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華的臉色原本就蒼白,這會子更添幾分青色,整個人就如同剛從冰窖裡挖出來的一般,寒意噴薄而發:「我原本打算,只要你能有一點顧及到這個家,對於你之前的所作所為我都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你現在實在太讓我寒心,同是一家人,你不顧情分咄咄逼人,當真是要自掘墳墓?」
「一家人?誰跟你是一家人」沈書畫笑得有幾分陰險,「你少在這裡往自己臉上貼金,我與你是從不同的肚子裡鑽出來的,你我本就沒有任何關係哼,你如今鬧出這麼大的醜聞,就算是才倌兒也幫不了你,我倒要看看,你往後還有什麼臉面在這個家裡立足?」
「醜聞?」書華忽然發出一聲冷笑,「你當真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大姐,我奉勸你一句,既然想動手腳,就給我弄得乾淨一點,何必還要留下一大堆痕跡等著別人去抓」
沈書畫臉色一白,隨即狠瞪了她一眼:「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原本還想著將此事推到父親頭七之後再處理,眼下看來,完全沒有這個必要了」書華遞給君瑤一個眼色:「去叫王管事尋幾個護院過來,將對面那院子裡的人全部給我抓起來。」
沈書畫聞言一驚,聲音猛地拔高了幾度:「你要幹什麼?」
書華冷冷掃了她一眼,陰森森地擠出幾個字:「清理門戶。」
「你……」沈書畫一邊讓綠思回院子裡去看著,一邊衝著書華怒目而視,「你算哪根蔥?憑什麼動我院子裡的人你別以為又才倌兒在你身後撐腰,你就能為所欲為了你……你不要逼人太甚」
「大姐,講話要憑良心,我可曾在任何一個地方逼過你?」書華掩住嘴角輕咳了兩聲,深吸一口氣恢復了氣道,「你將青巧折騰得半死不活,我可曾為此事與你計較過?你與太太合計著用我做出來的飯菜向柳夫人獻媚,我可有責怪你一丁點兒?你之前砸了我的屋子,傷了我的額頭,我又可曾說過你一句?沈書畫,這一樁樁的事情加在一起,我可曾有一件事情是真正地逼過你?」
「你少跟你來找這招」沈書畫非但覺得心虛,反倒愈加憤怒,一雙杏眸似要噴出火來一般,「要不是你在這裡礙眼,我與母親何至於一直入不得父親的眼?你與你那個娘親就是一樣的貨色,就喜歡勾引別人的男人,盡幹些下作的勾當如今父親不在了,你又與才倌兒合著伙來欺負我們孤女寡母,我沈書畫可不是任你拿捏的軟柿子,你想動我的人還得問問我再說」
她猛地一揮手,將手旁的茶碗盡數掃落之地,刺耳的聲音令人渾身一震,白花花的碎瓷片四處亂飛。
書華眉頭一皺,只覺得腦袋疼得更厲害了,扶著桌子坐回到凳子上,露出一抹古怪的冷笑:「我這屋裡的茶碗可是被你摔了不只兩三回了吧?還是說,你覺得摔了幾個碗就能解氣了?呵,你這點本事也就只能摔摔杯子砸砸碗來出氣,我還真是不能在太高估了你。」
沈書畫最受不得的就是書華的輕視,一張臉立時就被氣得青白交加,轉身就操起架子上的一直大花瓶,隨手又是一扔,辟里啪啦的一陣聲響,轉身又添一堆碎瓷片。
沒有書華的命令,一屋子的丫鬟也不好去阻攔她,只得杵在旁邊眼睜睜地看著她摔東西。
青巧等人就怕書華會受傷,都不約而同地往她這邊靠攏,將她保護在身後。
等到她摔得累了,書華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緩緩說道:「青巧,將大姐剛才摔的東西全部給我記起來,等下放到賬房去報賬,所有的開支全部從她的月錢上扣。要是不夠的,就將她屋裡的東西拿來作抵押,總不能一直這麼讓家裡的錢來來填她這個銷金窟。」
沈書畫聞言,自覺臉上的顏面全都被掃光了,更是氣得直發抖:「沈書華,你別太過分了」
書華瞅了一眼滿地的狼藉,冷冷笑道:「賊喊捉賊的我見多了,但像你這麼喊得理直氣壯且沒臉沒皮的還真是第一個。」
沈書畫被她這麼一番冷嘲熱諷,弄得臉上一時紅一時綠,像是萬花筒般好看。她感到左臉還在隱隱作痛,眼下又有這麼多人都瞅著自己,自覺臉面都被丟光了,羞憤交加之時,憤怒的焦點有對準了書華
她大步往書華這邊衝過來,揚手就要再來打書華。早有防備的君慶趕緊衝上去拉住她,而青巧更是戰戰兢兢地擋在書華面前,抖著嘴唇大喊:「大小姐,您打也打了,砸也砸了,還請您收手吧」
「還輪不到你一個卑賤的丫頭來對我指手畫腳」沈書畫揪住君慶的手腕,怒意高漲,「死丫頭,你要是再不放手,我就讓人將你賣到巷子裡去」
眼看著事情越鬧越大,那君翠也是撲了過來抱住沈書畫的腰,與君慶合力將她拖開。
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人在這裡傷了自家小姐,否則別說三小姐會不會幫她們,就光二少爺那邊也少不得一頓打。
沈書畫被逼得急了,開始對君瑤與君慶又抓又打,因著她的身份,君慶君瑤也不敢還手,只能咬緊牙關拖著她不放。青巧見到情況不妙,趕緊轉身朝書華說道:「小姐,您先到裡面避一避吧。」
書華掃了眼窗外,頂著快要冒煙的嗓子再次說道:「大姐,你好歹也是沈家的大小姐,卻是動不動就摔東西打人,依照你這善妒且易暴躁的性子,柳家日後只怕也容不得你,也難怪那沈家會要與你解除婚約,你難道都不曾檢討過自己嗎。」
「我的事情輪不到你來多嘴」柳家的事情一直都是沈書畫心中的軟出,眼下被書華一下戳中死穴,這口氣哪裡還能嚥得下?當下就要衝過去打人,奈何君慶與君瑤拽得太緊,逼得她反手揪住她倆的頭髮,使勁往後扯,露出陰毒的狠笑,「沈書華,你也不過是個嫁人做妾室的賤命別說父親不在了,如今就算父親從墳墓裡爬出來,你也只能乖乖認命你就是沈家的恥辱,是所有人嘲笑沈家的話柄,你還活著幹什麼?為了沈家,你就該以死贖罪」
就在此時,屋外頭響起王管事的聲音:「三小姐,綠思那些丫鬟已經都被扣下了,您接下來看要怎麼辦?」
沈書畫氣得咬牙切齒:「死丫頭,你敢她們一根汗毛,我就讓你生不如死」
面對她的威脅,書華完全不加理會。她起身站起來,卻不想因為坐得太久了,腳還沒站穩就覺得眼前一黑,差點摔倒在地。幸而青巧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小姐,您沒事吧?」
書華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只覺得腦袋沉得厲害,眼前模模糊糊的,只覺得眼前有好多金星在打轉。
青巧一驚,趕緊尖聲大叫:「小姐小姐您怎麼了?小姐您別嚇奴婢啊」
門外的王管事聽到裡面的聲響,擔心三小姐真的出事了,當下推門走了進來,入眼即是滿地狼藉,還有沈書畫被君慶與君瑤死死拽住的狼狽摸樣,以及書華倒在青巧懷中半暈不醒的樣子,心下大駭,趕緊喚人去請大夫和二少爺。
君慶幾個見狀,也趕緊撲過來扶起書華,將她小心扶到床上躺著。
沈書畫還站在原地看著她們忙得滿屋子打轉,心道早不昏晚不昏,偏偏這個時候昏,肯定是有鬼她來到床邊,冷冷地笑道:「你少給我裝死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被你騙了,我都不會被你騙,我勸你還是老實地認了吧」
「咳咳咳」書華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頭疼得厲害,全身都酸軟無力,實在沒力氣再與沈書畫去糾纏了,這種感覺她並不陌生,應該是發燒的症狀。前兩天嗆了水,然後又著了點涼,可別引發肺部感染形成肺結核,她這條小命雖然是撿回來的,但還不想就這麼掛掉啊
等到沈書才急匆匆地趕到蘭苑的時候,入門即見一地狼藉,以及君慶等人狼狽不堪的模樣。他心下凜然,冷冷掃了一眼衣裳凌亂的沈書畫,大步走進內屋,逕直來到床邊。
瞅著書華迷迷糊糊的樣子,沈書才心疼得不得了:「我是二哥,我來了,你怎麼樣了?哪裡覺得不舒服?」
書華的腦袋一片暈乎,嗓子也是沙啞得不行:「哥……咳咳,這一回我不要喝沒加蜂蜜的藥……」
「嗯嗯,你要多少蜂蜜我都給你,」他將書華的被子往上提了提,眼中是滿滿的柔軟溫情,「這裡有我在,任誰也欺負不到你的,你先安心躺著,大夫馬上就要來了。」
與此同時,沈書畫趁亂離開了蘭苑,她知道自己此時與沈書才硬碰硬絕對逃不了好,眼下只能先跑去雲和院搬救兵。沈書才再怎麼樣,也不至於當著長輩的面前亂來。
雖然我知道我沒什麼臉面要小粉紅,但還是要厚著老臉也討要:咳咳,各位手頭上要是有多餘的小粉紅,就扔一張給我吧。唉,光桿司令不好看吶捂臉奔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