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一大堆受傷的同伴,阿魯姆顯得有些手足無措,最後,他選擇了看起來最為嚴重的神秘指引者諾瑪。
快步走上祭台,將諾瑪攙扶著關切道:「您怎麼樣?」
諾瑪擺手示意他沒事,心中卻在苦歎:那一下,至少消耗了自己30年的生命!蒙塔人之強,簡直大大超乎尋常,也就僅次於500年前獲得神之力的雷加而已。歲月無情、光陰似箭,漫長的歲月除了等待、孤寂之外再無其它。如果不是肩負著關乎世界存亡的重大使命,和司徒亮全力相搏,哪怕因此而失去生命,也未嘗不是一件快事。
諾瑪一陣咳嗽,抬眼看向自出事後便一直發呆的小理查。若非他年齡太小,發揮不出天弓的應有威力,天弓豈會被蒙塔人輕易奪走?但話又說回來,蒙塔人和他戰鬥時的特別舉動……
「你叫阿魯姆是吧……」諾瑪開口詢問:「你們,和那個蒙塔人之間有什麼糾葛嗎?」
阿魯姆一愣,神情古怪,根本不知從何說起。
諾瑪發現他的異樣,不由更加肯定這其中必有隱情,遂道:「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阿魯姆只好將他們和司徒亮之間的恩恩怨怨簡略說一遍,說實話,他語氣中滿是對硬將萊因哈特從同伴變成敵人的不滿、惋惜以及擔憂。
原來如此啊,饒是諾瑪見多識廣、經歷無數風浪,也不由得為之咋舌。他沉默了,良久後才道:「你注意到蒙塔人和我戰鬥時的一個細節了嗎?」不等阿魯姆回答,便直接揭曉答案:「他將小理查護在身後,連我都忽略了的地方,他卻做的那麼自然。由此可見,這個蒙塔人和羅特迪亞的信徒有著本質區別,並非邪惡之人。也許,事情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糟糕。嗨,500年根深蒂固的印象啊,豈是那麼容易改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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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分兩頭,再說跑出老遠後的司徒亮。
他的狀況比諾瑪更糟糕,受傷後非但不立即調息療傷,反而發足狂奔,此舉無疑是對他的傷勢火上澆油。
終於支持不住,司徒亮哇地一口,吐出大澎鮮血。玩世不恭的笑容消失了,臉上取而代之的是扭曲和痛苦。他摀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萊因哈特哥哥!」尤莉婭驚聲尖叫,關心則亂,她登時大失方寸,幾乎要哭出來了:「你怎麼樣?」
「呵呵,我是什麼人啊,絕對死不了。」司徒亮擺著手道。
「哼,有心情說冷笑話,看來你真的死不了。」哈迪斯的話,立刻引來尤莉婭的白眼。
「媽的,我死的話,你也別想活!」司徒亮悶哼道。
「萊因哈特哥哥,我馬上用女媧之淚為你療傷。」
「不忙、不忙,傷到這個程度難得,正好利用來修行我的玄天訣。只不過我要進入深度睡眠,你們三個就替我護法吧。」
「可是……」尤莉婭還待再說,司徒亮卻如老僧入定般,漸漸進入龜息階段,連半分呼吸都沒有了。
結果搞得第一次見司徒亮這種狀態的尤利婭立馬俏臉煞白、六神無主,生怕司徒亮就此死去!巨大的悲慟湧上心頭,萊因哈特哥哥是她在世上的唯一親人,若其有什麼事,她也不要活了。眼見,尤莉婭就要開始哭喪……
「停、打住!」哈迪斯趕緊阻止她:「我用性命向你擔保,司徒他絕對沒有性命之憂!」
「真的嗎?」尤莉婭半信半疑,梨花帶雨的嬌顏當真我見猶憐。
不過,這其中不包括哈迪斯,這位仁兄可沒絲毫憐香惜玉之心。他忍住想罵娘的衝動,耐心道:「當然,司徒若有生命威脅,那麼必將在我身上表現出來。但你看我現在不是很好嗎?也就是說,司徒百分之一百二十沒事!」
一屍兩命,尤莉婭聽司徒亮說過,於是,她懸著的心才稍稍放下一點。接下來,便是在煎熬和擔憂中度過的漫長等待。
「萊因哈特哥哥為什麼還不醒?」面對尤莉婭今天不知是第幾次問同樣的問題,哈迪斯完全被打敗了。低頭一副半死不活的衰樣,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就更別提回答尤莉婭的關心了。
開始時,哈迪斯尚能回答尤莉婭的問題,更順帶安慰幾句。可問題是,這十個小時以來,每隔大概半分鐘就要面對一次來自尤莉婭的「關心」。哦買糕,恐怕擁有鋼鐵般的意志也要被她搞得崩潰了!
若非尤莉婭是司徒亮的「女人」,得罪不起,哈迪斯發誓,一定用暴力使她閉嘴!但現在,哈迪斯只能祈求司徒亮快點醒來,否則,他快變神經病了。
還好,上天似乎感應到了尤莉婭的祈禱和哈迪斯的怨念,猶如死人的司徒亮,終於有了一絲動作。
「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司徒亮伸個懶腰,搖頭晃腦地大作派頭。
媽的!你以為自己是諸葛亮啊,我們要在這裡等你睡醒?哈迪斯幾乎抓狂,也不想想,他這十個小時是怎麼熬過來的。正待諷刺幾句,卻見尤莉婭撲入司徒亮懷中放聲大哭。
「好了好了,你看,我不是沒事兒了嗎?」司徒亮滿臉愛憐之色,輕聲寬慰道:「非但如此,我的功力又有了進步,豈不是因禍得福?呵呵,你該替我高興才對。」
「大哥,你沒事太好了。」不善言辭和表達的戈林簡單一句,卻包含了他最真摯的情感。有時候,關懷是不需要太多華麗辭藻的。
「切!每當從垂死中恢復過來,功力便會進步,你還真像賽亞人啊。呵呵,就是不知道自殘有沒有用,或者我來幫你?」哈迪斯就是關心,也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果然,他的話引來司徒亮狠狠一瞪。
哈迪斯裝作沒看見,而是將話題引向另一邊:「和你對戰的那個老頭,你發覺有些什麼異樣了嗎?」
司徒亮沉吟片刻:「他應該是一個超級魔法師,這點不容置疑。在當時那種狀態下,他無法使用自己最擅長的方式戰鬥,原本我該贏得很輕鬆才對……」
「但你卻輸了,不是嗎。」哈迪斯插言道。
「是兩敗俱傷才對!那老頭子比我好不了多少!」司徒亮很介意哈迪斯的說法,忍不住糾正他道。
「來異界這麼久了,對魔法和鬥氣我都有所研究,更兼兩者之所長!」司徒亮傲然道,卻有他自負的本錢。
「單講鬥氣吧,它和我們中國的內力有異曲同工之妙,都是人體內在潛能的爆發。但奇怪的是,那個叫諾瑪的老頭,我居然在他身上感覺不出絲毫的氣息之所在。而最奇怪的是,他的動作和爆發出的力量完全不成比例。形象點說吧,就像小孩綿軟的拳頭打出排山倒海的拳風。全然超出我的想像,否則,我豈會搞得如此狼狽?不是藏拙,而切切實實、絕對的不匹配!我敢打賭,就算是這個世界上的絕頂鬥氣高手,也做不到他這種境界。」最後,司徒亮打了一個形象的比喻:「就像在人體中安上一個超級發電機,雖然能使出超人的力量,但這力量終歸和本身有所區別。雖然差別及其細微,但諾瑪的身體根本沒半分鬥氣產生,卻還瞞不過我的眼睛。」
「你是懷疑諾瑪和你戰鬥的力量並非來源於他本身?」哈迪斯促狹一笑:「你該不會在為自己的狼狽找借口吧?」
「你說什麼,混蛋!」司徒亮怒不可遏,就想起身找他麻煩。
哈迪斯趕緊話鋒一轉:「開玩笑的,並且我也有發現。」此言果然轉移了司徒亮的憤怒,但他餘怒未消的眼神警告哈迪斯,若沒有合理解釋,保證某人會變死得很難看。
「我是冥王,能掌管一切亡靈。生老病死、人類生理的自然規律絕瞞不過我的眼睛。而諾瑪……我發現他居然超越了人類壽命的極限,但卻不是神格者。」
「哦?」司徒亮來了興趣,立時將剛才的不快拋到九霄雲外,催促哈迪斯快講。
「當然,沒有抓住他詳細研究前是不可能得出精確的結論的。」此話讓司徒亮等人一陣惡寒,落在哈迪斯手上被冥王研究是什麼滋味?想必生不如死吧。
「諾瑪衰老的過程,比常人慢了許多,我隱隱察覺好像有種力量在抑制他的衰老。」哈迪斯若有深意地望了司徒亮一眼:「在和你拚鬥後,諾瑪彷彿一下老了二十年,這無疑更加證實了我的猜測。據我估計,搞不好諾瑪已經超過300歲了。」
「哇!」尤莉婭率先驚叫出聲:「人類能夠活300歲嗎?那豈不成了怪物?」
司徒亮雖然驚訝,卻沒尤莉婭這麼誇張。異界連魔法都有,還有什麼不可能的?說實話,他倒對諾瑪的身份很感興趣。
關於諾瑪似乎沒什麼可說的了,哈迪斯遂將話題引向他手上的東西。正是他們費盡心思、巧取豪奪得來的至寶——天弓巴魯迪亞。
「在你療傷期間,我一直在研究這玩意兒,不過結果卻很讓人失望。我不得不遺憾地告訴你,這件寶物在我們手中和廢鐵沒什麼區別。起碼,你的那把破槍阿特蘭蒂斯還能為你的修行提供莫大幫助,而和聖槍齊名的天弓呢,大概只是一件華麗的藝術品吧。說不定拿來變賣還能賣出一個好價錢。」
不理會哈迪斯的廢話,司徒亮將目光集中在天弓上。直到現在,他才有閒暇仔細端詳這件天下至寶。哈迪斯說得不錯,它的確也是一件藝術品。
司徒亮對弓並不熟悉,只是覺得天弓非常養眼,貌似是復合弓?全金屬製的弓身約半人高,造型優美、銀光閃閃,弓身上雕有不少花紋和銘文。卻絲毫沒有凌亂的感覺,相反,更給人一種大氣、威嚴、不忍褻瀆的尊重。
不過呢,好像缺點什麼?天弓雖已褪盡斑駁的外表,可還差點什麼呢?哦,對了!是氣勢,神兵利用應有的氣勢!當小理查拿起它時,所表現出來的氣概可比哈迪斯強多了。要知道,小理查可是一個小孩子啊。連不通武技的孩子拿起天弓都能展現出傲視天下的氣勢時,這件寶物的價值便不言而喻了。
司徒亮嘲笑哈迪斯一身鬼氣,駕馭不了天弓,連一個小孩子都不如。可當他親手接過天弓時,卻啞口無言了。
「怎麼樣,你還不是一樣!」哈迪斯幸災樂禍地道。
混蛋,我就不信了!司徒亮發起狠來,和天弓卯上了。他紮起馬步,氣運雙臂,強行拉弓。可惜,天弓紋絲不動。
開什麼玩笑!?司徒亮這一拉雖未盡全力,可也力達千斤,什麼樣的弓拉竟然不開?司徒亮惱了,為顏面、也為證明自己。但顯然,這件傳說中的聖兵器很不給司徒亮面子。任由他全力施為,也沒拉動分毫。
可惡啊!司徒亮牛脾氣上來,就是十匹馬也拉不回來。他竟然為此解開身上封印,要用最強狀態拉弓。——作者語:犯得著嗎?
本來哈迪斯想取笑的,可一見司徒亮這個樣子,他也笑不出來了。
「喝啊!」司徒亮的怒吼,直傳出十里開外!他全身鬥氣勃發,實力已然躋身天下最頂尖兒高手的行列。
然而,天弓也只是被他拉開一點點,還遠遠未達到開弓射箭的地步。在鐵一般的事實面前,司徒亮不得不低下他那高貴的頭顱。那就是——以他的能耐,絕對無法使用天弓!
難道說,真的沒有聖戰士的血脈便無法使用天弓嗎?司徒亮陷入了沉默。假如真是這樣,還不如就像哈迪斯所說,拿它賣了換錢。亦或者……司徒亮臉上浮現出一抹詭異的微笑——用它換取更大的利益。打定主意後,他便不再在使用天弓的問題上鑽牛角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