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紫荊 盛世有情 一百二十六節 淚吻
    紫荊離去的背影是如此的決絕,和七年前的她頭也不回的走向一無所有一樣的冷漠,時間可以改變了她的身份地位,但林沖知道,他和紫荊之間已經不存在半點牽連了,七年後的今天,當林沖在自己一手架設起來的仇恨的橋樑上再相逢時,林沖清晰的感受到,她已不是他了,現在的紫荊是一個完全為林沖所不認識的陌生的女人。浴火已把她曾經的一切燒光燒淨了,以前的她死了,也可以說她新生了。

    林沖狠狠的摔開車門,今晚紫荊短短的一席話讓他心中存在的幻想徹底落空了,林沖驀然驚覺,自己這七年中還是站在沿地一步未動,還在得與失去與留中惶惶終日。

    林正南、葉可兒、肖冰、林欣的影子在腦子裡不停的湧現,曾經的關愛曾經的溫情飛速成流過心頭。

    笨蛋!唾手可得的一切不就從來都在自己身邊嗎?為什麼非要讓自己心裡壓下一塊大石,為什麼非要和自己過不去,現在她已經徹底走出過去了,為什麼自己還俳徊在不安的昨日,為什麼非要去做那亡羊補牢的事。

    和紫荊的再相逢,讓林沖徹底明白到他們倆人之間的結沒可能解得開了,先不說紫荊的態度,就是當林衝開口說「起不對」的時候他自己也感覺到自己那聲「對不起」是多麼的蒼白無力。

    林沖一陣清醒一陣迷茫的走在依雲名院的小道上。遠處一點熟識的燈光映入眼簾。

    就在這燈光晃動的別墅外,那一棵玉蘭花樹旁邊,曾經有一個款款深情的青年在對著窗台上的燈光輕唱著情歌。

    不知不覺中,林沖走到了那棵白玉蘭花樹下,站在曾經的位置上,他習慣性的抬起了頭,可是那扇熟陌的玻璃窗緊緊的閉上了,透過玻璃窗看去是一片沒有溫度的黑暗。

    「可兒……」

    林衝向著虛茫的窗台喃喃念道,一剎間,葉可兒的音容笑貌象無邊的大網似的鋪蓋下來,林沖顫抖著,如果此刻二樓窗台上的那扇窗子重新打開,林沖一定會放下心中的羈絆把窗台上的笑顏擁入懷中。

    林沖怔怔的仰望著依然漆黑的窗台,無論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林正南的意圖,他都要讓眼前的那扇窗門重新打開。

    葉可兒的電話關機了,林沖硬著頭皮打通了葉家的電話,電話中葉母沖女婿嘀嘀咕咕的埋怨了好一會,末了在林沖的一翻保證後才掛上了。

    可兒這麼晚了還沒回來,她去哪裡了?給公司裡和葉可兒比較合得來的同事打去電話,但還是沒找到葉可兒的下落。

    一絲不安的感覺劃上心頭,這一年來自已對她的關心太少了,自己可兒有事沒事往家裡跑之後,他們倆人的話就更少了。林沖慚愧的想,以後一定要把曾經的缺失補回來,一定要讓可兒的臉上重現以往的歡顏。

    林沖怔怔的望著窗台慚悔,時間點點流過,十二點、一點……

    林沖站不住了,他一次又一次的撥打著葉可兒的手機,電話中那沒有感情的電子錄音讓他的心一次又一次的下沉。

    凌晨兩點半,一束刺眼的射燈從別墅區的小道上晃然劃過。隨著汽車發動機的微響,一台黑色奔馳350悄然迫近。

    林衝往樹旁縮退了幾步,可是奔馳車沒有從他身邊經過,而是徐徐停靠在葉家別墅的大門外。

    林沖抬手擋住刺眼的燈光向奔馳車望去,當目光穿透光色時,林沖震驚了。

    只見一襲白色狐毛大衣的俏影探身輕吻了下駕使座上的男子後甜笑著推開車門走下車去。

    葉可兒沖車上的程風揮揮手,車子經過林沖藏身的小樹徐徐的轉出小道。

    一股不知名的憤慨瞬間衝上林沖的大腦,他緊握著快捏碎的拳頭向著那抹轉身開門的身影走去。

    「你……站住……」

    葉可兒混身一震,剛才的事他看到了嗎?葉可兒努力穩住自己的驚慌,快速的思索著將要轉身的言詞。

    「你都幹了些什麼了?剛才那個男人是誰……」

    震驚過後,葉可兒卻竟然是出奇的平靜,久久壓在心頭的那塊大石在林沖的質問聲中轟然落地。

    看到了又怎麼樣,不就更加好了嗎,要面對的終是要面對,趁著今晚作個了斷吧。在轉身的瞬間,葉可兒心中已作出了一個遲遲沒狠下心來的決定。

    「我們完了。」葉可兒沒有解釋什麼,她平靜的看著此刻滿面怒容的林沖。

    林沖似乎沒看出葉可兒平靜的背後所代表的決心,滿心憤恨的他幾步衝上去抓住葉可兒的肩頭瞪著一雙怪眼沉聲迫問說「為什麼要背叛我?為什麼?」

    看著此刻半癲半狂的林沖,走到今時今日這個地步還依然有臉面問出這樣的問題,葉可兒心底裡最後的那絲留戀蕩然無存了。

    她甩開林沖那顫抖著的手冷冷一笑「你不是男人,你枉為男人!」

    葉可兒的說話仿如焦雷般直把狂燥中的林沖轟得魂飛魄散,所有的憤恨所有的質疑瞬間凝固在胸口,這句話是林沖的死穴,點上他死穴的是他曾經深愛的女人現在的老婆。

    一絲急寒直透心肺,林沖伸出的手連同身體僵住了。

    深冬的寒風凜凜吹來,在寒風中葉可兒毅然轉身。

    「我是男人,我是男人……」

    就在葉可兒的電子門卡劃上別墅大門時身後傳來聲聲凌厲的撕叫。

    葉可兒步腳一頓,曾經相愛的一幕幕飛速閃過眼前,葉可兒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她緩緩轉身沖掄著手臂大叫的林沖搖搖頭。

    「那道士說的對,得到了又如何呢!為什麼我就要承載那個狗屁海棠的宿命?我葉可兒就應該有葉可兒的人生。你是男人也好,女人也罷,與我無關了。我有權力追尋屬於自己的幸福,一個女人的幸福。」

    「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我不追究以前的事,我們從新開始過,我保證給你一個女人的幸福……」林沖從葉可兒的說話中驚醒,他大汗淋漓的祈求著。

    「機會?對。現在不就是給你機會了嗎?當然也是我給自己的機會。」

    葉可兒沒有停下推開大門的手,她扔下一句話後頭也不回的閃身走進別墅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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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子剛駛出大門便吱的一聲靠著路邊停了下來。

    「有事嗎?」後排座上的紫荊愕然抬頭,要不是發生特別狀況車子是不會沒經自己同意而突然停下來的。

    「楊董。」駕駛座上的老鷹指了指不遠處大樹下怔怔站著的西服男子。

    「開車。」紫荊一咬牙,向老鷹揮揮手。

    一向惟命是從的老鷹這次竟然破天荒的沒有執行紫荊的命令,他回過頭來認真說道「楊董,平常你不是教導我們說,在事情上面別逃避,要勇敢面對的嗎?」

    被手下賣了,還賣得大條道理的說,紫荊被老鷹的話一時嗆的無言而對。

    說話間西服男子已快步走到車子旁邊,老鷹連忙推開車門走下地去。

    「高局早啊。」

    「早,老鷹。」西服男子正是在紫荊山莊門前站了一整晚的高天明。

    「呵呵……我突然肚子不舒服,高局啊,麻煩你幫忙開一趟子車行不行?」也沒待高天明點頭,老鷹已回頭向紫荊烈嘴一笑轉身快步返回山莊大門。

    高天明一聲不響的坐到駕駛座上,又一聲不響的重新發動車子。

    高天明沒有說話,紫荊也沒有說話,亮銀色的車子搖了兩下尾巴徐徐擠進車水馬龍的大馬路上,車廂與大馬路恰恰截然相反,在良好的密封功能下,車廂裡出奇的安靜,彷彿脫出了外界的紛撓而獨立的存在著。

    車子駛過盛天集團總部後竟又順著擠擁的車龍一徑走遠。

    「我要回公司。」沉默中的紫荊終於開口了。

    高天明沒有回答,甚至頭也不回一下,他只顧把握著方向盤默默前進。

    車子穿出了熱鬧的華秀區後向著城東的方向加快了車速,沒多久車子經過了一幢金碧輝煌的建築物,這幢建築物以前叫夜明珠,現在叫天蘭勝境。拐了兩個彎道後,車子在一個街道綠化小公園前的停了下來。

    小公園裡依然是那十數棵熟悉的龍眼樹,但圍邊的大紅花沒了,改種了一式的九里香。

    紫荊怔怔的凝望著靠公園牌坊左手數去的第三張長椅子,八年前的一個月夜,一個身穿黑色小姐裙服的女人在歷盡人情冷暖後收到了她的第一份生日禮物,當年送禮的男人那憨憨的傻傻的笑容清晰的浮現在眼前,就是那個男人溫暖的笑容讓那個女人信相了人世間不只有冰冷,就在那個男人的大手讓女人相信了最卑微的人也可以有夢想。但是女人沒有告訴男人她的感受,因為當時那個女人沒資格。

    事隔經年,一樣的地點,一樣的人,可是現在那個女人便有資格了嗎?

    有!但她必須放棄,因為她愛。

    接下來是一個完全沒把握的棋局,博弈雙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紫荊沒有半點猶豫的下了第一步,棋局開動了。

    她不能把高天明帶進棋局中,因為這局棋下的是生命。

    「昨天晚上我在你家門前站了一晚。一整晚中我只想了一個問題。」高天明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低沉中略帶沙啞。

    紫荊回頭,在高天明腥紅的注視下最終還是稍稍低下頭去。

    高天明一邊走到當年送禮物時所站的位置一邊喃喃說道,「我在想,三杯酒能喝得完我們發生過的一切嗎?我從八年前在夜明珠包間的第一次相遇開始,一直想一直想,直想到昨晚的三杯酒為止。」高天明頓了頓,轉身微微一笑「你知道最終我想到的是什麼嗎?最終我竟然忘記了三杯酒的事,最後來我的腦子裡只剩下的是你的樣子。所有的一切都朦朧了,就只有你的樣子起來起清晰,不需要想,它也鋪滿了我的腦子。」

    紫荊默默的站在當年那把鐵花椅子前,她沒有回應高天明的說話,她只輕撫著椅背上鮮亮的漆面淡淡說道「椅子經過翻新了,但它始終還是原來的椅子,不因表面的華麗而改變過它荒涼的本質。就像當年站在這裡的人一樣,她沒能收下那條項鏈,她能收下的只是一個冰冷的手銬,這就是她的命,太多的事是不可能改變的。」

    「從不信命的你今天竟然用命來搪塞我?」高天明一步跨到紫荊跟前抓住她的肩頭沉聲說道「要是說命的話,咱千里條條的在銀平遇上了,這就是我們的命,為什麼你卻又不信?」

    紫荊依然是那絲極力壓抑的淡笑「明哥,抓住我的時候你不覺得噁心嗎?我是一個不男不女的變態啊。」

    高天明猛的吞嚥了一下,這是潛藏在他心中最大的疙瘩,幾個月的沉澱雖然緩衝了他心中的恐懼感,雖然在和淑清的相逢中讓他得知紫荊在自己心中的不可代替,但他始終邁不開那彷彿沒法跨越的一步,是昨晚的三杯斷情酒,是淑清的一席話,是一夜的寒風,讓他終於勇敢的跨越了,但潛意識中他還是努力盡可能的繞可這個問題。

    到底他還是在意的,紫荊眼晴不經意的閃過一絲淒然,但瞬間又被習慣性的冷淡所淹沒了。她側身掙出高天明的大手冷笑道「怎麼了?心寒了?是不是感自己也是變態?哈哈……好噁心的感覺!」

    看著臉現苦色的高天明,紫荊的心在刺痛,本想拿說話一口氣將高天明激走的她心軟了,紫荊忍住了更不堪的說話捌過頭去。

    「珍惜何淑清吧,她是個好女人,只有她才能帶給你所希望的幸福快樂。」

    「我和她完了,不,應該是從沒開始過。」高天明從思想爭鬥中掙脫出來,他向紫荊跟前走上一步,紫荊晃身隨即退後了兩步。

    或許這個答案紫荊早就猜著了,當高天明親口說出來時,紫荊還是不自禁的心頭一輕,但她卻只有極力的俺飾,她知道只要自己一退縮,高天明就會義無返顧的跟著自己去拚命,她不能讓他冒風險,哪怕再一次深深的傷害了他。

    紫荊皺著眉頭笑道「你不噁心嗎?我告訴你,我噁心啊。我都快噁心死自己了,可是我沒辦法,我只能是一個變態,高天明,你是嗎?如果你是的,你就過來抱我啊?怎麼了?不敢了?」

    在高天明汗流滿臉的蒼白中,紫荊毅然的轉身急走。

    一步、兩步、三步、紫荊的心在滴血,可是理智告訴她不能回頭。

    在紫荊走出第八步的時候,只覺身後勁風撲來,接著那熟悉的溫暖又一次緊緊的包圍了全身。

    耳邊傳來高天明歇斯底里的叫聲。

    「滾……去他媽的變態,如果你的變態,那末我也是變態,我就偏偏喜歡你這個變態,這又怎麼著,人家愛說讓他們去說個夠,人家愛笑讓他們去笑個夠。我只是喜歡我的喜歡,我不在乎,我只要你,這輩子我只要你。」

    心中的血滴化成眼中的淚水,在深冬的的寒風中滴下了一串串溫暖,原來淚水可以是這樣溫暖的。一滴滴溫熱從眼眶中滑落臉頰,最後匯成一灣澎湃的長河滑進心中。

    在高天明不顧一切的擁抱中,紫荊堅硬的心瞬間支離破碎了,同時另一個深藏了七年的結隨即煙消雲散。紫荊張張嘴,可是她發現所有閃躲的措詞卻是那麼的淺溥無力。

    高天明扳過紫荊僵硬的身體,他俯下頭去輕輕的狠狠的吻干紫荊臉頰上的淚水,在早晨的公園上旁若無人的吻出了一道永恆的風境。

    死就死吧,如果上天注定我們下地獄,那麼我就把地獄變成他的天堂。

    在高天明的深吻中,紫荊最後的理智完蛋了。僵硬的身體被熾熱的溫度迅速軟化。紫荊雙手緊緊的圍上了高天明的腰背,她掂起腳尖,用生命中的最熱切激烈地回吻上那臉頰上的溫暖。

    (有外遇的男人百份之七十是回頭的,但有外遇的女人百份之七十是不回頭的。這話很有道理。

    呵呵……農曆新年第一次更新就得先寫點溫情的啊,這章「淚吻」應節啊。祝各位大大新年快樂!中國情人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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