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11點,天以黑,星辰也完全覆蓋整個蒼芎,如同燦爛而且充滿魅力點綴在夜空當中,同時也不讓雙月過於孤單。
而這個時間,奈葉通常已經結束假想訓練,回到房間當中和菲特在一起,不然就是繼續補充製作訓練計畫。只是今天,奈葉依然沒有任何動作,就這樣一人坐在辦公室當中,默默看著螢幕的跳動。
夜晚的辦公室當中,自然一人也沒有,原本明亮的燈光也被奈葉給關了下來,一片昏暗,唯一能進行照明的也就只剩下光子螢幕那淺淺的光輝進行。
手托著腮,眼神依然就像數天前那般空洞茫然,臉上的神情依舊帶著不知所措的模樣,就像是迷路在不知名城市的孩童一般。
手指輕輕擺動著,隨著手指動作的頻率,螢幕當中畫面一張又換一張,不斷交替在其中.
———慶祝薇薇鷗入學的時候,大家的合照。———
———決定在米德落居,一同搬家時候,大家所拍的相片。———
———大家一同去露露還有她的母親,在無人世界卡爾納吉所拍的相片,兩人少數的合照。———.
看著這些照片,奈葉想了想,最後還是將那張照片也叫了出來,那是,一年前,跟現在同樣的季節當中,在平安夜,也就是過去幾天即將來臨的日子,那天,大家的合照。
照片的大家,笑容相當燦爛。
而尤諾的笑容,就像是他的風格一般,輕柔的笑著。
「……尤諾,這時候你就已經要準備動作了嗎?」
知道不會有任何回答,也不可能有任何答案出現,不過奈葉依然看著相片當中的尤諾,如此問著,不過卻沒有任何的期望的回答,因為答案早已浮現在內心。
「恐怕,那時候的他,早已下定決心了……奈葉媽媽。」
不知從什麼時候出現在奈葉身旁,出現在辦公室內的妮雅,就這樣抬著頭,一同看著螢幕當中的那張相片。
「……妮雅嗎?」
「嗯,沒錯,就是我。」
兩人的聲音雖然平淡,但是卻跟平常多了些距離,完全沒有像平常那樣的感覺,只是奈葉還有妮雅在這幾天也沒有說破。
「快去睡吧,薇薇鷗應該在擔心的,媽媽還有工作必須繼續進行,今晚會在辦公室睡的。」
頓了一下,奈葉還是對著妮雅如此說著,同時也擺出剛剛對待薇薇鷗同樣的方法。
只是……能夠對付薇薇鷗的方法,並不代表能夠對應妮雅。
上前一步,手上的金光緩緩閃動,閃亮的長劍就這樣出現在妮雅手中。
「……媽媽,奈葉媽媽。」
倒轉劍身,劍柄朝著奈葉,而閃爍著明亮光輝的劍尖就這樣,對準著妮雅的心口。
「如果你打算繼續這樣下去的話,請先殺了我吧。」
眼神明確望著奈葉,瞳孔中閃滅的光輝,不斷說明著此時妮雅話裡認真的程度。
兩個手指頭就這樣捏著劍身,劍柄就這樣宛如硬塞的的一般,讓奈葉整個握在掌心當中,只要稍稍一施加力量,不用任何魔力,也不用任何技巧,就能夠輕易貫穿妮雅此時沒有任何魔力防護的身軀。
「妮雅,你在做什麼!?」
雖然只是愣了一下,不過很快的奈葉就整個驚醒下來,連忙放開原本握的劍柄,同時也一手刀打在妮雅的手腕上頭,強逼妮雅放下Excalibur。
沒有用魔力強化過的身軀,相當自然的隨著奈葉的動作,整個被打斷,只是Excalibur卻沒有直接落在地面上後,而是化成點點光輝,再次聚集在妮雅的手中,一切依然沒有變化。
「妮雅,快放下啊!!」
「為什麼?」
「還為什麼,這很危險的,有什麼事情都可以用說的不是嗎!?」
聽到奈葉這句話後,妮雅這才稍稍放鬆下來,任由奈葉把Excalibur搶走而不去召喚回來。
「為什麼?」
一樣的回答,問著奈葉,不過這一次奈葉卻明白了妮雅想要說的事情,想要告訴她的事情,原本抱著劍的雙手有稍稍一鬆,Excalibur也就這樣化作待機模式的手環回到妮雅的身邊.
———是啊,為什麼,我什麼也不說呢?我沒什麼也沒對大家去告訴,也沒有去傾聽大家的話語不是嗎?.
「……媽媽,其實你應該殺了我的,因為,在某種程度,我的的確確也是這件事情的推手,我不會後悔的。」
「笨蛋,妮雅你這個笨小孩!」半跪下來,奈葉就這樣輕輕倒在地面上頭,將這名喃喃說著令人傷悲話語的孩子,挽入懷中。
「沒事的、沒事的,奈葉媽媽沒有事情的,媽媽早就約定好了,早就決定了,一定會保護你的,保護大家的,抱歉……讓你看見媽媽這個樣子。」
「真的抱歉讓你看見媽媽這個樣子只要一會兒就好只要一會兒就好讓媽媽」
被妮雅打破的面具,再也無法遮擋住奈葉一直潛藏在內心深處的,真正的情感。
就如同決堤一樣,被她用故作鎮定來封鎖住的內心的傷痕,噴湧出了奈葉的悲傷與痛苦。
就這麼抱著妮雅,奈葉低聲地哭泣著。
對著不在此處的人說著,同時也是對著自己說著,充滿淚水的低泣聲就這樣在小小的房間輕輕響起。
「騙子……說好兩個人會一起去的……說好的!!」
「明明說好了的!!」
低泣聲——伴隨著無盡的,與那個人的回憶,一點一滴的浮現,最後終於變成了無法克制的痛哭。
而妮雅,感受著這些的妮雅,一句話也不能說的妮雅能為媽媽所做的唯一一件事——
就是用力回應著她更深的懷抱
慢慢的,奈葉的情緒,似乎平靜了下來。
但是,緊緊抱著妮雅的手,非但沒有放開——反而將妮雅往懷中摟的更深。
深深的懷抱著,就像怕這名孩子會突然的消失一樣——和那個人一樣,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消失在自己的生命中。
奈葉知道,自己這幾天的狀況,讓大家,讓自己的兩名孩子有多麼的擔憂,不由默默的對自己反省著,雖然內心的傷口依然沒有痊癒的跡象,但是……溫暖卻從空洞出緩緩的出來。
沒有彌補,因為誰也沒辦法取代誰。
但是如同溫水般的溫度,確能讓人稍稍忘卻傷悲,感受不同於寒冷的溫度。
「對不起妮雅媽媽好多了明天,明天就能變回和往常一樣的媽媽了所以」
可惜,緊抱著妮雅的奈葉,沒能看到她眼中閃過的那一抹悲哀——
「……媽媽,我好喜歡你,也好喜歡薇薇鷗姐姐、菲特媽媽、疾風媽媽,好喜歡好喜歡大家。」
懷中孩子的話語,就這樣突然出來,奈葉稍然不知道妮雅為什麼突然這樣說,但也同樣稍稍微笑,許久沒出現在臉龐上,屬於母親溫柔的笑容。
「嗯,我也很喜歡妮雅,也相信,大家也相當喜歡妮雅的。」
抬起臉,小巧精緻的臉蛋就這樣抬起來,望著奈葉的面孔,笑容,似乎是相當歡喜的笑容,卻也同時帶著決心的……寂寞。
「謝謝媽媽,謝謝你們,給我一個一個最棒,而且永遠不會忘記的回憶,奈葉媽媽。」
輕輕的手刀,小巧的手掌,就這樣帶著些許看不清的魔力,輕輕的撫mo著奈葉的後頸處,打斷奈葉整個意識的洪流。
「……謝謝,還有再見了,媽媽。」
吻,落下,在奈葉,在媽媽的額頭.
「……陛下。」
梅林的聲音帶著些許的擔憂,蘭斯洛特的眼神也同樣的憂慮,高文更是不贊同看著自己的主君。
但是,一切已然做出決定。
深紅色的斗篷,就這樣出現在妮雅的身軀上頭,往回看一眼,奈葉依然在椅上靜靜的沉睡著。
妮雅的臉龐,無比溫柔的笑著。
「抱歉媽媽,我深愛這個世界,卻不懂如何愛著人類,是你們教會我彼此溫暖的重要……我不會忘的。」
金色的光輝默默閃動。
不知何時,無數虛擬的影像就這樣出現在妮雅的兩側上頭,無數騎士的影像,高舉著劍,排列成兩排,默默等著君王的校閱。
「……走吧。」
踏著腳步,在無數騎士的見證之下,在此刻,此夜,無上威嚴的騎士王,再次回歸在那小小的身軀上頭,在無數信仰她的騎士的身旁。
這一夜,在機動六課的基地當中,少了一個小小的身影,少了一個名為阿爾托妮雅的孩子。
這一夜……獅子在咆哮。
新歷80年12月16日.
(經過杯子的提點以及他的部分潤文,這章再次重新上傳,也再一次謝謝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