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夜啼 下卷畫情 180 還政於民
    黎偉和子伶跟著大祭師回到蜀國的時候,蜀國的玉壘山前洪水滔天,烈日炙烤著大地,飛鳥刁啄著群屍,瘟疫也不停地在蔓延。蜀國的百姓們在荒山野地裡哭嚎哀泣。蜀國的王城更是人聲鼎沸,他們擁擠在王宮前,譴責蜀國的國君杜宇夜郎。大祭師、黎偉和子伶走上前來,一問,才知道原來在這半年裡,蜀國不僅治水無效,蜀國國庫裡的糧食儲物因為長年救濟百姓,已所剩無幾。百姓已無衣可穿,無糧可吃。百姓們把這所有的罪過都歸罪於蜀國的國王杜宇夜郎,指責他不僅治國無力,更是勾引治水英雄鱉靈的妻子朱利,在王都荒淫無道!由此,蜀國王宮的東門、西門、南門、北門都被百姓圍堵地水洩不通。大祭師、黎偉和子伶更是無法進入王宮之內。

    杜宇夜郎在王宮的大殿上來來回回地踱著步子,彷彿宮牆之外的百姓沸騰之聲如在耳旁,他環視了下站在大殿兩旁的群臣,最後把目光鎖在了跪在地上請命的鱉靈!自從半個月前鱉靈和朱利的約會終於被杜宇夜郎發現後,杜宇夜郎因為諸事煩心,對朱利的背叛和突然開口說話暴怒不已,更是對這位自己寄予厚望的丞相失望不堪。他不相信這十年來睡在他枕畔的王妃不是子伶,而是朱利,不僅如此,她還是鱉靈深愛的妻子!杜宇夜郎本來想召回鱉靈,藉機控制他的,卻沒想到被他捷足先登——鱉靈先是煽動了支持自己的老白姓聚集在宮外鬧事,而後又和朝中控制兵力的將領相勾結,控制了蜀國王宮!令杜宇夜郎更害怕的是,鱉靈並沒有直接控制他,或把他軟禁起來,而是來到大殿之上,向他請罪,但卻說這所有的一切全是為了救自己的妻子朱利!

    杜宇夜郎的心焦慮極了,他表面上雖則平靜,然心底卻是波瀾起伏,十年來,鱉靈都在玉壘山治水,在這十年的洪荒中,蜀國已經耗盡了人力和物力,更可怕的是,鱉靈居然利用這次洪水的治理,不僅獲得了蜀國的民心,更已收買了他大多數的臣子的心,這是把他這個國王至於何種境地呀!今日,鱉靈居然公然地來到朝廷,要求歸還他的妻子!這不是明擺著要讓他向他的百姓承認自己的荒淫無道麼?不,他不是這樣的人,他不能承認!他們就這樣僵持著,一直到傍晚宮外人群漸漸消散之時,此刻,王宮大殿上的大臣們除了鱉靈,一個個都瞌睡起來,只有丞相鱉靈仍然跪在地上。杜宇夜郎正焦頭爛額地坐在王座上,佯裝瞌睡,可就在此時,突然有一黑衣侍衛走到杜宇夜郎身邊,小聲地告訴了他一席話,杜宇夜郎聽後興奮不已,眼睛裡也閃出希望的光芒!他精神飽滿地站起身來,向眾臣宣佈退朝!眾人這才睜開眼睛,向王座的位置上望去,卻見杜宇夜郎已轉身離去!

    「丞相,怎麼辦?」眾臣走到鱉靈的身邊,扶起他,紛紛問道。

    鱉靈道,「放心,王宮已被我們團團圍住,我就不信他到這時還能扭轉乾坤!」

    杜宇夜郎回到他的書房,見到了在裡面等候他的蜀翁,還有子伶和黎偉。毫無疑問,杜宇夜郎先見到蜀翁時,心裡是無比激動和無比興奮的,可是當他見到黎偉,繼而見到子伶時,腦中卻不由得「轟」了下,面帶欣喜之餘,他覺得心中有什麼東西在慢慢下沉。於是,他望著子伶,傻傻地問,「子伶,你還不回房中呆著?又亂跑出來!」

    黎偉和子伶面面相覷,對杜宇夜郎的話感到無比奇怪。

    大祭師見此趕緊笑著說道,「王帝,子伶和黎偉正從東海那邊回來呢,你怎麼了?」

    「東海?」杜宇夜郎臉上寫滿了疑惑。

    「嗯,」子伶點點頭,又說道,「自白石鎮與王帝一別,已整整十年有餘,這十年來,王帝一切可好?」

    杜宇夜郎頓時便覺身子都軟了,他倒坐在後邊的椅子上,口中喃喃自語道,「難道本王真的錯了?本王只是想治好自己的國家,只是想給百姓幸福的生活,只是想得到自己心愛的女人!這,也有錯嗎?」杜宇夜郎越說越悲哀,他轉過頭來,看著子伶,「呵呵呵」地笑了起來,然後悲沉地說道,「子伶,本王真沒想到,這十年來,陪在身邊的竟然不是你,而是和你長的一模一樣的朱利;本王更沒想到是,十年後,你在蜀國看到的竟是這般下世的光景。都是本王的錯啊,本王是亡國之君!」

    杜宇夜郎這一番話讓子伶和黎偉黯然淚下!

    「王帝,這不是你的錯!」子伶趕緊安慰他道,「這也不是你想要的結局呀,至少,你努力過,你已經盡力了,你無愧於百姓,無愧於自己!」

    「真的嗎?」

    黎偉和蜀翁都點了點頭。

    可杜宇夜郎卻仍然想不通,他又悲哀地問,「可為什麼百姓不如此想呢?為什麼他們會堵在宮牆外,聲討本王,口口聲聲說本王荒淫無道?」

    眾人皆沉默了,良久,黎偉才盯著杜宇夜郎,緩緩說道,「王帝,政,本來之於民,也終將歸還於民。」

    「你是說『還政於民』?」杜宇夜郎忽然悟到了什麼,他望著遠方,又說,「是了,這才是治國為君的極致,本王知道怎麼做了!」

    之後,他們又談及了玉壘山上的青籐老怪物。黎偉依照杜宇夜郎所提供的它出現的時間規律,又和他們商量了番,決定獨自前往它西落的地方,和它作殊死決鬥!可這決定遭到了子伶的反對,她把胸前的十字架玉石摸出來,對他們說道,「這十字架本是一對,沒有理由只用一塊十字架去對付青籐老怪物!」

    「子伶,你這是什麼意思?」杜宇夜郎問。

    子伶回道,「黎偉去哪,子伶便去哪!子伶願與偉一起擔當刺殺青籐老怪物的重任!」

    杜宇夜郎點了點頭,他望著黎偉,期待他的反應。

    可黎偉卻回道,「回王帝,子伶是不能去的,她不像黎偉,可以用劍保護自己,與青籐老怪物戰鬥,子伶一介女流,手無縛雞之力,此去定會凶險無比!」

    「黎偉說的也對,」大祭師用手撫摸著下頷白色的長髯,點了點頭。

    「可十字架本來就是一對呀!」子伶不顧眾人反對,仍然堅持自己。

    可黎偉又道,「可這一定有辦法解決的,不是麼?」

    「什麼意思?」杜宇夜郎問。

    黎偉道,「回王帝,黎偉有辦法讓這十字架離開子伶,也有對付青籐老怪物的魔力!」

    「當真?」

    「是的!」

    「那好,就這麼決定了!」杜宇夜郎興奮地站起身來,「本王會再給你和子伶三日相處的時間,第四日,你便前往老怪物落山的地方,殺了它,回來後,本王便將王位禪讓於你,向百姓們公諸你和子伶的功德!」

    「王帝,」黎偉笑道,「黎偉無治國才能,不過還是希望你能平息百姓怨怒,妥善處理朝中之事,還有,就是在我不在的時間裡,替我好好照顧子伶,這樣,黎偉便感激不盡了!」

    杜宇夜郎點頭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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