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顏不窈窕 正文 第三十二章 成人禮
    太陽有些西斜的時候,墨離才將未央送到了葉府門口。千叮萬囑後,墨離才戀戀不捨地揮別未央,乘著馬車回自己府上。

    圓月日的家人團圓的節日,未央還未過門,不是墨家正式的媳婦,自然只可在自家過。

    在門外等著的苗兒一見小姐回來,連忙上前迎了進府。

    未央的臉上還帶著些許紅暈,在溫柔的陽光下,有種特別的光芒。

    明明是半個時辰就能到的路程,墨離卻偏偏吩咐車伕走了外城的路,兜了一大圈才回到府上。葉府上下此刻拜過了神明,正張羅著晚上的膳食,節日的膳食自然比平時的豐富。未央一路走進內院,便看到葉夫人朝著自己走來,便走邊喚道:「哎呦,怎麼去了這麼久,快來祠堂,差點就誤了時辰,現在就只剩下你了。」

    未央迷迷糊糊地跟著葉夫人一路走過去,她還未來過葉家的祠堂,不是說祠堂女子不可以入內麼?怎麼今天卻要自己跟著去?

    未央踏進祠堂,便見兄長立於兩旁,看見未央來到都換上一副寵溺的笑容。

    未央聽著葉夫人的吩咐,跪在了祖先靈位前。跪下去的那一刻她心裡還有些發慌,若是這些祖先有靈,不知道會不會知道自己是從現代而來的靈魂,一個神主牌砸下來把自己給砸回現代去。

    就在未央胡思亂想的當口,葉奉已經捧著一疊元寶在她周圍走了三圈,再丟進一盤的火桶,又點燃三支香,在未央周圍又走了三圈,然後便走到祖先面前,虔誠地跪拜,口中唸唸有詞:「葉家有女初長成,請晨露水,求祖先庇佑,一世順風。」

    說罷,便將香插入香爐,復又拿起香爐盤的一個小玉瓶,輕輕地將水灑在未央身上。

    未央看著今日嚴肅到極點的葉奉,心中不禁打起鼓來。這是幹啥,作法嗎?

    但未央不敢妄動,只能跪著一動不動,直到葉奉彎下腰,將未央扶了起來。

    未央未來得及好好槌一下跪得發麻的膝蓋,便被眾人圍了起來。

    「太好了,我們的小十八也長大了。」

    「很快就可以嫁做人婦了。」

    「別那麼快,我們還捨不得呢?」

    兄長們在未央面前說個不停,聽得未央一頭霧水,還是葉夫人過來解圍,將圍著未央的人都轟走。

    「得了得了,禮儀都結束了,都快過去大院,你們姬爺爺在那等著呢。」

    兄長被轟走後,未央才懵懵懂懂地問道:「娘,這是幹嘛呀?」

    「傻丫頭,你今年十五歲了,該行禮了。」

    未央一愣,她那個年代十五歲的時候,老一代確實會有一些儀式,歷史書上也看過古代人的笄禮,性質相同,但程序卻截然不同。這個國家必須在女子十五歲著年的圓月日行禮,提早或延誤都是不吉利的。

    而且未央來到這個時代之後,還未曾真正關注過自己的年齡,原來才十五歲。

    「行了禮之後,你就是大人了。墨家要來娶,隨時可以過門。」葉奉在一旁笑得呲牙咧嘴,見證了女兒的成長讓他歡喜不已。

    未央在一旁卻有些汗顏,上輩子十五歲的時候她還在讀書呢,沒想到這輩子十五歲就要嫁人了。

    行完禮後天已經黑了,膳食也已經準備好了。

    葉家在前院擺了八張大桌,各個新媳婦已經入座。未央姍姍來遲,被葉奉帶著坐到了最左邊的第一圍,作為葉家的頭號貴賓,姬老和姬木羽,白米蘇都同在第一圍。

    姬木羽抬頭望了一眼未央,卻又迅速地轉過了目光。

    他的動作讓未央有些不自在,便挑了一個離他最遠的一個座位坐下。

    她剛坐下,葉夫人便跟了過來,問道:「十八,那東西,送出去沒有?」

    未央自然知道那東西指的就是那條送給墨離的手帕,不止她知道,連同桌上的人一聽,也都明白了幾分。

    未央有些窘,嗔道:「娘,問這個幹嘛?」

    「傻丫頭,今天可是圓月日,娘能不問嗎?」葉夫人見未央害羞的模樣,就擔心她不能在今天將手帕送出去,那可是大不吉利啊。

    「就是,十八,手帕究竟送給墨離了沒有?」和未央同桌的葉臨此時也幸災樂禍地問道。

    「大哥……」未央見桌上的人都用一種曖昧的眼神望著自己,眼光不由一躲,這一躲卻撞進一片黑色的無底深塘裡。她自然知道那是誰的目光。

    「送……送出去了。」未央連忙躲開姬木羽那有些異樣的目光,答道。

    「哎呦,送出去了就好,送出去了就好。」葉夫人一喜,眼睛不禁瞇成了一條縫。

    姬木羽盯著她看了半響,眼神慢慢暗淡下去,最後頹敗地低下頭,不再去看她紅潤的臉。

    「好了,都開席吧。」葉奉揮揮大手,示意今晚的宴席開始,僕人們瘋瘋捧著酒菜上桌。

    大家說說笑笑,便開始了今日的團圓之夜。

    葉奉頻頻給姬老斟酒,又帶著歉意說道:「姬老,真過意不去,今年的圓月日要你和賢侄在我們這將就著過了。」

    「哈哈,你葉小子還是這麼會說話,山珍海味都擺在眼前了,還將就著過。我們爺孫倆平素裡也是兩個人過的,不打緊不打緊,倒是讓米蘇,今年也跟著我們一起在這裡過了。哈哈……」

    未央心裡一顫,爺孫倆嗎?她從來沒有問過姬木羽關於他家中的事。她認識這麼些人,墨離,馬千千,趙隱,他們的情況和身世背景她都知道,甚至是白米蘇,她也曾透露過她家中的一些信息。就唯有他,從來不說,而她,也忘記了問。

    他一直都和他爺爺一起過的嗎?他的父母呢?兄弟姐妹呢?她原來對他一無所知,這種認知讓未央莫名其妙地有了一些挫敗感。她轉過頭去看姬木羽,只見他緊緊抿著嘴唇,眼神裡是一片的茫然,那種茫然讓未央的心突然有了鈍痛的感覺,她突然覺得,這個男人,很孤獨。

    「姬賢侄,聽姬老提過,你的音律造詣已經青出於藍了。今日正好良辰美景,不如為我們高歌一曲,如何?」葉奉一邊撫著酒杯,一邊笑呵呵地問道。

    未央看著那木然的臉龐上露出一點柔和,他頷首,道:「木羽正好有一曲,與今日美景相應。」

    姬木羽說罷,便輕輕擺手,對一旁的僕人吩咐著些什麼,那僕人連聲應是,便匆匆忙忙地跑了開去。不出一刻,那僕人便將姬木羽的七絃琴帶了出來,將之擺放在院子中央準備好的木桌上。

    姬木羽走近那木桌,手撫著那琴弦,一句話也沒有說。

    大手一撥,琴弦顫動,那靡靡之音便從他的琴上他的口中,緩緩擴散而出。

    未央望著眼光微微投向她的男子,耳邊盤旋著那熟悉的旋律,心中如驚雷乍響,震驚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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