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夜啼 下卷畫情 188 漫天細雨
    「糟糕!」

    黎偉尖叫了起來,他轉過身準備向白石鎮的方向逃去時,卻忽然聽見一陣熟悉的琴聲傳來,琴聲越來越清晰,它讓黎偉焦躁的心頃刻間安靜了下來,也讓他不由得駐足聆聽,這不是那首叫蜀歌的曲子麼?「長卿,長卿你在哪裡?」黎偉轉動著身子,四處找尋著松長卿的身影!

    黎偉沒有找到松長卿,可卻看到了天空裡奇異的景象,只見那漫天的大火不知為什麼在空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綿綿的細雨從上空降落下來,灑在蜀國的茫茫大地上,黎偉伸出手來,撫摸著空中溫柔的和風細雨,這才發現手中的弓也不見了!

    「伶——」黎偉喊了出來,雨中的他已泣不成聲,他望著天,雙手捧著空中的細雨,不停地抽泣著,最後竟哽咽地跪倒在了地上!

    他的腦海裡浮現過一幕幕與子在一起的畫面。

    「你是子伶嗎?你真是子伶?」這是黎偉第一次在洪雅老家時遇見子伶。

    子伶歪歪地斜著頭,撥了撥額間柔柔的長髮,問道,「是呀,我是子伶,你是?」

    「黎涵,月心小學。」

    「黎涵,是你呀,哇塞,都認不出來了!人家都說女大十八變,我看是男大二十變才對呀!」

    …………

    「你是黎涵他哥,那你就是黎偉了?」子伶抬頭直視著黎偉的眼睛,逼問到。

    黎偉只是溫柔地看著子伶,欲言卻又止。

    「你只要說是,還是不是!」子伶仍然氣憤地問道。

    「是。」黎偉低低的說了一聲,沒有任何反抗。

    還沒等黎偉說完,子伶已經在他臉上狠狠刮了兩記耳光,「聽著!左邊這記耳光是為莜子打的,她那麼對你,你卻躲著她在這兒花天酒地!」

    「那右邊的耳光就是為我欺騙你了!」黎偉擦了擦嘴角的血,卻溫柔而無辜地看著子伶。

    「是,你連做人最基本的品質「誠實」都做不到,這記耳光算是給你一個教訓!」

    「那,你再刮我一下,狠狠地刮一下!」黎偉當真把子伶扇過耳光的臉又給湊了過去!

    「我懶得理你!」子伶覺著身前這個男人真是不可理喻,說完便憤然地衝出了水逸館……

    …………

    「伶,你是我的,知道嗎?」黎偉輕輕地捧著子伶的臉,低低的,溫柔似水地說道,那吻,那令她心醉的吻在她嘴裡輕輕攪拌著。

    「不…你走開…」子伶從黎偉的吻裡感到他那如火的感情渴望,心裡甚是著急,他想推開黎偉,奈何她單薄的身子在黎偉強大的身軀裡卻使不上勁來,她沒辦法,只得狠狠地使勁咬了一下黎偉那冰涼的唇,把他推了開來。

    子伶看著黎偉那唇邊流下的一滴滴的血,心裡有點發抖了。

    「怎麼,你不喜歡嗎?」黎偉舔了舔唇上的斑斑血跡,卻是柔柔地問道。

    「是,你很噁心,我不僅不喜歡,而且還很討厭,討厭你這輕浮浪子。」子伶看著黎偉那充滿愛意的深情眸子,卻狠狠地說道,「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要這樣對莜子?」

    「如果我說是它想讓我不由自主地靠近你,想和你在一起,你信嗎?」黎偉突然把胸前的十字架拿起來,試探著問子伶。

    …………

    「你叫子伶是吧?」

    子伶回頭一看,是黎偉,此刻他正像柏樹一樣,冷峻地直直站在她後面。

    「是,請問您有事嗎?」子伶仰望著黎偉,客氣地問道,繼而又轉向電腦,在頂尖文案網站查著一些她想要的廣告文案資料。

    「在背後說別人壞話,你覺得很好玩嗎?」黎偉一隻手插在褲兜裡,一隻手扶著子伶的座椅,彎下腰來,挑釁地頭靠近子伶的耳邊。

    「你哪只耳朵聽到我說別人壞話了?」

    …………

    「你是不是已經愛上我了?是不是?你說!」黎偉忽然一把抓住子伶,緊緊地抓住她那柔弱而瘦削的肩,直視著她,逼問道,他右手還握有那張充滿愛與恨的信紙,散發著陣陣薰衣草的香味。

    「沒有,我怎麼會愛上你?我恨你都來不及。你以為你是誰呢?你以為是女人都會喜歡你嗎?你太自戀了,我是看你平時太猖狂,替莜子難受而已,我不明白,她那麼愛你,你還這麼花心,你究竟把她置於何樣的位置?黎偉,我不是說了嗎?你在我看來,就是一個魔鬼,一個徹底的魔鬼。」子伶優雅笑著回答黎偉的時候,心裡分明是痛苦的,那痛苦,就像水池裡皺起的陣陣漣漪,在她美麗的笑容上一層層地散了開來。

    「子伶,我不信你是因為這樣才恨我的,你是騙我的對不對?」黎偉笑著搖了搖頭,柔聲問道,他多麼希望這樣子可以改變子伶的答案啊,縱然子伶是騙他的,他也願意接受,更願意立刻向子伶道歉,承認他的錯誤。

    「我沒有騙你,你最不應該的,就是花心,我討厭一切花心的男子,特別是你,尤其恨!」

    …………

    「黎偉,別這樣,好多人都看著呢,舞會已經結束了!」飄著長長的白雪裙,子伶擰身轉頭時在黎偉耳邊輕輕地說道,是呀,她看見花園裡參加舞會的人們都已摘下面具,正津津有味地盯著她倆評頭論足,她心裡忽然升起一種被偷窺的感覺,面具下的她早已面紅赤耳。

    「結束又怎樣?你來這裡不是為了找我嗎?」黎偉鎮定自若,仍然繼續著他的舞蹈,他輕輕摸著子伶的纖細柳腰,直勾勾地盯著她的眼睛,挑逗著說道,「你可知探戈的意思?」

    子伶聽著黎偉那富有磁性的聲音,悄悄地笑了,她想,她終於找到表白的機會了,於是她也盯著黎偉,一字字堅定地說道,「我要和你永遠在一起。」

    「真的嗎?」面具下,黎偉溫柔地笑了。

    「真的。」子伶輕輕答道,就這樣,他跟著黎偉的舞步旋轉啊旋轉,那曖昧的音樂和浪漫閃爍的舞會燈光,也好像在跟她翩翩起舞,她只覺得頭暈眼花,她又癡癡地想,如果她真能永遠帶著面具,那也該多好啊,那樣,她就不用顧忌自己身份,不用怕給別人帶來怎樣的傷害了,她可以永遠躲在面具裡面,任慾望和快樂快意馳騁、盡情舞蹈。

    「好,那你現在準備好了麼?」黎偉忽然在她耳邊壞笑著問道。

    「準備好什麼?」子伶疑惑不解。

    「私奔,做我的新娘。」於是,還沒等子伶準備好,黎偉便已拉著她,不顧一切地消失在了舉行舞會的花園裡……

    黎偉跪在地上不停地哭泣著,哭得昏天暗地。

    「黎偉,快些起來!」

    黎偉抬起頭來,這才發現是一身青衫的松長卿撐著傘,抱著琴,站在他的面前,於是他的回憶又拉回了三千年前,想起剛才的一幕,黎偉不禁又痛哭起來。

    松長卿抱著琴,蹲了下來,問,「你為什麼要哭呢?子伶和榕茵雖化作了漫天的細雨,但她們卻讓你明白了很多,不是麼?」

    黎偉抱著松長卿,痛苦涕零,「可是好苦,這滋味真的好苦啊長卿!」

    金龍、鱉靈和大祭師也早已在站在黎偉身後。

    金龍笑道,「我以為人類真要完了呢,真沒想到會是這個結局,而且我也見識了傳說中的女媧,看來,救人類的不是神,而是人類自己!」

    黎偉和松長卿這才站起來,轉過身,看著他們。

    細雨仍然無聲地在天地間下著,這樣也好,他們看不清黎偉的臉上到底是淚,還是雨。

    大祭師感激地說道,「黎偉,老朽代蜀國謝謝你和子伶!」

    鱉靈也道,「是啊,要不是你和子伶,我們早就完了!你和子伶可是蜀國的大恩人呢!」

    黎偉面對這樣的讚辭,只平靜地回道,「你們真的不必如此感恩戴德,我和子伶之所以如此做,這全是我們的責任,因為沒有你們,就沒有三千年後的我們,更沒有我們所想要的愛情、自由和美好!」

    眾人點點頭,雖然他們聽不懂什麼是「愛」、「自由」和「美」!

    之後,他們轉過頭來,正要向白石鎮走去時,卻看見瀑布旁邊的石壁上泛出白色的光,這白色的光芒向黎偉他們這邊射來,吸走了空中好多好多的細雨,黎偉看見這光裡面竟然有子伶的笑容,又察覺這光裡似乎有無數力量,在吸引著拉扯著他向前面飛去!怎麼,這是時空大門麼?黎偉心裡驚訝極了,於是便轉過頭來,他看見松長卿正抱著琴,飛到旁邊的石頭上,然後彈起了他再也熟悉不過的曲子——蜀歌!

    琴聲迴盪在這光禿禿的山坳裡,眾人聽得如癡如醉。

    這不是「悲愴」,不是「命運」,而是前進的力量!

    原來,驅魔丹是一種精神!

    松長卿發誓,他要把自己所遇見的這些怪事都記錄在畫裡,特別是這位名叫子伶的女子,原來,這世界上真的有愛神!

    後來,松長卿和金龍相繼離去,鱉靈則繼續回到玉壘山治水,半年後,杜宇夜郎把王位禪讓與他,之後,便退隱西山,跟著蜀翁修道去了。

    凡是真正懂得愛情的人,心裡都背負著一個十字架,他們,都是女媧的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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