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腳踏上平原的那一刻,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司徒亮懸著的心也放下了。說實話,對於這次冒險的穿越,他的把握不超過七成。
「我們成功了,萊因哈特!」阿魯姆掩飾不住眼中的興奮,是啊,成功了。哪怕他一開始並不那麼樂意,但當回過頭去看那段異常艱辛的路時,征服的快感便一下全湧了上來。
「嘿嘿,只能說成功了一半。留著力氣,待我們將旗幟插到托馬關上後,再盡情歡呼吧!」
此刻,恐怕沒有人再去懷疑司徒亮的話了。不少人渴望建功的心思佔了上風,將疲勞與艱辛拋諸腦後,紛紛摩拳擦掌,只待一聲令下,便劍指托馬關。
司徒亮卻搖搖頭,道:「不慌不慌,現在我們最需要做的是養精蓄銳,等到晚上。在夜色的掩護下,才是偷襲托馬關最好的時機。」
「戈林,該你大顯身手了。」
「明白,我馬上去做!」這幾天來,戈林早就瞭解清楚司徒亮僱傭他要幹些什麼了。他展翅高飛,跑去偵查敵情。
望著戈林背影,司徒亮不忘叮囑一句:「千萬小心啊!」
戈林很感動,士為知己者死,不是只有中國人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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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所有人都席地而坐或是直接躺在地上,不多久,就有人沉沉睡去。很快,傳出的呼嚕聲越來越多。
司徒亮同樣用手枕著腦袋,仰躺在草地上,不過卻沒有絲毫睡意。望著蔚藍的天空,不由心生感歎:「若蘭。」每當他用這個稱呼時,就意味著接下來的話很凝重。
「你考慮清楚了嗎,一旦參與這場戰鬥,雙手沾上了鮮血,你就不再是純潔的蘭花了。」
「我根本不想做什麼蘭花……萊因哈特哥哥,我和你一樣,也是傭兵。」美麗恬靜的臉上,是少有的堅毅:「傭兵的世界很殘酷,往往身不由己,你不殺人,別人也會來殺你。想不沾染鮮血是不可能的……萊因哈特哥哥,這可是你告訴我的哦。」
哎,他不是隨便說說嘛,司徒亮一陣苦笑,把尤莉婭給教壞了。不過,卻未必沒有道理,傭兵絕對是高危行業,充滿了艱辛與殘酷,隨時可能喪命!
「而且,在我心中有非常想殺的人!奴隸傭兵團,所有的,用黑炎!」說到這裡,尤莉婭面罩寒霜、咬牙切齒地道。黑炎,就意味著形神俱滅,看來,尤莉婭對奴隸傭兵團可謂恨到了極致。
都是殺人,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麼區別呢?別看尤莉婭嬌嬌弱弱的,倔強起來可堪比司徒亮!無奈,某人閉上眼睛養神,也不再勸阻。
不久後,戈林飛回來了。
「怎麼樣,很平靜吧,有沒有大戰前夕的風雨欲來之勢呢?」司徒亮略帶輕鬆地道。
「大戰前夕?」戈林疑惑不已,想了想便將頭搖得像撥浪鼓:「可、可不對啊,我怎麼看見了許多屍體呢?」
「什麼?!」彷彿被火燒般,司徒亮嗖地彈起身來:「你說什麼?」
面容有些猙獰、目光有些凶狠、氣勢有些逼人,登時將戈林嚇得說不出話來。
司徒亮猛意識到不妥,知道自己太心急了,遂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對不起,嚇到你了……不過我現在很急,請你馬上告訴我詳情好嗎?」
阿魯姆和格裡菲斯也聽見了戈林的報告,發覺事態嚴重,便跑過來一起聽。
原來,戈林按照司徒亮的吩咐,率先去打探敵情。想不到,卻看見了驚人的一幕——托馬關前屍橫遍野,數量最少有幾百!
司徒亮臉色鐵青,心中憤怒已極,擺明莉莎無視自己反覆叮囑,擅自行動了。
「我們立刻去幫莉莎公主!」極具正義熱血的阿魯姆當即衝動道。
「不,繼續休息!」司徒亮冷冷地道。
「你在說什麼,莉莎公主遇到麻煩了!作為盟軍,我們應該去援助她!」
「繼續休息!」司徒亮沒有任何妥協,強硬地道。
「你!」阿魯姆很想罵司徒亮冷血,但轉念一想,說不定他有另有想法呢?遂長歎一聲:「好吧,希望你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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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在慢慢流逝,阿魯姆猶如熱鍋上的螞蟻,急躁地來回踱步,並不時抬頭望天。
「太陽已經開始落山了,萊因哈特,我們到底要等到什麼時候?」
今天第一百遍了,司徒亮懶得搭理他,遂翻個身用背對阿魯姆。
「可惡!」再次碰壁,阿魯姆快抓狂了。他忿忿地踢飛一塊小石頭,然後將劍用力插在泥土中,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坐下。
「你太衝動了,阿魯姆!」司徒亮並不回頭,但教訓起人來可不留情面:「你難道就不會認真動動腦子嗎?」
阿魯姆絲毫不以為意,短短幾天,他早已對司徒亮心悅誠服。
「思考什麼?」
「事情已經發生了,再追究也沒用,即使要報仇,也得等待最佳時機。」司徒亮聲音中不帶一絲感情:「切,莉莎只是攻擊受挫,又不是危在旦夕,慌什麼慌啊。」
「可是……」
「沒有可是!」司徒亮不耐煩地打斷阿魯姆,憤然道:「在出發前我就反覆提醒過莉莎,叫她要保持頭腦清醒,千萬別貿然行動……但她呢?直接把我的話當耳旁風!現在吃到苦頭了吧,咎由自取,真是活該!哼,針扎不到肉是不知道痛的,經此教訓,我想莉莎該學到點什麼了吧。」
阿魯姆當場無語,不能置信地望著司徒亮,彷彿第一次認識他般。難道他真如此絕情,對莉莎不管不顧、袖手旁觀,非要等到局勢不可挽救才甘心嗎?
還好,司徒亮並非阿魯姆所想的那樣,他只是堅持最初的計劃,以期望用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的勝果——就如同他的戰爭理念。
阿魯姆為之釋然,卻聽得司徒亮又道:「一將無能,累死千軍!莉莎的指揮失誤,以至於白白送了許多部下性命。那麼,她就必須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阿魯姆一怔,這話彷彿不完全是針對莉莎。
司徒亮自嘲一笑:「你真以為我不關心莉莎啊?相反,越到這種時刻就越要冷靜,別讓情感影響了理智……莉莎狀況值得擔憂,但我也必須對你的部下負責!尋找最有利的戰機,才能更好的減少損失,懂嗎?不可以再做無謂的犧牲了!」某人大義凜然地說道。
阿魯姆不禁對司徒亮肅然起敬,也有些慚愧。比起自己這個騎士團團長,司徒亮才是一個真正合格的指揮官!
「但是,莉莎方面……萬一連續攻打托馬關怎麼辦?」阿魯姆擔憂地道。
「不用擔心,經此一役,他們會對托馬關的堅固有一個清醒的認識了。據我觀察,不計傷亡的持續強攻……以莉莎混編部隊的素質還辦不到!哼,與其擔心他們會不會強攻托馬關,倒不如擔心他們會不會心生膽怯,以至於軍心不穩,有崩潰的危險!」
阿魯姆聞言苦笑不已……
事實上,司徒亮的猜測很準,莉莎的確遇上了前所未有的危機!
討逆軍先前太過一帆風順了,現在遇到激烈抵抗,致使他們傷亡慘重。巨大的落差下,心理承受不住,軍心極具動搖!從最初的趾高氣揚、不可一世到望托馬關而興歎,心中升起不可逾越之感!
真是諷刺,一連串的小勝沖昏了討逆軍指揮官的頭腦,這不,受到教訓了。再加上缺乏挫折的考驗,所以一旦討逆軍遇到真正的挫折時,對他們的打擊幾乎是致命的!
當然,司徒亮也要在其中負上一點點責任。正因為他造起的勢,才使得討逆軍一路暢通無阻,幾乎沒遇到丁點兒抵抗。敵人望風而降,紛紛反水加入討逆軍,部隊增加的同時,也埋下了隱患——順境中可以一往無前,可一旦遇到逆境,那軍勢就將被迅速瓦解!
有司徒亮在,莉莎才有駕馭三軍的能力,而司徒亮一旦離開,莉莎缺乏統帥力的弱點立刻曝露無疑。說句不客氣的話,從小在父兄呵護下長大的莉莎除了刁蠻外,根本不是當統帥的料。司徒亮同樣失算了,他過高估地計了莉莎顯赫身份的作用,想不到連區區三天,莉莎對軍隊的異常也彈壓不住。
於是,在第三天,意外發生了……
托馬關雖然堅固,但所有人都以為,在他們強大軍力的震懾下,敵軍會迅速瓦解。但他們沒想到,守衛托馬關的,是換防後的吉爾伯托親衛,戰鬥意志非同一般的部隊。又對吉爾伯托忠心耿耿,對討逆軍,他們會死戰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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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漸漸深了,但莉莎毫無一點睡意。若要用一個形容詞形容她此刻的心情的話,那只有兩個字——噩夢!白天的一幕幕不挺地出現在她腦海裡,每當閉上眼睛,便能清晰地回放出那副血淋淋的地獄畫面!
見莉莎情緒悲慟、俏臉慘白,肯揚馬丁也於心不忍,他勸慰道:「公主,別傷心了,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何況,他們是為國獻身,是值得誇耀的事!」
莉莎搖搖頭:「可他們畢竟失去了生命啊,就在我的眼前……」
肯揚馬丁長歎一聲,托馬關的堅固,從來只有耳聞,今天,他也算見識到了。最恐怖的是,那漫天的箭雨……短短幾個小時,他們陣亡800多人,傷也有400多!如此下去,別說打倒吉爾伯托,恐怕在托馬關前,他們的部隊就要損失殆盡了。
「公主殿下,我們不如……不如試著和宰相大人和談吧。」肯揚馬丁試探著道,雖然不甘心,但至少算一個解決辦法。
「到這個地步,還有妥協的餘地嗎?」莉莎搖搖頭,神情苦澀:「挾持哥哥,投降雷巴爾……我和宰相之間,已沒有了任何緩和的可能!」
「可是,我們過不了托馬關啊!」肯揚馬丁急了,再這麼內戰下去,不等雷巴爾打過來,威爾特自己就完蛋了。
「我在等萊因哈特!」
「萊因哈特!」不說還好,一說肯揚馬丁更加憤怒:「那個臨陣脫逃的傢伙!還有阿魯姆,說什麼復國,簡直笑話。一有起事來,馬上便沒影兒了!」
莉莎只是一個勁兒搖頭,她能說什麼呢?答應過司徒亮,絕不洩露他們的行蹤。自己已經失信過一次了,難道失信第二次?
就在莉莎萬般苦惱、一籌莫展之際,變數出現了!
一個傳令兵猛闖進來,慌張道:「公主殿下,托馬關上突然起了火光!」
鬱悶,繼續停電,更晚了,補上昨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