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夢想是些什麼,看到這片天地的廣闊之後,你想將這個帝國帶向何方?」
站在白石城的頂樓,莫德雷得緊緊握著自己父皇那寬廣但是卻又美麗的手掌,絲毫不敢放開,就像是握著自己最重要的事物,聽到自己父皇的問題,莫德雷得再一次把目光看向遠方。
腳下是萬民,遠方是大地,視線所及之處,所不及之處,皆是帝國之疆域,一片無際,寬廣無比,浩瀚的難以想像。
這是父皇的帝國,而同時也是自己未來必須繼承的帝國,此時,莫德雷得小小的肩膀上感覺到一股異常的沉重感,那是不安跟惶恐,以及對於父皇更加的崇拜的心情。
只是怎麼也沒辦法把自己的情感化作語言告訴自己的父皇,只能看著廣闊的世界,小臉充滿了焦急的情緒,黑色的瞳孔閃過些許的慌亂,抓住亞瑟的手掌的小手,在這時候更加的充滿力量,緊緊握著。
「我、我,那個,我會好好努力的!!」最後只能吐出這幾句話,用著不安的表情看向自己的父皇。
「……光是努力可是不夠的喔,要帶著覺悟才行。」看出莫德雷得的表情,亞瑟的表情稍稍柔和許多,聲音也帶著些許的溫柔。
「……覺悟?」不過很明顯的,目前小莫德雷得,似乎還對於這個詞語有些陌生。
「沒錯,就是覺悟。」低下頭,深藍色的瞳孔深處如同在燃燒火焰一般,不斷跳動著不明的光彩,亞瑟的聲音略帶低沉,但卻不復往常的平靜,而是充滿著如同暴風雨一般的激昂:「站在這個位置,不僅僅只是光榮的表面,要記住,所謂的王,就是讓帝國存續下去的齒輪,背負一切善與惡的祭品,為了一切,即使將自身墮入地獄也不能猶豫跟遲疑,將自己的一切,燃燒殆盡。」
「那個……」咬了咬自己的嘴唇,莫德雷得看著自己的父皇,最後鼓起了勇氣,用著自己全身的力量說道:「我、我想幫助父皇,讓父皇臉上天天出現笑容,因為、因為我最喜歡父皇的笑容了!!」
眼前的的莫德雷得,小小的臉蛋正無比通紅,看的出來剛剛他的情緒波動很大,看到這樣的孩子,亞瑟笑了一笑,並沒有繼續深講下去,畢竟就現在的莫德雷得來說,這些話題還太早了,摸了摸的他的頭,然後說道:「這樣嗎……沒想到,你的野心也挺大的嘛。」
「……野心,我的?」聽到這話,莫德雷得不由的有些迷惑,喃喃的說著,同時也對於亞瑟撫摸自己頭髮的舉動,感覺到相當的舒服,雙眼稍稍瞇了起來,享受這難得的溫暖。
看見這樣的莫德雷得,亞瑟原本想說些什麼的,但是最後也只是搖了搖頭,將原本的話語甩到一旁,繼續對著眼前這名孩子說道:「沒錯,想要讓我露出微笑,你話中的意思,可是要超越我,讓我安心的看著這帝國的成長。」
亞瑟並沒有等莫德雷得回答,事實上也沒有這個必要,只是再一次拍了拍那個小小的身影,然後用著低沉的聲音繼續說道:「我會等著這一天的。」
「嗯,父皇,我一定會的!」大力點了點頭,同時莫德雷得也學著自己的父皇看著眼前的世界,展現在眼前巨大的典禮,挺直自己小小的身軀,盡力模仿著身旁父皇的動作,因為眼前這場典禮,是父皇為自己舉行的!
帝國繼承人的公開大典!
無數的臣民聚集在下方,抬著頭,朝向上方看去,看著他們的王,帝國的統治者,同時也看著未來將會背負帝國的繼承人。
無數的眼神朝著自己的方向看了過來,同樣的,無數的情感也一同隨著眾人的視線撲了過來,如同滔天的巨浪一般,莫德雷得一時之間腳步些許的發軟,但是自己的小手所握住的手掌,傳來那一陣陣的溫暖,讓莫德雷得再一次的提起勇氣,直視前方,正面的承擔著這一切的視線跟情感。
臉上帶著倔強的表情,看著前方巨大的背影.
「帝國萬歲!貝魯格萬歲!皇帝萬歲!!」
「帝國萬歲!貝魯格萬歲!皇帝萬歲!!」
「帝國萬歲!貝魯格萬歲!皇帝萬歲!!」.
源源不斷的聲音,在大氣中震盪,底下的所有人都為了他們的王隨之高吼,隨之激情,隨之瘋狂,這幾乎成了一種信仰的情感來做存在。
看著被這些聲音包裹的父皇,莫德雷得就這樣抬起頭,偷偷用著眼角的餘光看向自己的父皇,自己最喜歡的父皇的側臉——沒有任何感情流動的臉孔,如同最為完美雕刻的臉孔。
當想要低下頭的想法出現,莫德雷得立刻制止自己的動作,強迫自己繼續昂著頭看著眼前的一切,保持自己的儀態,但是,剛剛眼睛所見的一切,莫德雷得還是沒辦法忘卻。
父皇,什麼也沒辦法看出來的側臉……腦海中,儘是這個畫面,同時還有隨之而生的一個想法,不斷徘徊在腦海當中,怎麼也沒辦法揮落出去,也不想將這個想法給拋到腦後.
———我,我一定,我一定要讓父皇的臉上露出笑容!一定!!———.
雙眼注視著那巨大的背影,莫德雷得那稚嫩的拳頭,緊緊握著。
聲音依然高昂的怒吼著,一波波更加劇烈的歡呼聲,宛如震破了天空,傳達至九天之上,絲毫沒有任何停歇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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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倚著欄杆,莫德雷得看著下方的廣場,只是此時理所當然的沒有一人出現,畢竟目前沒有典禮舉辦,位於王城的中心點,自然不可能出現閒雜人等。
細細的看著這一切,跟過去一樣,跟孩童時的記憶一同,就像什麼都沒有改變一般,但是當這樣想的時候,稍稍抬了抬頭,原本應該站在前方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取而代之的是自己的身軀。
看著自己的手,寬廣但也充滿神秘的流光,各種不同符文閃爍在手臂之上,看到這些,莫德雷得表情稍稍的變化,同時也想起過去自己曾經立下的誓言。
想到這裡,莫德雷得臉上也不由勾起一絲說不清楚的笑容,同時也看向遠方,喃喃的說道:「覺悟,您打算教導我的覺悟,就是讓我成為齒輪,成為帝國持續轉動的齒輪吧,沒有自我,沒有想法的齒輪……這便是您所說的覺悟吧,但是,現在不同了……」
莫德雷得看著眼前的一切,看著在自己腳底下的城市,以及遠方的世界跟戰場,還有高聳的世界樹,看著這些,看著這些,看著這些,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濃厚,那是勝利者的笑容。
「戰爭即將結束,我的騎士將會毀滅您所準備的軍陣,我將會替這個世界帶來嶄新的和平。」
相當的自信,不過莫德雷得也有自信的資本,聯軍已經在剛剛巨人的爭戰當中消耗大量的有生力量跟精神,不過當時是即將獲得的勝利讓聯軍依然保持著旺盛的戰鬥力。
但是,現在……先是利用著巨人的特性打擊對方的士氣,然後這才將自己的王牌放出,目前在戰場上奔馳的騎士團,即便是放在過去帝國時期,也是異常精銳的軍團之一,因此莫德雷得才如此的自信表示。
雖然還是有幾處漏洞讓莫德雷得擔憂,但是想到只要將目前戰場上的障礙給掃除,一切自然就能迎刃而解。
手輕拍著欄杆,打出一陣陣激昂的節奏,身軀似乎同樣也隨著這樣的情緒而擺動,而震撼,還有……噁心!
厭惡戰爭的噁心,以及對自身的噁心,以及沉溺在這樣的噁心感中的反感。
越拍越用力,如果不是莫德雷得的身軀有著特別力量所加持,恐怕早已出現點點的血跡,但是疼痛依然存在,只是莫德雷得絲毫不在意,只是看著遠方,持續的笑著,說著:「現在的您,只能利用的這些軍隊來替您完成想法……除了這些,也只剩下那些騎士跟隨著您了,多麼淒涼啊,偉大的騎士王,帝國的皇帝,嘿嘿。」
話語中雖然充滿了嘲諷,但是同時也潛藏了更多的驕傲跟自信,這是他數次跟自己的父皇交鋒以來,所獲得的最大的勝利,想到這裡,原本可以說是英俊的臉孔,在這時,抹上濃濃得殘酷。
「笑容……我的父皇,此時的您,臉上的表情到底是什麼呢,呵哈哈——!!」
笑容——瘋狂、蒼白、灼熱,那是充滿各種情感,無比扭曲,也隨時都有可能破碎,難以形容的笑容。
高亢的聲音,一波又一波,不見任何的停止,不斷的高聲低吼著,世界樹落下的樹葉,在半空中化作點點的魔力,不斷散落開來,替莫德雷得的腳下閃亮出莫名的光彩。
笑!
大笑!
長笑!
然後——聲音嘎然而止,雙眼微微瞪大,朝向前方看去,同時也感受著魔力不安的動向,以及空氣堅不自然的流動。
「……那是什麼!?」
灰色的光柱,直入雲霄,看不見盡頭,突破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