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夜啼 下卷畫情 145 女媧傳說
    往古之時,四極廢,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載。火爛炎而不滅,水浩洋而不息。猛獸食顓民,鷙鳥攫老弱。於是女媧煉五色石以補蒼天,斷鰲足以立四極,殺黑龍以濟冀州,積蘆灰以止**。蒼天補,四極正,**涸,冀州平,狡蟲死,顓民生。

    ——《淮南子》卷六之《女媧補天》

    後來,雪停了。竹林裡、蘆蕩邊、碧溪岸以及更遙遠的寒山,都靜靜地籠在了鋪天蓋地的紅裝素裹裡。黎偉牽著榕茵的手,來到竹林小屋外的碧溪岸邊玩耍。他們在雪地裡像孩子般無憂無慮地打雪仗、堆雪人、滾雪球。而這些,都是黎偉教給榕茵的。

    黎偉還記得自己很小的時候,他的父母也經常帶著他在雪地裡面玩。他們教他如何堆雪人、打雪仗、滾雪球。那時候,他的世界裡似乎只有大地。他是大地的孩子,沒有憂愁。可是後來,一切皆源於這對奇怪的十字架,他所有快樂的生活全被它們吞沒了。雖然後來有他伯父伯母照顧他,有黎涵陪著他,可一直以來,這對十字架給他帶來的恐怖,像夢魘一樣纏著他,陪著他成長。直到他遇見子伶,這位傳說中能令十字架發光的女子,他的感情世界才開始慢慢發生質的變化。雖然發生了這麼多奇奇怪怪的事,但黎偉仍然覺得,他冰封的內心在慢慢融化。最終,他打開了自己,讓愛情,像陽光,像雨露般滋潤他冰冷而陰霾的心田。

    黎偉和榕茵,仍然在雪地跑著,他們你追我趕,在雪地裡打著滾。銀鈴般的笑聲迴盪在雪地的上空。而離竹林小屋不遠處的山坳邊,卻有一雙綠色的魔眼正在盯著他們倆人。

    青籐老怪物離開榕茵後,並沒有離去。他先是躲在小屋的窗後,察看朝榕茵走來的男子是誰,等到發現他竟是帶著十字架的黎偉時,不由得驚了跳:這女子是誰?怎會與傳說中帶著十字架來滅他們的男子有關係?他內心在悄悄地害怕,這是他從來沒有過的感覺,即使以前碰見黎偉和子伶時,他也相信自己一定能控制他們,進而消滅他們。他一直都在跟這種傳說中的命運鬥爭,而他也相信自己能戰勝命運!青籐老怪物本來還想躲在窗戶後聽聽他們在講些什麼的,但沒想到又被榕茵發現了。於是只得作罷,離開了小屋,躲進小屋對面的山坳裡。

    他一直在山坳裡徘徊。自從昨日發現暗中人類的魔靈們都在蠢蠢欲動時,他便猜測外面的人間一定來了能召喚它們的誰。今日早上,他來到滿是白雪的山坳時,竟發現朝石婆婆竹林小屋方向的魔陣骷髏也在「嗡嗡嗡」地發出聲響,於是他便順著它們來到石屋,這才發現了拿著魔弓魔箭馴服無頭屍體的神秘白衣女子榕茵!

    青籐老怪物看著黎偉和榕茵在雪地裡的幸福身影,腦海裡又再次浮現了他老父王告訴他的精靈家族古老的遭遇和對未來的預言。他的老父王曾經告訴他,自盤古開天闢地以來,古老的大地上熱浪滾滾,煙火彌天。那時候,他們才是大地的主人,他們在廣袤的大地上縱橫馳騁,為所欲為。人類只不過是大地上的螻蟻。總之,他們曾在大地上建立了魔域帝國,盛極一時。可,也正是由於他們這種囂張跋扈的猖狂,他們得罪了半妖半神的女媧,女媧對他們的行為恨之入骨,後來將他們的罪惡訴之神界。盤古與縱天神於是想借毀滅天地來消滅他們。於是乎,地動山搖,海嘯連連,天雷陣陣。他們精靈家族絕大多數都在那次變動中永遠地沉入了大地,只有少數逃到了蜀山,在那兒開始苟延殘喘地延續自己以及後代的生命。也是在那次變動中,女媧同情了弱者人類,開始了慢慢的補天之路。人類在女媧的護佑下,漸漸地成長和壯大了起來,而這也是被無數人傳說著的女媧補天的故事!

    可是,他們精靈家族卻從來沒有忘記自己曾經的輝煌,他們一代又一代地,在蜀山把精靈家族曾經的輝煌、仇恨以及報復延續在後代們的腦海裡,他們也靠此,一代又一代地成長和強大起來,直到現在。人類是他們永恆的敵人,精靈家族從來沒有喪失憂患意識。他們一方面靠吸收人類邪惡的靈魂讓自己的魔能無止境地增長,一方面又想盡辦法預言未來可能會具有的危險和機會。最終,青籐老怪物的父王悄悄地告訴了他一個秘密:說他父王的父王看見有兩條十字架翡玉合成一把時空的鑰匙,得到它們,就可以毀滅時間,繼而毀滅人類,啟動在遙遠的古代深埋入地底的精靈魔魂,與神界作戰!到時,他們便可以憑此統治整個大地,恢復以往的霸主地位了!可是,如果這兩條十字架翡玉被兩位深深相愛的人得到,他們不僅不可以靠這把鑰匙啟動精靈界的魔靈,反而有再次遭到毀滅的危險!所以自從石婆婆來告訴他她看見有三千年後的靈魂帶著十字架翡玉跟著子伶時,青籐老怪物才一直想辦法得到這條十字架,以及迫切想要子伶和黎偉在人間灰飛煙滅了!

    碧溪岸邊,榕茵在雪地上笑著打滾,她忽然爬起身來,向山坳這邊跑來,而黎偉也跟在她的後面,向山坳這邊追來。青籐老怪物見此,趕緊隱了回去。他回到了人類邪惡魔靈聚集的地下魔域。魔域裡點著無數明晃晃的油燈。青籐老怪物回到魔域的時候,正好碰見了前來喊救助的鱉靈。

    「大哥,你再幫忙救治一下我可憐的夫人吧!」鱉靈扶著一臉蒼白的朱利,乞求他道。

    上次青籐老怪物用冰封了黎偉魂魄的十字架翡玉為朱利治病後,朱利的病情本來已大有好轉,然而也不知怎的,自從子伶把十字架帶走後,朱利的病情就沒見好轉了的,反而,自冬天一來,她的病就變本加厲地急劇惡化起來。鱉靈見她夫人如此,也就寸步不離地守著她,還幾次三番地抱著她去求松長卿和青籐老怪物榕華為她治病。松長卿和榕華用了他們知道的所有辦法為朱利治病,可也仍是治標不治本。最終,朱利的病情無可遏制地惡化了下去。

    榕華自從知道這裡來了位能馴服人間魔靈的女子後,心裡本來就已經極端煩悶了的,再加上回來後又見到鱉靈,想起他以前竟不及時把子伶盜去十字架的消息通知他,心裡也就更加惱怒了。他兩眼冒著綠火,盯著鱉靈,冷冷說道,「我不是早說過了麼?你夫人的病我已無能為力!你還是趁早將她帶回巫山老龍王那兒替她送終吧!以後別再來煩我了!我哪有這麼多的時間浪費在一隻快要死掉的病龍身上!」

    榕華這話徹底讓鱉靈傻眼了!「她不是快死掉的病龍,她是我鱉靈的夫人!大哥,你以前不是答應過要治好我夫人的麼?」他似乎有些恍然大悟,然也感到無能為力,於是也只能這麼弱弱地回答道。

    病怏怏的朱利偎依在鱉靈懷裡,咳嗽著,似乎已經沒清醒的意識了!

    「可你以前還說過要替我賣命呢!」榕華怒道。可榕華說完這話後便忽然意識到了什麼,於是立馬清醒了過來,「鱉兄,倘若你再替我做件事,說不定我就有辦法治好你夫人了!」

    從他綠色的眼睛裡,鱉靈知道他現在的心情已然好多了的!「什麼事?大哥你儘管吩咐!」於是他趕緊問他道。

    「石婆婆的竹林小屋裡現住有兩個人,一男一女。你今天晚上去把那名女子引入森林,記住,你只需要驚醒女子,然後把她引入森林。餘下的,你都別管!」榕華囑咐鱉靈道。

    「大哥,我只需要做這些麼?」

    「對,你只能做這些!」榕華盯著他,以不可置疑的命令口吻說道。

    說罷榕華又為鱉靈的夫人輸入了些真氣,暫時讓她有了清醒的意識。鱉靈感激不盡,便抱著朱利走出魔域,回他們所居住的竹林小屋去了。

    黎偉和榕茵來到森林裡的時候,跟那天子伶一樣,在這裡迷了路。他們倆在森林裡到處轉著,找不到回去的路。可也正在此時,他們卻聽見不遠的地方傳來了他們二人皆非常熟悉的錚錚琴聲。「蜀歌!」他們二人異口同聲地說了出來。黎偉和榕茵都感到非常驚訝,這是誰在彈奏呢?於是他們便順著琴聲傳來的方向走去。

    最終,他們穿過白雪披身的森林,路過一座碉樓,來到一處竹林遮蓋的幽篁小屋對岸。竹林彼岸是竹屋,琴聲正是從竹屋裡傳出來的;竹林此岸則是種滿了四季海棠的寬闊壩子。一座拱橋默默地連接著兩岸。

    「玉玄,你猜屋子裡彈琴的是誰?」榕茵轉過身來,望著黎偉,欣喜地問道。

    「不知道。」黎偉搖了搖頭,「榕兒,你說呢?彈這首曲子的會是誰?」

    「進去問不就得了!」

    「說的有理!」黎偉笑道。

    可也正在此時,卻不知從哪裡冒出了甜甜的女孩子聲,「好吵好吵,你們吵死我了!」

    他們轉身一看,卻沒發現任何人。正在此疑惑之際,那聲音又從背後傳來,「你們吵死馨兒了!我要聽長卿哥哥彈琴!」他們復又轉過身來,這才發現是位穿著身毛茸茸的白衣,用粉紅絲絛綁著兩個圓圓髮髻的小女孩。小女孩立在他們背後,嘟囔著嘴,似乎在有意擋著他們倆人向前走去。

    「哈哈,我知道你是誰啦!」榕茵俯下身來,看著可愛的小女孩,笑道。

    「你知道我是誰?」小女孩揚起頭來。

    「當然了!」榕茵答道,「你叫馨兒對不對?」

    「哼,還不是我剛才告訴你的!」馨兒偏著頭,眨著眼睛,「假若你們找到我在哪裡,我就不為難你們,讓你們進去!」

    「好!」榕茵直起身來,抱著拳頭,「我們先閉上眼睛,等你藏好了,我們再來找你!」

    「好,那你們別偷偷看噢!」

    於是,等榕茵和黎偉把眼睛閉好後,馨兒便變作一股煙消失不見了!「好了,你們來找我呀!」

    榕茵和黎偉復又把眼睛睜開,到處尋找著馨兒的身影。

    「玉玄,你猜馨兒在哪裡?」榕茵偏著頭,向對面海棠樹下嬌艷欲滴的雞冠花眨了眨眼睛。

    黎偉順著榕茵的方向看去,正覺著暗暗納悶:這大冬天的,怎麼有一叢紅彤彤的雞冠花正在怒放呢,與這白茫茫的冬天極不協調?他又回過頭去,見榕茵正在不停地向他眨眼睛,也就明白了是什麼意思,於是他笑著問榕茵道,「榕兒,你說呢,馨兒會在哪裡?咱們怎麼總找不到她?」

    雞冠花笑的時候,沒風也會搖頭。

    榕茵撲哧地笑了,「玉玄,我知道她在哪裡了,她在後面的屋子裡!」於是她便牽著黎偉的手,忽的轉身朝松長卿的屋子跑去。

    「你們騙人!騙人!」只留下馨兒在他們背後奶聲奶氣地罵道。

    他們走到松長卿屋前的時候,琴聲立即戈然而止了,竹屋的門也自然而然地打開了!「你們終於來了,呵呵,正合時機,不早不晚!」屋內傳來青年男子的聲音,說罷他便已站在了竹屋的門前,「二位,請進!」他「呵呵」地請道。

    「咦,你怎這麼面熟?」榕茵看著青年男子,忽然有些驚訝,「我怎麼在哪裡見過你?」

    「呵呵,是麼?」青年男子仍然「呵呵」地笑著。

    正好這時,被黎偉和榕茵拋在後面的馨兒忽然跑了過來,「你們是騙子,騙子,長卿哥哥,他們是騙子!他們騙馨兒!」馨兒站在青年男子面前,扭捏道。

    「長卿哥哥?」黎偉和榕茵猛然醒悟了過來,「蜀歌」不正是松長卿教給他們的麼?這難道就是年輕時的松長卿?為此,他們二人皆感到十分驚訝!

    「呵呵,我叫松長卿!」松長卿笑著答道,說罷他又朝著馨兒,說,「馨兒,長卿哥哥不是讓你在門外守候,看有沒有貴客來麼?你呀,竟胡鬧!現在長卿哥哥跟兩位貴客有重要的事談,你可千萬別讓任何精靈進來噢!」

    馨兒點了點頭,於是便乖乖地轉身離去了!

    黎偉和榕茵仍然站在原地,傻傻地看著松長卿。

    馨兒走後,黎偉和榕茵便跟著松長卿進入了這滿覆著白雪的幽篁小居。小屋不算寬敞,但卻很溫馨。裡面放有一張床,外面是一扇窗,窗前是一株盛開著的白玉蘭,窗下則設有一張長方形的案幾,案几上擺著一架古色古香的琴。打開窗戶,坐在這裡,春可看青山,夏可點慈蘭,秋可觀海棠,冬可看雪景,自有一番閒情逸致,而這,也是松長卿的風格。只是,榕茵到現在還是不敢相信,站在她面前的會是她若干年後的松長卿叔叔,時間真的好神秘噢,她心裡連連歎道,黎偉也是。

    松長卿讓他們坐在案幾下的小凳子上,黎偉和榕茵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長卿在這裡等了二位好久,還以為是老天爺在跟我開玩笑呢!」松長卿坐在放著古琴的案几旁,看著黎偉和榕茵奇怪的表情,笑道。

    而榕茵也終於忍不住了,「長卿叔叔,你別開玩笑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知道榕兒和玉玄今日會來找你?」

    「貴客來臨,我當然知道了,長卿又不是人!」

    「我知道你不是人,你是松妖嘛!」

    「長卿,我們認識的,對不對?」黎偉也忍不住了,忽然搭話道,「你叫松長卿,好彈琴,好養花,好自由!」

    「你怎麼知道我好彈琴,好養花,好自由?實不相瞞,長卿的確愛好這些!」松長卿看著黎偉,眼睛裡忽然閃出別樣的光彩,「我們認識麼?你們叫什麼名字?」

    「長卿叔叔,你別逗榕兒了!你怎麼會不認識榕兒和玉玄呢?不久前我們還在你那裡聽你彈琴呢!」榕茵道。

    松長卿饒有興致地看著他們!

    黎偉見此立刻朝榕茵說道,「榕兒,長卿不認識我們也很正常,我們認識的是三千年後的松長卿,三千年前的松長卿當然不認識我們了!」

    榕茵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

    松長卿道,「這麼說,我們在三千年後是認識的了?」

    黎偉回道,「的確,且我們的關係還非比尋常,我叫玉玄。」

    「我叫榕茵!」

    松長卿聽此忽然站了起來,他在屋內不停地踱著腳步,似乎在思考些什麼。

    「怎麼了,長卿?」黎偉問。

    「長卿小的時候,我父親讓我在這一年的這一天在這裡等兩位高人,卻沒想到,等來的卻是兩位故交!真是神奇之至!」松長卿停下腳步,望著對門的寒山,歎道,「難道父親說的竟是真的,這自然界冥冥中自有安排?」於是,他又轉過頭來,看著黎偉和榕茵,笑道,「不管怎麼講,三千年後的松長卿不是現在的松長卿,現在的松長卿早已非昨日的松長卿了,我們都在不停地變化和成長。所以這一刻的我確實不認識二位,呵呵!」

    「既然不認識,你又何以知道我們今日會來找你?」

    「這件事,說來話長,」松長卿說著便又坐下來,給黎偉和榕茵講了一個令他們十分驚奇的故事,「我的父親曾經告訴我,在很久很久以前,也就是盤古開天闢地的鴻蒙之初,天地間本只有神靈和精靈,沒有時間,人類微小得像天地間的螻蟻。」

    「沒有時間?人類是天地間的螻蟻?玉玄不能理解,沒有時間的存在會是什麼樣子?」

    松長卿看著黎偉,知道他不信,「是混沌,是鴻蒙!」

    「可混沌和鴻蒙是什麼樣子呢?」榕茵也很不解。

    「我聽我的父親說,因為神創造了天地,他們剛開始也不知要怎麼管理這剛創造出來的世界,所以也只好任其自然地發展。但是,自此之後,妖魔就有了為所欲為的場地,他們也就是今日精靈們的祖先。」

    「榕兒本來就是妖,祖先當然是妖魔了!」榕茵很認真地聽松長卿講著太古年代的故事。

    「可是,妖是怎麼來的呢?」黎偉問。

    「大凡有了神,就有了妖吧,妖是神的附體,但是神界一直都控制著妖魔界!」

    「妖既然是從神來的,神又是從哪裡來的呢?」黎偉繼續追問道。

    「神,無在,而無不在,是宇宙的本源。」松長卿低下頭去,似乎有些不確定的樣子,「長卿其實只見過妖魔,沒見過神靈,大約神是不可思考,也不可揣測的吧!總之,神與魔都不在時間之中。」

    黎偉似乎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

    「總之,太古之初的天地,被魔界統治著,他們建立了魔域帝國,在天地間為所欲為。從此,大火不滅,浩洋不息,數不盡的猛獸在天地間囂張跋扈,縱橫馳騁。很奇怪的是,正當魔域帝國處於盛極之時,無邊無際的大海卻出現了位半妖半神的女媧。」

    「女媧?」黎偉驚訝極了,「太古之初真的有傳說中的女媧麼?」

    「怎麼?你們人類也聽說過女媧?」松長卿好奇地盯著黎偉。

    「我是洪雅人!」

    「什麼意思?」

    「洪雅是女媧的故鄉,當然有女媧的故事傳下來了!」

    「女媧是誰?她長的漂亮麼?」榕茵嘟著小嘴,問道。

    松長卿笑道,「我聽父親說,女媧是個很神秘的女子,她有時是龍,有時是蛇,但不管她是龍是蛇,她的上半身大抵是非常迷人的,不然,那時候魔域帝國的妖魔們都不會對她如此傾心如此迷戀了!特別是魔域帝國的首領,對她苦苦追求,求之不得居然集聚眾妖魔,想設法侵犯她!」

    「可是,女媧為什麼不喜歡魔域帝國的首領呢?」榕茵問。

    「傳說,女媧那時喜歡上了人類,她對一位人間的男子特別傾心,」松長卿笑著解釋道。

    「所以魔域帝國的首領發怒了,這等於是在挑戰他們的尊嚴,」黎偉順勢推測道,「他們開始踐踏人類和生靈,而這也惹怒了女媧,女媧便開始了與魔界的戰爭!」

    「說的不錯,」松長卿讚揚黎偉道,「不過你只猜測對了一半,單靠女媧的力量是對付不了魔界的,我父親說,傳說女媧是把妖魔的惡行訴之神界,這才惹怒了創造天地的盤古與眾天神,他們其實早就想消滅他們了,於是也就借這次惡行想毀滅了天地。所以,在那次生死大戰中,遠古的妖魔大多數都被神靈們壓制在了地底!只不過女媧愛人類,所以才煉五色石補蒼天,讓人類慢慢成長和壯大了起來,自從有了人類,才慢慢有了時間,有了歷史,有了文明!」

    「可照這麼說,我們是怎麼來的呢?」榕茵更不解了,她的眉間晃動著不安的神情。

    「那時候,妖魔並不是全都被消滅了的,我父親說,那時候,有些精靈為了自保,從開始就持中立立場,有些精靈對魔界上層不滿,當然,還有些精靈在大戰來臨前退縮了,這些精靈們或相約著,或分散著逃到世界上茂林叢生的隱蔽地方,過著普通的與神和人無爭的生活。他們在潮濕陰暗的空間裡與時間一同存在。從此精靈只要修煉成人的體型,再加上有足夠的魔能,就可以去人間感受時間的存在了。」

    「這樣看來,我們的祖先是逃到了蜀山,」榕茵接著松長卿道,「而榕兒也終於明白為何森林裡除了父王和長卿叔叔,別的精靈和鬼魂都逃不出森林了!也知道為何大多數的精靈會死去了,原來這都是由於他們體內沒有足夠的魔能!可是要怎樣提高精靈的魔能呢?」榕茵又問松長卿,因為,自她出生後,他的父王便賜給了她聚集了神秘能量的魔弓與魔箭,卻從來沒告訴她應該怎樣修煉,怎樣提高體內的魔能!所以,她也才不知如何走出森林了!

    「其實要提高精靈的魔能並不難,」松長卿見榕茵問到了他想說的重點,於是便趕緊道,「其實我們的祖先早已發現了一種制服人類的辦法:只要砍下邪惡之人的頭顱,把他們的靈魂關在顱內擺成魔陣,然後用精靈的咒語啟動魔陣,不僅可以提高精靈體內的能量,更可操控魔陣的能,只要這兩種能合在起,便會具有無堅不摧的毀滅力!而且,精靈一旦具有了很強的魔能,更可以呼風喚雨,在大地上無所不為!」松長卿說著便站了起來,道,「如今正值亂世,禮崩樂壞,人類越來越自私,不僅不能相互兼容,更到處燒傷掠奪,烽火連起,戰爭不斷,這倒是給精靈們提供了強大的最好機會!」

    「什麼意思?」黎偉趕緊站起身來,責問道,「長卿你是說石婆婆和青籐老怪物到處殺人是對的麼?我看蜀風淳樸,百姓安居樂業,哪裡像長卿你說的如此?」

    「呵呵,蜀風雖然淳樸,但也有邪惡之人啊,」松長卿轉過身來,「石婆婆殺的確實是邪惡之人,更何況,長卿所指的燒傷掠奪,烽火連起之地並不是指的蜀國,只要你去中原諸國看看,就知道現今是什麼世道,你也會明白我為何會說現在是精靈們強大起來的絕好時機了!」

    「中原諸國現今一定戰爭連連,」黎偉歎道,「聽杜宇夜郎說過,現今正是春秋末期,可是,」黎偉又問,「這跟遠在西南的蜀國又有何關聯?難道,青籐老怪物已經把他的魔手伸向中原諸國了麼?」

    榕茵問,「青籐老怪物,青籐老怪物,你們說的青籐老怪物到底是誰啊?」

    松長卿「呵呵」地笑道,「一隻想為精靈復仇想讓精靈強大的老妖怪!」

    黎偉道,「這隻老妖怪現今正在靠中原無數邪惡的靈魂讓自己無限地強大起來,他想借此統治人間!」

    松長卿道,「不錯!據我所知,他在中原諸國的朝廷裡都有眼線!有些人願意把靈魂賣給他,然後再在此獲取自己想要的東西,比方說,蜀國就有蔡顯,他正在逐步獲取權利,控制蜀國朝廷!」

    「蔡顯?」

    「你不認識麼?」松長卿問。

    黎偉答道,「此人我見過的,可這就是你想見我們的原因?可長卿你不是精靈麼?你怎麼會把這些告訴我們?」黎偉問,「你要知道,我們是人,既然知道了,就會想辦法去解決!」他又說。

    「我是精靈並不重要,可能是我們家族和人類有不解之緣吧,不然,我的父親就不會吩咐我在這天在這裡等你們,然後再告訴你們這個消息,他還說,只要人類齊心協力,相互友愛,就會渡過這個劫難!而且更重要的是,我父親曾說他的前輩曾預言,今日,你們會出現在這裡,你們的愛終有一日能感動天地,讓人類的靈魂重生!而且,還讓長卿我在必要時相助你們!老實說,我不太相信有永恆的愛,更不相信愛有這麼偉大的力量,雖然我也去嘗試過,呵呵,但似乎總找不到那種傳說中的以信仰為目的的愛情。更何況,我松長卿自小到大都沒見過所謂的神,女媧在哪?神靈在哪?一切都是未知。所以我才覺著世界的本原應該是無,所謂神無在也無不在,有即是無,無即是有,一切順其發展,冥冥中自有安排!」松長卿發表了通自己對神靈的看法。

    「長卿,你太消極了!不過,你還是讓我感動!因為從這裡,我看到了這三千年中你的變化,相信我,三千年後的你會相信神,會相信愛的!」黎偉歎道。

    「呵呵,是麼?」

    「是啊,」榕茵也插話道,「從小到大,你也是這麼教育榕兒的!」

    「這也是時間的力量!」黎偉歎道。

    「呵呵,時間代表的是人類的文明,你是讓我相信人類麼?」松長卿笑道。

    「至少,人類會想辦法讓一切生靈和諧而有序地發展,」黎偉道,「不是麼?這不像你們精靈,用仇恨、報復、殺戮來企圖消滅人類,人類除了戰爭,還曉得包容,愛與善良!」

    「誰說的,榕兒不是相信愛麼?三千年後的長卿叔叔不是也相信愛麼?」榕茵忽然在旁邊嚷嚷道。

    「呵呵,你們放心,長卿會不停地去尋找這種愛情!」松長卿道。

    松長卿其實並不知道這個世界會有兩條神奇十字架的存在,因為他的祖輩確實沒有預言過在蜀國將出現此神物。如果不是之前子伶給他講述過她的神奇遭遇,他可能連十字架這個詞都沒聽過,那次,他看著子伶,覺得她所講的完全是天方夜譚,令他不可思議。

    今日他應他父親要求在這裡等候兩位高人,卻沒想到等來的是三千年後的故交,聽他們講起三千年前他們正在他那聽琴,松長卿又不免想起子伶告訴過他的故事:黎偉帶著神奇的十字架來到他的畫裡,在他琴聲的陪伴下居然來到了三千年前的蜀國,只不過後來與她分散了。不久前,他曾在雒河邊用他的琴聲從榕華手裡救了子伶和黎偉,他也親自見識過了這條神奇的十字架,這才相信了子伶所講的故事不假。

    只是他還是心存疑惑:這對神奇的十字架到底是什麼?它從哪裡來?為何榕華會想盡辦法得到這條十字架,不僅如此,還要設法除去子伶和黎偉?以前他從榕華所控制的地下魔域救了子伶,以及又在雒河邊救了她和黎偉,這全是因為他對他們好奇,以及遵從他父王「對人類友好,必要時設法救他們」的囑咐。

    松長卿一直謹記他父親的囑托,為了履行他父親讓他在這年的這天等兩位高人的命令,他沒辦法才與榕華相交,設法用人類邪惡的靈魂修煉自身,變成人形。所以他才會告訴黎偉和榕茵他自小沒見過神靈,倒見過妖魔了。但即使如此,他仍然沒忘記他父親的預言,從而一直對人類友好。雖然他在中原見過無數的罪惡,見過無數自私狹隘的人,但也正是在這種罪惡的穿行中,在他最迷茫最搖擺的時候,他松長卿在洛陽遇見了位名叫李聃的奇人。正是此人,讓他松長卿自此有了「神」的信仰:神即是道,道即是無。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

    直到現在,松長卿都難以忘記李聃的奇言怪論,並把它作為自己參透宇宙和神靈的名言,「古之善為道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識。夫唯不可識,故強為之容:豫兮,若冬涉川;猶兮,若畏四鄰;儼兮,其若客;渙兮,其若凌釋;敦兮,其若樸;曠兮,其若谷;混兮,其若濁。」

    黎偉和榕茵走的時候,松長卿忽然問起了他們是否認識子伶這個人。黎偉很是驚訝,於是便又向他講訴了他和子伶的故事。並告訴他子伶如今下落不明,他們也是為此而來白石鎮找石婆婆的。松長卿驚訝極了,怎麼,子伶又不見了麼?他饒有興致地看著黎偉和榕茵,心裡卻暗暗下定決心要去人間尋訪子伶的下落。他知道,有一場愛情故事注定將在人間上演,他不知道他將作為看客,還是將作為一名參與者,總之,他覺著這真是兩位奇怪的年輕人,而榕茵,也是只奇怪的妖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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