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一路北上.素容是第一次出遠門,心情既緊張又複雜,一整個早上她就端坐在鋪子上透過車窗眺望沿途的河山秀色,就在火車踏上大江大橋時,素容激動的從鋪子上可跳下來,指著橋底下滔滔東去的江水興奮得大叫"這就是大江這就是大江紫荊,快起來看看."
"姐,不就是條被污染得魚蝦也沒剩幾隻的水溝溝,看你興奮的象吃了春藥似的.嗯,下次你要做跳躍運動時記得提早通知我,剛才差點給你甩地上去了。」
紫荊從鋪子上懶洋洋的撐起身子,自己離開上青市的那一刻,紫荊便發覺得一直以來的壓抑感隨著火車的漸行漸遠而慢慢消退。
不知道是不是心境得到放鬆的原因還是天氣開始明顯的冷了下來,紫荊她總是覺得混身無力,四肢又酸軟又冰冷。
「姐,過來扶扶我。」剛從鋪子上站起來的紫荊只感到一陣眩暈,她連忙伸手緊緊的拉住上鋪的床沿低聲說「好暈……」
「紫荊,等會有大站時我們下車歇歇好不好?姐給你補補身子。」素容看到紫荊蒼白的臉色時,原本因為大江而興奮不已的好心情全給吹散了。
素容心裡非常的著急,她知到紫荊一直以來就沒注意調養身體,再加上幾天前又被那幫混蛋往死整了一次,不說心境了,單是身體就根本不可能承受
一路上的奔波勞累。如果不抓緊把身子養過來,很可能就這樣敗了下去。
「姐,我沒事的,喝杯熱開水就好。」紫荊笑了笑指著大江的那頭說「跨過江北,我們就進入了真正意義上的北方地界了。」
素容從小暖瓶裡倒出一杯熱開水坐到紫荊身旁,「咱在前面的大站下車,歇幾天再說。」
紫荊見素容發狠了,也就沒再說什麼,依在素容懷中又沉沉迷的睡著了。
武陽市,大江以北的第一個大市,雄偉巍峨的古城樓與五光十色的現代化城市建設共同見證了這座城市過去輝煌和今天的繁盛。可是紫荊卻完全沒有半點心意細看眼前的境色,自被素容拎下火車後她就覺得很冷,不知道是肚子餓的原故還是真的很冷,反正她已冷得頻頻把脖子縮進衣領裡。
「姐,你冷嗎?」紫荊疑惑地看著路上的行人「好像也沒多少人穿毛衣啊?」
「管別人那麼多幹嘛,快點走,天都要黑了。」素容邊走邊掃視著街道兩旁,她在尋找住處,走大半小時了,還沒找到適合的,眼看天色將暗下來了,心裡更是憔急。
「姐,住這裡吧,看樣子挺乾淨的。」紫荊喊住素容,姐妹兩在一家小旅館門前停下。素容放下拉桿箱子示意紫荊看站著,她連忙推開小玻璃門走向裡間的服務前台。沒兩分鐘素容又轉出來拉起箱子又推著紫荊往前走「太貴了,最便宜的也要一百六十元。咱再找找看。」
紫荊也沒說什麼,有氣無力的拉住箱子跟在素容身後。又走了一站地的光境,紫荊眼前一亮,伸手指著對面街上的一個招牌說「那邊有一間九十塊的。」
誰知當姐妹兩跑到對面街上卻看不到旅館模樣的店子,只看到牆壁上又出現了一個指引牌「通達旅館前行五十米轉左」
說是五十米,可姐妹倆追著一個又一個的牌子轉了老半天後才找到了那間傳說中的「通達旅館」。
當紫荊看到那旅館的模樣時,剛才興奮的心情就一掃而空了。
素容看著眼前這家第九世界的建築物時心下也猶豫了,進還是不進?可是九十塊的吸引力著突非一般的誘惑啊。
「進去看看再說。」最終素容還是抵擋不住金錢的誘惑力,拉著紫荊走去了第九世界建築。
「晚上十點鐘後不供應熱水,開空調另加十五塊錢,自己到樓下服務間打開水……」那中年男人打量了姐妹倆一眼接著說「不能在房間裡做犯法的事……」
「是你想做犯法的事吧?」紫荊悶悶的回了一句。素容笑了笑,沖紫荊搖搖頭。
寸金尺土是什麼意思?當你站在一個不足八平米的「標準套間」的時候你就會明白這個詞兒的含義,當然紫荊和素容也明白。
「姐,我看……」
素容點點頭,又看看小窗子外已完全黑下來的天色搖搖頭「明天再找,好壞先過了今晚再說。」
紫荊也實在是又冷又餓的,當下也沒說什麼,把行裡箱往房間裡一塞,便跌坐在床上痛痛快快的舒了口氣,畢竟房間還是房間,比外頭暖和多了。
「你先歇歇,我下去登記順便買些吃的回來。」素容安頓好紫荊後隨著男人下樓去了。
辦過入住登記後素容連隨自個兒跑街上去,幸好住處雖然簡陋但也算是比較熱鬧的地段,逛了一個多小時已把要買的物品基本買齊全了。
當素容大包小包的回到房間時紫荊已睡著了。看著簡陋的小床上象條小貓似縮著一小團的紫荊,素容心裡又湧起了一絲酸楚。
素容輕輕為紫荊蓋好被子,坐在床沿上把一塑料小包小翼翼的端放在大腿上,小包裡的東西對她來說太珍貴了,其中絕大部分還是她頭一次見的事物。拆開塑料小包,素容把一包包貼上標籤的藥品排放在床邊的小桌子上。鹿茸、阿膠、高麗參……素容捧起手中的那小小塑料包弛細的研究著,她實在有點不敢相信這二十多條模樣比火柴棒粗大不了多少黑乎乎的東西就要一千塊了,素容手上拿的當然就是冬蟲草。她輕手輕腳的從包裡分出八條放到剛買回來的電鍋子裡就著整只鮮雞燉了。
「姐,好香啊。」一陣陣濃香入鼻,紫荊連忙爬起床來,她稍稍的嗅了一下便驚訝的瞪著素容說「姐,這東西好貴的啊?你買的?」
素容也不奇怪紫荊為什麼僅嗅了一下就知道鍋裡的是冬蟲草,紫荊她原來是誰啊?這東西對原來的她來說沒準跟大白菜沒啥兩樣。當下她笑了笑「搶來的。」說話間素容把一整個鍋子端到紫荊跟前說「趁熱喝完了。」
「姐,你先喝。這東西對身體很好的。」紫荊挑了一塊雞腿就往嘴裡塞。
「姐吃過了,你喝就好。」素容將一把小匙子遞給紫荊。「我先洗澡,你吃完把鍋子放地上,待我我下樓去洗。」
「姐……」紫荊看著牆角的垃圾桶上那個裝快餐的泡沫盒子,她一把將素容拉到床上說「你不喝,我也不喝。你罵我,我就把整鍋子扔窗外去。」
「姐飽了。快喝。嗯。」素容笑著往紫荊屁股一下子「還小孩子似的,姐洗澡啦,十點後便沒熱水了。」
紫荊眉頭緊皺,兩步跳下床去。端起鍋子作熱就要扔洗手間去。嚇得素容慌忙拉住她急罵「好……好……先放下。姐這就喝。」
「嗯,這才是聽話的好寶寶。」紫荊差點用刀子抵住素容的脖子才督促著喝了小半小鍋後,素容說什麼也不喝了。最終在素容的威迫利誘下,紫荊將大半鍋湯吃完。
將息調養了五天,紫荊原來蒼白的小臉蛋已爬上了一層淺淺的緋紅。
沒有燈紅醉紅,沒有聲色喧嘩,揮開了恩怨,劈斷了情仇,關在仿似如世隔絕的小房間裡,紫荊的心竟出奇的平靜,除了吃和睡之外,她就坐著思考,思考自己和素容以後的路。
「別又呆坐了,咱上街逛逛去好不好?」素容拎著濕碌碌的頭髮走進房間,看見紫荊又是默默的坐在床上雙手抱膝望著小窗子發呆的模樣。
「姐,洗頭啦,來,坐下,我幫你梳理。」紫荊從床上拿起乾毛巾一遍又一遍的擦拭著素容披散肩頭的長髮。
「不是想男人吧?這麼入神的。」素容笑著問。
「是,太想了。姐你沒男人是活不下去的,我又怎能不為你多點著想。」
素容二話不說回身就把紫荊撲倒床上,「看我不捏死你小壞蛋,竟然敢把姐來開刷是不?捏死你……」
「啊……別……別鬧……」紫荊拚命的扭動身子閃避素容的魔爪,「姐,聽我說,我說認真的。」
「你還有什麼認真的不認真的?全是鬼話。」
「姐,我在想咱們以後的出路。」紫荊放棄了抵抗,任素容的魔爪在臉蛋上又狠捏了一把。
素容聽紫荊說得認真,也停住嘻鬧,紫荊屈腿脆坐在素容身邊,挽了挽凌亂的頭髮說「姐,這幾天我都想過了,咱姐妹能走的就只有兩條路。」
「哪兩條路?」
紫荊復以轉頭望著小窗子,頓了頓說「姐,你是小學畢業沒技術沒文化,我是案底纍纍聲名掃地,咱姐妹除了做小姐之外還能做些什麼?」紫荊苦笑「第一條路是繼續做小姐,去一個經濟好的富裕的地方,找家最高級的夜總會,我做三年,你做一年,希望趁還能賣得起價錢的時候賣個好價錢。
之後夜總會呆不住了就去桑拿店酒,三十歲後桑拿酒店也呆不下去了就只有站街上去,當走到站街也沒人要的時候,咱姐妹就找個偏僻的地方過日子,手頭上的錢夠花到死那天顧然是好,若把錢都花光了還沒得死的也沒啥,找個水深點的江河往下一跳,算是完了這輩子的姐妹情誼。」
紫荊頓了頓,把眼望向素容「姐,這條路我不想走了,如果走上這條老路,我想這輩子是沒有機會重回上青那一天了。」
素容只靜靜的聽著沒有說話,紫荊心中所想的她怎麼可能不清楚,她要的不是活著,她要的是她心中那個彷彿遙不可及的期及。紫荊一定會重新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道路,可是這條新路存在太多的未知了,就憑現在姐妹倆個勢單力薄的女人,這條路絕不是容易的路,素容知道紫荊之所以猶豫的原因是她自己。紫荊她怕敗了現在姐妹倆手頭上的那點錢,紫荊怕到頭來把自己也賠上了。
「傻瓜,姐也受夠了,別給我害操心。」素容拍了拍紫荊的肩頭說「姐跟你走第二條路。」
紫荊感激的沖素容笑了笑說「第二條路是風險路,有可能翻身,也有可能死得更快。」
紫荊靠在素容背後,伸手摟住她的腰說「第二條路是做生意。咱們手上的錢不多,如果在各方面都相對比較成熟的大城市裡,就憑我們這點可憐錢和一無所有的人際交系,這生意是做不成的,就算做成了發展也不大。所以一定要尋找一個發展中的新興城市,將我們手頭上的資金分成兩部分,第一部份是試探式開展,找著了路子就加大投放,找不著路子就立即轉營。拼盡會力一博,成了就翻身了,以後的路子就多了,如果敗了……」
素容點點頭「如果敗了也就只好回到第一條路了,是吧?」
「對,這叫背水一戰。」紫荊笑著說,「姐,就兩條路,你選哪條?」
「第二條。不就兩條命?再說咱妹姐兩條賤命也值不了幾個錢。」素容毫不猶豫的回答。
紫荊決然的的點頭道「好的,成了咱姐妹就翻身做回人去。如果敗了我站街上去一百塊錢全套也給姐你端上碗飽飯。」
「傻瓜,別說這個了,你想做什麼生意?」
紫荊沉吟了一下說「化妝品,這行我有一點點經驗,也適合咱們做。」
「嗯,你說好就好,這些我都不懂。」素容點點頭接著說「我們要去哪裡?」
「不知道。」紫荊搖搖頭「武陽這裡是不行的,咱們繼續北上,一路上走著瞧。這個是生死成敗的關鍵,半點也馬虎不得,不能急在一時。」
「好的,你說該怎麼著就怎麼著。不過我也有一個要求。」素容梳整了下紫荊散亂肩頭的秀髮說「在這裡多休息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