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塞班島的地圖?司徒亮大奇,心想老村長臨到最後時刻才拿出來,其中必有隱情。
果如他所料,老村長緩緩道:「告訴你這個消息,不知道究竟是對還是錯……若非走投無路,我是絕不會透露的。咳咳!」一陣劇烈地咳嗽,老村長噴出大口的鮮血,染紅了他的衣襟,顯得是那樣觸目驚心。可他依然選擇無視,只略微平復一下氣息便繼續道:「我見到那個海盜時,他早已奄奄一息。我試著救他,可他因為傷勢太重,最終還是死去了。而這份地圖,就是他臨終前送給我的。」
「海盜曾經告訴過我,他們是去塞班島尋寶的。可是,卻遇上了地獄一般的場景……他們一條船共三十幾人,卻只有他一個逃了回來。但已是身受重傷,沒有活過當天晚上。」
「塞班島,傳聞中的『魔之島』。據說上面有數之不盡的金銀財寶,但卻從來沒有人見過和得到證實。因為,上了『魔之島』的人,全都沒有活著出來過。或許,那個海盜算是半個例外,因為他最後也死了,並且沒有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司徒亮明白了,為什麼老村長臨到這一刻依然在猶豫。不錯,他是知道一個別人不敢去的地方,可未必安全。甚至可能比畢爾菲特侯的圍剿更危險!就像黃易老先生在他尋秦記中描寫的那個寓言:井上有狼群,井下是毒蛇,而你掛在中間!
「萊因哈特,我對不起你啊!」老村長突然激動萬分,不禁流出淚水:「你無緣無故為我們捲入了這場逃亡,我還要把全村人性命的這副重擔強行塞給你。但是,我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啊……」
「我明白。」司徒亮輕言安撫著村長的情緒,就因為他理解村長的無奈,所以他才一點兒都不怨恨:「我一定會將村民帶出困境,並好好活下去。我發誓,即使拼了性命也會完成您的囑咐!」
有了司徒亮的保證,老村長也可以安心地走了。他瞳孔漸漸渙散,望著滿天的星辰,喃喃自語:「是面對畢爾菲特的軍隊,還是面對塞班島上未知的危險,這個艱難的抉擇,就得由你來選了,萊因哈特……我累了,想睡一會兒。」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後已漸不可聞,終於永遠地閉上了雙眼。
「村長大人!」
不少人都哭出聲來,老村長的死,無疑給這些本就近乎陷入絕境的人們又一個沉重的打擊、讓他們雪上加霜。而從這一刻起,司徒亮就正正試試接任成為新的村長。
傷痛之情迅速蔓延,不止是村長的去世,更聯繫到自己所受的苦難,加之失去親人朋友的打擊。都在這一刻被引發出來,小聲飲泣慢慢演變為群體的大聲痛苦,此起彼伏,讓人聞之心酸。
所有人都可以盡情發洩,唯獨司徒亮卻不行,他必須要保持清醒的頭腦,來為以後做打算。肩負三百多人的生死,絕對是一件異常艱難的任務。老實說,司徒亮讓村民們躲到這裡來的時候也只是抱著避得了一時是一時的想法,絕沒有做長遠的規劃。按畢爾菲特侯的勢力,加大力度搜尋的話,加上他們逃離時留下了大量的痕跡,肯定用不了多久就會找到他們。當然,繼續逃亡也不是辦法,畢竟,平民絕快不過騎士的。何況,人生地不熟,他們要往哪裡逃呢?換了以前的司徒亮是肯定不會去考慮這個問題,但現在不同了,他騎虎難下!
「魔之島」!司徒亮心念一動,這個神秘而危險的地方,極有可能是他們四面楚歌下唯一的一條出路。只是,那個上去的人卻沒有一個活著的話又困擾著司徒亮。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斷送所有人的性命。喲,好頭痛啊!司徒亮在心中苦歎:老村長啊老村長,你留給我的,根本就是一個死結嘛。
唯今之計,只有他先探「魔之島」,摸清島上的虛實後,再做出抉擇。兩相害權其輕,與其猶豫不決浪費時間,不如選擇一方拚死一搏。
打定主意,司徒亮唰地站起身來,對庫弗雷他們道:「老村長的後事,交給你們來辦,我去探探塞班島!」
「什麼!」庫弗雷等人不知是沒聽清還是不敢相信,總之,一副長大了嘴茫然的表情。
「我要去探索塞班島!」司徒亮一字一句重覆道。
聽見的人無不為之臉色大變,要是司徒亮這個本領高強的新村長再出什麼事,他們還有活路嗎?村人們都很清楚,萊因哈特以一人之力全滅來犯騎士中隊,其實力的恐怖可想而知。再加上他為全村而戰鬥,所以,村人們才會對上一任老村長臨死前的決定毫無怨言。可現在,新村長即將啟程前去可怕的「魔之島」,叫他們如何不慌。於是,有個看起來年齡比較大的蒙塔村民將這個擔心說了出來。
司徒亮淡淡一笑:「留在這裡就可以萬事大吉嗎?畢爾菲特侯的大軍遲早會找來,到那時,我們該怎麼辦呢?」
一句話,問得所有人啞口無言。
「安富尼位於威爾特的東北方,兩面環海,而剩下兩面對外通道,一定掌握在畢爾菲特手裡。我們現在只能說暫時安全,可依然處在被包圍的絕境中!所以,在畢爾菲特侯發現我們之前,一定要找到一個安全避難之所。」司徒亮無奈長歎口氣:「但談何容易啊!就算我們能衝出畢爾菲特侯的圍追堵截,可縱觀威爾特全國,又哪裡是我們的容身之地呢……我殺了那麼多人,嚴格說起來,是我連累了你們才對!」
眾人都不以為然,你不殺別人,死的就是他們。起碼,做喪家之犬總比死了強吧。
司徒亮繼續描述他的想法:「我當然知道塞班島的危險,可那畢竟是傳說,在沒調查清楚之前,我是不會全信的……一切的決定,等我回來再說吧。」雖然他語氣平和,卻有著不容反對的霸道。
蒙塔村民中誰有司徒亮的見識?必然說不過他,就只能遵從。何況,司徒亮僅是以理服人,還沒拿出他村長的威嚴來呢。
司徒亮發出一種人耳朵聽不見的長嘯,並道:「天亮之後,不管找不找的到塞班島,我都會回來。」他話音沒落多久,天空中,便出現了巴哈姆特的身影。
司徒亮騎著巴哈姆特飛走的時候,一些不明真相的村民還起了一陣騷動。他們以為,這個新任村長要丟下他們獨自跑路了。而那些知道司徒亮去向的人就忙著解釋,安撫受驚眾人的情緒……不過,這一切司徒亮都無法顧及了。他現在時間非常緊迫,只希望,畢爾菲特侯沒那麼快找來。
藉著月光,司徒亮仔細查看那副地圖。誰知,卻越看越惱火,甚至恨不得一把火燒了它。媽的,畫得那叫一個爛,同鬼畫符差不多,豈是言語可以形容的?司徒亮很沒良心地詛咒那個畫地圖的人,可又不敢真把地圖燒掉。沒辦法,誰叫這是他們唯一的希望。
耐著性子努力辨認,看得眼睛都花了,好不容易,才讓他發現一點點眉目。巴哈姆特速度極快,不過片刻功夫,就已臨近大海了。而司徒亮所說的眉目,就是指他發現了一處和地圖上所畫差不多的地形……嘿,僅僅是有幾分相似而已,根本不敢確定。
不敢大意,司徒亮在空中飛來飛去,反覆確認。弄得巴哈姆特頭都暈了,暗想主人是不是吃錯藥了?
「應該是這裡吧……不管了,就用這裡做方向指針開始找!」司徒亮狠狠地一咬牙,唯有死馬當活馬醫先。你說,這要是多畫一筆標明一個方位那該多好啊,起碼省一半時間。不過,司徒亮也不是胡闖亂走,他是有根據地——蒙塔人的生活圈子很窄,不管是以前的班達還是山村。老村長能見到海盜,必離這兩處不遠。你想想,一個受傷的海盜能翻越絕嶺嗎?所以,司徒亮選擇的方向就是一個普通人能穿越的路線。
這樣的路線不止一條,但也不多,以巴哈姆特速度而言,才很快讓司徒亮找到地圖上標示的地方。
雖然無法確定地形是否和地圖上畫的一致,但一個發現卻叫司徒亮心念一動。這兒的地形寬闊,海水幽藍深邃,百分之百是個天然良港,不過沒有開發就對了。司徒亮相信,要是開發出來,它的重要程度決不會比布侖澤港差!
嘿嘿,畢爾菲特侯那個笨蛋,還不知道自己擁有了這麼一塊寶地。有了這個港口,就等於有多了一個經濟區,說不定還能搶走布侖澤港威爾特第一的地位呢。
我呸,司徒亮猛地唾出一口!想這種事幹嘛,他巴不得畢爾菲特侯去死呢。突然,司徒亮眼前一亮,某樣事物映入他眼中。
一艘船,停泊於高崖之後的一艘船!高崖上部向前凸起,內裡形成了一個大大的天然空間。誠然,說那是一個洞未免言過其實,因為那更像是巨大巖體中缺損的一塊。船泊於其中,倒也躲過了大部分風雨,且最重要的,從岸上看,你是絕不會發現它的。幸虧司徒亮飛在空中,否則也難以注意。
司徒亮有預感,這艘船極為可能和「魔之島」有關。於是,他拍拍巴哈姆特的脖子道:「下去看看。」
這是一艘多桅三角帆船,船長約十七八米,寬約四米左右。由於船不是很大,容不下巴哈姆特站上面。司徒亮遂獨自跳上船,吩咐巴哈姆特在懸崖上等他。
司徒亮上船後第一件事,便是仔細打量這艘船。發現船停在此處有些年月沒動過了,厚厚的灰塵以及空氣中瀰漫的霉腐氣味。對靠船吃飯的人來說,這是絕對不允許的事。而且,周圍根本沒有人活動過的痕跡。
司徒亮又敲敲船身各處,嘿,很結實。雖然缺乏必要的保養,但完好無缺,並沒有受損的地方。運氣真好,用來做蒙塔人逃亡的工具再合適不過了。就是小了點,要分好幾批,浪費時間。
查探完外面,司徒亮起步走往船艙,剛繞過桅桿,卻咦的一聲,停住了腳步。不為別的,就為這船上還有人,並且是一個死人!他趴在船艙門口,上半身在外,下半身在裡。看那姿勢,彷彿是從船艙裡逃出來。
屍體早已腐化,只剩下了一堆白骨,單從骸骨上,司徒亮找不到任何線索。不過……在骸骨的右手邊,掉落著一把上好的彎刀。
嘻,事情越來越有趣了。
船艙裡漆黑一片,到處伸手不見五指。不過這對司徒亮來說乃小菜一碟,他像上帝一樣叫道:「要有光!」於是,船艙裡便有了光。
哇,想不到,這裡面的屍體更多。整整八具,各種姿勢都有,但無一例外的,是他們都有武器。
艙裡奇亂無比,東西幾乎都被打爛了,艙壁上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劃痕。顯示著,這裡曾經發生過多麼激烈的戰鬥。
「究竟是誰殺了他們?」這個疑問一直纏繞在司徒亮心頭,他仔細做著調查,不放過一點蛛絲馬跡。
就在司徒亮饒有興致地該行做偵探的時候。艙底,一個沉睡多年的傢伙,因為司徒亮的到來而甦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