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顏不窈窕 正文 第三十六章 他走了
    「葉未央,你為什麼不愛我?」

    「葉未央,你為什麼不愛我?」

    「葉未央,你為什麼不愛我?」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啊!走開走開,不要逼我,走開!……啊!」

    未央像彈簧似地從床上翻起身來,額頭已經是滲出了許多汗珠。

    聽到尖叫聲的苗兒一個箭步衝入房中,只見未央怔怔地呆坐在床上,衣服已經被汗水浸濕。

    苗兒搖了搖頭,便重新走出去打了一盆熱水。

    這幾天未央總是做噩夢,每次都被折磨得在夢中醒來,醒過來之後卻又不發一言,這樣的情況讓一直跟著未央的苗兒心裡發慌。

    「小姐,你最近是怎麼了,怎麼總是心神不寧,又做噩夢,不如苗兒去請大夫來給小姐看看。」苗兒拿著巾布濕了水,擰乾了給未央擦身子,一邊問道。

    「沒事,就是做噩夢了。」未央搖了搖頭,幽幽歎了口氣。

    她最近總是重複地做著那個夢,夢裡的姬木羽時而痛苦不堪,時而猙獰可怕。這樣的折磨讓她十分難受,她越發後悔那天說了那麼重的話。

    「小姐,苗兒待會去配一副寧神茶,給小姐喝了,晚上睡覺就會好得多了。」

    「嗯。」未央順從地點點頭,望向窗外,已經日上三竿。

    「小姐,今天米蘇小姐來找了你幾回,可你還沒醒。」

    「哦?她來找我幹嘛?」

    「她沒說。只說等你醒了讓我喚她過來。」

    未央點點頭,白米蘇和姬木羽感情甚好,此次她來,恐怕也是要和她談姬木羽的事情。

    「苗兒,幫我梳頭,然後去請白姑娘過來吧。」

    本來應該是她自己過去找白米蘇,但一想到那西廂院裡還住著那個人,她就邁不開腳步,只好讓苗兒去請白米蘇過來她的小院。

    苗兒應了聲,便為未央梳了頭,又將準備好的小米粥放到桌前,這才匆匆出門去請白米蘇。

    未央呆坐在桌前,看著那碗還冒著熱氣的小米粥,卻一點胃口都沒有,只幽幽歎了一聲,便將那小米粥推到一旁。

    她的心裡有著不安,不禁猜測起白米蘇的用意。

    她正想著,門外便傳來一個柔柔的女聲。

    「葉姑娘。」

    未央一抬頭,便見一個身著鵝黃色輕衫的女子娉娉婷婷地立在門口。

    原來苗兒剛走出院子沒多久,便在路上遇見了往她們這邊走來的白米蘇,心下歡喜,連忙告訴她自家小姐已經睡醒了,而後便領著白米蘇來了未央的院子。

    無奈未央正出神,沒有發現白米蘇已然來到自己的面前。

    「啊,白姑娘。」未央有些彆扭地站起來,笑著打了招呼。

    「姑娘坐吧。苗兒去沏杯茶,順便去娘親那裡拿幾顆我愛吃的酸梅過來。」

    苗兒應了應,看了桌上完好的小米粥,不禁輕輕歎了口氣,收拾了走了出去。

    「白姑娘不知道找我有什麼事?」苗兒走後,兩人相視無語,還是未央率先打破了沉默。

    白米蘇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眼神裡有說不清楚的複雜情緒,只一眼,未央就瞭然,她要提他。

    白米蘇笑笑,道:「葉姑娘是聰明人,你應該猜到我為誰而來吧?」

    未央苦笑著點點頭,「他讓你來的?」

    「一半是,一半不是。」

    「嗯?」

    白米蘇自嘲似地歎了一口氣,將手伸到未央,那條白色的手帕,讓她又驚又怕的白色手帕,現在就安靜的躺在白米蘇的手中。

    「在來都城之前,我和木羽在一起生活了很長一段時間。我是個孤兒,是師傅收留了我,把我留在身邊,教我學藝。我從來都以為我和木羽會理所當然地在一起。即使我隱約地知道,他的心裡有一個人。」

    白米蘇眼睛似乎望著未央,又似乎望著別處,未央看著她嘴角掛起的笑容,但只是一瞬間,那笑容便垮了下來。

    白米蘇輕輕歎了口氣,繼續說道:「直到我來了都城。那夜他喝醉了,抓著我不讓我走。我以為他終於對我敞開心扉,你無法知道我當時究竟有多開心。但是,在我最快樂的時候,他給我看了這個。」

    白米蘇的眼睛盯著她手上的手帕,陷入了她的回憶裡。

    未央的手輕輕一抖,她忽然想起那夜她迷路,走到姬木羽所在的西廂院,正好看到他爛醉的場景。

    那個時候,他是為她而買醉嗎?早在她一無所知的時候,他便在為她傷心難過。但那時她只是一心一意地想要站在墨離身邊,卻完全忽略了在她身後的姬木羽。

    他被她壓斷了手腳,卻仍舊毫無怨言地幫助她參加花賽。花賽後她情緒低落,他便每日不間斷地為她奏曲。

    那日在她的小院,如果不是墨離突然到訪,他會對自己說些什麼?

    那夜在西廂院門口,如果她繼續看下去,她又會看到什麼?

    但一切都沒有如果,冥冥之中,似乎注定了他們的隔斷,緣分的隔斷。

    白米蘇抬頭看了看未央,眼睛裡是剔透的晶瑩。

    「慢慢的我才知道,一直在他心裡面,讓他念念不忘的人,是你。葉姑娘,我從小到大,和木羽生活了這麼長的時間,我沒有見過他流過眼淚。他曾經在後山被獵人留下的捕獵器傷了腳,留了好多血,可是他沒哭,甚至沒有喊過一聲疼。可是,就在葉府裡,我看見他哭了兩次。」

    未央皺著眉頭別過頭,她害怕看到白米蘇談及姬木羽時那種惋惜的神情,那樣的神情讓她從頭冷到腳,好似自己是一個不可饒恕的罪人。

    「葉姑娘,我知道你已經有了墨公子,你參加花賽,也是為了他。他在你眼裡肯定是最好的,沒有人比得上。就好像木羽在我心裡,也是這樣好,他很善良,重感情,雖然他其貌不揚,但在我心裡,卻沒有人可以比的上他,就算是你的墨公子,也不行。」

    未央的手又禁不住地抖了抖,終於,她咬了咬牙,轉過頭對著白米蘇一字一頓地說道:「你說的對!我的心裡只有墨離,所以我容不下姬木羽。是我傷了他,你讓他,忘了我吧。」

    白米蘇微笑著看著未央,似乎這句話並沒有任何的力度。

    「我不會替你轉告他任何話,你這句忘了說得太簡單,但對他,卻是又一個傷害。」她輕輕站起身,動作優雅地將手帕放在桌上,悠悠地說:「這個,他讓我還給你。

    未央看著白米蘇緩緩將手帕放在桌上,心中似乎突然間空掉了一塊。她並不愛姬木羽啊,可是為什麼會痛,是愧疚嗎?

    白米蘇不去看未央掙扎的表情,她轉過身,剛欲踏出腳步,卻又頓了下來。

    半刻的沉默後,白米蘇終於開口道:「他前日已經先行離開了都城,今日我也會和師傅一同離開。葉姑娘,保重。「

    說罷,便抬起腳頭也不回地向院外走去。

    未央怔怔地盯著那塊白色的手帕,眼淚終於悄無聲息地滑下。

    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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