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夜啼 下卷畫情 142 古懸棺葬
    寒風吹來,黎偉和榕茵正坐在一靈柩旁唱著祭祀之歌。本來他們倆就不會唱,只跟著別人「咿呀咿呀」地敷衍哼著,正在他們這走神之際,榕茵忽然聽見靈柩裡傳來一陣輕微的聲響,「咚咚咚!咚咚咚!」起初榕茵她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呢,可是當她又閉上眼睛準備「咿呀咿呀」地哼時,身邊的靈柩裡又傳來了同樣的聲響,她用胳膊拐了拐身旁的黎偉,黎偉睜開眼睛,轉過頭來,見榕茵正在向她眨眼睛。

    「怎麼了?」他小聲問。

    「那兒!」榕茵的頭向身旁靈柩的方向偏去。

    「什麼?」顯然,黎偉並沒有聽見靈柩裡發出的聲響。

    榕茵見黎偉對那聲音毫無反應,於是又閉上眼,不再作聲。

    一群群掛著白帆和白巾的船隻在兩岸寒山間緩緩行駛,寒風拂起白色的綢巾,捲起響徹在雒河上的祭祀歌聲,彷彿在扭動暗中的靈魂。一天後,黎偉和榕茵跟著送靈隊伍下了船,穿行在茫茫大山之中,不久後,他們便抵達了一處隱蔽的四面環山的封閉型山谷。山谷四周的懸崖上密密麻麻地掛著一群群黑色棺木。看來,這裡便是蜀國古老的王陵了。

    黎偉總算見識了古蜀人的懸棺葬禮,他看見這些送靈人把老蜀王和陪葬王妃宮娥的靈柩用繩索繫好,然後慢慢把它們從山下拉到懸崖上,之後再緩緩放在早已鑿好的平台上。如此程序,大概用了半天的功夫。一切做好後,王子王妃和送靈的人都跪下來,在山谷裡放聲痛哭。

    於是,送靈人又再次唱起了祭祀歌,跳起了祭祀舞。

    送靈隊伍回郫邑路過白石鎮的時候,天已近傍晚。於是,他們在白石鎮的白石客棧前停了下來,暫時在這裡留宿一晚。

    這一夜,冷月掛在西天上。

    半夜時分,當所有的人都在沉睡之際,榕茵忽然叫醒了黎偉。他們二人悄悄跑出了客棧,然後用地上堆著的白雪把臉上的花紋擦得乾乾淨淨。

    夜色籠罩著大地.

    「玉玄,我們如今去哪裡?好冷啊!」榕茵溫柔的聲音低低地傳來,她撲在黎偉的懷裡。

    「沒事的榕兒,我自有辦法!」黎偉緊緊地抱著榕茵,他知道她冷,其實他也很冷啊,他和她都只穿著身黑色的衣袍。這麼冷的天,這麼黑的夜,他們能去哪裡呢?忽然,黎偉想起了石婆婆碧溪岸邊的竹林小屋,他此行的目的是尋找石婆婆,說不定她已回到她的老屋去了呢。

    於是,藉著月光,黎偉便準備帶著榕茵朝碧溪岸邊石婆婆竹林小屋的方向走去。黎偉牽著榕茵的手,回憶起白石鎮以前發生的種種事件,這裡曾經發生過離奇的殺人命案,這裡處處堆積著白色的骷髏魔陣,這裡還有鬼魂和暗夜精靈出沒。這個陰暗的鎮子,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咆哮。於是,黎偉此行不免顯得格外小心。他在客棧的馬廄裡牽了匹馬,然後帶上榕茵,不久後便來到了碧溪邊。

    馬兒「得得」地行走在碧溪邊上。黎偉看見這條小溪早已結了層冰,再也不像秋天時有靈動的溪水。對面小屋前的竹林在寒風中搖曳。黎偉把榕茵抱下馬,然後牽著她的手,穿過索橋,朝石婆婆的石屋走去。當他們到達石婆婆屋前的壩子時,才發現這屋子的石門竟然是開著的。

    「玉玄,這裡有人!」榕茵小聲地說。

    「噓!榕兒小聲點,也許石婆婆真的回來了!」黎偉答道。

    黎偉牽著榕茵,一步步朝屋內走去。這裡飄著一股潮濕的惡臭。榕茵捏著鼻子,跟在黎偉的身後,穿過屋內黑漆漆的走廊,然後又踏上木梯,朝二樓走去。

    「咚咚咚,咚咚咚!」他們的腳步聲迴盪在屋子內!漆黑的石屋內,寂靜得只能聽見黎偉和榕茵的腳步聲:咚咚咚!咚咚咚!

    「石婆婆,石婆婆你在麼?」黎偉忽然喊了出來,聲音迴盪在寂靜的屋子內,居然有回音傳來。雖然前方是看不見的一片漆黑,然黎偉也摸著木梯旁冰冷的石壁,拉著榕茵的玉手向前走著。他想,這麼深的夜裡,石屋的大門居然敞開著,就證明這屋子裡是有人的,很可能石婆婆早已逃回這裡了。

    然而,屋子內除了他們的腳步聲和回音,仍然是腳步聲和回音。

    空蕩蕩的小樓內,寂靜地讓人窒息。

    黎偉和榕茵摸著黑暗繼續向前走著,他們來到石屋的二樓,放開了各自的手,準備先去每個房間搜查。可令他們失望的是,這層樓的所有房間似乎都緊緊地關閉著,根本就進不去,「石婆婆,石婆婆你在嗎?」黎偉繼續喊道,可是仍然沒有石婆婆的聲音回應。

    黎偉有些失落,可也正在此時,榕茵忽然在另一邊高興地喊起來,「玉玄,玉玄你快過來!」

    於是黎偉摸著黑暗走到榕茵身邊,「榕兒,」他低低地喊道。

    「玉玄你看,這門是開著的。」她欣喜地回道。

    於是,他們輕輕地打開了這扇門,走了進去。他們準備若找不到石婆婆,就暫且在這間石室裡住一晚,明日再想辦法。可是,就在他們進入這房間沒多久,從他們背後卻忽然閃出兩把長劍,一把架在黎偉的脖子上,一把則是落在榕茵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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