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種田紀事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內亂」
    第三十四章「內亂」

    重新下起來的淒淒冷雨,一連下了四五日也未停歇,時斷時續,考驗著所有人的心志。

    廬州民亂並沒有被速迅壓制,而是不斷四面擴散,很快,混亂波及到長豐地界。

    長豐雖偏南,卻是一眼千里的北方地形,除了縣城不算巍峨的城牆之外,無險可守,一路南來的亂民雖然進不了縣城,卻不斷的騷擾著長豐地界的百姓,衝突摩擦不斷,流血事件每天都在發生。

    鐵玄領兵出擊幾次,亂民們聞風而逃,待這方收兵,仍故計重施。面對災民內亂同胞,士兵們也許還心有憐憫罷——這是青籬的推斷,否則,何以整日陪著他們做我來你跑,你來我趕的遊戲?

    長豐縣城的大門再一次開啟,放入它所能承受的最後一批災民——被擾得苦不堪言的長豐地界百姓。

    一個本來只有七八萬居民的小縣城,此時,超負荷的承載著近二十萬人希望。

    摩肩接蹱的人群帶來的不是熙熙攘攘的熱鬧歡快場景,而是恐懼,達到可承載極限的恐懼。

    縣衙內,鐵玄陰沉著臉,皺著粗眉,大聲道:「岳大人,我再說一次,不能再放災民入城了!」

    岳行文朝他歉意一笑,「鐵大人放心,不會再放了。」

    鐵玄哼了一聲做為回應。不守信用的人一向是會被懷疑的,岳行文雖然只做一次,但信用度已然破產。

    沉默一會兒,鐵玄抬頭看向在座的眾人:「各城門的調度現在由我全權負責,各位大人沒事兒就在衙門呆著罷。」

    說完大步離去。

    胡流風站起身子伸了個懶腰,「本官累了多日,正好躲個清閒。」說著轉向岳行文:「我要去看望外公,你去不去?」

    岳行文點頭,容老太醫與某一日突然不告而別,胡岳二人以為他悄然離開,去了別去遊歷,卻沒想到這位老太醫在紫蓬山中悠哉過了二十餘日,已悄悄的回來了,現如今仍住在青籬的莊子裡。

    而此時,青籬與丫頭們也搬去莊子小住,她位於丁香巷子的家現在成了災民安置點,在九月十八日的秋雨夜,明晰了自己心中的目標之後,她做了決定:亂後返京!

    實現那樣的目標,她現在需要更大的舞台。

    有了這個決定,這間生活了近一年的宅子與她而言,便沒有那麼重要了。

    冷雨漸歇,莊子外是由王捕頭和十幾名捕快以及三四十名災民組成的「護衛隊」。

    院子裡是兩口露天的大鍋,冒著蒸騰的熱氣,肉香四溢,大門「吱呀」一聲開啟,張貴從裡面走了出來,招呼道:「王捕頭,眾位兄弟,辛苦了,來,來,我家小姐使人做了野菜豬肉大骨湯,給眾位驅驅寒……」

    如果時至今日,還有看不清楚這位李青兒與縣令大人的關係,那就不是遲鈍,而是傻子了。

    王捕頭滿臉帶笑,朝著張貴一拱手,「張管家客氣。即是李小姐一番心意,兄弟我就不客氣了……」

    說著手一揮,「分成兩隊,一隊守衛,另一隊跟我來。」

    九月初的郊外不算冷,但是連日的風雨,也不算暖,外面的人早被這濃濃的肉香勾得饞蟲大動,王捕頭一聲令下,立馬有二十餘人在小隊長的帶領下進了院子,張貴將王捕頭引到門房小屋內,那裡單獨備了一份給他。

    王捕頭笑意更濃,拉著張貴同坐,張貴一連的推辭,略說幾句閒話,便出去招呼眾人。

    莊子裡宅子比李府要大,前院也開闊得多,二十餘人就著露天的桌椅吃得熱火朝天。

    不時發出幾聲調笑。

    容老太醫朝著青籬笑道:「丫頭,如此開闊胸襟,不枉老夫半夜被扛麻袋似的扛過去救你一命。」

    青籬嘻嘻笑道:「老太醫這話錯了,若我是小家氣氣的,老太醫難道就不救了?」

    容老太醫鬍子一吹,知道她說的不錯,瞪了半晌的眼睛,又笑了起來。

    青籬得意一笑,端起杯子喝茶。

    容老太醫掂著鬍子半晌,悄悄向她道:「你覺得我那外孫子怎麼樣?」

    青籬警惕的看向他,眼睛一轉,飛快搖頭答道:「不怎麼樣。整日一副風流象,沒個正形……」

    容老太醫臉上閃過一抹失望,還欲再說,青籬已跳了起來,「我去外面看看……」

    她話音剛落,突然外面傳來喧嘩呼喝聲,隨即看見有人驚慌進門:「大,大事不好了。」

    王捕頭一個閃身從門房中閃出,「什麼事?」

    那人指著門外,「從南面來了一大群人……」

    他一言未完,王捕頭已向門外衝去,片刻傳來他的聲音:「全部集合!抄傢伙!」

    呼喝聲愈來愈近,張貴從外面臉色煞白的進了門:「小姐,外面來了約有二三百名的災民……」

    紅姨杏兒等人一臉的驚慌。

    青籬立在穿堂口細聽,片刻,「將大門關了,待他們動起手來,張貴從側門繞出,去城裡報信兒。」

    快馬到城東門一來一回要四刻鐘,希望外面的人撐得住。

    想了想又叫賀松想辦法去小李莊與小趙莊送信兒,近一年的相處情份,想必大多數不會不理罷。

    「……兄弟們,這裡有糧,搶到了大家就有活路了!」

    「他娘的,我們粥都喝不上,他們還有肉吃……我們拼了!」

    「……拼了!」

    一陣呼喝過後,便是「叮叮邦邦」的聲音,叫罵聲慘呼聲不絕於耳。

    在生存死亡的威脅面前,每個人都有可能變為惡魔。

    李大郎在養殖場看到這邊兒的變故,迅速糾集了二十來個幫工手持鐵鍬等工具衝了過來。

    青籬手心沁出汗水,臉上是強裝的鎮定。

    張貴與賀松見情況緊急,顧不得多說,解了馬,從側門繞到這群人的後面,一個向東一個向南狂而去。

    外面喊殺一片,宅子裡所有的人都湧到前院,惶恐不安,突然,合兒回頭:「小姐,我聽著剛才一個聲音像是魏府的人……」

    魏府?!

    青籬回頭,「真的?!」

    合兒再次側耳細聽,一個聲音正巧響起,「……衝啊,這裡面有糧……」

    正重的點頭,「就是這個聲音,我記得。在開福寺的時候……」

    思量片刻,朝著小可小樂二人道:「去,將大門開了,讓王捕頭等人退進來。」

    魏府帶人來,是趁機尋私怨,沒道理讓這些人為了自己的私怨送上性命。

    大門甫一開,王捕頭帶人迅速退了進來,趁機而入的還有幾個亂民,被這些人一哄而上的扭了起來。

    王捕頭抹了一把額頭的血,走向青籬:「他祖母的,魏元樞簡真吃了熊心豹子膽……」

    青籬走下台階,「怎麼,魏大少爺也來了?」

    王捕頭呸了一口,點點頭。轉頭向立在院中的人喊道:「都給我精神點,再敢攻上來,都給我往死裡打……」

    張貴騎馬狂奔,在沈府莊子附近遇上了胡岳二人,這二人顯然得了消息,看見張貴也不做停留,向東狂而去。

    岳行文神色凝重,凜凜殺氣透體而出。

    院外,領頭之人架著圓滾滾的魏元樞,望著緊閉的院門,惡狠狠的道:「你他娘的敢騙老子!故意引老子來送死是不是?」

    魏元樞看向身旁幾個魏府狗腿子,此時竟沒人說話,把眼睛一轉,「這位英雄,你想,這裡有兵守著才說明有糧,那岳行文明明有糧,卻不開城門,分明想餓死大家……」

    「對,對,我們大少爺說的對。他把長豐縣的糧都搶走了,都存在這院子裡……」

    魏自強連忙接腔。

    領頭之人吐了一口氣,將手中的刀向前送了送,一道血色在魏元樞的脖頸上浸出,朝眾人喊道:「全都給我上。老天不給我們活路,我們也不給他們活路……」

    說著回頭:「你若敢騙老子,老子一刀宰了你。」

    魏元樞一連的搖頭,「不敢,不敢,這裡真有糧。」

    正說著,突聞遠處蹄聲得得,兩道紅影閃過,魏元樞臉上頓現喜色,「看,那就是縣令岳行文和司農官胡流風,你們擒了他們,還愁沒

    有糧吃?」

    轉眼之間,兩匹馬衝到眾人面前。

    岳行文掃視一眼,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端坐在馬上一言不發望著烏壓壓的人群。

    撲面而來的殺氣竟讓人心生膽怯。

    片刻沉寂,為首之人振臂一揮:「抓住他們有糧吃!」

    他話音剛落,只見一道紅影暴起,還未反應過來,幾聲悶聲過後,周邊幾人立時到地,本能撤刀自衛,只覺眼前紅影一閃,臂上一痛,不自覺用力,一股腥熱粘稠的熱流噴湧而出,濺了他一頭一臉。

    待他反應過來發生了何事,他眼中文質書生不堪一擊的縣令大人已然收身立定。

    亂民們被驚住了,縣令大人居然身懷絕技!

    岳行文暼了一眼他身邊之人,怒喝一聲,「王篆!」

    在院中聽到動靜的王捕頭,連忙閃身出來,一見岳行文,頭上不覺沁出汗意,小跑上前:「大人何事?!」

    岳行文冷冷暼了他一眼,轉向呆愣的領頭之人:「帶頭作亂,立時收監。」

    他話音剛落,突然一聲大哭:「大少爺,大少爺!殺人了,亂民殺人啦……」

    王捕頭一愣,順勢望去,只見魏府大少爺雙目圓睜已倒在血泊之中,脖子上一道觸目驚心刀痕,正往向流著血。

    那領頭之人似也是剛回過神來,嚇得手中將手中的刀「桄榔」一聲,扔在地上,大聲辯到:「我沒有殺人,我,我不是故意的。」

    岳行文面對目瞪口呆亂作一團的災民:「鐵大人已帶兵前來,棄械者即往不咎!」

    這些災民被拒在城門外,苦等城門不再開啟,便被人攛掇著集結起來四處搶糧,無奈長豐縣城門外的村戶莊子裡人去室空,搶糧也顧不住溫飽,湊巧在縣城北岸的某個小村子裡發現一坐通往南岸的木橋,順橋過河,在城西門外約五里處碰上魏元樞一行,見這行人衣著不俗,當即將人制住,想討些糧吃,魏元樞惱怒岳行文一再與他作對,又屢次「明搶」糧,懷恨在心,便與這些亂民說,縣衙將糧食偷偷藏在此處,引了亂民到青籬的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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