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權力體系的拱固和發展提高離不開下面兩個堅實的基礎,一個是拿槍的,另一個就是拿錢的。它們的關係是相互依存且一榮具榮。紫荊身處的權力派系要入主上青就必須要對上青的政、軍、商等社會各界全面滲透,並在其中坐擁主導地位。紫荊是派系裡安排在上青商界的主要人物之一,所以紫荊的任務和她自己的私心兩者高度統一起來了。在公在私,她必須要在上青站出頭來,爭取坐上青市商界的第一把交椅。派系的運作需要寵大的資金支持,每一個月都有一個天文數字下達到盛天的暗帳上。上面的大神不管你的錢是賺來的還是搶來的,反正完成任務就是好同志。路他們幫你打通,窟窿他們幫你補上,要是你完成不了任務就得打屁股。跟俗語說的的一樣,不管你黑貓白貓,抓住耗子就是好貓。隨著場面上的局勢發展,紫荊終於要浮出水面了。
明面上的天威房產、天蘭娛樂、天億投資在上青站穩了腳,暗面上的北龍會統領了上青黑道的基礎之上。盛天集團在眾子公司的開路下高調進駐上青。在早前一系例的安排調度之下,銀平盛天集團過半以上工作人員落戶上青了。原天容設計、天風建築和天藍裝修三家公司合併為一家公司,命名天容建設,另增設了一家以經營酒店和旅遊業的天玲實業。紫荊的這次大製作是拼上了盛天的老本了,其目的是要在上青市全力打造出一艘超級商業航母。以雄厚的實力為基礎,以政權關係和資金開路,企圖快速打通走向上青市商界第一把交椅的道路。
盛天集團總部位設上青市華秀區金海商業大道之上,是一棟八年樓齡左右的十九層建築物,佔地面積約三千多平米,裝修改造後成為盛天集團的辦公總部,盛天屬下的各子公司經統一的安排分配陸續進駐集團總部。
開業前以劉偉進以盛天集團投資發展部總經理的身份召開了一次新聞發報會。新聞發報會的內容雖然只是略略的概述了一下盛天集團的概況以及今後在上青的發展方向。但上青商界眾領軍人物都經以從這個簡短的新聞發報會中看到了盛天集團這個大財團背後隱藏的強大實力,不單純是資金,更重要的是上層場面上的關係實力。
原本不打算參會的人都打消了打邀請函扔垃圾桶的念頭,這個財團氣勢洶洶的撲過來到底意味著什麼呢?一朝君主一朝臣,其中是不是暗示活躍於上青十多年的風liu人物要退場了啊?上青市是不是要更新換代了啊?企業賓也好,普通商家也罷,見風使舵是他們的生存之道,也是必須的手段。生意場上能帶來利益的就是朋友,能帶來機遇的就是老大。人家請柬能派來了,要是不去以後就算有金拾也沒你的份兒,能不去嗎?當然不能了。何況眾人都想看一下把整個園林山莊買下來作為自家私人後花園的那個主是不是長三個頭六條手臂的。所以接到邀請函的眾人都把盛天開業當天的工作任務推後了或除消了。當然了,某部份人是直接把請柬扔垃圾桶的,敵人都殺到自家門前了,還巴巴的跑去放鞭炮不成?除了敵對派系的商界人員之外還有兩個人是直接把邀請函扔垃圾桶的。一個是上青商界的風雲人物兼商會副主席林正南,另一個是林正南的兒子林沖。林正南是不屑去,自從甘家這件事情發生後,林正南知道這個楊紫荊回來是為了報仇的了。為此林正南和葉天宏動用了一切力量去追查楊紫荊的身份背境,但紫荊隱藏著太深了,而且名字和檔案也都改了,原來楊紫荊就是楊紫晶,還當上了回歸祖國懷抱的外籍大款。這個消息是盛天新聞發報會後林正南才從相關渠道得到證實的。對於林正南來說,這個消息的衝擊可不謂不大啊。原以為紫荊只是某高官身邊一個小情婦的葉天宏也開始擔憂了。對,是擔憂而不是害怕,就憑林葉兩家的勢力足可以和楊紫荊正面砸上一把,但兩敗俱傷的結果又有什麼意義呢?生意場上求的是財,不是氣啊。在林正面苦苦思索的同時葉天宏也在苦苦思索,下一步該怎麼樣部署呢?該怎麼樣防範這個來勢洶洶的女人呢?而林沖是不敢去,雖然林正南和葉天宏都對紫荊回來了的事守口如瓶,肖冰也沒透露過什麼。但從得知甘家突然全家敗亡的消息後,林沖知道紫荊回來了。他不能忘記那天晚上自己的一巴掌,不能忘記在那昏暗的燈光下帶著一身屈辱悄然走遠的背影。當紙醉金迷之中,酒罷歌殘之後,林沖一點也享受不到金錢所應該帶來的快樂。自己只是一個卑鄙無恥的強盜,把別人的一切毫無保留的保部搶走了。
林沖不敢想像紫荊悲慘的際遇,為此幾年前的某天深夜,他將當年大婚時王剛送來的那份文件燒了。他要擺脫痛苦,所以只得繼續抱棄良心,否則他的每一天都會受到良心的遣責。、
愚蠢的人!良心是你想擺脫就擺脫得了的嗎?你可以擺脫它一陣子,但絕對不可以擺脫得一輩子。除非你不是人,不是人是什麼?是禽獸!但林沖不是禽獸,他只是一個軟弱卻又曾經自以為是的人。當早前聽到凌虛子的一席話時,林沖想逃脫了,只有逃離林家才能逃離一直以來深埋在心底裡的的不安和迷惘。
可是他逃得了嗎?生活本來就是一張由家庭事業親友愛情交織而成的大網,在決心逃離的那一刻,林沖怯步了。接受是需要勇氣的,正如退出。當年他沒有勇氣,現在他一樣沒有。
家庭裡的煩惱公司裡的壓力已迫得他心神疲弱了,紫荊的回來的消息讓他心底裡產生了莫大的恐慌和愧疚,兩方面的內外夾擊直把林沖推到了崩潰的邊緣,試問他又如何有勇氣雲面對紫荊呢。
看著手中那張華美的邀請函上「盛天集團董事長兼執行總裁楊紫晶謹呈」那行金光閃閃的大字,林沖竟神經質的仰頭哈哈長笑,笑聲中透出的是無盡的自嘲和自卑。
剛剛主持完銀平市銀海高速公路奠基儀式後匆匆趕回來的紫荊又要主持一場更為隆重的儀式,盛天集團上青總部盛大開業了。
晨風颯颯,驕陽款款。兩行看不盡頭的鮮花鋪開了盛天集團的錦繡前程。一場盛大的開業儀式結束後,盛天高層全體馬不停蹄的轉進集團屬下的天玲品峰五星級酒店的一號國際會議大廳。
與會一千多人安坐完畢,上青市新報聞台、上青市商台等工作人員已在發言台前排開了現場轉播的攝錄器材。
隨著大會司儀的開場語落下,燈光一亮,身穿正統西裝套裙的紫荊在禮儀先生的陪同下巧笑嫣然的穩步走上發言台。向與會嘉賓深深一鞠躬後,紫荊接過司禮送上來的麥克風,紫荊出場時引起的喁喁私語安靜下來了,在閃光燈始起彼伏的閃亮中,一把清脆而不失莊重,溫柔中卻透出剛毅的聲音在繞回喇叭中朗朗傳出。
「盛天集團駐廣越省分公司總部正式成立了。」
一樣的大會,一樣的致詞,但致詞人的心境已恨生天翻地覆的變化了。遙想銀平當年,致詞人眼中透出的憧憬和激情已經淡去了,此時此刻致詞人眼中透出的是一份沉澱後的冷靜。
會場裡出席大會的上青各商界嘉賓都從最初的驚訝中反應出來了,懷疑和輕視過後是更深刻的震撼和深思,因為他們都從紫荊的深沉的氣質中看到了威協和機遇。
廬山的真容從煙霞中顯露出來了,站在發言台那年紀年年的明艷女子就是以雷霆之勢登陸上青的盛天財團的大老闆?是早前以黑白兩道開路一手橫掃上青市娛樂事業的幕後領軍人物?是近段時間裡讓上青市上流社會眾說紛紜的紫荊山莊主人?
是的,在盛天集團屬下數以百計的領導層精英們眼中透出的狂熱敬仰中,與會嘉賓心底裡最後一絲輕視和疑問都瞬間蒸發得無形無蹤了。
待台下掌聲稍平後,清脆的聲音又徐徐揚起。「本人楊紫晶謹代表盛天集團全體向今天盛情出席大會的總級領導、市府領導、各商會會長、各企業董事長、各企業代表嘉賓致以最熱烈的掌聲。」
待排山倒海的掌聲又一次平伏下來後,紫荊的下一句話竟又再次引起了全場的震撼。
「首先我們以最熱烈的掌聲歡迎經貿部第二辦公室謝恆主任,盛天全體衷心感謝謝主任不惜千里親臨會場,下面請謝主任上台發表重要講話。」
經貿部的大神都出來了?會場眾人的眼光都生生投落到嘉賓席首位徐徐站起來的那個中年男人身上。這股陣容的開業大會到底暗示著什麼呢?盛天集團背後的大山到底有多高呢?一個接一個的疑問在眾人心頭一一湧現,在場的大都是歷經世故的上層社會人物,他們都在盛天高調出場的姿態中看出了其真正的目的。
「阿剛,你看看,咱單位的陳副市長都只能坐到嘉賓席的末尾第二個位子啊。」文秀靠到王剛身邊悄悄指了指嘉賓席。
會場中最高級數的就是謝恆了,除了謝恆之外到會的部級幹部竟然還有五位啊,陳副市長能坐到第一排的位子上已經很有面子了,這明擺著就是紫荊所屬派系裡精心策劃的一台大戲。王剛灼灼的目光投落到第二排中間位置的高其勇和高天明身上。高其勇面上掛著的還是那一成不變的交際式微笑,而高其明則自始至終都低下頭去,自始至終都沒有抬頭看發言台上的紫荊一眼。在高天明緊皺的眉頭中,王剛心底裡竟又不自覺的一聲歎息。他抬頭發言台上精彩飛揚的紫荊,可是誰又能看到她風光的背後隱藏的辛酸呢?憑這個纖弱的小身體爬到今時今日的地步,她,心裡到底還剩下了些什麼?
「文秀,你羨慕紫荊的成就嗎?」王剛收回目光,他輕拍著文秀搭過來的小手問說。
「不,我不羨慕她。」文秀輕靠在王剛的肩膀上若有所思的怔望著台上的紫荊悄聲說道「阿剛,雖然你不肯說,但我一早就猜想到紫荊她經歷過很多,在她的眼中我竟看不出半點同齡女人所特有的漣漪,我知道這是代表著什麼,所以我不羨慕。」
文秀目光柔柔的落到王剛身上「我很小女人,抓住現在所擁有的我便滿足了。」
「你不怕我突然間喜歡上大女人嗎?」王剛笑道。
「不怕,我的直覺從來很準,你和紫荊之間彷彿是一種兄弟之情,這點我雖然不明白,但我看得出來。」
王剛笑了笑,沒有再接著說下去,他的目光又投落第二位那個眉頭深皺的信置上,可是那個位子上已經沒有那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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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終於看到她了,在新聞台的現場轉播中。真的是她,林沖雙手緊張的抓住電視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看著發言台上顧盼自若的紫荊,攝影鏡頭放大了紫荊的臉孔,林沖怔住了,她已不是她了。看清楚紫荊臉部細緻表情的那一刻,林沖驚然發現。電視機裡的人兒雖然還是一樣的蒼白,一樣的纖弱。但紫荊臉上所流露出來的神態是多麼的陌生,陌生得就像路上擦身而過的行人。林沖的沖頭彷彿被大鐵錘狠狠的重高敲了一下,為了吐出下一口氣,林沖不得不踹掉了電視機的電源線。電視機的屏幕可以關掉,但腦子裡的屏幕可以關掉嗎?林沖煩躁的摔門走出房間。
廳堂上傳來了和腦子裡那人的聲音,林沖忽然間覺得自己無處可逃了。他幾乎是小跑著衝過廳堂。
「我出去一下……」要衝不單不敢停留在廳堂上的電視機前,他更不敢沖電視機前的肖冰叫上一句「媽媽。」,因為他心虛。
隨著林沖的背影走遠,林正南也坐不住了。他一聲不哼的自個兒轉出了小花園。十年如一日堅持下來的晨練在今天早上停歇了。午後的陽光穿透了樹葉漫灑到半枯黃的草坪上。林正南挺胸收腹,紛亂的思緒在數分鐘的調息後漸漸歸於平靜,林正南眼中的那絲猶豫沒有了,在寧靜的小花園中,他沉腰座馬,太極拳的起手式太極起勢在穩穩定打出,拳風一如既往的沉著,一如既往的老辣。
「媽,我回房去理整一下財務報表。」林欣推開椅子心神彷彿的轉出大廳。
電視機裡的那個整裝麗人依然神彩飛揚的演說著激動人心的致詞。電視機前的肖冰依然靜坐著,她沒有因為旁人的離去而離去。她的眼睛始終盯視著電視機裡的那麗人的一舉一動一頻一笑。
看著台上麗人的此刻的名成利就,肖冰心裡泛起了一絲不為人知的自豪,是的,她為她的今天而有所驕傲。可是每每當她接觸到台上麗人那靜寂的眼眸時,那份驕傲那份自豪隨即煙消雲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心中那無法彌補的傷痕和那把無情利劍上留下的冷血。
如果可以選擇,肖冰多麼希望此刻站在台上的女子只是一個在自己懷中撤驕的小女孩,那怕她一無所有。可是現實告訴她,此刻站在台上的是一個手執斬情劍的復仇者。情,真的能斬斷嗎?
肖冰笑了,笑容是那麼的悽慼卻又那麼的解脫。
肖冰想,如果將有一天,紫荊手執利劍站在自己面前時,自己會很平靜的閉上眼睛。只要那一劍過後,紫荊的眼睛從此不再死寂。
電視轉播結束了,可是肖冰的眼睛卻依然怔怔的疑望著電視機,直至林正南的身影從花園裡踱了進來。
「老公,我們回臨江好嗎?結束這裡的一切,我們回臨江吧。」沉默過後,肖冰望著林正南祈求的說道。
「開什麼玩笑。」林正南目光森嚴的說道「青鳳島大橋就要落成了,咱青鳳島的全盤計劃就要馬上進入全面投入的進程。煮熟了的鴨子能讓它飛了不成?何況這不是鴨子,是咱東泰夢寐以求的金鳳凰。」頓了頓,林正南接著說道「冰,沒再沉溺在那個怪力亂神的鬼話中了。咱兒子雖然不太長進,但始終是我林正南的唯一兒子,我的話就只有這句,別的鬼話以後別在我面前提起。」
「老公,趁著阿沖不在,有些事我要跟你說說。」
沒待肖冰老完,林正南不耐煩的揮揮手「要是那賤人的事兒我看就省了,我不想聽。」
「哈哈!賤人?」肖冰強壓住心底裡的怒息冷笑道「憑她現今的地位,你覺得你的圖大業能完成得了嗎?再說了,無論如何當初是我們對她不起,你做過什麼事你自己最清楚。」
「我林正南從不後悔自己做過的每一件情。要是她敢找上門裡,我會讓她終生後悔的。」林正南扔下一句話後轉身離開了。站在今時今日的地步,林正南同樣也沒有回頭的餘地了。
待林正南的腳步聲走遠後,肖冰沉重的步出的家門,自言自語的電視機讓空無一人的大廳顯得格外的靜寂,深冬的寒風悄悄劃進廳堂,微翻起桌子上被茶杯壓住的一方紙角。
-----我回臨江了,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