓延。將這原來神聖而莊嚴的干和殿變成了一座人間地獄。
文武大臣們幾時見過這等恐怖的血腥場面,在那些殘肢斷臂仰或是屍體不斷地向自己砸來的同時,那溫熱的血液噴濺了滿頭滿臉,已有大半在過渡的驚嚇之中昏厥過去,另一部分皆瞪大了眼珠,不敢置信的見證著這場瘋狂的屠殺。而這個情景在往後的許多年裡,成為了他們所有人永遠不願提及的噩夢。也使得了封國在往後的數十年裡再無人敢起異心。
如陌心中驚駭,不為那堆積的屍體,不為那血流成河的刺目驚心,只為南宮曄那毀天滅地的決然和憤怒,他胸前已被撕裂的傷口猙獰奪目,手中的枯寒帶著評價賜予它的無與倫比的力量在繼續狂湧而來的黑衣死士之中翻飛,劃出一道道耀眼的光芒。美麗卻是催命的符號。
「枯寒神功,果然名不虛傳!」莫殘歌心中震撼,望瞭望手中的列焰,世人都說,列焰神功為三大神功之,那是因為無人得見其真正的枯寒神功之威力。今日這一幕,令他終身難忘。南宮傲震驚的望著那個已成為一個瘋狂嗜殺的血人的王弟,他習枯寒神功多年,竟不知,枯寒神功的威力可以揮到如此極致,這……才是真正的枯寒神功!
易語張著的唇久久無法合上,這還是那個身中兩劍站立不穩的南宮曄嗎?他怎麼會在突然之間變得如此可怕,彷彿天生的嗜血狂魔。
冷意瀟面色驚變。千名死士,皆是一流高手,竟無一人得以近他之身。
巫邪看著堆各如山的屍體,心中驚駭至極,那千名死士有著抵擋五萬大軍的能力,然而,在南宮曄的面前,卻如此的不堪一擊。這究竟是怎樣一個可怕的對手!若不能除掉南宮曄,只怕不論他如何努力,也無法完成她的心願。看著他訓練多年的千名死士竟在短短的半個時辰之內所剩無幾,他開始緊張和慌亂。
屍體還在不斷地增加,粘稠的血液仍然不停的蔓延,妖冶的盛景彷彿是血腥的地獄之中演繹著一個魔鬼的狂歡。直到最後一個黑衣死士倒下,但這一切,並未因此而結束。早已失去理智的南宮曄,此時空白的內心只剩下殺人的衝動和**,他的動作,已經無法停止。於是,他的劍毫不猶豫的伸向了地上癱軟著瞪大眼珠子看他的大臣。
南宮傲面色遽變,大驚道:「曄……你要幹什麼?他們是我封國的臣子……」
南宮曄此時卻什麼也聽不見,因此南宮傲的話對他絲毫不起作用。於是,藍立還未來及得出半點聲音便已倒在了他的劍下,睜大的眼睛,滿是恐懼和不甘。然後是嚴山,接著是凌王……無一不是一劍斃命,其它的大臣們即使沒有昏厥的也都立刻倒在了地上,以避免成為那劍下的亡魂,只那不停顫抖的身子,證明著他們仍然有著清醒的意識。
當他的劍伸向恐慌之下面色灰敗各國的使者,南宮傲立刻執劍上去阻擋,卻遭到他凌厲的攻擊,每一劍皆毫不留情。就算是在平常,他也不是南宮曄的對手,更何況是此時。不消片刻,南宮傲便已身中一劍,易語連忙上去幫忙,卻也遠遠不是對手。莫殘歌與冷意瀟在如陌的驚叫之下,也都出了手,卻沮喪的現,即使他們四人的合攻,竟也無法控制他的瘋狂,被他一一擊退,五人皆傷。
而南宮曄依然沒有停止的跡象。
他們四人連手竟然都控制不了他,這令巫邪與眉妃更加驚駭。眉妃道:「邪,我們趁現在趕緊離開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巫邪看了看如陌,似乎在猶豫著怎麼處置她。
如陌心中一動,隨即面現驚慌之色,對巫邪道:「他真的是瘋了!巫邪,你若是還想活著見你的主子,那就趁著現在趕緊離開。最好把我也帶上,南宮曄已經瘋了,他誰也不認識,這裡剩下的人只怕沒一個能活著走出去。我可以死在任何人的手上,但是絕不能死在他的手上。」
巫邪一怔,見如陌神色緊張,面帶擔憂,心思一轉。南宮曄如此愛她,若是讓他親手殺死自己心愛的女人,待清醒之後,不知道將會是何種表情,想必一定會痛不欲生,然後隨之而去。想到此便邪惡一笑,與眉妃對視一眼,在冷意瀟四人倒在地上的時候,便一躍而起,將如陌送到南宮曄瘋狂的無法停止的劍下,便立刻與眉妃在眾人因如陌的處境而未來得及反應之前迅消失。
誰也沒想到巫邪竟會這般狠毒,想讓如陌死在南宮曄的劍下。
一時之間,驚呼聲四起。冷意瀟、莫殘歌、易語、南宮傲,個個身子僵硬無法動彈,看著已到達如陌頭頂的枯寒,驚恐的忘記了呼吸。
如陌先前在巫邪面前的慌張神色消失不見,反而揚唇露出一個清淺的笑容,溫柔的目光定定的鎖住南宮曄嗜血的雙眸,出口的聲音溫柔無比,好似曾經他們執手漫步時她的輕喚:「曄。」
帶著千鈞之勢的枯寒挨著她的烏,驀地頓住。
一道輕柔的呼喚,彷彿來自很遙遠的方向,飄渺卻又異常真實,令南宮曄空洞的容不下一物的赤紅雙目漸漸有了焦距。對著那雙清澈的眸子,理智漸漸甦醒,望著自己手中的長劍意架在她的頭頂,方纔的殺戮浮現,令他心中恐慌之極。
他,險些親手殺了她!
踉蹌大退,枯寒落地,砸在地上的屍體之上,沒有出一絲聲音。
「陌兒……」顫抖的語調,愧疚的眼神,無法言喻的悲傷再次漫上心頭,張開的唇,無語。
「嫣兒。」冷意瀟立刻起身飛奔過來,緊緊抱住如陌,顫抖不已的身子是驚懼過後的表情。她差一點就離他而去。幸好……南宮曄還認得她的聲音。
南宮曄只覺渾身的力氣彷彿被抽乾了一般,那種瘋狂的力量已失,胸口被撕裂的痛感襲來,本就失血過多的他此時更是眼前一黑,無法支撐的倒了下去。在失去意識之前,他口中呢喃的聲音低到幾乎聽不見:「陌兒,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