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那個不爭氣的書倩,朱氏這心裡就氣不打一處來,若非她是自己親生,朱氏老早就將她隨便配給別人做個填房或妾室什麼的。如今自己特意給她找了一門這麼好的親事,到時候還有書夢一併嫁過去幫襯著,朱氏自認為已經仁至義盡了。
面對顏氏的指責,朱氏非但不理解,反倒愈加的生氣,指著顏氏就罵道:「這是我自家的事兒,與你們有什麼關係?我好不容易給倩姐兒和夢姐兒說了這麼好的一門婚事,你們如今卻到我家裡來鬧,難不成你們是在眼紅?看不得我為女兒選了這麼一門好親事?」
何氏亦是有些惱了,自己明明是一番好意,如今卻被人指著鼻子數落,這還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你自己養了一條狼在身邊,還硬要將她當成一隻羊,你自己識人不清,倒還說我們是在眼紅?你可別忘了,這門親事當初還是我給你提的,假若我要真是眼紅,又何必與你提起此事?我是吃飽了給自己找罪受嗎」
相對於何氏的氣惱,顏氏倒是有些看透了,她拉住何氏,示意何氏冷靜下來:「莫要生氣,女兒是她養的,親事也是她選的,日後鬧出了什麼ど蛾子,後悔也還是她,咱們何苦自討沒趣兒?」
言罷,顏氏看也不看朱氏,拉著何氏就離開了回雁園。只留下朱氏還在那兒,不停地罵罵咧咧,嗓門奇大,隔得老遠都還能聽得見。
回去的路上,何氏已經氣得臉色發紅,若非自恃身份,她真想破口大罵一番。活了這麼多年,她還是頭一回見到這麼不講理的惡婦人
船裡頭,顏氏拍了拍她的手,讓她看開些:「你不也是說了麼?只要還沒正式提親,這門婚事就還有轉圜的餘地,如今刺史府那邊還沒動靜,說不定是還在考慮。咱們先派個媒人上前去說一說,探一探那刺史府的口風,倘若真的還有機會,咱們再親自上門尋她,將這件事兒定下來。」
聽到這話,何氏猛地一拍大腿,似是幡然醒悟:「你說得沒錯既然沈朱氏是個蠻不講理的人,我們又何必浪費口水與她客氣?趁著她家與刺史府的事兒還沒定下來,咱們得趕緊將這事兒給定了我倒要看看,是誰能笑到最後?」
回到錦繡園,何氏趕緊就叫人尋來了城裡最有名的蔣媒婆,讓她去了一趟刺史府。當天下午,蔣媒婆就上門來回報的事情結果,說是刺史府過兩天就要為二少爺向城北孟家提親,至於他家的三少爺,卻是還在考慮之中……
一聽到這話,何氏立刻就找到了顏氏,與她將此事說了一遍。就在她倆商量著,準備親自去一趟刺史府的時候,忽然有人遞上了刺史府的拜帖,說是刺史夫人過兩日就要親自過來博園一趟,拜訪顏氏。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顏氏先讓何氏不要輕舉妄動,等到刺史夫人過來的時候,再過來一趟,到時候兩家當面將親事仔細說一說。如果可以的話,能將書雪一起帶過來更好。
何氏卻有疑慮:「雪姐兒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倘若讓那刺史府見到了她,指不定會鬧出什麼亂子來」
「醜媳婦總要見公婆,這件事兒躲不過去的,」顏氏雖然也有些擔心,但還是覺得逃避並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這門婚事是雪姐兒自己看中的,她既然想要嫁得如意郎,有些委屈就不能不受。現在還只是個開始,將來的路還很長,她若是連眼前這點苦頭都不願吃,這樁親事只怕也要重新考慮……」
聽到這話,何氏也是點了點頭,似有感慨:「孩子長大了,有些事情需要她自己去面對,我這個做母親的總不能護著她一輩子。」
等到送走了何氏,顏氏就找到了正在修補書籍的書華,與她說道:「過兩日刺史府的夫人會上門來做客,你若無事,就陪我一塊去見見她把。」
書華笑著應了下來:「我一個大閒人,能有什麼事兒?二伯母若是不嫌棄我笨手笨腳,我自然是樂意之極的。」
顏氏滿意地點點頭:「上一回你二哥從京裡送來了那麼多的書,這一下子估計也找不到地方擺放,趕明兒我就讓人請工匠過來,為你定做幾個書架,將那閒置的空房間改成書房,你看如何?」
書華滿臉感激,立刻又是一番千恩萬謝。
「只是幾個書架子而已,沒什麼打緊的。明兒個工匠就會來,到時候怕是又有一番敲敲打打,你呆在這兒怕也有些不大方便,倒不如去到雪姐兒那兒玩一玩。」
書華應下,等到顏氏交代完了要說的話,書華就開始讓下人們將那幾口裝滿書的大木箱子搬了出來,特別騰出那間空房給工匠們幹活。另外,她還特別將屋子裡比較重要的什物仔細收了起來,免得到時候被人給順手牽羊了。
第二天,博園的管事果真領著幾個工匠來到了德馨居,書華囑咐青巧好生看著那些工匠,隨後就領著君瑤出門去了。
來到錦繡園,何氏得知書華是來尋書雪的,立刻就親自帶著她去到書雪的住處,又是茶水有點瓜果點心,態度很熱情。
書華見到何氏這般模樣,又見到書雪半晌都沒有出來,猜到何氏可能是有事情要說,便關切地問道:「大伯母,看你的臉色不大好,可是最近睡得不大好?」
何氏趕忙點頭:「最近為了雪姐兒的親事,一直煩得寢食難安,現在一想起這事兒,我這腦袋還是嗡嗡的疼」
「既然是身子不好,就去請大夫看看,這身子骨最是重要,可別折騰病了。」
「這件事兒若是大夫能治得好,我老早就去將全城的大夫都請過來了」何氏又忍不住歎了口氣,「華姐兒,我們都是一家人,有些話我也不怕坦白跟你講。我與你三伯母為雪姐兒說了一門親事,對方是刺史府,過兩天刺史夫人就要過來,我到時候想帶著雪姐兒去見見她……」
書華笑道:「這是好事兒啊,若是能成了的話,我就能吃到六堂妹的喜酒了。」
「可你也知道雪姐兒的性子,平日裡大大咧咧,做事沒規沒距的,以前在家這副樣子也就算了,可眼下是要去見未來婆婆,這就……」
「大伯母是擔心六堂妹會壞了這門親事?」見到何氏點頭,書華心下立時瞭然,「這些日子以來承蒙您和大伯的照料,六堂妹待我也是極好的,如今你們遇到了麻煩,不知我能有什麼地方能幫的上忙的?」
大伯母見她這般識趣,立時拉住她的手,開心地說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兒我一直忙著給雪姐兒尋個合適的嬤嬤,教習她規矩,免得再刺史夫人面前丟臉。可是找到的那個嬤嬤現在還在湖南,短時間內趕不過來……我知道你之前在汴京城裡的時候,曾經請過嬤嬤教習規矩,想讓你暫且幫幫雪姐兒,讓她學習一些基本規矩,免得後天在見刺史夫人的時候鬧笑話。」
書華一愣,顯得有些不好意思:「我也只是學了些皮毛,哪裡有教人的資格?論資歷和經驗,大伯母遠比我要厲害得多,您應該更加適合才對。」
「我若真能將她教成一個淑女,她今日也不至於變成這副德行了我本來是想請四堂弟妹來幫忙教習的,可她最近身子不大舒服,一直在靜養,我不好去勞煩她,就只能請你幫幫忙了。」何氏頓了頓,神色誠懇,「你與她是好姐妹,平日裡感情最是要好,如今讓你來教她,她定能聽你的話,學得更快。」
書華扯動嘴角,乾笑了起來:「大伯母,您真是太抬舉我了」
「不用教得有多好,只要在檯面上別鬧出岔子就可以了」何氏呵呵一笑,也不管書華有沒有同意,就從懷裡掏出一個金鐲子套到書華手上,「你一直就是個聰明的孩子,我相信你一定能幫這個忙的」
書華很想將金鐲子褪下來還給他,奈何何氏一直死死按住她的手,讓她動也不好動,就連說句話都被三番兩次地打斷,使得她一直處在尷尬的境地之中。
何氏讓人將書雪叫上來,吩咐她好生跟著書華學習規矩,然後又將書華的手緊緊滴握了一握,這才走了出去。
書華這才能夠將金鐲子從手上褪下來,對著書雪無奈地笑道:「這可怎麼辦?我從未教過人,這要是搞砸了,你和大伯母可都得恨我了。」
書雪卻說沒什麼好擔心的,她走過來拉住書華,又將金鐲子套回到書華的手上:「我娘送你的,你就收下吧,可別白費了她的一番心意。教規矩什麼的,你就盡力而為吧,若是實在學不好,那也只能說明是我太笨,怨不得別人。」
說完,她還不忘使勁笑了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見到書雪這般模樣,書華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沒有將金鐲子再褪下來,而是與書雪說道:「時間不多,我們還是快些學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