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種田紀事 正文 第六十八章 備嫁
    第六十八章備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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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比較蘇府二位小姐的婚事兒,丫頭們吵架鬥嘴本就是小事一樁,自過了那日,罰過紅玉綠玉二人,蘇府便開始緊鑼密鼓的張羅起兩個人的婚事來。

    大小姐蘇青箏最終定下城南楊御史府上的楊銳楊公子,紅姨恍惚府裡的下人們嘀咕幾句,楊公子本不十分願意,在府裡好鬧一場,最終沒鬧過府裡的老太太太太,親事兒就這麼作下了,迎親的日定在三月初七。只是這話她回院子也沒跟自家小姐說,大小姐的事兒終究與她們不相干。

    方氏這下子可有的緊忙了,二丫頭是聖上賜婚,前幾禮能省下,可大丫頭的婚事兒雖緊,這六禮卻是一樣也不能省的。再者大太太生怕二丫頭搶了大丫頭的風頭,事事都要辦得體面周全,這樣緊的時間,著實把她忙得不輕。

    春雨得了她的話兒,每日早到二小姐院中看一回,瞧瞧她都在做些什麼,回去好叫自家夫人放心。

    這一日剛忙過大丫頭的問吉之事,送走楊府眾人,帶著夏雨往自家院子趕,遠遠瞧見春雨從二丫頭院中出來,便立在院門口等著。

    春雨緊趕幾步到了跟前兒,「夫人前頭的事兒可是忙完了?」

    方氏嗯了一聲,又問:「二小姐在院中做什麼?」

    「也沒什麼。」春雨一笑,「紅姨帶著那幾個丫頭做貼身的被褥鋪蓋,二小姐在自個兒房裡不知在搗故什麼,聽見我去了,慌裡慌張的出來,說了兩句話,又叫奴婢帶話,讓夫人顧著自己個的身子,莫累壞了。左右她又不是什麼金枝玉葉的,一應的事兒面上過得去就成了。」

    方氏聽到春雨說「二小姐慌裡慌張的從裡屋出來時」,臉色突然變得很奇怪,直到她說完,才笑了起來,「能說這話倒像是她。她慣常是個不爭這些的。不過這可是一輩子的大事兒,怎麼能含糊?」

    說著抬頭瞧瞧了天色,擺手,「罷了,今兒還有一大攤子事兒,若能早忙完,我也去瞧瞧她。」

    說著進了院子,上房前院中空地上早立了一干婆子媳婦兒,都在等著回事兒。

    方氏匆匆用了幾口飯,就叫春雨放這些人進來,「還是先說大小姐的事兒。」

    春雨挑簾喊了一聲,便有一個青衫媳婦兒來回:「回二夫人,太太讓問大小姐陪嫁的傢俱多早晚開始準備。」

    方氏低頭盤了一番,吩咐:「你去回大太太,就說因時間緊,旁的傢俱一應買現成的,只單婚床一樣定做。今兒楊府也問過了吉時,待後日過了送過聘禮,便派人去量了尺寸,好早叫人去做。」

    這媳婦兒一聽這話,臉上略顯不願之色,片刻停頓沉默,柔聲柔氣的回道:「二夫人,太太的意思是大小姐一應的傢俱擺設都定做。這買現成又貴用料又不好,倒不如定做了實惠些。」

    方氏眼中閃過不悅。她如何不知買現成的價高,可現如今哪裡有那個功夫?再者,大太太怕不是嫌價高,嫌不體面才是真的。

    「這個我也知道,可這時間不允許。莫到時候趕工,活計做得粗了,倒讓我們府裡臉上沒光。行了,除了這事兒可還有旁的事兒?」

    這媳婦兒似是能猜到方氏會把這話駁了回去,也不驚訝,從袖子裡掏出一張單子來,恭敬逞上,夏雨接過轉遞給方氏。

    待方氏掃過兩眼,她才開口:「太太因怕二夫人一時下要操辦兩場婚事過於勞累,便擬了大小姐的嫁妝單子,請二夫人過目。」

    她說話這功夫,方氏已將單子從頭到尾粗略掃了一遍兒,大太太當家多年,蘇府有哪些產業有多少家底,她自然是知情的,這上面列的一應物件兒竟是將府裡的好東西列上了五之有四,心中冷笑,當下也不作聲,以指扣桌,假意思量一會兒,才道:「單子先放我這裡,這妥不妥的,現下我也不能做主。只待後日楊府,大後日岳府都下過聘禮,再回了老太太,這事兒才能定。」

    這媳婦兒聽出方氏的意思,按男方聘禮的是否豐厚來定嫁妝,也是規矩,訕訕一笑,「還是二夫人考慮得周全。」

    方氏一笑,也不作聲,只等看她還有何話要回。

    只聽她又說:「太太叫奴婢來,還有一事兒要回。」

    微抬頭覷了方氏了一眼,瞧她神色不變,便繼續說道:「大小姐一向喜老金記的胭脂水粉,和霽月齋的頭面,太太說,這兩家的東西一向是緊俏的,想著提前把這兩樣給大小姐準備了。」

    「嗯」這次方氏反應倒快,淡淡點頭,「還是大嫂考慮得周全,我倒是快忙糊塗了,即這樣,你們今兒就列了單子,那頭面式樣怕還是要選一選吧?」

    「是」這媳婦兒聽這話,心中鬆口氣兒,笑著回話:「夫人看是不是今兒就去叫霽月齋的奉了花樣冊子過府來?」

    「嗯,好。」方氏點頭答應,「先讓大小姐挑挑,挑好了,再拿來我瞧瞧。」

    這媳婦兒一臉喜色的應下,出了上房,又有幾個來回大小姐之事的,手裡個個拿著一張單,分別列的是四季衣裳,古玩字畫房中擺件兒,床被鋪蓋,又兼要臨時請十來個繡娘……

    方氏一樣也沒應,仍是先前兒的話,等兩位小姐的夫家送過聘禮,回過老太太,再做打算。

    這幾人臉上略帶不甘的退下。

    屋中一時靜下來,方氏冷了臉,「照她這單子,府裡正好叫搬一個空,哪裡還有二丫頭半分?」

    春雨夏雨又是驚訝又是氣的,「現如今是夫人當著家呢,大太太還打量著自己能做主不成?」

    方氏做了一會兒,擺手,「這鬧心的事兒先放放,叫外面的人進來。」

    一時又有一個媳婦進來,剛見過禮,方氏便問:「二小姐陪嫁一應的衣衫可列了單子?找的是哪裡的繡娘?」

    這媳婦笑著回道:「今兒去二小姐院中問二小姐的意思,二小姐說,她如今正長著個子呢,做那麼多衣衫幹什麼?白放著又佔銀子。只單做春裳家常服兩套,吉服兩套,夏裳常服四套,吉服四套,一應的裡衣由院裡幾人做,不讓奴婢們操心。」

    方氏聽了這話,心中又是感歎又是氣的。感歎的是這二丫頭行事總是讓人不由的心疼,又氣她這樣大的事兒,她偏是不上心。

    當下道:「你莫理她。她小小年紀懂個什麼?咱們蘇府雖不是高門大戶,也沒窮酸到這等地步。哪裡有陪嫁衣衫只做兩套的?」

    那媳婦兒笑道:「奴婢也是這麼跟二小姐說的,她只說用不了這許多,又玩笑說,若是二夫人疼她,倒把衣衫折成銀子送給她罷……」

    春雨在一旁捂嘴笑道:「二小姐也真是的,岳家公子那般有錢,哪裡還缺這麼點銀子。」

    方氏也笑得開懷,對那媳婦說:「你只聽我的,莫再去問她了。」

    說著低頭略一思量,「二小姐的話也在理,她本正長著個子,這春天又短的,春裳常服做六套,吉服也是六套,夏裳常服八套,吉服八套,秋裳各做十二套,一應鞋襪按季節各做十雙……」

    她一行說,春雨在一旁一行記,待她說完,便取了讓她看後,才遞給那媳婦兒。

    方氏又對春雨說,「霽月齋的人來的時候,你留些心,給大丫頭看過樣子,也領去叫二丫頭瞧瞧。」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若我得空兒,也叫我瞧瞧。」

    夏雨笑道:「怪不道夫人剛才應得那樣痛快,原是捎帶著二小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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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說自丫頭們那場鬧之後,青籬每日只早晨出去走動一圈去上房請安,便又窩在她的小院中幹起了她的老本行:奼女。

    院中的幾人除了必要的事兒,也都不出房,翻箱倒櫃的忙活著方氏交辦的活計。

    今日紅姨剛用過午飯,便又領著在小庫房裡翻騰,翻了好半晌,出了小庫房,直奔上房,卻在裡間門口停下,隔簾回話:「小姐,我有事兒與你說。」

    接著便聽見一陣忙亂的響動,緊接著門簾一挑,自家小姐的笑臉出現在眼前,「什麼事兒啊,奶娘」

    紅姨順勢朝她身後瞟了一眼,臥房正中間被小姐臨時搬來的大桌子上,用青包蓋著一團物件兒,旁邊放著針線筐,再旁邊便是昨日小姐讓她們從小庫房中挑出的,原先青陽縣主送的櫻桃紅西山茜影紗……

    這架式她倒也能猜到,小姐定然是窩在房中做什麼物件兒,可是她想不透的是西山茜影紗薄透至及,用來做糊窗子倒是極好的,除了這個倒真不知還能做成什麼旁的物件兒。

    再者她的針錢……可小姐只是不許她們問,連看也不准。

    「小姐,剛才奴婢去小庫房裡又瞧了瞧,」紅姨引著她往廳中桌旁,倒了茶遞給她,一副長篇大論的模樣,「按說新婚用的被面帳子枕頭嫁衣等物都需小姐親手做來……」

    她話還未完,青籬已擺手笑道:「我那針錢奶娘又不是不知,這話計我怎能做?做出來還不讓人笑話死?」

    「唉

    ,小姐,你聽我說完……」紅姨上前一步,回道:「方纔我說的那些物件兒,一般情況下是得由小姐親自做。不過,近些年,也有人家請繡娘做的,咱們府裡頭,我瞧著二夫人定然也是定的請繡娘。只有一樣,必須得小姐親手做……」

    一說請繡娘,青籬倒放了心,聽了這話,奇道:「是什麼東西?」

    「紅蓋頭。」

    呃?紅蓋頭青籬被茶口嗆了一口,「奶娘,那東西不是得繡什麼花兒草的?」

    「小姐,是繡鴛鴦戲水圖。」紅姨瞪了自家小姐一眼,將手中找好的圖樣遞了過去。

    青籬接過,只接過掃了一眼,便扔到桌上,撇嘴,「奶娘,你確定這東西,我真的能繡?」

    她繡出一對野鴨戲水,或者禿毛雞戲水,還是有的可能的。頂著那東西進嫁進岳府,後半輩子可讓人笑話死吧。

    紅姨也知道這話是白說,可自古都是這麼個規矩呀。一時立在那裡不說話。

    青籬仰頭做死屍狀,眼睛盯著外面,不知在想些什麼。好半晌,她才回過神,頭痛的看著這繁複的繡樣,擺擺手,「行了,我知道了。你把這樣子給我畫了,我繡繡看。」

    她不應紅姨也覺不妥,這一應更覺不妥,若是繡得不堪入目……

    還未等她想透到底要不要讓小姐繡,小姐已經趕人了:「我忙著呢,別誤了我的事兒。」

    將手中的茶一口喝乾,挑簾又進了裡間兒。

    紅姨無奈只得拿著這花樣子到了外面與柳兒商量,兩人商量了半晌,最後商量出一個法子來,只消她們先繡好,讓小姐落最後兩針也算得是她繡的了。

    二月初九,宜求財,嫁娶,訂盟,辰時正點大吉。岳府送聘過府,論仗勢確也與前一府楊府下聘時不相上下。

    這方由方氏迎著帶去老太太院中見禮,這邊便有人急慌慌回了王夫人,好讓她放心,王夫人不但不放心,反正心中更是忐忑,岳府雖沒錢,岳行文卻是個有錢的,她前兩年便知,更何況又有蘇老爺說知榮堂也是他名下的產業,心中更加沒底。

    緊催著人再去打探。果然過不了多久,便又有人急匆匆的來回,說岳府送來的聘金是白銀十萬兩

    猛一聽這話,只覺一面重捶狠狠敲打在心尖上,十萬兩

    手一時抖個不停,雖然明知這會子再計較全然是在做無用功,可就是忍不住的氣,又忍不住的恨

    紫竹紫梅聽了也是臉色一變,我的娘,居然是這樣大的手筆

    要說楊府送來的聘金數額比起一般的人家倒也不算少,白銀兩千兩,可是兩千對十萬,這……

    王夫人得了消息的同時,青籬也得消息,倒不是她院中的丫頭去打探的,卻是方氏巴巴的遣了春雨來知會她的。

    聽春雨眉飛色舞的講完,又一連聲的道喜。青籬倒愣住了,楊府送的聘金她也聽說了,心裡盤算著他估摸會比照楊府的,略高一些就是了,沒想到竟是這樣的臭屁顯擺

    又見自家丫頭也跟著笑得開懷,左右送已送了,還能怎麼著?這會子顯得不高興,倒讓人覺得矯情了,便跟著也笑了一場。

    春雨又陪著說了幾句閒話,行禮告辭,又在院中與紅姨柳兒嘀咕了一會子,這才回去。

    今日又是睛得極好的艷陽天,幾人仍舊在院中忙活著,她一人坐在屋裡,先是神色不明的,然後慢慢的臉上有了笑意,再然後,笑意愈來愈濃,直到滿面*光。

    默默的笑了半晌,才揉揉略酸的臉頰,又進了裡屋。

    桌上墊著著青布,上面是一件才剛做了三分之一的櫻桃紅紗裙。她緩緩在桌前坐下,取在手中細細看過,雖然她的繡活是一定不堪入目的,不過若是認真的做,縫製個什麼物件兒,也還湊合。

    不會繡嫁衣,不會繡荷包,就連要回禮要用的男子衣衫,也是由紅姨幾個代勞,她添補了兩針就完事的。可,終究是嫁一回,總不能什麼都做吧?

    這個,便算是新婚之夜送他的禮物吧但願他會喜歡

    伸手取了一放在一旁的針線,低頭又縫製起來。剛縫了兩針,突的放下,奔到銅鏡跟前兒,挺了挺胸前的小籠包子,左右扭身細看,不甚清晰的銅鏡之中,有一個少女嘴角微揚,滿面春風,削肩細腰,一切都還看得過眼,只是這……

    低頭又看著自己胸前的小籠包子,她的笑意微凝。好半晌,長歎一聲:奈何先天不足啊~

    自從定下婚期,不但方氏,就連老太太也是流水價的往她院中送補品,她本不喜吃這些東西,因存著臨時抱佛腳,養養這小籠包子,才硬著頭皮吃的,每日更是有意喝兩碗羊乳……

    立在銅鏡前半晌,又是搖頭又是歎氣的,復又坐下縫製她密不外傳的好物件兒。

    岳府聘禮到,方氏喜得合不攏嘴,這下給二丫頭準備嫁妝總算是有明正言順了。

    待送走岳府的人,二話不說的帶著春雨夏雨便去了蘇老太太處。

    以她的算盤,蘇府大庫房裡的好物件兒,自是二姐妹均分,這點她也不偏著,不過,因岳府的聘金多,為瞭解府裡的難處,二房少不得在出公中一份之外,再另備一份給二丫頭,至於這一份是多少,與公中無關。

    再者老太太一向顧臉面,這事兒二房單出,老太太自是要出的。

    一路盤算著去了老太太處,見蘇老太太滿面喜色,知道她對岳府的聘禮格外的滿意。笑著上前見禮。

    「我正要找你,你到來了。」蘇老太太笑迷迷的叫侍書給她看座,方氏也不推辭,笑著落了座才道:「這岳楊兩家的聘都下過了,媳婦兒自是得來與老太太商量一下這嫁妝事宜。」

    頓了頓又道:「其它的一應小物件兒都在備著了。只是有幾個大項,得老太太做主才行……」

    蘇老太太點頭,「你把備下的都說給我聽聽。」

    方氏從袖中抽了兩份禮單,一份是給蘇青箏的,一份是給蘇青籬的,侍書接過送到老太太手中。

    「這是現下備好的,箏兒與籬兒的倒也差不多。只是籬兒正長著個子,衣衫備得少了,我便多添了二十匹的衣料……」

    老太太略掃了幾眼,就問,「這些是按多少台備下的?統共值多少銀子?」

    方氏捂嘴一笑,「老太太可別嫌我敗家才是,我是想著咱們蘇府雖然不是什麼王孫世家的,到底是書香門第,嫁的又都是好人家,自是不能顯得寒酸了。便自做主張的各備了四十台……各是按三千兩備的。」

    蘇老太太想了想道:「再加上幾項大頭,倒也能配四十八台。」

    方氏笑著回道:「老太太倒是一猜即准的,兩個丫頭媳婦兒確是按四十八台準備的。」

    方氏老太太說的幾項大頭,正是蘇府在城外的幾間莊子並庫房中存的幾樣金貴物件兒。

    楊府送白銀兩千兩聘金,蘇府備三千兩的嫁裝,倒也說得過去,只是這岳府……

    方氏看蘇老太太神色,能猜出她心中所想,便笑著起身,「只是原先備這個,沒承想岳府竟是這樣大的手筆,今兒來便是與老太太商議此事的。」

    「按說籬兒是個庶出的,又是妹妹,斷不好搶了箏兒的風頭……」

    「你這話糊塗」蘇老太太不待她說完,便打斷,「這話也就是自己說說。若是籬兒得嫁得皇親國戚的,也得按大丫頭的份,委屈著她?又叫旁人看我們的笑話不成?」

    方氏一愣,隨即又笑著自責,「老太太說的是,我正因這個發愁呢。想著按岳府的聘金給二丫頭多備些,又怕大嫂與箏兒心中不舒坦。」

    老太太哼了一聲,「這有什麼可愁的,嫁得什麼人家,那是她們自己的造化,怨不得旁人。你再去重擬了來,另叫侍書開了小庫房,你也去進去挑挑。」

    方氏達到目的,心中暗喜,連忙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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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初九當晚,主僕幾人在燈下坐到約二更時分,紅姨與三個丫頭頗自覺的回房休息,這樣的日子,岳先生定然是要來的。

    果然不多久,門簾一閃,那人便進來了。

    青籬少有的沒有坐著,而是起身迎了過去,走近後話也不說,只是伸手環了他的腰,靠在他胸前。

    岳行文瞬間的詫異過後,伸手將她環在懷中,下巴放在她頭頂輕笑,「貪財的丫頭,若不是今日這一遭兒,我也沒有待遇。」

    青籬在他懷中咯咯一笑,抬頭看過去,「是呀,你不早知我一向只認銀子的?」

    話還未完,只覺腳下一空,已被岳行文攔腰抱起,伏首在她唇上輕啄,走到桌旁坐下,才輕笑,「我今日行事這般合你的心意,可有獎勵?」

    青籬自是知道他說的獎勵是指何意,臉略一紅,把頭微微一偏,嘟噥,「你當今日這一出我真的高興麼,哼,那些銀子又到不了我的手中……」

    一言未完,下巴上便多了一隻白晰修長的手,微一用力將她的臉板正,湊過去又是輕輕一啄,放才開輕笑,「到不了你手中也得高興。」

    青籬窩在他懷中,點頭,「是啦,是啦,是因為岳先生岳大人高興對不對?」

    「嗯,高興得很呢。」某人略帶暗啞的聲音自她頭頂傳來。

    燭火辟辟啪啪的發出細微的聲響,火苗微微閃動,一如往一般,可青籬卻突的覺得覺得這情形太過曖昧,略扭動身子,從他懷中鑽出,乾咳一聲,在他身旁的椅子坐了,端起桌上的茶水一氣喝乾,心頭略定,才笑著說,「今兒若是沒事,就早些回去吧。」

    「誰說我沒事?」岳行文將她的神色盡收眼底,也略有些不自在,伸手從懷中掏出一疊紙來,「來,瞧瞧這個。」

    青籬湊近,紙上畫得卻是一個院子,細瞧卻是認得的,是他的院子,只是這畫卻是寫意手法,想來是出息他的手筆。

    又抽出另外幾張紙細看:房屋建築圖要真正算起來,這才是她的老本行干了十年的工作就是天天擺弄這個,那種地是副業,是童年生活的一部分而已。

    「你要蓋新院子?」她疑惑的抬頭。

    「即要娶蘇府的二小姐,自是不能委屈了她,這院子房子都要修整一番。」岳行文湊近她,眼含戲謔。

    青籬可顧不上這些,撇嘴,「院子好好的,修什麼修?」

    「自是為了我的夫人。」岳行文湊近在她帶著一抹紅暈的臉上輕啄,長臂一伸,拉她入懷,「來,瞧瞧可有需要改動的?」

    臉上的潤濕的觸感還未退去,讓她的臉不由又紅了一分。心中暗罵自己,呀呀個呸的,前世三十年,竟連點功夫都沒,真算是白活了。

    強斂心神向圖紙看去。

    說實話,前世的她極喜歡四合院,喜歡這種古代建築風格,曾經也夢想可時擁有這麼一座,但直到住進來,才發現,滿院子丫頭奴僕的,這種院子的私密性就顯得差了一些。

    她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個極怪的人。對自己隱私看得極重,哪怕是親近如杏兒柳兒等人也不行。

    現在倒還罷了,左右她一個未出閣的小姐,讓她們進進臥房倒還能忍的,將來婚了……

    想到這裡,她指著某一處問:「這個可是臥房?」

    岳行文順著她細細的手指看去,點頭,「嗯,可有想改動的地方?」

    青籬點頭,這房屋的佈局倒她現在住的一樣,臥房窗外便是遊廊院子,隔音效果又差,裡面有個什麼響動,外面聽得一清二楚……

    呃,想到「響動」二字,她在心中暗暗鄙視自己,不過,隨即她又理直氣壯起來。

    指著臥房處道:「只這裡稍改動一下吧。再加一堵牆,與廳中隔開便好。」

    岳行文眉頭微皺,看著眼前的紙,又回頭掃視她的房間,按她方才說的,從廳中進去,應該又是一個小廳,小廳後方才是臥房……

    突的他似是想到了什麼,臉色微微一紅,隨即展眼舒展,無聲笑起來……

    青籬久等不見有人應聲,奇怪抬頭,正好看見他這副神色,眼中閃著明瞭的光,登時臉色暴紅,羞惱不已,從他懷中掙脫,將圖紙胡亂塞到他懷中,又是推又是拉:「我說完了,快走,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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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方氏與蘇老太太定下陪嫁之事,王夫人得知後氣悶了一場,蘇青箏也是好一通鬧,蘇老太太無法,把原本留給蘇青婉的一座子給了她,又開了體已庫房,與她補足五十六台嫁妝,這才算消停了下來。

    天氣一天天轉暖,婚期一天天逼近,青籬每日窩在房中做的好物件兒也幾近完工。

    這一日她做的眼睛酸澀,將桌上的物件兒收好,挑簾出了房門。

    紅姨幾人已將鋪蓋等物件兒做得差不多了。此時正做著鞋襪和裡衣。

    「小姐,可是累了?」柳兒見她出來,放了手中的活計,走了過來。

    青籬瞧著她眼中紅絲遍佈,想來是這些日子整日做針線,累著了,便笑著朝另外三人擺手,「你們也歇會兒,左右嬸娘請了那麼多繡娘,也不差你們這一星半點的活計。」

    這幾人連著做了約有二十來日,也當真有些累了,紅姨起身對杏兒合兒說,「小姐說讓歇會兒,就歇會吧,還有十日左右的功夫,剩下的活也不多了,倒是能做完的。」

    杏兒舉著手中剛完成的活計走過來,笑道:「小姐,看看這鞋子做得可滿意?」

    青籬接過,卻是一雙家常便鞋,鞋面是她所喜的湖青色緞面,上面繡的是毫無新意的鴛鴦戲水圖,繡的倒十分精緻,只是穿在腳上,又有長裙蓋著,哪個能看到?

    「好是極好的。只是,不過是便鞋罷了,繡這麼多花樣做什麼?又白費這麼多功夫。」將鞋子塞到她懷中,帶著淡淡的責怪,點點她的頭。

    「小姐,你可不知,這些都是極簡的了,你沒見大小姐的一應衣衫鞋襪,太太交待下去,讓繡的花樣多了去,像什麼五蝠聚富啊,雙喜瑞雲啊,百年好合啊,麒麟送子啊……」合兒上前插話,如數家珍的報著春雨送過來的消息。

    「行了,我知道了。」青籬好笑的打斷她的話,「心疼你們,倒一個個怪起我來了。」

    合兒嘻嘻一笑,也不多話,轉身去進了上房。

    青籬暗歎,自紅玉那一場鬧,自家丫頭面兒上雖極力維持原樣,到底在她面前還是收斂了不少。罷了,等自己的事兒一了,便替她們張羅張羅。

    便與她們說笑了一會兒,略歇了歇,又進屋忙活。

    ×××××

    轉眼間迎親的日子已近。

    三月初六晚,剛用過晚飯,方氏便帶著兩個丫頭來了。她的來意,青籬不用猜,定然是萬惡的婚前教育,早想盤算著躲過這一茬兒,本來以她忙糊塗忘了呢,現在看來,這樣「重大」的事兒,她如何能忘?

    裝作不知情笑著將她迎進門,笑言:「嬸娘辛苦了這麼些時日,好容易諸事定了,怎的不歇著。」

    方氏一月之內操辦兩個丫頭的婚事,說不累那是假的,單從面色上看,也憔悴了幾分。

    又因王夫人事事都要撥尖占高的,今兒要加這個,明天要加那個,雖然不會事事順著她,但也不能事事駁,就這麼你來我往的較著勁兒,直到今日才算是消停下來。

    忙完最後一宗事兒,鬆了口氣兒的同時,又想到二丫頭。明兒大丫頭要出門兒,這會自有太太陪著,二丫頭卻是個沒人陪的,心中憐惜,又兼老太太交辦事的事兒還未完,便就過來了。

    「無事,總算是忙完了。後兒一過呀,我也算功成身退了。」方氏攜了她的手進了上房。又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笑道:「養得還算好,倒不費老太太與我的一番心思。」

    青籬接過杏兒遞來的茶水,親手奉上,才笑:「嬸娘可是拿我當豬仔子餵了,見天都是四五頓的吃。」

    方氏呷了口茶,微歎,「這婚事實在是緊,沒有法子。哪家姑娘出嫁前,不是好生的養個一年半載的,調理調事身子。這一來是對身子有好處,二來,到了婆家,可比不得自己家嘍……」

    青籬心頭微熱,卻只順著她的話笑著說:「若真按嬸娘養我的法子,養個一年半載的,可真成小豬了。只一個月我便胖了不少呢。」

    方氏再看,她面色細白紅潤,肌膚上似是有一層亮瑩瑩的光,不由滿意的笑道:「嗯,這麼看著你倒像是聽了話,乖乖的喝了藥,若是把我辛苦弄來的方子糟賤了,我可不依」

    青籬不作有他,只當是哪位大夫給開的養生藥方,也笑著說,「我瞧著嬸娘這些日也憔悴了些,這樣的好方子,自己也該喝幾劑養養身子才是。」

    「咳咳咳」方氏被她這話嗆得猛一陣咳嗽,青籬納悶,轉頭看屋內幾人皆是一副想笑又不敢笑,不笑又憋不住要笑的神色。

    方氏好容易止了咳,揮手讓那幾人退去,青籬只單瞧她這作派,便知這藥方不單是補身子那麼簡單。

    果然,方氏拉近她,輕笑,「你這孩子真是,那樣的藥方我哪裡能吃得?」

    青籬極力忍著不讓自己臉上透出丁點羞惱之意來,心中卻翻江倒海的撲騰起來:娘的,你們給本姑娘喝的倒底是何等藥物?一個個笑得曖昧至極。

    許是她強忍得很是成功,方氏歎了口氣,眼神變做柔軟慈愛狀,「因你年紀小,嬸娘怕你身子受虧,才求了人開了這麼一個方子……」

    如果這話她還聽不懂,那可真可以去死了。所有的強裝登時化作無形,臉色暴紅,那熱度能烤熟一百斤雞蛋。

    555555~方氏給自己吃這樣的藥還不算,那人居然還改了藥方,更在隔日又送了一盒子什麼藥丸來,只說是配著那湯藥補身子的。那藥丸吃著香香甜甜的,她還真不牴觸,有時貪嘴,還要多吃一兩顆。怪不得前幾日他來,問起藥丸,她只說吃完了,挺好吃,再送些來,他的臉色會跟憋了一陀什麼東東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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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方氏只看她的模樣,臉上笑更濃,將她拉近張口欲說話,青籬實在怕她再說出旁的什麼話來,搶在她前面開口,「嬸娘莫說了,我曉得了。」

    說到最後低聲做扭捏害羞狀。

    方氏捂嘴一笑,「好,好,嬸娘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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