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時三刻,君慶終於風塵僕僕地趕回來了。
書華將君慶叫到房裡,親自詢問了她此趟行程的經過。書畫就在旁邊靜靜聽著。
君慶說她到寧鄉的時候,的確找到了晴芳的家,但是鄰居說她姥姥已經去世,晴芳給了他們一筆安葬費,然後就離開了,到現在一直不知去向。
書華心中微微一凜,如果晴芳一直不出現,被害的可能性非常之大……
君慶繼續說道:「奴婢按照小姐的吩咐,後來又找到了晴芳的舅舅,奴婢給了他一些錢,讓他去府衙報案,讓人去尋找失蹤的晴芳,他很快就答應了,說是到時候一定會按照小姐說的去做。」
聞言,書畫立刻脫口而出:「此人答應得如此爽快,可能有詐」
書華卻道:「晴芳的舅舅是個酒鬼,為了湊足酒錢什麼事兒都能幹得出來,他這麼快就答應此事,很是正常。」
「但此人不可信」書畫斷言,「既然他可以為了錢答應你,也就可以為了更多的錢來反咬你一口」
君慶也低低地說了一句:「奴婢見過晴芳舅舅,的確不是個可靠的人,三小姐還請三思……」
書華只是笑了一下:「隨便他。一邊是開國公府,一邊是刺史府,任何一個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該如何選擇才是對自己最有利的。假若晴芳舅舅為了錢連命都不要,那就隨便他好了,我從不擋人發財。至於送給他的那點錢,就當做引蛇出洞的引路費。」
見到她這副淡定的樣子,書畫猜到她是心中另有打算,便沒有再在此事上糾結:「你是真的確定了此事為書雪所做?」
書華唔了一聲:「原本這都只是我的猜想,我還不能完全確認,但聽到君慶打探到的事情,再將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聯繫到一起,不得不讓我認定她就是下毒兇手。到目前為止,除了證據,她完全具備所有下毒的條件和動機,若說這些都只是巧合,我也只能說是她運氣太背,死了也只能去怪老天,怪不得我。」
書畫很少見到書華這麼陰狠的一面,一時竟也不知道如何應對,沒有再做聲了。
書華又君慶:「我讓你去買的東西買來了麼?」
「嗯,買到了,」君慶小心翼翼地從衣袖裡掏出一個小布包,恭謹地遞給書華,「都是按照小姐吩咐的方法去買的,並不曾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很好,」書華看也不看,便將布包塞進衣袖裡面,「你也累了一天,先下去歇著吧,有事我會再叫你。」
「是。」
等到君慶走後,書畫忍不住出聲問道:「你讓她買了什麼東西回來?」
書華淡淡說道:「砒霜。」
「什……」書畫趕緊摀住自己的嘴,強行壓住自己的驚呼,等到她稍稍平靜些了之後,壓低聲音再度問道,「你買這個幹什麼?這萬一要是被人知道了,你可就真的百口莫辯了」
書華的面色很平靜,如同毫無漣漪的死水:「這是我最後的辦法,假若事情真的沒有轉機了,這便是我給自己留的退路。」
「你……」書畫還是沒辦法理解她的行為,一時竟啞在了當場。
見到書畫震驚的樣子,書華知道她想歪了,便解釋了幾句:「放心,我就算再怎麼倒霉,也不會想到自殺。這些砒霜我留著另有用處,事後你就知道了……」
聽到她這麼說,書畫先是一愣,而後又細細觀察了書華的表情,確定她不似說話,這才鬆了口氣,轉眼又不免罵道:「你這死丫頭就愛做些讓人害怕的事兒衝動起來不管不顧,連小命丟了都不在乎你要再這樣玩下去,遲早有一天會把自己都給賠進去」
書華難得沒有頂嘴,只是無奈地苦笑了一聲,然後便坐到桌邊,撿起冷掉的飯菜,慢慢地吃著。一言不發,像是想什麼事情。
見到她願意吃飯了,書畫便也安了心,她隨口打了聲招呼,便轉身走出屋子,順道叫來君瑤,讓君瑤去給書華再弄些熱飯菜上來。雖然眼下天熱,但冷飯冷菜吃了總歸是對腸胃不好的。
第二天,許久不見的范四忽然上門來,說是滄瀾園裡的花草都長高了,需要修剪修剪。
等他剪完了花草,臨走前還見了書華一面,書華交給了他一件事情,讓他幫忙去盯著晴芳的舅舅。
范四雖然不明白晴芳是哪號人物,更明白晴芳的舅舅又是哪號人物,但見到書華的神色很嚴肅,便也沒有多問,應下之後就老實離開了。
日子又這麼平靜地過了兩天,就在所有人都認為這件事情就要這麼不了了之的時候,忽然有人到府衙擊鼓鳴冤,說自家外甥女在錦繡園做女婢,後來跟著錦繡園的二小姐嫁到刺史府,前幾天忽然回了一趟家,之後便一直下落不明。
只是個小小女婢,算不得什麼大事。府衙原本只想意思意思一下,隨便派幾個人出去找找,找得到是她命好,找不到那也就算了。
可這事兒傳到書雪耳裡,立刻就將她嚇得寢食難安,若是被人發了晴芳的屍體,事情追查到她這兒,她該怎麼辦?雖說沒有人知道晴芳是怎麼死的,但晴芳畢竟是她的貼身丫鬟,府衙要真查起來,就肯定與她脫不了干係
現在在刺史府裡,已經沒有任何一個值得她信任的她,她又不能將事情牽連至娘家。猶豫再三,她決定再次偷偷出府一趟,喬裝打扮之後,悄悄找到了晴芳舅舅。書雪知道他是個見錢眼開的人,毫不吝嗇地給了他一大筆錢,讓他立即撤回報案。
見到這麼多錢,晴芳舅舅自然是高興得忘乎所以,他也顧不上給錢的女人是誰,立刻滿眼放光地點頭答應。
就在他們將事情談妥了的時候,忽然有官兵衝了出來,將兩個人都抓了起來
晴芳舅舅被嚇得雙腿發軟,不等官兵說話,他立刻就將手裡的銀子放回到桌上,然後跪在地上不住地討饒:「各位兵大爺,小的什麼都不知道小的只是收錢辦事,還請各位兵大爺放過小的吧」
書雪這才反應過來,此事絕對是早有埋伏,一時之間又氣又急。無奈她現在被團團圍住,根本逃脫不得,只得乖乖束手就擒。
范四從某處走出去來,看了書雪和晴芳舅舅一眼,大手一揮:「將他們先押送到總兵府。」
一行人立刻折道往總兵府走去,范四走在隊伍的最後面,不發一言。他之前奉了書華的命令去盯著晴芳舅舅,他不明白書華的用意,便將事情稟告給了小侯爺,得到小侯爺的指示之後,他方才去盯住晴芳舅舅。
在行動之前,小侯爺吩咐他,但凡有任何風吹草動,都不要驚動其他人,先回來將情況報告清楚再說。
他依令盯了晴芳舅舅兩天,並未見到什麼異常情況,直到剛才,見到晴芳舅舅鬼鬼祟祟地出去,然後鬼鬼祟祟地進了個沒人的偏僻地方,立刻就引起了他的警覺。
他迅速去調了幾個人過來,等到晴芳舅舅收錢的那一刻,立刻衝了出去,將晴芳舅舅與那名眼熟的婦人給抓了起來。
等到了總兵府,范四竟這兩個人押送到小侯爺面前,並且如實報告了事情的始末。
晴芳舅舅還在不停地磕頭求饒,額頭已經被磕青了,看起來是真的被嚇到了。至於旁邊的書雪卻一直低著腦袋,沒有做聲,安靜得有些不正常。
打從書雪進來的那一刻,小侯爺就已經認出了她,臉色一沉:「沈書雪?」
被認出來的書雪微微一愣,隨即緩緩抬起腦袋,臉上看起來還算平靜,只是那雙閃爍不定的眼睛卻出賣了她此刻所有的情緒。
小侯爺稍一思忖,將無關人員打發走,只留下幾個心腹在旁候著。他靜靜看著書雪:「給我個解釋。」
書雪別開臉:「不需要什麼解釋,你的屬下看到是什麼樣的,事情就是什麼樣的。」
「既然如此,那我便讓人將你和這個男人移交到府衙,讓你的婆家看看,你私下跟一個陌生男人會面,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後果……」
書雪心中一緊,不等小侯爺真的下令,她立刻就出聲道:「我說」
小侯爺依舊站在原地不動,靜候她的解釋。
書雪咬了咬牙,心裡掙扎了許久,最後露出一臉的慘然:「其實……其實這事兒跟晴芳有關,她前些日子說是家裡的姥姥病了,說是急需一筆醫藥費,我便提前給她預知兩個月的月錢。可我沒想到的是,她竟然又趁我不在的時候,偷了我的一些銀錢,悄悄離開了刺史府。我估摸著她可能是回鄉下去看望姥姥了,又念在多年的主僕情誼,我就沒有將此事上報,想著等她姥姥病好了,她自然就能回來的。可今天一大早就聽說有人報案,說晴芳失蹤了,我害怕府衙會把晴芳偷錢的事情查出來,便想給晴芳舅舅一部分錢,讓他先解了家裡的燃眉之急,不要急著把晴芳的事情鬧大,免得大家臉上都不好過……」
聽完她的敘述,小侯爺又看了旁邊的晴芳舅舅一眼:「她說得可是真的?」
晴芳舅舅先是一愣,後又見到書雪遞過來的眼色,立刻點頭說是。
沉默了一會兒,小侯爺忽然說道:「我給了你們機會,是你們自己沒有把握好機會。」
不等書雪和晴芳舅舅出聲,他就讓人將他們兩個去府衙,一切照規矩辦事,然後便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了。
這幾天越寫沒耐心,加上家裡有出了點事兒,心情也越來越浮躁。原本不想把私人情緒帶進文中,可我自認為控制力並不強,有時候忍不住就會順著心情往下寫了。我昨天想了個晚上,還是決定放慢更文速度,依舊每天三千字,不定期加更。
我打算趁著這個機會好好整理一下心情,順帶為新文存稿。在這裡順道說明一下,新文的題材和文案都已經敲定,預計會在二月份發文,希望大家多多捧場。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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